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番外：两两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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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离篇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她。
阿婆曾说，我有双世上最美丽的眼睛，只给最珍贵的人看。
阿婆去世后，我走出了从小生活的地方，然后是鄙视、辱骂，最后渐渐绝望。我不知道爹娘是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双紫色的眼睛，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就像飘萍，无根。似乎，就这样到终点。
可是，我遇见了她。
淡漠的望着我。没有情绪，却莫名的让我移不开目光。
我遇见过很多人，可是，没有人有这样的眼神，尤其对方只是个孩子。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契机。我撒了谎，说要听阿婆的话。其实，我只是想跟着她。
我要和她在一起。
我要紧紧抓住这根浮木。
我用坚持，付出了代价，但可以留在她身边。那天她说，我的名字叫紫离。望着那门前小小的背影，我笑了。
从此，我不是阿婆的大仔，是她的紫离。
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
一开始，我很好奇，冷淡如她，竟然会对身边的人笑，对庄主露出那种温柔的目光。以后，渐渐明白，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与事。其他的，都不会在她的眼里留下痕迹。就如当初我的强留。
在她以前的时光，我缺席了，所以，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傻傻的追逐。
在追逐中，我不知道，有种东西在慢慢发酵。
后来的某一天，她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庄主说，她回家去了，暂时不会回来。
爹娘丢弃了刚出生的我，阿婆去世也离开了我。
这次，她也毫不留恋的将我抛开。
曾经恨过，可阿婆说，爹娘只是找不到我，如果她死了也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看着我。没有谁不要我，只是，暂时不能见面而已。
那我，就静静等着她回来。
庄主说，紫离，你以后要在小姐身边，因为她会寂寞。
庄主也是个冷淡的人，说这话时，眼底，有着深刻的忧伤。我第一次见到还有人，能如此诗意般的忧郁，肌肤玉白，没有瑕疵。
于是，我学一切可以学的东西。我想以后能站在她身边，至少，能在同一高度，能看见她的背影。
后来，我终于等到她。
门侍呆愣着认不出她，而我，一眼，就知道，她回来了。满心蔓延着奔腾的血液。
可是，她仍是将我的手放开。
她找的，是庄主。
其实，早该明白的。只是自己放不开。当初只是想证明，我当初的坚持，她的收留，是正确的。然后，一切都变了质。如今，就像是对男人对女人的证明。她这一放手，我第一次明白，懵懂的酸涩竟然是心痛的浮沫。原来这壶酒早已酝酿，现在竟慢慢飘香。
我的爱，再也收不回来。
庄主说，要做些事，让小姐开心。
有些事，没必要说。但我知道，没有我的角色。
她身边的恣情，开心地在林间帮着那叫做“玫瑰”的花朵。
我则铺着一地的花瓣，仿佛是为自己般。花瓣随风轻扬，我铺了一次又一次。只是，心为什么会如此苦涩？
我看着她幸福的捧着花，看着庄主倒下，看着她在飞花中绝望。
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她的，还有，自己的。
一年又一年。
我将碎掉的心补齐，一块又一块。而她，则将心冻住，没有人能揾热。
恣情大喜的那天，我在庄主书房门前，找到了她。流红的裙摆在夜色中充满诱惑。无意识的，我靠近，然后，我吻了她。
我希望，这一刻停止。
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吻她。
诚惶诚恐的心在这次如此黯然，因为，她的唇，是如此冰冷。
她的眼里，依旧没有我。
去日宛之前，我就知道，有人在跟踪我，却没有伤过我，似在试探什么。我没有做任何动作，冥冥中，直觉告诉我，在她身边的日子不多了。
我仍是和她一起去了日宛，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只有两个人的旅程。我珍惜着，而且，能离开那个云念远，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只是，想不到，她会遇见上官劭游。
我想我的心，再也补不回来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我，原来，我有不平凡的身份。我的父母还在愧疚自己的失职，让奸人将自己带走以致我下落不明。
开口要求留在日宛，我只是想要她的挽留。我知道她肯定察觉了这阵子我这边有问题。可她什么也没有问。
然后，梦终于醒了。
我只是她眼里的尘埃，风一吹，就没有踪迹。
我决定，离开她。这是我第一次，将她丢弃。却没有想到，离开，眼里心里仍是只有她。
现在，我的眼前，是一碗汤药。眼前的男人，我的父皇，望着我。
他说，作为帝王，不能太痴情。
他将这江山许诺给我，没有给我的哥哥们。
一滴泪，在浑浊的汤药中泛起涟漪。这次，连碎了的心都要没有了。
我的小姐，这世上没有紫离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到从前，我仍会紧紧抓着你，跟着你，望着你的背影，听着你叫我的名字。
我仍相信，即使失去了你的所有记忆，下次，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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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紫宸篇
我想，我在哪里见过她。
那是在哪里呢？我想不起来。
我看着她的眼闪过无数思绪，意味不明。她认识我？
还有道目光，紧紧贴着我，是轩王？
我在这个国家出生成长，这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两人的影子。
只是，她的眼睛，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
但我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
那场宴席，掬晚公主先离席了，望着她的背影，我有些恍惚。
后来，我没有见过她，却常想起那背影。
后来，在御花园中，我再见到她，和向庭熏在一起。笑容在脸上绽放。心，莫名的愉悦，似乎想见到她的笑容已经很久了。
我是怎么了？
后来，父皇病危匆忙回国。那天，是个下雨天。
我认出了她的侍女。我们将要擦肩而过。
一阵冲动。我跑去，掀开帘子，问她。
我们见过吗？
她一愣，然后笑着对我说。
没有，我们未曾见过。
似乎，有什么在搅动我的心，那一刻，我的头有些晕眩。
不知何时，我已回到马车中。
我看着我们的马车交错，又缓缓离开。
有什么是我抓不住的。
甩甩头。四周很安静，雨滴答滴答的打在马车顶上。头好些了，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快些赶路吧。我淡淡命令道。
罢了，我心想，也许是太久没来这个国家了，心情还未平复，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多少人的青春在这里迷醉，
然后走上熙攘的路程，
朦胧的是你的怠倦，云光，如水，
他们的自己丢失了随着就遗忘；
多少次了你的园门开启，
你的美繁复，你的心变冷，
尽管四季的歌喉唱得多好，
当无翼而来的夜露凝重──
等你老了，独自对着炉火，
就会知道有一个灵魂也静静的，
他曾经爱过你的变化无尽，
旅梦碎了，他爱你的愁绪纷纷。
——————穆旦《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