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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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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欲成婚宋人备战

书籍名:《金马刀玉步摇》    作者:三军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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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又入了冬,临安城里又冷了起来。自夏日攻下这里之后,这仗虽打得顺利,蒙古人也是损失了不少,但又因要有趁热打铁之势,——若不趁机剿了东南沿海的宋人残余,天下也总归是不稳定的,只是这队伍也需要休整。于是忽必烈思虑再三,派阿术及伯颜带领精兵去往沿海,但因才打仗受了损,也不可太过焦躁,只需给对方施以颜色,若能兵不血刃而胜了对方才是最好。于是阿术、伯颜带兵去了,剩下损失较为严重的队伍在城中休整。

        打打杀杀的日子算是暂告一段落,等待的又是不知何时的战火,将士们虽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草原巴特尔,但思乡之情却难免日渐浓厚,偶尔些儿长吁短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忽必烈终日考虑的是战事,自不会时时注意到这些,直至有一日见了一个士兵在城墙之上,向远方呆呆地眺望着,心下里奇怪,这才上去询问。

        士兵正呆得出神,猛见忽必烈来到自己眼前,自是吓得不行,忙忙地才要行礼,忽必烈却将他一把搀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士兵叹道:“小人在想远方的双亲……跟随大汗出来征战多年,都不曾知晓家乡双亲的消息,不知他们……”

        “如果你的阿爸阿妈知道你想念他们,会很高兴的!”忽必烈一面笑着,一面指向远方,“你要看到,我大元许多年前的土地只有漠北、漠南,如今却到了中原的土地!相信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让我们再次扩大疆土!那时,我允许你将双亲接来,你们可永世不再分开!”

        “谢大汗!”士兵感激地再次拜下去。

        忽必烈笑了笑,正要离开,可巧看到士兵脚上的那双鞋:像他这般的普通士兵,断断不能穿这样的牛皮靴子的,并且还是新得发亮的上等货色,那只有将军、元帅甚至王爷才可以,这样的士兵,只能够穿厚底的布靴。

        “告诉我,你这双鞋是从哪里来的?”忽必烈骤然沉声,“我自草原出来之时便下了旨意:不可偷盗抢劫百姓。百姓家中自然没有这样的东西,你又是从哪里偷来的?”

        “小人该死!请大汗恕罪!”士兵“噗通”一声跪倒,“这是……这是……”

        “说!”忽必烈已然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士兵急道:“小人该死!不该接受公主所赠!”

        “玉儿?”忽必烈一愣,“她怎地会送东西给你?”

        这孩子莫非又与心上人吵架了么?这样的靴子想来是做给图那的,如今却到了士兵的手里,这士兵断不敢去偷了来,也只有受了。

        士兵急得要哭出来了:“那日小人巡城,见公主抱了这靴子出来,才要行礼,公主却说将这靴子赠与小人了,说是做得小了,兀良哈将军及另几位将军都穿不得,才要去送给九王爷,出来正巧看见小人,就说‘九哥也未必穿得了,送给你罢’,就硬要小人收下了,还说需得穿给她看才好,免得小人将这东西供将起来,这只是一双靴子,又不是什么神佛,供不得的……”

        听着士兵手忙脚乱的解释,忽必烈反倒笑了,想着自己的义女倒也任性得可爱,想得虽然多,却也不无道理,究竟是为了旁的人好,这等的女子竟也是少见的。想罢便宽恕了士兵,只是告诫他要好生穿着这双靴子,断不可再送他人。士兵得了这靴子已是受宠若惊了,又哪里敢转赠?当下连连叩首,感激不尽。

        见士兵走了,忽必烈方才来到城墙的边上,远眺了去,因天又飘起雪花来,大地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煞是好看。又想着士兵方才的那番话,不知怎地,一个主意竟涌了上来:心爱的义女已经二十有一的年纪了,图那也有二十四岁,早已过了婚嫁的年纪,却因这几年战事不断,虽明了心意,却不曾办过婚事,故此二人也没有以“驸马”、“夫人”相称,想来这也是争吵不断的缘故罢。这男子成了亲,自是要故得家里的,哄得妻子开心也不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倒叫旁的人说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若是放在图那身上则更是佳话:战场上是一员猛将,这到了家里,也是不输任何人的。如此一来,二人之间也不会再争吵,而图那成了亲,这心自然也就放了下来,势必不会再害怕心上的人儿被抢走了,更可助得大元基业固若金汤!

        想着,忽必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旋即回到屋里,叫了图那和赵心玉来,并有图那的双亲也一并被请了来,分别落座两旁。

        见人已到了,想着主意的忽必烈却只是看着众人,一言不发。

        脾气火爆的赵心玉自是受不住了,先开了口:“我就不信父汗一辈子不再说话!”

        忽必烈无奈地笑了笑:“你这般脾气,日后嫁了出去,叫我如何放心?”

        赵心玉也不再避讳这样的事情,撇撇嘴:“他就不知道哄我开心么?哄旁的女人不行,不哄我开心可是不行!”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桑格和海日则更是爱怜地看着这个未来的儿媳,想着这般天真的姑娘嫁了过来倒也不错,强过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千百倍!

        图那看着她,故意沉着声音:“不哄你开心又当如何啊?”

        赵心玉不说话,只是将手伸了出来,虚拧了他一下,众人见此又笑了起来。

        忽必烈笑了会子,又同众人说了些别的话儿,忽地话锋一转,正色道:“该是给玉儿和兀良哈办喜事的日子了!”

        赵心玉被唬了一跳:“父汗,你说什么!”

        景王爷倒是镇静得很:“我早已看图那这孩子不错,只是不知……”说着看向桑格和海日二人。

        海日连忙说道:“只要他二人情投意合便可,我相信我的儿子!其实……”说着自腰间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袋子,细细地打开来,里面是一只成色颇好的寒玉镯子,递到赵心玉面前,笑道,“我们早听儿子说起过你,又与你共处了多日。你是个好姑娘。这只镯子本该当作见面礼送给你的,现在才拿了出来,还望你不要见怪……”

        赵心玉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纵然敌也杀得了,千军万马跃马扬鞭的豪迈她也是见过的,可怎地这时倒怕起来了?


/>        见她一副讷讷的样子,图那轻轻地拉了拉她,怪道:“你若不想嫁,便不用接这东西!”

        “……是说我接了便要嫁你了么!”人儿的脸羞得通红,忙忙地低下头去,双手将寒玉镯子接了过来,“多谢伯母。”

        “不日便要改口啦!”桑格也在一旁笑了起来。

        见女儿接了礼,团坐在一旁羞得不敢抬起头来,景王爷还和她打趣:“日后到了婆家,可也如此害羞啊?”

        “不理您了!”人儿的脸羞得更加红润,索性将头埋在双膝之中不再抬起。

        忽必烈向桑格和海日夫妇笑道:“原来你们早看中了这个儿媳妇,备下礼物,想要迫她答应么?”

        海日笑道:“方才也说了,只要他二人有意便可,我们即使迫她,她也不会应罢!只是我这个儿子自小愚钝,日后成了一家,还要劳大汗和丞相多多费心,若是有何不到之处,尽管教训他,我们可是不心疼的,只是别让公主受了委屈才好。”

        景王爷叹道:“我这个女儿也是娇纵惯了的,你们也只管说她!”

        双方又客气了一番,因见在场的也没有旁的人了,于是忽必烈便叫了那可儿递给自己一本汉人的皇历,翻了几页,却不甚懂的样子,只得皱了皱眉,转手交给景王爷:“我还是不懂得这些个东西。依我看来,只按照长生天的安排选了日子便好!”

        景王爷细细看着皇历上的日子,考究了一番,方才说道:“下月初八正是黄道吉日,若那时天降瑞雪,更是好兆头,若将二人的婚事定在这天,自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日子紧了些儿,要紧着备下了。”

        “哈哈哈哈……好,就定在这一日!”忽必烈说着又转向义女,“玉儿,不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你的几个哥哥么?蒙古人嫁女儿,娘家哥哥自然要好生为难新郎一番,不若让他轻易便将新娘接走了,岂不是没有乐趣了么?”

        “这倒是了……”桑格笑道,“想当初我成亲那会子,她家拿了好大一根羊肋骨来,端的我用了全身气力才折断的!”说着又转向儿子,“你可要好生注意了。”

        “说这些作甚!”赵心玉羞得满面通红,再也无法听下去,忙忙地戴上那镯子出去了。

        忽必烈虽在笑着,心里也是在想着一些事情:毕竟现在时日未稳,虽说公主大婚的排场是断断省不得的,只是又要分心去做这件事了,便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一下,想来究竟是女大不中留,赵心玉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可这一旦嫁出去了,也就成了婆家的人,心里也难免不舍了。

        他这里不舍着,一旁的图那可是欢喜得紧,一时间只顾了傻笑,想着自己就要光明正大地拥人儿入怀了,就喜得心痒难耐,恨不能明日便是吉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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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见忽必烈说了要给自己和图那准备大婚,赵心玉这心里是有喜有忧:喜,自不必多言,因也是对图那有意的;忧,外患战争尚且不论,只是这汗室内的几个哥哥,到时能好生地为难新郎么?若是惹得新郎急了,其余的几个哥哥倒还好说,只是阿尔斯楞这一关,怕是很难过的罢。

        于是,因为心下里担心着,赵心玉便想着先去探一探九哥的虚实,在这一日做了许多汉人喜吃的红豆饼,细细地放在篮子里,拿着直奔了阿尔斯楞的住处而来。

        这几日军中忙碌不堪,都在为公主大婚的事情张罗着,早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的阿尔斯楞自然心痛不已,纵然早已是心上人的“九哥”,可这心里的情又岂是能轻易放下的?更何况他已决定终生不娶,只盼着来世还能遇到人儿,再续前缘罢!

        他正抱了马刀胡思乱想着,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

        “你不过才敲了一次,怎地我就‘再不开门’了?”阿尔斯楞忙忙地将赵心玉让进屋来,一眼便看见她手里的篮子,旋即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还给我送了来,莫不是有意来消遣我的?”

        赵心玉白了他一眼:“就是消遣你了,你又能如何?”

        阿尔斯楞笑道:“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又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说着打开篮子,拿起一块红豆饼啃了起来。

        赵心玉这才满意地笑笑,在桌子旁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吃东西。才啃了半块饼子,阿尔斯楞抬头便看见人儿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失态了,忙忙地将饼子放了下来,也看着她。

        “怎地,不好吃么?”赵心玉故作气状。

        阿尔斯楞憨憨地一笑:“自然好吃,所以我才要留着慢些儿吃,不若一下子吃够了,岂非是浪费你的心?”

        赵心玉撇撇嘴:“这饼子可不是白让你吃的,我有事情要你做!”

        “这是在同你的九哥讲条件么?”阿尔斯楞故意笑得开心。

        ——每当面对人儿说出“九哥”之时,这个草原汉子的心就会被深深地刺痛!

        无邪的赵心玉自然对这些不是深知的,故此也只是依了自己的意思行事,大方地拉住阿尔斯楞的胳膊撒起娇来:“离我大婚的日子可是不久了……你是我的娘家哥哥,那一日可要好生为难为难他,若是将他轻易放过了,我可不饶你!”

        阿尔斯楞勉强挤出笑脸来:“若是将他为难急了,莫非你是不心疼的那一个?”

        “自然!若是不让他知道我有几个厉害的娘家哥哥,岂非日后就要时时受他欺负了?”赵心玉依旧撒着娇,“你是我的九哥,平日里我也和你走得最近,我的武功和箭法全是你教我的。在我大婚那一日,你可要好生替我出主意!”

        “你放心罢,莫非你还不知道你的九哥是什么人么?”阿尔斯楞感到心都在滴血,虽然人儿就在眼前,可他却觉得如在遥不可及的天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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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忽必烈派出伯颜、阿术等大将之后,南宋的残余就被彻底围困在东南沿海一带,陆地已完全是蒙古人的天下,虽说百姓甚是拥戴深得民心的忽必烈,但因东南沿海驻守了宋军,因此也无人敢逃将出来,又何况皇帝赵晸还在这里,纵然是个娃娃,也是天子,若是触怒了龙颜罪过可是不轻的,怕是不等蒙古人打将进来,自己的命倒先没了。

        宋人将小朝廷设在福州,这里虽不及临安那般逍遥自在,又有蒙古人步步紧逼,但总归也是天子落脚的地方,因此在旁的人看来倒也戒备森严,只是里面却大不如往日那般光鲜了。在这里,终日守着小皇帝的不过是宋廷的几员忠臣,出谋划策是每日必做的事情,可纵然想得很好,也是苦于无人无力,成不了气候的。

        右丞相文天祥和礼部侍郎陆秀夫向来能想到一起去,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这二人倒是宋廷真真儿的忠臣,无一不是为宋廷的江山着想。

        “蒙古人已将我们逼至在角落一隅,如今已是前有追兵,身后,则是忙忙海域,手中兵力也是不足啊……”陆秀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龙椅上的小皇帝赵晸。

        这赵晸今年只有八岁,虽说生在帝王家,自小深懂诗书也是应该的,可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正是童心未泯的好时候,听这些个忧国忧民的国家大事还是差了许多,方才见面前的两个大臣商讨之时,他就已经昏昏欲睡了,这会子则更是上下眼皮打架,昏昏地什么也不知晓了。

        文天祥叹道:“蒙古人不深知水战,虽说攻占襄阳之时训出了一干水军,但只是驯服了青泥河,现在他们要入的是海,海之广,他们自然不敢贸然打这个仗,应也是吃了侵占东瀛而战败而归的苦头了罢。现在伯颜和阿术只是围住了我们,纵然我们兵力不足,只要用对计谋,保了幼主逃出,自能寻得他日东山再起,打将回来,夺回宋廷江山!”

        “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是硬道理……”陆秀夫也只得点头赞同,继而又道,“我们自是不能降的,自古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你我都知晓,只是现在如何保了幼主出去?现在虽得一时宁静,可若他日蒙古人训出了海战的水军,怕是真的不能……”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将手里的白玉牌恭恭敬敬地竖了起来,“陆年兄,你我皆是大宋的忠臣,朝廷的命官!我不管他人如何,我文天祥断不会为蒙古人效力!蒙古人打将进来,国家尚且完了,你我又如何能为百姓做主!纵然百姓拥戴蒙古人,那不过是开国的皇帝想要换取民心罢了,千百年之后,还是一样腐朽!我只求得能在史书之上留得‘忠臣’二字!”

        陆秀夫点头道:“话是不错,可现在皇上十分重用张世杰,他虽也算得一员忠臣,几次利用海战打退了蒙古人的猛攻,可无奈于有时他迫使皇上听得他的进言,如此专政,可怎生是好啊?”

        且说这张世杰倒也是一员忠臣良将,也正如陆秀夫所说的,确是抗元名将不说,文韬武略也是让众人佩服,只是颇行得自己的意思,故此有时竟也顾不得圣旨。赵晸只是个孩子,自看不出什么来,旁的人可是看得真真儿的:若是一味专政下去,怕小皇帝也只听他一人的主意了,这稳定江山之重任,又岂能只靠一人之力?

        文天祥沉思了好一会子,方才说道:“是了……想来现在福州虽是天子落脚的地方,兵力也不足了。在这东南的小地方,定也有许多忠君爱国之士,也深懂得水性,不若将他们召集起来,收整进队伍,共同抗元,也算得百姓奋起抵抗外敌,既守住了疆土,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日后传将下去,也可有得万世美名。”

        陆秀夫点点头:“如此一来,召集的队伍人马众多,也可让张世杰收敛一些,只一心扑在抗敌上面便好,也能让蒙古人看上一看,我大宋的仁人志士还是有许多的!”

        “既是如此,我这便写了旨意!”

        文天祥说着来到书案旁,略略思索了一番,旋即提笔写了招贤纳士的榜文,其文可谓是义愤填膺之典范,让见了的人无不心血澎湃!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然天地正气,实为众生之所现。国若亡,则家无;家若无,则魂灭。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盼众生以天地之正气为必生之所求。投身报国,方能万古流芳……”

        陆秀夫看毕这榜文,心里也是佩服起对方来,虽是同朝为臣,文天祥的浩然正气却不似旁的人那般是面上的功夫,那是骨子里的东西。

        文天祥拿了榜文,轻手轻脚地来到赵晸面前,行下礼去:“微臣已拟好招贤纳士的榜文,望皇上恩赐御印!”

        “哦,哦……”

        赵晸正睡得迷糊,猛地听到有人同自己说话,还以为是在梦中,才睁了眼睛,见面前有人,才知是真的,因也看不懂那榜文,平日里又深深依赖这几员忠臣,因此想也不想地,自龙案之上拿起玉玺来,沾上红泥,在榜文之上印了章。

        这盖了玉玺的榜文,便算得是皇帝亲允的了,贴将出去,定会引来众人围看,若是仁人志士见了,也定会揭了榜文而来,何愁人马不足?

        事实也确如此,当文、陆二人携榜文来在了镇上后,果有众人围观,其中自是不乏身强力壮的青年,这些人因长期在海边劳作,竟也不必那威武雄壮的蒙古人差了多少,二人当下就满意的不行,只盼着这些人能入到军中来,真真儿地与外敌拼杀一场,也不枉此生了。

        许是上天的眷顾,这些年轻的男子看了榜文之后议论纷纷,或许心中早有打算,只是苦于无门,而今终于有了报国的机会,又岂能放过?当下便纷纷涌到文、陆二人身边倾诉心声:只是想要投身报国,别无他想,——正如榜文所说:国若亡,则家无;家若无,则魂灭。魂灭了,又岂有转世为人的道理?

        文天祥在撰写榜文的时候虽是想到过会有众多青年前来应征,却不曾想过有如此热烈的场面,心下里激动得不行,忙忙地命跟随而来的士兵将这些人一一记下,并允了每个应征者二两银子,算是给家中的补贴。而应征者拿了银子,更是感激不尽,纷纷发誓定要效忠于大宋,便是只有这沿海一隅,也要死守到底,方不枉为君臣、为人子。

        文天祥这里为众人讲着精忠报国的道理,那一边陆秀夫则在应征者中挑选着可用之才。他的想法虽与文天祥如出一辙,但还是信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也是佩服那些英雄善战的蒙古人,不若这些人怎能自西打到东,而今又将铁蹄踏遍了中原的土地?不过这些人始终是外敌,不可不灭的。他见过蒙古人的善战,却对他们的硬拼和过分的爽直不敢苟同:国家千钧之时,身为臣子自当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又何谈君子之战?想来,只要灭了敌才是正经罢。于是他就想着若能从这些应征者中挑选出一些高手来,进行刺杀敌首的事情,还愁敌军不退么?若忽必烈真的没了,怕是围困住这里的伯颜、阿术之军的军心也会动摇,那时再行攻下便可容易多了。

        这样想着,陆秀夫更是对人员细细看起来。也端的上天不在此时亡宋,在这些人中,竟也有十几个懂得武功之人,陆秀夫便将这些人拉到一处聚合起来,要对他们说些别的话儿。

        “陆大人且慢!”那边传来一声喊,打断了这边的事情。

        陆秀夫回身看去,见一个肤色黝黑、身形高大的汉子向这边奔了过来,看样子有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应也是长期在海边某生活的缘故罢,面色甚是沧桑,但仍遮掩不住满面的怒容。

        陆秀夫点点头:“可是来应征的?”

        黑汉子抱拳道:“在下李习武,愿为大宋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方才可曾领了银子?”

        “领是领了,不过将它给了破庙前的孤儿寡母。”

        陆秀夫奇道:“怎地你自己不留下,也要给家中老母留一些儿的。”

        李习武怒道:“小人早已是孤单一人,家中再无别的!如今投身到军中,只为将蒙古人赶将出去,才算得有个家!”

        陆秀夫又细细打量他一番:“想来你也是有些本事的,可说来一听。”

        李习武想了想,道:“如今蒙古人兵强马壮,与他们硬拼并不是办法,将士们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不若用些手段,先将忽必烈除去,这‘树倒猢狲散’的道理,陆大人应是比小人清楚得多。”

        “哈哈哈哈……你是同我想到一起去了!”陆秀夫哈哈大笑,旋即又冷静下来,“虽说用快马不日便能到达临安,可用什么法子?漫说是忽必烈,就是他身边的几员大将,也是难对付得很呐!”

        李习武微微一笑:“小人不日前劫了一批大秦的商船,在他们船上的郎中处知道了一个可致人于死地而丝毫无声的秘方……”

        “哦?是什么秘方?”陆秀夫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陆秀夫与文天祥皆是大宋的忠臣,应是天下之宝物都见过的,却不曾听说有致人于死地而丝毫无声的东西,想来这种东西也是深入民间而不易察觉的,虽是如此,心里也是打了个冷颤:这等东西若是被居心不良的人用于弑君,岂非永世都不得发现了?

        李习武似是看出了对方的担心,便笑道:“陆大人请放心!皇上虽然只是个娃娃,却也是大宋的天子,小人又岂能心怀不轨之意?只要能将蒙古人赶了出去,还望大人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赐给小人几亩良田便行了。”

        陆秀夫点头笑道:“你倒是不贪……如此说来,你这法子需备得什么东西么?”

        李习武故意卖了关子:“只要用了小人这法子,保他忽必烈一日之内必死无疑!休要说是他,便是他那几员得力的大将,也能一并除掉,可他们却不知是小人所为,自然也能保得宋廷平安。伯颜、阿术心慌意乱地直奔临安之时,便是我们乘胜追击之时,宋廷再固江山便指日可待了!”

        “究竟是什么法子?”陆秀夫真真儿地有些着急了。

        李习武神秘地笑笑,拉了陆秀夫来到海边,指着一块岩石上晒的鱼、虾、蟹之类的东西,笑道:“陆大人只需给小人备下许多的干虾即可,越多越好,并有许多六月柿,再支上几口大锅,小人需将这些东西在锅中细细熬煮,再行晒干送往临安忽必烈处,只要他们吃了这些东西,必死无疑!”

        陆秀夫更是奇怪:“虾子肉味鲜美,六月柿虽是西方人送来的东西,倒也酸得美味,怎地这两样东西放在一处倒是了毒药了?”

        李习武笑道:“大人无需多问,小人可用自己的脑袋担保,万无一失!”

        见这黑汉子都发了如此的毒誓,陆秀夫又深喜欢这个人,便不再疑虑,命士兵在收了榜文之后按照命令挨家挨户地收了许多干虾,并一再叮嘱虾子需是带了壳的。虾子收了之后,又自商铺及富家收来六月柿。这六月柿本是稀罕的东西,没有见过的人初始是以为有毒的,不料大胆尝过之后,竟然鲜美异常,遂留了种子种起来,尤其这东西同鸡蛋一起炒了,更是红黄相间,色彩艳丽。

        李习武见虾子和六月柿都差不多了,遂命人将这两样东西综在一处,放在大锅里细细熬煮起来,不多时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自是知晓这东西是不能吃的,但不知情的士兵可是不知,想着尝一尝这东西的味道,便悄悄用手捏了一只虾来吃。

        “要命的话就不要吃它!”李习武冷冷地说道。

        士兵自是有些怕了,连忙将虾子仍了回去。李习武叹了口气,又将虾子拿了出来:“这东西少食无大碍,多食便会毙命。若这里的人都少食了,又怎能让蒙古人多食?倘若不除去他们,怕我们连水儿也喝不上了!”

        士兵奇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还有砒霜毒么?”

        “正是如此……”李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