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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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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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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源霎时张大了嘴。那铁链竟是从他锁骨上凿穿过去的,左右都开了洞,血肉与铁链都粘在了一起。他一动,那铁链就疏落落地响。

  十一、非法囚禁多费钱
 
  那人眯着眼睛,似乎是得了眼疾,左眼上混沌的白翳,右眼却非常明亮。
  盗曳不知何时进来,在他耳边“啧啧”两声,“这次教主大人可真是发了火哟……”
  谢源看着脚边被踢翻的一盆子硬干饭,皱着眉头喊了声“老宋”,转头问盗曳怎说。他把乱糟糟的头发又揉得更乱一些,“这青莲坛连个像样的囚室都没有,你说怎说。”
  外头老宋已经奔到了:“左使大人什么吩咐?”
  “这人怎么回事?”
  老宋一拍脑门,喊了声“哎呦”,然后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谢左使息怒、息怒啊!这正房原来哪里有人住!这不是没有地方装人了么……金大人原说回了总坛就来取人,谁知道大半年的连个消息也没有,我这一急,就忘了不是!我这就把人搬到外头去,绝不会碍谢左使的眼!”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谢源冷声喝道,“好端端一个人整成这个鬼模样,不碍我的眼也得吓着别人,还不赶紧把人拆下来,请个大夫来看看!”
  老宋愕然,半晌才连声诺诺退了下去,差了两个力士进去。谢源也不敢看,前脚刚走后面就一声声压抑的哀嚎,铁链疏落落疏落落大力地晃动起来,打着木梁就邦得一声。
  这一搞连早饭都不想吃了,直接进了里屋。金克颐他还记得,就是那天开大会坐在右首的的帅大叔,还帮他说了不少好话,本来谢源对他颇有好感,没想到内里还是个匪盗之类,也不知道劫个人到处扔是个什么意思。像他们这种老江湖,血债海了去了,估计早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囚犯剩在这里。
  一回头对上盗曳狐疑的神色,“谢左使菩萨心肠啊——”他拖着长长的尾调,三角眼里闪着精光。
  “一进院里死个人,晦气——你在自己房子对面藏尸?”他一背身,躲过他的眼看着窗外,“姓金的要的人,先留他一命。”
  “你也觉得姓金的不对头?”盗曳敛容,“成日里把自己整的跟个散仙似的,指手画脚,教主还不以为杵!”
  看来帅大叔口碑不怎么样……
  谢源佯怒:“你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大?不要随便臧否人物,我跟前说说就是,别处处都去说。”
  “哎呦喂,还教训起本大爷来了!行行行你大,听你的。”盗曳是一天比一天横,自顾自吃。
  那边厢老宋陪着大夫进了柴房,嘀咕这谢左使怎么那么慈心,不像啊,不禁偷偷来问:“以后若是捉来人……都好生养着?”
  “宋先生这是打算开善堂?”他一拂袖。
  老宋舒了一口气,他最怕花银子了,但装还是要装的,摸了半天光头才嗫嚅:“……这个这个……谢左使不是为难小的么?”
  谢源把杯盏重重一搁,叹了口气,“我们庙小,钱要留着自己花。以后再逮到人,真是罪大恶极就给个痛快,别阻人家轮回的道。若是无端寻隙的,打跑就好,要不直接扭送到总坛去。”
  谢源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算要办人,也别再让我看见。”
  老宋欢天喜地应下,钱要留着自己花,他再听得进不过。回头摸着八字胡觉得隐隐有点不对头,却又说不上是哪里。
  谢源又问:“这个人是谁?”
  老宋脸色一沉,偷偷摸摸凑到谢源耳边嘀咕:“这个年轻人呐,是清风剑派掌门人鹤七眉的关门弟子,叫陆铭……”
  谢源一听,原来是个少侠,觉得留着应该有点用。等老宋一走,浑然无事地对盗曳点点头:“不太喜欢人体撕裂。”
  盗曳看了看他腰上盘着的绯瑞云,又转而去盯他白净的耳垂,觉得足够让自己消瘦了:“所以这是谢左使不打耳洞的理由么?”
  谢源大笑:“盗公子真乃妙人。”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盗曳觉得自己不打耳洞很奇怪……
  老宋只以为谢源是装装样子,谦虚谦虚,凡事总还是悉心报告。几次三番之后,他渐渐明白过来这位主儿是真不愿意管事,因为自从那日之后,谢左使成日里就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在书桌前悬着笔晒太阳,底下发黄的素宣上头除了一滴又浓又黑的墨,什么都没有。
  每当这时候谢左使就笑笑叹口气,仰头看着窗外黄沙漫漫的天,颇有些忧郁。老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株老沙枣,颇有些讨好地骂将:“有几只乌鸦在这上头筑了巢,怎么赶都赶不走,扰到大人清修,真是罪过!”
  “有雀儿?我还真没注意。喜欢的话就让它们待在那儿吧,小物事罢了。”谢源言罢,往后一躺,叉了手放在肚皮心里,懒散地瘫在红木椅上。
  老宋就奇了怪了,不看那些鸟那在看什么?“谢左使不知道,这塞外的天就是这个模样,一年中有十个月都是黄的!”
  “嗯,”他点点头,“看鹞子刚好。”
  老宋笑起来,“鹞子有什么好看的?鹞子这里多的是!谢左使喜欢的话,改日老宋陪左使大人一起出门猎鹞子去!”
  谢源抵着下巴笑起来:“老宋啊,前院里好像打起来了,你去看看。”
  于是这话头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老宋品出味道来,这总坛来的大人就是和他们这般小喽啰不一般,成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当他以为谢源真要这样风化成一抔黄土婆的时候,谢源突然来劲了。
  老宋依稀觉得这事和盗曳有关系。
  盗曳没有在青莲坛呆多久,他自己有个飞陀坛要管。他又和谢源不一样,从最下面混上来的,虽是成日喊着要喝酒耍乐的人,但坛中诸事又都要牢牢攥着,否则就安心不下来,生怕别人抢了去。
  他本来的预期与老宋也一样,以为谢源谢左使眼高于顶,是个偶像一般的人物。这般人物就应该成日打打杀杀,与中原武林那帮王八孙子去单挑,好狠狠咋呼他们,所以于经营一个分坛必定是没有一点经验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偏远又破弊的分坛。盗曳觉得这种时候,就应该他出来派点用场,只可惜他猜对了前一半,没有猜对后一半。
  他根本没有想到谢源会痛快地接受现实,干干脆脆就撂了挑子:“啊,对,我真不会干,那我不干了。”并且在他热烈地鼓舞与激励下,依旧没有推推动动的念头。
  他立马觉得相当扫兴。他都派不上用场……那怎么勾引谢源?
  谢源是什么人?教主那样病怏怏的男人他都爱得死去活来,他有这个闲怎么不来爱爱老子?盗曳虽然没有喜欢过男人,但成天被谢源嫌弃,自尊心受挫,觉得男性魅力遭到了严重的挑衅。他本来想装个尽忠尽职的走狗,帮他扫清前路顺便讨点欢心来着。现在这么一来,他求好无路,求欢无门,反而成日和谢源一样坐在主屋门前默默发霉,像一朵在烈日黄沙里依旧没有接受到热力的蘑菇。
  他想驱散那些不符合他健气风格的阴霾,每天光着膀子,露出小麦色的健壮肌理,提水、刷马、练功,怎么阳刚怎么来。果然!那人一下子就上了钩!盗曳心中喜滋滋地转悠得更勤。结果被盯了一会儿他就不行了——谁被活生生盯个半个时辰都得不行,都得痿。盗曳无辜地对上那双酒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的主人眯了下眼,“水洒裤裆上了。”
  于是在终于认识到那调笑带着微妙的讽意时,盗曳灰溜溜地穿上衣服继续去蘑菇。第二天,他就决定回他的飞陀坛。这里反正没他什么事儿,再说,老年人不老讲:小别胜新婚嘛……

  十二、终于可以搞点情报了(上)
 
  盗曳在清晨的雾气中跨上马,斗篷裹着半张脸,露出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他勒着马在门前走来走去,谢源拢着袖立在一片稀薄的马尿味中,似笑非笑。
  盗曳吹了个口哨,只听见晨雾中传来扑簌簌的声音,然后一只鹞子猛地俯冲下来,在俩人头顶盘旋了一番,越盘越低,然后提起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尖锐的爪扣在了他臂上的皮甲上。
  “接着!”他一抬手,鹞子扑棱着,被那股子劲送到了谢源面前。谢源皱了皱眉,下意识退后一步,鹞子自顾自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