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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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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识破计喜日延迟

书籍名:《金马刀玉步摇》    作者:三军司令
    《金马刀玉步摇》章节:第四十四章 识破计喜日延迟,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公主大婚自然是马虎不得的,纵然是在冬日里,因临安这地方较草原暖些,因此也是各式东西俱全。百姓们知晓了这个消息,因忽必烈平日里待百姓很是不错,也就没有怨声载道的事情发生,反而在街头巷尾议论着公主大婚之日将从哪条巷子里来,自己也好列在道路两旁,奉上家中珍藏的美酒佳肴。

        距初八这个黄道吉日越发的近了,汗室里也是紧张起来,虽不如草原那般逍遥,倒也得心应手。忽必烈将事情交予了景王爷去办,自己则一面关心着这里,一面想着东南沿海的战事,也稍稍地分了心。赵心玉倒是不甚想到这些儿,纵然自己的大婚在即,可对于不久之前西方人马可波罗带来的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很感兴趣,因此竟也少得理会图那了,只想着在大婚之前将这些玩意儿细细地看上一看,不若成了婚,就要终日里听婆家的了,又哪里有玩的时候?

        图那这些日子来倒是忙得很,处处关心着大婚的事情,卜远、韩忱鹳等人也在帮忙,只是有时看到图那像是很不开心,心下里就好生奇怪:怎地要抱得佳人在怀了,反而不高兴?若是有了旁的喜欢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们甚是了解这个结义的兄弟:他断断不会作出这等不忠之事来的。想着,就要劝上他一劝,遂在这一日拿了些儿好酒好菜,三人又聚在一处。

        “怎地还是不笑?莫非我们扰了你的心境?”韩忱鹳先开了口。

        图那苦笑了下,摇摇头,端起酒碗来慢慢地吃着。

        卜远看了看他,遂也端起酒碗:“我猜你是想着日后的事情:这成了亲,自然就为人夫了,不日之后也要为人父。为人夫,自要时时想着她;为人父,则要时时想着儿女。你自认为有许多事情还未做,现在成了亲,难免搅了你的想法,可是这个道理?”

        图那点点头:“大哥说的虽是对了,却只对了一半。我是想着,她是公主,我现在虽是将军,却是自马夫一路过来的。日后成了亲,我若对她好些儿,便说是阿谀奉承;若是不好了,大汗和丞相又岂是能放过我的?可让我卑躬屈膝下去,我委实做不到!”

        韩忱鹳皱皱眉:“你卑躬屈膝作甚?话又说回来,在无人的时候,你只对着她,两个人既成了亲,又有何不能说的?你便是向她认错了又有何丢脸的?也只是你们两个知道而已……”

        “莫非你常做这样的事情?”图那笑着打断他的话。

        韩忱鹳摇摇头:“我倒是做过,也听莲儿的话,可也分得清是什么事情,若是事事都听她的,这心里也难免苦闷,倘若哪一日忍不得了,岂非是要休了她?”

        “这话可说不得的!”图那道,“前几日我同玉儿说过此事,她说日后我若说出休了她的话来,她便当真,再不会予我机会反悔。这等重大的事情,我又岂能当作儿戏啊?”

        “不过是玩笑话,你们却当真了?”韩忱鹳很是无奈。

        卜远笑道:“不论如何,你这几日没笑脸我们可都是看见的。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想不想与她成亲?”

        “如何不想!”图那这话倒答得快。

        “这便是了!”卜远在他的酒碗中斟满马奶酒,笑道,“既是旁的人如何说你都不变,还自寻烦恼做什么?你只听我一句话:她若真是那般欺压你的人,你还会同她在一处么?”

        “是了,是了……”

        图那听罢,甚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自己怎地不信心上的人儿了?难不成这天底下就自己一个男人了不成?普天之下文韬武略的奇才也是数不胜数的,她选了自己,当是自己的福气,自己又岂有不信她的道理啊?长生天也有“缘份”一说,既是今生的缘份,双方也都有意,不在一处,便是有悖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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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又再笼罩了临安城,一年一年过的甚快!只是今年不同往常,再过几日便是公主大婚之日了,城中处处挂起大红色的喜灯,与茫茫的瑞雪相映,煞是好看。

        因一切具已准备妥当,因此一时间也不用如此忙碌了。于是这一日图那便约了人儿到城中转上一转,选些儿心仪的小东西,免得在大喜之日时自己同兄弟们吃酒吃得醉了,让她一人独守空房也委实没意思,有了这些儿小东西,也好解解闷儿的。

        “我就喜欢下雪天出来!”赵心玉拍了拍身上崭新的雪绒狐裘,“这衣服这样好,不穿出来可惜了。”

        图那摇头笑笑:到底是女子,爱美之心还是很强的。

        见他摇头,赵心玉知他没有恶意,可也要整他一整,便故作气状:“你是说我不配穿这衣服喽?”

        图那也有意逗她:“衣服不错,人就不好看了……”

        “再也不同你说话了!”

        赵心玉气呼呼地独自向前走了几步,被一个卖簪花的摊子吸引了过去,忙忙地上前挑选起来,图那也紧随其后。

        细细地挑了几支簪子后,赵心玉仍旧怒气未消的样子,向图那伸出手去:“银子!”

        “你究竟能做些什么?”知人儿是在同自己撒娇,图那倒是乐得欢喜,忙忙地掏出钱袋来付了银子。

        二人才选好了东西要走,回身之时见到自巷子的那一头过来一支十几人的商队,人虽然不多,却护送了几辆车子,车子上共驼了几只大竹筐,想来里面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些骡子拉起来都不费力的。

        原来,这队伍正是李习武带来的,他将那些煮了六月柿的虾子再行晒干后装在竹筐中,同另十几名青年一同将这些东西护送着来了临安,才到了这里,又听说萨仁公主即将同兀良哈将军完婚,心中更喜,都想着莫非这是天赐的良机!

        图那和赵心玉可是没多想,见队伍近了,闪身就要让开,不成想这队伍到了两个人面前却停下了。坐在头车上的李习武一个箭步窜将下来,倒身便拜:“小人见过公主!见过兀良哈将军!”

        “你是何人?”面对陌生人,赵心玉向来是这句话。

        李习武微微抬起头来:“小人乃襄阳人士。因前些时候听说了公主即将大婚,就想着给您送些礼来:大汗和公主爱民如子,我们又岂有不知恩图报的道理?只是公主见多识广,小人也委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可送的东西。思来想去,想到蒙古人定是不常吃到鱼虾,便凿开青泥河的坚冰捞虾子,做了些虾干送来。还望公主笑纳,便是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喂了狗,也是小人的荣幸!”说着再次行下礼去。

        赵心玉皱眉道:“休要说得这样凄惨!什么上不得台面?只要是你们的心,便是一颗石子我也收着!”说着来到那几辆木车旁边。

        方才图那并未发一言,在赵心玉同李习武讲话的时候,自己已用那对利目将这队人马与护送的东西速速地看了一番,倒也未发现可疑之处,心下里就想着许真的只是来送东西的,想讨个什么赏赐的这也未可定,便没有深究,又见人儿已然来到车旁,便跟了过去。

        “纵然蒙古人不惯吃鱼虾……”图那说着将马刀抽出,“簌”地一声割断一只大筐的竹条,“你送了这许多来是何用意啊?”

        “将军莫怪!”

        李习武说着忙忙地奔过来,伸手抓起掉落出来的一只虾子,放到口里大嚼起来,完罢对着二人又是一拜,却抖抖地再说不出话来。

        赵心玉叹了口气,一双眸子幽幽地看向图那:“他自己吃过了这东西都没事的,你还要说什么么?若是再不信他,怕天下也没有人信得过父汗了,——就算他想害人,也不必在事情没有头绪之前便寻了死罢。”

        图那略顿了一顿,遂点头道:“是了。想来厨下草原人居多,未必会做这些鱼虾的菜……”说着便对李习武道,“起来罢!你们可带这些东西在城中暂且住下,大婚之时在厨下做这些鱼虾的菜,待大婚之后十日内,速速离开临安,赏赐么,自然少不了的!”

        “谢公主恩!谢将军恩!”众人忙忙地行下礼去。

        于是,一行人跟随着图那和赵心玉来在了军中。因自后厨至大婚场地还需经过几个院子,故此正日之时做好的盛宴需用在下面加了炭火的铁托盘送来,而中间的那几个院子便是此次大事之时所用之人的住所了,这些人大多是临时住在这里,大婚之后便要离开的。

        李习武等人到了此地,先是将行李等卸在房内,旋即带着虾子干跟随着御膳官来至后厨。

        御膳官指着屋内正在忙碌的众人说道:“今日你们只是看上一看,切不可做活,待明日歇息好了,我自会交予你们做些厨下的事情,——若是歇息不好,将糖粒当作了盐粒,大汗怪罪下来,我可不与你们说情!”

        李习武连忙抱拳道:“谢大人指教!”

        “这些东西就同那边的兽肉放到一处罢!”御膳官指指墙角处挂的几只狍子和野鹿。

        李习武等人依言将虾子干同兽肉放到一处,正待再与御膳官巡看这里时,只见自门口处进来一人,外人自是认不得,御膳官倒是忙忙地迎了过去。

        “战大夫今日如何有时间到这里来?”御膳官行礼道。

        战思文笑道:“我才听说公主和驸马请了一干人等进来,这鱼虾之类的东西你我都不熟悉,自然要好生看上一看。”

        御膳官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战思文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却是有意而为的:如此慢的步子,正好可以将李习武等人好生打量一番。李习武不知此人是何官职,便只低了头去待着。

        战思文环视了一番,自然注意到了那几大筐虾干上面,走了过去,因其中一筐已然打开,便顺手抓起一只来。

        “虾身正红,略有末状物……”战思文说着将虾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其味微酸……”完罢将虾尾咬下一段来轻轻咀嚼着,“酸甜鲜香……”说着,却将已经嚼了的虾子吐在地上,笑呵呵地看着李习武等人,“这虾子是你们送来的么?”

        李习武连忙抱拳道:“正是小人!可是不合大人的胃口?”

        战思文笑道:“怎么会不合胃口?只是这虾子你们为何将其煮熟?若是生的虾干,不是能做更多的菜么?”

        李习武先是一愣:他哪里会料到对方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也端的他心中有恨,故此反应也是快些儿,连忙答道:“生的虾干腥味奇重,虽值天寒地冻,但一路送来因路程遥远,将腥味冻在里面,味道反倒不好了。故此小人将虾子煮熟,也能有些香味在里面……”

        “这些虾子真真儿地小巧得很呐!”战思文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只虾子来在眼前晃着,“青泥河里的鱼虾莫非到了冬日都缩成了一团不成?”

        “请大人恕罪!”李习武忙又跪倒,“只因小人送礼心切,不曾想着细细挑选……若大人不满意,小人且再去捉些来……”

        “这倒不必了,”战思文顿了顿,道,“这有些儿甜酸的虾子我还不曾吃过,想来大汗也是没见过的。你一会子做一盘子送到我处,我且吃过了再向大汗禀明。”

        “是!”

        见战思文同御膳官出去了,李习武这心才稍稍儿放了下来,却对方才的事情又起了戒备:这个“战大夫”究竟何人?若只是只懂得行军打仗的蒙古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煮了六月柿的虾子,便是注意到了,又哪会如此盘问?此人是听图那与赵心玉说了帮厨的事情才来了这里,想必也知道了自己已经试过虾子是否有毒,又怎会疑心的……

        “断断要将此人除掉!”李习武将同来的十几人悄悄地招至一处训话。

        其中一人奇道:“又不知他官至何位,若将此人除掉岂非是打草惊蛇?”

        李习武急道:“河虾大,海虾小,若他不是个懂得这些手段的人,又怎会说咱们带来的虾子小?”

        战思文自后厨出来后略想了一想,还是先去了图那处,也不说个缘由,就向对方要了十名精兵,要其现在速速埋伏在自己所住的药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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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那奇道:“便是大汗要兵也要个理由的,你这是作甚?”

        战思文甚是得意:“休要问这么多,一会子让你知道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

        “西方人的智慧确是小窥不得!”

        图那心里虽奇着,倒也想看看好戏,便亲自领了兵来埋伏在药房附近,可心里也在埋怨着姓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如此冷的天气里却还要众兄弟受冻?

        众人等了一会子,就见李习武独自一人托着加了炭火的大铁盘走了来,上面用铁盖封了个严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菜。

        李习武进得屋来,见果然只有战思文一人,心中窃喜,忙忙地将盘子放到桌上,行礼到:“大人久候了。这是甜酸鲜香的六月柿虾煲,冬日里吃正好暖身子的!”说着将铁盖子揭开,一股诱人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

        战思文看了看那一大盘子的虾子,笑道:“饭食讲的是‘色’、‘香’、‘味’。‘色’和‘香’已然见识过了,不知这‘味’如何……”

        未等他说完,李习武便忙着地上一双红木筷子,随后又自腰间的褡裢里取出一双破木筷,先行夹了一只虾来:“小人先为大人试吃!”说罢将虾子整个扔在口中,只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战思文笑道:“我如何不信你?只是如此大的一盘,我一个人怕也吃不下的。”

        李习武忙道:“大人说这虾子小,也自然要多吃才好吃,就如吃稻米一般,纵然腹中饥饿,吃得多了自然也就饱了。”

        战思文目光一凌:“你是要我多吃这东西?”

        “大人若喜欢吃,自然要多吃的……”

        李习武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只是见那眼神似刀子一般,心里就是一紧,下意识地去摸藏在腰间的短刀。不料战思文倒也没做什么,只是端了盘子转过身去,在药柜子前面停了下来,似在吃着虾子一般,只是一只手却一只停在柜子上没有动。因不见对方发话,李习武也不敢擅自离去,只得静静地候着。

        过了一会子,战思文突然一声大吼:“拿下!”

        李习武大惊不已,才要抽出刀来,图那却早已带人闯入,马刀一挥,将他头上的方巾割下,其余的士兵迅速将他绑了起来。

        “大人这是何意!就算要杀小人,也要给个说法才好,否则如何服众!”李习武颇不甘心,又转向图那,“莫非驸马爷也是滥杀无辜之人么!”

        战思文先是过来向图那行了礼,方才向李习武冷笑道:“驸马如何会滥杀无辜?知道我方才做了什么么?”说着转身去将那一大盘虾子端了过来,只见上面赫然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插入虾子的那半截已然发黑!

        “哈哈哈哈……天要亡我,又岂有人敢助我啊!哈哈哈哈……”

        李习武竟然大笑起来,看似释然,却是如此的颓败和凄悲。

        图那生平最恨那些使用诡计的小人,如今自己亲见了,哪有不怒的道理?遂将那些银针狠狠掷到地上,怒向李习武:“如何你吃了这些虾子却没事!”

        战思文拦道:“驸马休怒,且允许末将领人将同他在一处的那些人抓了来,一会在大汗面前,我自会说与众人听。”

        于是,图那便允了战思文二十精兵前去另一个院落将李习武的同党抓了来,自己则亲自押着李习武来到忽必烈处。忽必烈简单地听了缘由,也甚是奇怪这些虾子的秘密,想着自己征战许多年,新奇的事情也是见了不少,却断断不如这一件的,便召来其余几员大将一同来看这件新鲜事。而赵心玉自然是好奇心作祟,断不肯放过这个热闹的,也一路跟了来。众人才坐定了,就见战思文等人押着十几名刺客走了进来。这些被押着的人并不都是些硬骨头,有的进来便跪下了,抖抖地吐不出半个字来。

        李习武见状怒道:“都他娘的站起来!见了这些野蛮子有什么好怕!不过是团野火罢了,早晚要灭的东西,拜他们作甚!”

        忽必烈点头道:“我很喜欢你的气节,可是,你们必须要死,因为你们搅乱了我的义女的婚礼……”说着向战思文抬了抬手,示意他将知道的说出来。

        战思文理了理思绪,先是将那盘虾子和已经变黑了的银针放到面前的地上,又从旁边一名士兵的手里抓过已经捆绑好的活鸡,按住头强迫活鸡将虾子吃下。只待一会,就见这只吃了虾子的活鸡竟然全身抽搐起来,倒在地上似被雷电击到一般痛苦不堪,发出凄厉的鸣叫,众人正看得呆时,只见这只方才还活脱脱的大公鸡一个直脖,直挺挺地歪在地上不动了。

        “这种东西……”战思文边说边捡了只干净的虾子放进口里吞下,“吃得少了没事,吃得多了便会毙命,因为虾子与六月柿在一处,混出来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砒霜!”

        众人全被唬了一跳:怎地这两样美味的东西反倒是毒物了?纵然那六月柿是个稀罕的物件,虾子也总不会是毒物罢?

        赵心玉急道:“如何单吃却没事,合在一处便是砒霜了?”

        战思文向忽必烈道:“大汗可还记得马可波罗这个西方人?”

        忽必烈点点头:“如何不记得?只是他同他的父亲现在大都,并且要游历四方,故此未曾随我出征。”

        战思文自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说道:“这是马可波罗写的游记,微臣已将其文熟记在心了,其中不乏一些药理文章。其中一篇提到西方人曾发现一种病症叫做‘坏血病’,是因其缺少新鲜果蔬所致,长期在海上生活之人极易患这种病,因航海时间较长,故此不便携带新鲜的东西,也就少了西方人所说的‘物质’。只要得了‘坏血病’的人及时吃些儿新鲜的果蔬,病症可不药而愈,但因在海边,鱼虾之类的吃食又不可少,因此也就有了将果蔬与鱼虾混在一同吃的事情……”

        赵心玉向来是快人快语,闻听至此处,恍然大悟道:“所以日子久了,马可波罗便发现了这样的事情?”<br  />


        战思文点头道:“但这些人吃过这些东西之后却有干呕、腹痛甚至晕厥之症状,食得多之人更是一命呜呼!马可波罗细细询问其情况后,又经自己多次眼见,得知鱼虾之中有一种叫做‘虾磷’的东西,这东西与可治愈‘坏血病’的果蔬尤其是六月柿一起且食得大量之时,体内便会有他们所说的砒霜的……哦,他们叫‘成份’!”

        “怪乎银针会变成黑色的了!”图那叹道。

        赵心玉还是不解:“若这些来帮厨的人只是无意而为之呢?父汗见多识广,尚且不知道这虾同新鲜的果蔬不能一同吃的道理,又何况是这些百姓?”

        “他们定是有意而为之的!”战思文说着又将虾子提了一只起来,“他们说这虾是自青泥河里捞起的,却这般小,竟像是海虾。河虾大,海虾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道理,此为疑点之一。之二,这些虾子都是煮了六月柿的,六月柿不过不久前才从西方传入,是极其稀罕的物件儿,大汗、王爷和公主都不可常常吃到,平常百姓人家又怎会有这些东西?之三,便是我已觉出这虾子是煮了六月柿的,故此才起了疑。”

        听罢此番话,图那“簌”地抽出马刀来架在李习武的脖子上:“何人指使!

        李习武把心一横:“无人指使!”

        图那冷笑道:“倒是个硬骨头!”说着一拳过去,直将对方打到在地上,完罢又将马刀指向另十几名刺客,“你们可愿意说!”

        其中一人求生心切,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脱口而出:“确是无人指使!只是小人们受佣于陆秀夫陆大人和文天祥文大人……自古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人们只是想为朝廷分担一些,再无别的!六月柿煮虾子这主意确是李大人想出的!还求汗王看在小人们原是百姓的份上饶了小人们罢!”

        “文天祥和陆秀夫是宋廷的忠臣良将,自然不会用这小人之术!”忽必烈甚是欣赏二人的为人,更是对眼前的小人行径不满起来,对图那道,“交予你处置罢!”说罢便要离开。

        “……父汗留步!”赵心玉顿了顿,还是说将出来。

        忽必烈复又坐了回来,却不语,想着这个鬼主意颇多的义女是否又有什么新奇的法子了。

        赵心玉叹道:“想来这次的事情是因我和兀良哈的婚事引起,若不是我们的婚期,这些人送了虾子进来,怕是要被盘问好一段时间,进不得城来,也不至于丧命,如今却一定要死的了……身处乱世,甚事都可能有的,在父汗看来,公主大婚又断断马虎不得,场面大了,又会生出许多是非来。不若待时局稳定了,再来说我们的婚事不迟,也省去了诸多麻烦,也可多饶些性命。”

        向来听得进忠言的忽必烈略略思考了一番,自己却不说话,转向图那道:“你做何想法?”

        图那素日里虽对赵心玉不是百依百顺,但正理他还是听得进的,只是不愿表露出来,让旁的人说自己是“听女人话的绵羊”。

        于是,他看了看人儿,又向忽必烈行礼道:“大婚是天下之大事,但公主为大汗的义女,我又在大汗帐下为臣,自然要听从大汗的意思。大汗是天下明君,也自会听得忠言。既是忠言,我又岂有不遵从的道理?若是奸臣,怕大汗也早将我逐出去了罢!”

        忽必烈听罢险些笑出声来:“你真真儿地怕她不成!”

        “他才不怕我呢,我可害怕他了!”赵心玉抢道。

        虽得了二人应允,但毕竟大婚已准备了些时日,各样东西均已备齐,若再收将起来也是麻烦,只在冬日里还好说,若到了夏日,岂非都要废弃不用了?想着这些个好东西都要扔掉,忽必烈也委实有些为难,但既然两个孩子都如此说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什么……

        赵心玉看出了义父的无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父汗不必烦恼,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既不废弃备好的喜事之物,又可让父汗再同百姓亲近一回!”

        忽必烈顿时面露笑意:“哦?是何好法子啊?”

        赵心玉得意地看了图那一眼,方才说道:“整座临安城中,近日要成婚的又不止我一个,诸多百姓,难道就没有嫁娶之事么?不若派了人出去打听,将要办的喜事都综在一处办成个大的,自然由父汗主婚,这也算做‘御赐的姻缘’了,百姓如何不欢喜?漫说没有浪费先前备下的好东西,父汗也同百姓更亲近了,这促成了天作之合的好事,也算是再积了德,长生天会更保佑您的!”

        “哈哈哈哈……我究竟没有看错!这等好法子如何这么多人都想不出?”忽必烈听得哈哈大笑,遂亲自斟了一满碗的马奶酒端了过去,“好!就依玉儿所言!一会子处决罢了这些刺客,你便同兀良哈出去打听罢!”

        赵心玉噘嘴道:“父汗真真儿地小器!我出了这么好的法子,怎地只有一碗酒吃?”

        “那你要如何?”

        赵心玉看了看仍旧昂首站立的李习武,想了想,道:“让他们好生地去罢,可不必用‘点天灯’之刑。那等酷刑只是对叛逃之人的,他们忠于自己的主子,也是忠臣良将,不若给他们留个全尸罢!”

        忽必烈笑道:“你总是这般心善。”

        图那在一旁也嘟囔起来:“待生人都如此的好,怎地对我倒是不善的?”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旋即,忽必烈命人将李习武一干人等押至校场,只用了绞刑,算是给他们留了个全尸,事毕将这些人藏到田地里,日久天长,随土化了,也算得好肥料。

        此事处理妥当,图那与赵心玉便各领了一队人马来至城中打听喜事,不出三日,果然探得六七对人儿近日将喜结良缘,心下里高兴,便将忽必烈之意告知与他们,人儿及家人自然受宠若惊,又哪有不受的道理?俱都谢了恩受了。想来这也是忽必烈入主中原来唯一一次做寻常人家的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