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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电力争夺战

书籍名:《穿云情》    作者:青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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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报价”这个词,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实际就是收购。到了公司之后大少马上找来了公司并购专家、他在美国多年的老朋友巴利夫,后者问:“对方怎么说的?”

        大少道:“他们通知我,他们的董事会已于昨天下午召开会议,做出的新决定是以股票置换的方式出价96亿美元收购我们公司,我们向其他公用事业公司批发电力,条款清单随后就会送到,新闻发布会将在三天内举行。”

        巴利夫立马愤怒了:“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一次恶意收购!哪有一方擅自提出的报价,最少也要双方达成共识!”

        是的,要知道,在电力行业进行的恶意收购很少,几乎闻所未闻。这是一个保守领域,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看来萧翊为了实行他的计划,简直不惜老本。

        “图梅尔的董事长我认识,”巴利夫说:“那老伙计怎么一下子做出这么大动作?”

        “不,他们新换了董事长。”大少说。

        “啊,是谁?”

        “一个新加坡人,姓萧,名翊。”

        他说这话时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连那个方向也不敢望过去。尽管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哦,那他一定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巴利夫说:“但是他们的董事会也太乱来了,我们可以跟他们谈谈。”

        “不不,”大少说:“董事长尽管有权,但任何一个项目的通过,都是集体投票。所以那个位子上坐的是谁,并不是最主要的。”

        我不知怎么吁了口气。

        巴利夫拿出一根雪茄,点上,片刻后点头:“看来我们先前与休斯顿电力公司讨论的两笔秘密交易已经显了苗头,我们谈成了,却给他们的发展制造了难题。”

        “是的,因此他们的举动尽管让我稍稍吃惊了一下,却也还在意料之中。”

        “哈哈,我的老伙计,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大少的口吻很闲暇:“我问他们是否已经为债务融资做好了充分准备?”

        看来大少并不把这份挑战放在心上。一家公司收购另一家公司,控制权的变化会促使债权人要求接手的那家公司立即偿还他们的债务,以D.C.公司的规模来看,至少又是另一个上百亿——这次还是美元——对于图梅尔来说,也够他们消化的。

        我们回到了公寓,同一条路,同一栋楼。当初他说在他所住的公寓下帮我租一间问我意见的时候,我毫不反对,我就是要接近他,不是吗?

        他住顶楼十二层,我住十层。在电梯道了别,在门口找钥匙时碰到邻户女主人出来,看着挺面熟,进了屋才想起她是电视名嘴,不由想,不知这房租得多贵。

        换上宽大的家居服,习惯性把头发盘起,一摸后边凉凉的,才记起已经剪了。摇摇头,从冰箱里拿出昨天从超市买的鲈鱼,洗净,内外擦了海盐和胡椒,搁烤盘里先让它晾着,然后又翻出番茄土豆青椒洋葱,一股脑洗净,准备切丁。

        门铃响了。

        我胡乱擦擦手,顺手把电饭煲插头插了才去应门,姬擎宇正站在门外。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

        “有什么事吗?”我挠挠头。

        他指指我身上的围裙:“准备请你出去吃饭呢,看来似乎——不太方便。”

        不是午饭才一起吃过,晚上又请?这地主之谊未免太盛了。

        “啊,”我说:“我正煮呢。”

        他说:“那么,下次得先预约才行?”

        我笑,应是好像不对,说不是又不太好,只好尴尬的立着。

        “那——我先走了。”他说。

        “哦,”我答,正要关门,突道:“等等!”

        他转头。

        “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干脆我请你吧,只要不嫌弃我的手艺。”

        我给他泡了茶,让他在沙发上坐着,问他看不看电视,他摇头;报纸?也摇头;上网,还是摇头。我只好说:“那你随便坐,我先去厨房。”

        本来番茄土豆青椒洋葱各只准备切一个,现在既然多了位男士,只好把库存统统翻出来,切了满满一个大海碗,再撒胡椒海盐和各种香料,拌匀,统统倒在鱼身上,放进烤炉,二百五十度的烤箱,热烤三十分钟——其间再炒了两样小菜,煮了个菜叶子肉沫汤,上桌的时候他已经很自觉的坐好等了,我不由莞尔。

        不是自夸,只要不碰到口味太变态的人,我对我的厨艺还是有一定信心的,起码那条鱼端出来的时候,那是红绿紫黄都有,色香味三样里起码占了两项。拨开鱼身上的蔬菜,下面的鱼肉很嫩,跟清蒸差不多,作为主人,我当然得表现,首先夹了最好的一筷子给他。

        大少尝了一口,我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他一抬头便撞上了我的目光,我摸摸鼻子打个哈哈:“还过得去吧?”

        他笑了:“非常好吃。”

        “真的?”

        见他点头,我的情绪高了起来,“我爸妈都很会做菜的,爸爸的没尝过,但妈妈说好吃那就一定是好吃了。你吃过我妈做的菜吗?”

        “这是她教你做的?”

        “不不,她比我会做多啦,哪像我这么混七混八的,做鱼的话她就做松鼠黄鱼,我的最爱。”

        突然间,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我以后,竟然都是吃不到了。



        他立即注意到我的变化,转了话题:“那么,上次在马赛,你觉得那鱼怎么样?”

        他指那次昂贵的午餐。

        我调整心情:“唉,法国做法嘛,无非拿个鱼排来煎或炸,淋点花里胡哨的酱汁,还做高级状。”

        他似乎有冒黑线的嫌疑,我忙补充:“当然,我吃的不多,也许以偏概全了。”

        他问:“那日本呢?”

        “生鱼片我吃不来,他们要不腌一腌,要不要烤一烤,最深刻也不过拿味噌去煮……吃来吃去还是香港好,最精绝的清蒸功夫,朴素,浑然天成,鱼的本味。”

        他点头,拿起碗准备盛汤。

        我连忙拿起勺子,“我来我来。”

        他说:“我自己来吧。”

        “哎,不用客气,我来。”

        他便不再执意,把碗给我,我给他盛了七分满,他道谢。

        一时静了下来,不知道说什么,我扒了扒饭,觉得气氛有丝诡异,于是去开电视:“看看新闻。”

        电视的好处不在于节目有多好看,而在于让房间里多出声音,即使心不在焉,也可以死盯着屏幕,一来没话说的人可以不用再脸对着脸,二来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看得多认真哩。

        电视里正在播放死海的消息,据以色列环境部门推测,死海深度每年都下降一米,预计再过三十年会因蒸发而干枯。

        我啧啧。

        主播又说,世界上很多名胜,很可能都会逐渐消亡。例如威尼斯,也在日复一日下沉。

        我又啧啧。

        例如吴哥窟,风化十分严重……

        我忍不住:“照他说法,再风化三十年,就被风化没了。”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了吧。”

        “去是去过,可是觉得不爽啊,”我调头来望他:“你说死海躺在那儿,威尼斯建在那儿,吴哥窟矗在那儿,或蒸发或建立或风化了几百上千年,凭什么到了咱们这拨儿就正赶上它们的弥留之际呢?”

        大少呛住,我放碗,“你没事吧?”

        他摇摇手,咳嗽了好几声之后才顺畅了,还是没忍住笑:“你的问题提得很有意思。”

        我顺手给他倒了杯开水:“本来就是,可见现在环境问题有多么严重。”

        尽管大少不把图梅尔的举动放在心上,但两家公司间的硝烟还是渐渐可闻了。媒体鼻子最灵,大肆渲染曰“这是几乎具备了一场战斗所有典型要素的豪赌:看法、冲突、双方高层的巨大、以及以往互有胜负的记录,以及上百亿美元的赌注。”《财富》甚至派出了记者专门采访。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新闻发布会充满火药味,投资者演示什么叫针锋相对,数百万美元流入律师、投资银行家和战略顾问的腰包。而董事会上,自投标报价被提交议论,该报价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D.C.根本不愿出售,它是美国增长速度最快的公司,拥有让人心动的增长经历,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未来?

        我站在双子楼前,被轰炸过的两个坑因为政客们的吵嚷还没有定型,就那么袒露着。它周围已经焕然一新,希尔顿,21世纪百货,我沿着一路走过去,911似乎已经被人遗忘,直到我走到一个小教堂。

        我说过,我不信教。信有什么用,基督给了妈妈什么庇护?

        教堂前立了一个纪念碑,很新,我上前,上面是一个个名字,后面备注,某某消防员,牺牲于2001年9月11日;某某医生,牺牲于2001年9月11日;某某工人,牺牲于2001年9月11日。

        然后我在附近找到很多新以人名命名的街道。

        原来911在这里。这道伤疤如此之深,以至于纽约人要在自己身上划满了记号,才能够略微消减这伤疤的痛楚。可是他们又不愿意把它显露出来,所以双子楼前反而灯火繁华装若无事。

        《剪羊毛》的铃声响起,我看了眼号码,是他。

        “喂?”

        “有什么好建议吗?”他说。

        “D.C..即将召开年会,就你们设计的四份提议举行代理投票,如果通过,董事会会朝着有利于你们的方向洗牌。”

        “明白了。”

        “好,挂了。”

        “等等。”

        “呃?”

        他停顿了一下,“没什么,再见。”

        “我们拥有四十四家发电厂,尤其在得克萨斯南部项目一和二中拥有44%的股权,还有休斯顿西南九十英里平原上两个巨型核反应堆建设也刚刚谈妥,正是大展宏图,为什么不自己单独干?”杰弗逊是D.C.高层,从他发言,可以看出他是大少阵营。

        一个头发秃了半边的肥佬发问:“我们业务与图梅尔的有没有重叠?”

        “很少。”

        “就是因为这样!杰弗逊,你难道不明白,这就是为什么业内人士早就清楚意识到,D.C.将天衣无缝的并入图梅尔的帝国版图!这是绝好时机!”

        巴利夫道:“每股报价太少。”

        肥佬冷笑:“麻烦各位看看现在的经济环境,道琼斯指数跌到了它自1997年以来最低点。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图梅尔收购我们的优势就越明显,现在还故作姿态的话,到时抱人家大腿都来不及!”

        “经济危机终究会过去!”杰弗逊反驳:“如果走势不是L而是V型,那么我们设定的计划都有可能且有能力一一执行,到时,能最大获利的是谁?是我们自己,是各位,而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OK,等经济复苏?你知不知道等待经济复苏的过程是多么缓慢、多么痛苦?你确定众多投资人有这个信心而不抛售他们手中的股票?”

        “够了!”坐在最前头的大少阻止了这场辩论,“不管怎么样,他们如果要强行收购,就得出得起我们要的价钱,这是为了公司所有人的利益。不管支持那四份提议的也好,反对那四份提议的也罢,希望大家都明白这一点。好了,现在开始投票。”

        他毕竟是有威严的。四份提议没有通过。

        收购进入了僵局。在接下来整个十一月,大少展开了密集性的工作,我和其他分析师们则协助其做了一堆分析和摘要,以便整理出让公司规模扩大的有效方针。

        在精力这方面,也许女人不如男人,我看着他花了许多时间会见许多人,走访各座工厂,各家供货商及运营商,他问他们哪些顺利哪些不顺利,是什么问题。而从他带回来的那些数据里可以看出见的人真是数不胜数,会面与谈话成百上千次。

        而这一切一切的原因,是雷曼兄弟的破产,各地商业银行纷纷停止放贷,世界股市开始崩溃……图梅尔的股价比夏季峰值时跌了25%,不要以为D.C.可以逃脱,它受创更重,整整跌了40%。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必再过这种辛苦日子,一天睡不足五小时。无论是在姬家,或者干脆把D.C.卖出去……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或者根本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伏在桌上。

        清晨,一夜通宵,案上文件堆积如山。

        窗户上凝结着白色雾气,我起身,擦一擦,上面反映出的面孔憔悴如鬼。

        自己折腾的。

        推开窗子,气温冷得叫人一抖。搓着胳膊,低头,看见巴利夫正从底下自动售货机中取出一罐饮料,他应该也是整夜未眠吧,却见有两个人跟他打招呼,然后三人进了街旁的餐厅。

        我可以猜想他们接下来要谈什么,因为这两个人是萧翊派来的摩根大通的银行家,我三天前正与他们谈过话。

        “你们是巴利夫的老朋友?”

        “是的,正因如此,萧先生才叫我们来,对吗?”

        此刻,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巴利夫应该正跟他的两位老朋友互相问好,说不定他还盘算着怎么为D.C.敲开摩根大通的借贷之门呢。但他的老朋友一定会截住他的话头,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他们一起吃了牛排聊了孩子,然后巴利夫会不会把理想的那个数目说出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回去睡一觉吧。”大少在我身后说。

        我下意识把窗关了,深吸口气,回身:“没事,这班也难得加一次呀。”

        “穿云。”他说。

        “嗯?”

        他定定的注视着我,这种感觉让人有点慌,我居然生出一种夺门而逃的感觉。

        他也是一夜没睡,下巴上微微冒了胡茬,眼里有着血丝。

        我走到台面上收拾东西,故作镇定:“我看哪,你才是该好好休息的那个,我收拾完就——”

        “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很抱歉。”

        我停下来。“——什么?”

        “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去找了爷爷,但他什么也不说。”

        “不要说了。”我低头:“这些事我不想讲。”

        “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我很高兴你能回来,真的,我很高兴。”

        我的指甲嵌进肉里:“这些事与你无关。”

        他忽然走过来,在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隔着桌子把我的头拢进了他的怀里:“把以前那些都忘掉,做最原本的你,只看将来,好不好?”

        ……

        可是大少呀,你知不知道,人一生可以犯许多错,但有些错误却是绝对不能犯的,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