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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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大和小女朋友分手的话很快传开了，周周当然是源头，她才不理于波说什么小小隔三岔五喊分手做不得真，只要洛小小喊了她就要把他弄成真的。这一年大学城里最风光的人就属叶喜，现在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心思活络的女生当然不少，叶喜本人怎么样她们不管，当个嫂子多过瘾？
于是来酒吧和KTV的女生骤增，有人壮了胆上前搭讪，被冷脸冰了还大呼有型，夸张的竟然直接送上门，结果对南巷那个破院子大失所望，没料到叶老大住在那种地方。闹得大了，小林都来关怀过两句，顺便再次提了让他换住处的事，叶喜当然还是拒绝了，可小林把他硬拉到房子去看了一次，叶喜就坐在窗边没动，小林留下钥匙走人。
天府花园，离师大、理工大都只有一站路，房子是二期的，六楼、一室一厅，最小的户型，房东新搞完些简单装修，屋子散发股味道，但比起南巷的小单间当然远胜，叶喜爱呆的卧室那扇大飘窗，正对一期某栋的住房，对面五楼也是新搬来的住户。
叶喜不是故意听人讲闲话，电梯里遇上别人聊过，感慨钱多好办事，听说女儿在附中，成绩拔尖，不过是陪读，连房子带家具买了，两母女轻轻便便住进来，他家男人倒是没见过，好像是离了——电梯开了，人走出去，叶喜才摇摇头，到哪里都有闲言碎语。
洛母显得很年轻，眉眼笑起来和小小有些像，常开了车跑很远去买早餐，刚开学中午和下午好像也是她去接送的。到周日叶喜就看到小小推了单车在楼下学，她没摔着，扶车的林翠被砸了好几次，妈妈在一旁乐不可支，他看到入神忘记去做事，可恨的是林翠不久把那个大块头也叫了过来，自己求解脱。他周三凌晨才回来，碰上小小居然摇摇晃晃地骑出了门，就远远跟在后面，看她进了校门才放心。
现在他不用每天赶着回家，怕晚了有人生气，一般忙到三四点，回来随便做点别的就天亮了，等着对面亮灯、熄灯，人像鸟一样从楼里冲出来。偶尔回来早了，会看到对面的灯亮到十二点，窗帘后朦朦胧胧的影子，一直在案前读书，可见好成绩不是平白来的。
春天的时候，小小的车已经骑得不错了，天气暖和后，除了睡觉她不再拉卧室的窗帘，叶喜在家呆的时间更长。有时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觉得像个偷窥狂，如果以前他把这些时间用来陪小小，是不是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可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相处”过了，在彼此平和的表象下，叶喜会觉得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
愚人节清早，王慧被女儿的恶作剧整了两次，赶紧把人推出门，上午约了两个朋友喝茶，算算刘姐差不多做好午饭就开车回来，在小区门口她见到推车卖芒果的小贩，看上去很新鲜，把车停好后又步行出来买。因为小小爱吃，所以多买了两斤，结果快到楼下的时候袋子破了一角，半袋芒果都滚了出来，王慧有点狼狈地站着，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站在楼口的男孩子见了，连忙走过来，在袋角打个结，把地上的芒果都捡了，也不用手拎，捧在怀里递给她：“应该没摔坏，还能吃。”
“谢谢。”
见王慧的手托不住，男孩干脆抱住：“我给你送到门口吧。”
很年轻的男孩，五官端正成熟，看着挺可靠的样子，王慧点点头：“麻烦你了。”进了电梯，因为只有两个人，她就随口问问：“你住在这儿？”
“我住对面，有个朋友家在这栋，想和她说个事。”
“为什么不上去？”王慧记得他好像在楼下徘徊。
“闹了点矛盾，不知道能不能上。”
王慧了然，笑了：“女朋友？”
“是。”
“年轻人吵吵架很正常，过两天就没事了，几楼？我帮你按。”
男孩像犹豫了一会才回答：“七楼，谢谢。”
到了五楼，男孩把芒果放在门口，王慧也没来得及再道谢他就闪进了电梯，她边开门边想，是急着找女朋友去了吧？年轻就是好。中午小小吃着芒果，听妈妈说起这事，皱了眉头：“万一是坏人怎么办？老妈，你怎么越来越天真了？”
王慧直接赏了她两“栗子”：“我不会看人？那男孩挺老成的，也有礼貌，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而且我不让他进门会出什么事？你呀没大没小，敢数落我了。”
“那也是你宠的，妈妈，你都快把我宠上天拉！”
王慧摸着女儿的头，笑容勉强：“你长大了，又听话，是以前欠你太——”
“别，别，最怕听你说这种话。妈，我明天开始考第一次模拟考了，感觉上正式倒计时，教室那高气压真让人受不了。”
“紧张了？”
小小想嘴硬，咬着芒果核，还是点了点头：“三个月，三次模拟考，然后就高考了，老师天天在念，十二年书就看这一次拉，每一科都玩了命地补课，我们每天四节自习课都被老师抢完，早自习都不放过，烦都烦死了。”
“心态好最重要，别给自己加压力。”
“妈妈，你不想我考个什么清华北大？”让洛家那些人也看看，好好神气一下。
“以你的成绩，超水平发挥也难。”现实的回答直接刺破小小的联想翩翩，她现在成绩是不错，也没到出类拔萃。
“老妈~~~想一下总可以吧？”
“考前最忌不切实际的目标，”王慧想起朋友提的事，试着问了句：“小小，你想不想去国外上大学？”
“啊？”
“嘴里有吃的，别张那么大，难看！”
“喔。”小小乖乖闭上了嘴巴。
“现在申请是晚了点，想想办法，或者在国内先读着，明年再出去。”
“我……”
见女儿为难的表情，王慧摇摇手：“我随便问一声，看你自己的意思。”
“我没想过。”
“妈妈有个朋友的女儿今年要出国，所以我顺带问你，别想太多，还吃芒果吗？”
“好！”
“最后一个拉，吃多了上火。”
“两个。”小小一手抓一只，哧溜跑进了卧室。
第二天模拟考，下午是数学，小小做完卷子就出场了，不意外地收到曹雯的眼刀，曹大小姐成绩虽然拔尖，数学却是软肋，否则年级前三也能收入袋中。因为下雨，小小没有骑车，她不敢托大，知道自己半桶水的水平还要空只手出来撑伞，估计只有摔跤的份。
小小记得叶喜是最不爱打伞的人，除非是倾盆大雨，不然大冬天也顶着往外冲，有一回下大雨，他过来送伞，伞拿在手里自己淋得浸湿也不打，她和小翠挤一把伞，他在旁边慢悠悠地走，被她们两个齐声嘲笑耍酷。
有多久没看到他了？
小小常常在心里算，本来以为半个月都熬不过，然后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她慢慢把想念变成了习惯，收在心底，不轻易拿出来。
出了后门，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右边，他习惯等人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总是有这样的错觉，也许忽然间，他就出现了，微笑着站在那里。有时走在长巷中，听到脚步她连忙回头，清晨从梦里惊醒，会推开窗往外张望，可每一次都会失望，后来她就不再承认自己还有期待，再也不了。
喇叭响，小小笑开，将伞抬高果然看到妈妈的车停在转角，赶紧跑过去。她早明白了，一个人能拥有的太有限，她失去叶喜，老天爷把妈妈送回来，已经是大大的补偿，她每天都怀着感恩的心，谢谢老天爷，也请他不要太早把这些幸福收回，她会很珍惜、很珍惜。
“累不累？”
“不累，考试很烦，不过好处是能早点走。”平时四点的时候，还有一节半的自习课呢。
“提前出场了？”
“做完了不想在教室呆着，还被班主任逮到，又念了三分钟说高考的时候绝对不能这样，检查再检查，细心再细心。”小小想着班头的碎碎念还心有余悸：“妈妈，我不是说了这么近，不用来接我吗？”
“看雨大了，春天有寒气，淋湿了怕你生病。”
“我现在身体好多了。”
“是吗？今天刘姐还买了川贝、梨子回来，说你咳嗽。”
“救命呀，我都喝得要吐了。”
“上午还和我研究菜单呢，我看刘姐也快成半个营养师了。”
“考高考的是我，我怎么觉得你们比我还紧张？”
“有吗？”王慧摸摸脸，笑：“我以为我们表现得很平静，就怕给你压力。”
“不会，压力才是动力嘛，我喜欢。”小小靠着椅背，笑得很甜，她喜欢现在的生活，有妈妈，有像亲人一样的刘姨，为了这她也会用心读书，一定要考出满意的成绩来。
母女俩把车停到车库有说有笑地进了电梯，小小好不容易和妈妈达成协议，把冰糖梨水从两次减免成一次，到一楼电梯开，完全没料到电梯外的人，笑容还堆在脸上，直接僵住，下意识退到了左边的角落。
门快合上的时候，王慧按住按钮，招呼：“小伙子进来呀。”
叶喜点头，进了电梯，按下七楼，他靠左边站着听见有人喊“等等”，用手挡在门框上，也是五楼的住户，推着两个硕大的箱子，叶喜搭把手抬了进来，那人道了声谢，挤进电梯。因而小小和叶喜被挤到了一个角落，大箱子占了地，电梯里空间有限，她几乎快挨在叶喜背上，看到他发梢的水珠滴落。
小小忽然“啊”地尖叫一声，又飞快地闭上了嘴，王慧隔着箱子看过来，女儿已经缩到了最边角：“怎么了？”
“没，没事。”小小不敢用力去甩叶喜偷偷牵住自己的手，笑得很难看。
叶喜不动声色，把小小的手抓得更紧，大方道歉：“对不起，踩到你了。”
小小狠狠掐着他手，从鼻孔哼气：“没关系。”
“小伙子，还没和女朋友和好？”
“她没生完气。”叶喜捏着小小的手，一颗心变得特别柔软，头一次觉得电梯太快。
“女朋友脾气很大？”
“比较倔，”小小用指甲在叶喜手心狠狠掐了一把，继续小动作地尝试抽回自己的手，叶喜微笑着把她的手抓得更紧：“过两天清明节我外婆要立碑了，想问问她去不去，一直没办法开口。”
小小停止了挣扎，外婆已经去世三年了吗？外婆——怔忡间，叶喜松开了手，她还呆呆地，微张着嘴望着他，叶喜真想把她带进怀里亲一下，可还是老老实实弯腰帮人往外搬箱子。
“小小？”
出了电梯的王慧见女儿没跟上来，招呼一句，小小才如梦初醒，从叶喜身边经过时听到他用很低的声音说：“傻丫头，我很想你。”
她猛地站定，叶喜已经回到电梯，隔着慢慢合上的门，看到他的笑容和暖犹如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