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若非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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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的氛围随着向庭熏嘲讽的反问变得微妙了起来。
向晚着了一步险棋。前刻树下的话语也只是自己的臆测。相处间随意跳过的眼神，天真中含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明明并不是痴傻至极却在被人耻笑时，不会懊恼生气。这委实装的过头了些。然而，这也只是藏在心底淡淡的疑惑。
可万万没想到，向庭熏会这样直接地将伪装完全卸掉。
突然，向晚的下巴被一股力紧紧制住。那双曾单纯望着自己的眼近在咫尺。向庭熏轻声说道：“晚儿，你需明白一件事，不是你想知道什么，而是我想不想你知道。无论你发现什么，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抵的过你这双眼。”
他的意思是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向晚往后退了一步，从他的桎梏中挣脱。淡淡问道：“为什么让我知道？”
“你以为是什么？为了那可笑的王位？为了对付皇后？”向庭熏摇头笑道，言辞间，是不屑是嘲讽。
“晚儿，这偌大的皇宫，只是一场戏。我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因为，我们只是旁观者。”
她一惊，不经意间退了一步。
向庭熏往前迈了一步，步步紧逼。
“晚儿，其实，你也如我，只是你的伪装就是这副样子，冷冷淡淡的，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在怀疑，你是否真爱父皇真爱我那个四哥，你最爱的也许永远是你自己。”
向晚一步步向后退，直到无处可退。她的背抵着墙，偶有说话声传来却无暇细听。字字珠玑，嘈嘈切切。落在心里，泛起的却是滔天巨浪。
“晚儿，我的好妹妹，你随行你洒脱，也只不过是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罢了。”向庭熏拽着她的手，更加激烈地说着，似要将她的心齐齐的剖开。
她紧紧咬着唇，可以看到淡淡血痕。她的手揪着袖口，无意识地缠绕。她的脸，有些白，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似陷在过去。
似乎有些不忍，向庭熏慢慢放开了她，又突然笑了。“晚儿，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和我一样的人了，戏台下就我一人坐着，未免太寂寞了，我们一起看可好？或许，什么时候可以串个角？多可惜，那头的戏快落幕了，或许，你还可以见到结局？”
在瞬间失了言语的气力，深深吸了口气，向晚转过身，眼透过那洞眼。四周安静了下来，那头的话语虽轻，但仍听的清。看来这个密室经过特殊的工艺，能听能看到墙那边，那边却不能。
从洞口望去，面对着他们这面墙的，是向庭煦？就见他正朝着背对墙的一个男人说着话。那男子一身玄色银镶束袍，向晚觉得很熟悉，莫名的，她有些颤栗。
那男子朝门口走去，向庭煦叫住了他，声音不负温文，竟是向晚第一次听见的有些阴沉。
“你要同我争这天下?”
男子转头，冷峻傲然，道：“天下，本就是我的。”
是，他……
似是远远地，有柔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晚儿，这压轴戏要正式开始了呢!”
隔天，开始密密下起雨来。宫门中走出的女子，披着玉竹绘金深紫雨披，脸被珠白玳瑁轻丝覆面，蹬上了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
向庭熏，你错了，其实我们早已在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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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庭轩仔细想想，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晚儿了。
刚退朝，天不知怎的，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站在祈元殿前高高的回廊上，望着各宫各殿门逶迤，蒙蒙细雨中肃色倒渲染了一丝柔媚，平添了几分秀色。缓缓伸出手，这江山也似乎就在手中。雨滴落在他手心里，乱了谁的心？
云怀远走近，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华贵的朝服遮不住那一身的清峻，朝殿的威仪更衬出他的冷肃，远处山峰层峦叠嶂，那身影仿佛要在翩翩水色中淡去。
“师兄……”忍不住，云怀远唤了他一声。
向庭轩侧身，一看是他，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师兄，我还以为你要飞走了。”云怀远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我看晚公主要放根绳子在你身上。”
向庭轩一听，哼了一声。
云怀远自讨没趣的笑笑，就知道面前之人开不得玩笑。脸一正，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师兄，我看今日朝堂上，皇上的起色依旧不好，这皇上的龙体……”
“皇叔的病似乎在晚儿来之后，反而重了些。”向庭轩头微低，沉思着。“就如晚儿医术精湛，那日却也是束手无策，多年沉疴，也只能是调理养气了。”
“皇上许是见着晚公主，反而了却桩心愿。”云怀远也皱着眉猜测道。
向庭轩抬头，见雨下的大了些。这个皇城，被笼罩在绵绵阴雨中。
“昨日……”云怀远刚要问，就见向庭轩手一摆，便慢慢步入雨中。一旁随侍的宫人上前欲为他撑伞，他拒绝了，直至淡去身影。
雨下的有些急。恣意坐在前头，撩开了一点帘子，回头对向晚说道：“公主，这大雨天的，明儿来不也是一样的？”
向晚摇摇头，将面纱扯下，说：“明天不是又有明天的事了？”
恣意叹了口气。“小姐还是小姐。”
“你这丫头！”向晚笑着她难得的没大没小。
许久没在宫外，几人也难得真正放松下来，想必恣意也被那些规矩琐事烦恼许久了。这皇宫，那一道墙，每一片瓦，正如昨日向庭熏所说，是个戏台。向庭熏说自己是个看戏之人，只是他不知道，从出生在这地方，就早已失了看客的身份。他只是在戏台上扮演了看客的角色，入戏多久，恐怕自己也不愿承认。而她自己，向晚想，她会决定自己会扮演什么。
向庭熏字字珠玑，剖开了自己的心，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当时的惶然来的如此急切，但那又如何？每个人都有心中的魔，关键在于是谁控制了谁？而她，将会步步设防。
想念见，马车速度缓了些。恣意忽然探头，语带保留地小心说道：“公主，前方……”
向晚从敞开的帘子望去，雨中看不真切，渐渐近了。就见前方一人，正欲下马，应是雨势大了，打算坐入后方的马车中。转身的同时，还望向这边。那人，是紫离！？
“公主，是月蓝国紫宸皇子殿下。”恣意在耳边说道。
是了，现在，他是兰紫宸。
那日凤央宫一见，此后再无见过，只听说为学习政事他在这儿会多待些日子。看今日的样子，该是离开的时候。
她的紫离，也随过去的日子逝去了。
“公主，要停下吗？”恣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停下来，等他们过去。”帘幕合起。隔了一世。
两辆马车靠近，又缓缓离开。路上积着的雨水随着辊轴辙痕交汇又分流。天上的雨滴，轻轻落在屋檐上，又无声息的落下。
突然，过去的那辆车停了下来，车上跑出来的人影，在恣意惊讶的目光下掀开帘幕。
“果然是你！掬晚公主……”
刹那，见那紫眸，向晚仿佛回到过去，那个执意跟着自己的男孩。
“让你见笑了，紫宸皇子。”收回失神的颜色，向晚回他一笑。
“殿下……”他身后站着的侍从，脸色有些着急。
兰紫宸没有理会，只是兀自看着向晚。
“公主，我们以前，见过吗？”
雨声怎么听不清了？是谁将周围声色俱灭？
“没有，我们未曾见过。”向晚抬起笑靥，回道。
辗转过尽，帆过无痕，只惹刹那，谁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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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有些人，回忆，都不一定会回来。
以后紫离还会出来，但不是很多。下章是紫离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