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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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不动了。”懒人眨着亮晶晶的眼，满脸渴望，有人不为所动，她就摸摸手上的石膏，又瘸着挪了小半步脚，装出十二分的可怜相。
清楚知道她在装，还是开口：“那怎么办？”
小小立马狗腿地眉开眼笑：“背我好不好？”
“你手这样怎么背？”
“怎么不可以？背高一点就好啦，而且我是手腕比较严重，看，已经能抬这么高。”
她真的试着要抬手，叶喜连忙按住，他毕竟也不是脸皮够厚的人，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板着脸蹲了下来。小小生怕他后悔，急忙跳了上去，右手勾紧他脖子，笑嘻嘻地说：“看吧，没说错吧？我说可以背就一定可以背。”
叶喜把人托得高高的，确定不会碰到她的伤手，稳稳地朝前走。
“你以为你会骑车来。”
“太冷。”喝了那么多酒，他没关系，却不能让小小有差池。
“喔，”小小的头贴住他的发，嘻嘻地笑：“你一身的酒味，唔～～～还有烟味，好难闻呀！我们上哪去？我肚子饿了。”
“你年夜饭都没吃就溜回来了？”
身后的人忽然不吭声了，半晌，才开口：“他们洛家的年夜饭关我什么事？”妈妈人才走，茶渣都倾尽，在洛家人的眼中，除了钱，妈妈还有没有其他的存在？连带着她名字前的姓，他们都当做了赏赐吧？她才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我早就无家可归了。”
名义上来讲，她倒是有家，那么大一套房子，多富有？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忿恨与伤心，叶喜并不追问，笑着说：“那就麻烦了，我猜你是吃了晚饭才溜下来打电话，回来应该吃不了多少，钱怕是带得不够了。”
“我哪会吃很多？”小小嘟着嘴反驳，肚子却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叫几声，叶喜放声大笑起来。
小小也在笑，却有温热的水珠滴在他后颈，很大颗，重重地砸下来，像落在了他灵魂深处，生生地痛。
她与他，喜忧相担，早已胜却血脉相连。
小小茸茸的发贴在他耳侧，像讨人怜的小狗，磨蹭着，直蹭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叶喜笑着同她开玩笑，声音却出奇地温柔：“你要是吃得不多，再听话一点，我可以考虑养养你。”
“喜呀，那你不会不要我，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她轻声问，流露在洛家不肯释出一丝的卑微，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了。
叶喜停了下来，在他背后，小小看不到他的僵硬的表情是如何融解，最终笑了出来，他拖长了音来逗她：“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小小张嘴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敢！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咬死你！哼！那叫始乱终弃！”
这一口咬得着实狠，叶喜也倒抽一口气，嘴巴里骂着小狗，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轻松。某人还敢夸口说语文学好了，成语还在混用，他还没乱就扯上了弃，不是白担的罪名？
算了，他早就认栽的不是吗？即使能想出上百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该放弃，那才是对她好，可从看到她的那一眼开始，就全体缴械投降，溃不成军。她与他在情感上其实都一样，拥有过的太少，所要的只不过是少许的温暖，及能予以寄托依赖的爱，哪怕一小点都能很满足，小丫头可以义无反顾地付出所有，他难道连坚持都做不到？
至于明天，那就明天再说，他身边只留下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撒手？
“啪”地一声，有礼花在两人头顶绽放，火树银花，天都被照亮，小小喊起来：“看啦，看啦，这准是欢迎我回来！多好看呀！快谢谢我，要不是我让你出来，你还不知道窝在那里喝酒，就会错过了这么美丽的焰火！”
不过是寻常烟花，可小小笑声清脆，高兴地像是见了最耀眼的花火。是她再单纯不过的心思，和他看过的烟火，都是最美的烟火，和他听过的歌，都是最动听的歌，因为喜欢着，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这般欢喜，连缘由都不用。
叶喜怎么能不懂，干脆将她再背得高些，像是要举过头顶，开始在路上狂奔，惹得小小大叫连连，整条街都响彻着她的尖叫与笑声。再不管偶尔过往的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爱看她这样笑着，一直——这样笑着！
终于火光散尽，叶喜弯着腰抓住路灯柱再也跑不动，小小心疼得要下来被制止，略做休息，他托稳了背上的人继续朝前走。
小小快活地趴着，在他耳边开始叽叽呱呱：“喜呀喜，你知道火车站有多少人吗？我一去就傻眼拉！那是人山人海呀，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赶着回家过年？广场外面搭着大棚子，四面透风，多冷呀，要是他们家远一点，不是就得在车上过除夕夜了？真可怜！我当机立断，往汽车站走，我识时务吧？聪明吧？…哎呀！你表扬我一句会死呀？呸呸呸，我又说了个死字，不吉利，大大的不吉利，老天爷你当没听到啊！喜呀喜，你就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嘛——”
“是，我家小小不聪明，还有谁聪明？”
呵呵，我家小小，她爱死这个说法：“谁知道汽车站也没车了，不是，是没票了，末班车走是没走，可我好求歹求那司机就是不肯让我上，说是有规定，我都要急哭了，心里就在想呀，老天爷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回？正郁闷得不行，就听到有人在问，H市走不走？H市走不走？你看，我就是有福星罩着嘛。这一路上我不停地在念，千万别堵车，千万别堵车，结果他就真的没堵车，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还敢说？以后这种车绝对不能再坐，出了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呀，你是少见多——好，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喜呀喜，我本来很伤心，怎么看到你就没那么难受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怎么老是我在跟你说好听的，你也说一次给我听听好不好？说嘛，你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哎，别不出声呀，喜欢就说出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
“你是看太多周星驰了。”
“嘿嘿，才不是，不说算啦，我总不能掐着逼你讲。换我说给你听，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呀喜，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啊！你耳朵红了！你耳朵红了，你害羞了！哈哈哈，别装了，你以为黑着脸我就看不出红了？”小小甩着脚，笑得前俯后仰，唱起小品里的小段，学得惟妙惟肖：“喝了这杯酒啊，保证你的小脸儿呀，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咕隆——呀！痛死了，我可是伤兵，不能使用暴力！还掐的屁股！信不信我喊非礼！”
“你喊啊。”
“呃……信不信我咬你！”
“谁敢不信？谁不知道你洛小小属狗的…喝！你还真咬？”
到了KTV，小小仍然在磨牙齿，叶喜摸着脖子上两排整齐的牙印，哭笑不得。唐兰把小小拉到身边：“你回来有没有和家里说？……没有？又吵架了？”
“算吧，唐大美女，不说这个了好不？我都要饿扁了！”小小翻着单仔细挑选：“你们真是有钱，到这种地方来吃东西，呼呼，一个炒饭要十五，抢钱呀！还是换个地方吧？省下来的钱去凤凰多好？”
“要去凤凰？”
“嗯，他答应我的，”又扫了几眼单子，小小后知后觉地发现：“喜呀，这不是你以前打工的地方吗？重新装修了我真没认出来，走走，我不要呆这里，那个周扒皮坏死了。你才请三天假，他就罚扣你一个星期的钱，我露个脸他横眉冷眼的，喝口水都要阴惨惨凑过来说，冰水他们卖出去都是一块钱一杯，太要命了！我看到他会吃不下饭！”
小小正骂着，看到笑容可掬的周扒皮亲自端了东西过来，她揉揉眼，人已经到了跟前，态度好得不可思议：“先喝点热的暖和暖和，大家要吃什么？女孩子肯定要几个零嘴，爆米花、水果拼盘，再来盘梅子和瓜子，男士上几瓶啤酒？其他再加点什么？”
他笑起来脸上的肉硬挤到一处，怎么看都别扭，小小难受地转开视线，不去看：“不喝不喝，还喝酒？都变成酒坛子了。”再说了，这里都是小瓶子的啤酒，贵得离谱。
“那就都喝茶？还是饮料？”
小小眉头打结，受不了这种改变：“都行，我要饱肚子的。”
周扒皮离开，小小看到他竟是退着走的，抓紧了叶喜的手：“他抽的什么风？”
叶喜耸肩并不回答，很快小小被吃的吸引住，埋头抚恤自己的肚子，恨不得那只手也立即恢复了左右开弓才好，也就忘了追究。
来KTV自然是要唱歌的，成浩的嗓音出众，唐兰更是个中高手，每每轮到这桌的人开唱就换来叫好一片，小小几乎要跳到沙发上，不停去推叶喜，唱一个嘛，都没听过你在洗澡以外的时候唱歌，惹得成浩挤眉弄眼笑，她才知道自己说得太暧昧。
反正她脸皮厚，怕什么：“做新年礼物，当是生日礼物都好，喜呀喜，你就唱一次给我听。”
“你先唱。”
“我五音不全，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们正好半斤八两，你唱我就唱。”
小小郁闷地开始对手指，唉声叹气，不是她胆小，大年夜大家都来图个开心，她鬼哭狼嚎一通真怕会吓到人，岂不是作孽？
正好轮到这桌，唐兰把话筒塞到小小手里：“来，我陪你一块唱，选最容易的歌。”
小小把心一横，站起来，大手一挥：“我先声明，谁笑我跟谁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