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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花自萎地

书籍名:《晚意》    作者:纳兰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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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向晚第一次相信,流言的真实。

        忽然忆起,当年那个为她抹药膏的,同样美丽的男人。浅浅一笑,温柔,就这样如水般浸入了她的心。结果,他也就那样,慢慢流出了她的世界。无声无息。既然是这个选择,那也就没有必要去寻找。

        或许只是一场梦。

        向晚站起身,微笑的看着这个传说中俊俏如女子的熙王。果真是一副既好姿容,妍态如女子且又不失男子威仪。就见向庭熙一身玉白滑丝长袍,本挽着的发有丝散乱,身后是百花娇丽,像是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儿,他,是最淡色的留白却也是最浓重的风景。

        “夜大小姐来寒舍,本王甚幸。”向庭熙微笑着。

        “哪里,能见到熙王爷,实乃小女之幸。”她平静地答着。见过了紫离的明艳,这样的明媚笑靥她已能坦然相对。

        这时小楼插着话:“王爷,小晚,你们都坐下吧。”

        “小楼说的是,本王失礼了,夜小姐,请坐。”向庭熙亲昵地叫着小楼,后者娇羞地低下了头。向晚想,这就是幸福吗?

        “夜小姐一届女流,能将影门的生意做大,实属不易。”向庭熙望着身旁的小楼,小楼笑着回望了他一眼,又感激地看着向晚。“是啊,小晚实在是不简单呢,救了我和小意,给了我们再一次生活的机会。”

        向晚摇摇头,谦逊地说:“只是恰巧有了小楼这样几个能干的帮手罢了。”

        向庭熙晃了晃手中翡玉茶杯,又看向她说道:“能走至今日,本王想夜阑风庄主若知晓的话,也必感欣慰的。”小楼有些责怪的看了向庭熙一眼,叫了声“王爷……”

        向庭熙似后知后觉,连忙补了句;“夜小姐,本王失言了。”

        向晚淡然的笑了笑,说:“无妨,小女也希望如此。”

        有片刻安静。只有小楼斟茶的声音。

        “夜小姐家中二老可安康?”说完,向庭熙顾自低头品茗。

        小楼也是有些好奇地说着;“小晚,我还从没听说过令尊令堂的事呢?问小意她也不说。我只知道你们有个隐居的地方。”

        向晚心头有些犹豫,母亲的事,只有影谷之人知晓并不能外传。可他们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朋友,罢了……

        “母亲她仙逝多年,父亲,尚还健在。”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小楼正想为自己的好奇对向晚说声抱歉,只听哐当一声,向庭熙手中的杯子落了地。

        “王爷,你的手没事吧?很烫吗?”小楼惊呼了声,想看他的手。

        “无妨,只是想起了朝中琐事。”他不露痕迹的拂开她的手,又站起身说道:“夜小姐再多陪陪小楼,本王还有要事处理,恕本王失礼了。”

        “王爷请便。”向晚站起相送,对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淡淡一丝疑惑。

        “这些日子事儿是多了些。”小楼在一边解释道。

        向晚笑笑表示并不在意。

        回去的时候,夜向晚心头许是轻松了许多,正悠然信步,领路的仆从倒是机灵,配合着她慢慢走着。

        正从一小桥走下至拐角处,那仆从突然一低声行礼,叫了声“郦妃娘娘”,向晚停了下来,也施了一礼。

        “你就是无影山庄的夜小姐?”郦妃穿了身米黄色纱袍,外罩了件福字兜衣,显得随性。只是清丽的五官没什么特色,却奇异的有股亲切的味道。

        “小女不才,正是。”向晚看着她,微笑答道。

        她的眼里,闪过亮光,又瞬间熄灭。只有那时,她的脸显的有那么一丝精明。

        “夜小姐,应多来府里走动走动,王爷和我都有事忙着,流莺妹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也有些寂寞。”郦妃温婉地说着。

        “她是小女的朋友,自当尽力。”向晚回着,就告辞道别。

        “夜……小姐?”郦妃叫住了她,说道:“你……”

        向晚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你,一路走好。”郦妃顿了顿,说完后,就径自离去,留下疑惑感加重的向晚。这个王府,似乎有着什么秘密似的。

        影凤的这一晚,下着雨。风儿吹落飘叶,满地黄花。有个男人,任一室哭泣,别后重芳,却只剩杳茫。屋外的珊瑚如血,憔悴,只寄予烟波。

        这厢,夜向晚灯已熄,重帘未卷,听的屋外脚步犹疑。她浮起笑意。武功消退但并不代表耳力就不行了。她听到房门外轻盈的脚步声,已响起许久了,似是为了不想打扰她休憩又有不得不的苦衷。

        “进来吧。”披衣起身,一室骤亮。

        嘎吱声。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是你?墨驰。”向晚看清了来人,微微有些吃惊。

        “公……小姐。”墨驰向她拜了拜。

        “他很担心我?”向晚背过身,看窗外正淅沥的雨。

        “是,卑职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可仍是没有小姐的消息,今日小姐一现身,皇上就下令,务必见小姐一面。”墨驰缓缓说着。

        向晚走至他跟前,望着他。自己仍记得初见他时,他背过她。像那一世记忆中父亲的宽阔的背。温暖,厚实。还有沉沉的味道,让人分外安心。

        “墨驰,我跟你走。”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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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缓缓从玄天门进入到影凤皇宫。

        夜向晚轻撩起窗帘,见风雨夜色中的宫城,凭添了分神秘。忆及当年,她拿着母亲的花灯找他,那时,就没有多少恨了,只是仍没有理清而已。小时候南都那次应是伤害他极深了。其实,他只是个愧疚自己没有尽责的父亲。若没有母亲的离去,没有母亲在谷内闭而不出。他应是个好父亲。

        他最小的儿子,那个尚未封王的向庭熏,今年十九岁了,而自己已十八。这是不是意味一个帝王,用自己的半生,来怀念一个没在身边的女人?

        “小姐,到了。”墨驰的声音传来。

        曦元殿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