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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参孙与大利拉

书籍名:《穿云情》    作者:青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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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隔了许久没有动静的图梅尔放出惊人消息,说报价可以超过每股四十美元。这个消息一出,D.C.炸开了锅,许多人都按捺不住了;紧接着图梅尔又提出了固定置换比率,即每0.49图梅尔股换1股D.C.股,在提出报价当天,D.C.股东可获得百分之三十七的溢价,或者说是该行业平均股票置换交易水平的两倍以上——这不仅仅是个诱人的报价,还是一记漂亮的杀手锏。

        此刻,在大少时代中心的办公大楼总裁办公室里,随着指针一分一秒的跳动,电脑大屏幕上,D.C.的股票在不停的闪烁。

        “该死的,是谁把价格透露了出去!”杰弗逊捶着桌子,“我他妈杀了他!”

        我瞧一眼巴利夫,他端着咖啡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冷静,杰弗逊,”大少道:“现在还没有肯定我们就非卖不可。”

        “可是我们的股票——唉!”

        屏幕上还紧密追踪着另两家美国电力行业最有影响的公司的股票——他们的市价会直接影响他们的价值。D.C.新投的一个标正在进行,市场衰退会导致投标延期,或者被迫重新制定投标计划,而公司股价的暴跌则可能会使这项正在顺利推进的交易彻底发生改变。

        到了下午三点,几位高层顾问之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杰弗逊对着电话暴跳如雷,大少示意我们把电脑关了,然后说:“一起下去吃饭。”

        “头,现在谁吃得下啊!”

        “那就更要吃。”大少答。

        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大家吃得很随便,都没有胃口。喝完咖啡的时候我说:“新闻发布会一会儿就要开始。”

        这个时候大少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脸色变得沉肃。

        “怎么了,头?”杰弗逊问,“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吗?”

        “就在我们吃饭的这一个小时,公司的股票狂跌了。”

        “什么?!”杰弗逊噌地一下跳起来,旁边几位经理人也惊讶的站起来了,这时各自的手机铃声不断,经理尤图接通了自己在华尔街的一个好友电话:“我们的股票怎么了?”

        “传言有人调低你们的信用评级……就发生在刚过去的一个小时内,是一次大幅下跌,全跌下来了,好像跌了四美元。图梅尔的上去了。”

        尤图脸色煞白,大少问:“拉克兰那边没事吧?”拉克兰是财务执行官。

        尤图拨通了电话,大少问具体情况,拉克兰在另一头断断续续解释:“……是毕罗提把我们的信用调了下去……”

        “毕罗提是谁?”我问杰弗逊。

        “他是华尔街极有影响的股票分析家。”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问:“杰弗逊,你认识老板的弟弟吗?”

        杰弗逊摇头。

        “一个叫姬擎天的?”那小子不是说他在华尔街很牛嘛。

        杰弗逊还是摇头。

        “——呃,他的英文名是Feya——”

        “啊!”杰弗逊的蓝眼珠放大:“Feya?你是说那个Feya?”

        哪个哪个?

        “是那个华裔顶级股票分析家吗?”

        华裔?那应该是了。我说:“你认识?”

        “Dear  God!他是传说中的人物!你说——他是头的弟弟?”

        “有救了?”

        “没有用,”尤图听到我们的对话,“四少帮了我们……本来已经回升了……”

        “啊?”我跟杰弗逊惊讶。

        “但他说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猛烈下跌的场面……”

        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大少却进行了反击。先是在“公用事业行业协会”——爱迪生电力协会在菲尼克斯举办年度投资者大会上言辞犀利地正式拒绝了收购,然后阐明了对方的“恶意”:只要公司资产,员工却全部不管,劳工问题在美国向来是颇受重视的一个问题,这不啻于扔下一个炸弹。然而炸弹不止一个,大少更进一步暗示图梅尔试图牺牲部分员工及弱小股东的利益,承诺让D.C.现在支持收购的一批高管获得更多好处。“秘密利润”“不正当收益”论甚嚣尘上,第二天D.C.和图梅尔之间的战斗就成为人人谈论的唯一话题。

        漂亮反击的同时,D.C.内部也出现了一些声音:如果是有秘密利润的话,证据在哪里?为什么认为图梅尔就不能管好我们公司?

        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少的发言获得了爱迪生电力协会同行们的一致赞赏,股票的跌势停止住了,新的投标也在努力下拿了下来,情况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恰此时,图梅尔爆出了丑闻。

        丑闻主角是图梅尔的财务顾问科林,除了图梅尔职务,他和他的会计师亨德马克同时经营着一家新闻数据通信公司,一个月前科林离开了他的妻子——一位前选美皇后——转向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而两周以后,亨德,这个有着三个孩子的非常正统的人,与科林魅力无法阻挡的前妻搅在了一起。对于科林来说,这简直太意外了,一场战争在两个男人间爆发。科林跑到税务当局指控亨德逃税,而作为报复,亨德找到新闻集团,声称要揭发科林在图梅尔公司有关的重要情报。

        所要揭发的情报里主要针对了现在甚嚣尘上的并购案,传达出图梅尔确实有偷偷接触大股东并允以好处的事实,故D.C.总部内一扫颓势,人人弹冠相庆,认为这起内乱够图梅尔喝一壶的,而他们也终于可以暂卸纷乱,好好休整,迎接接下来的节日。

        不知不觉第四个星期四,到了感恩节。/>


        按美国习俗,从感恩节开始,人们就纷纷开始回家相聚,涌进商场疯狂购物,为即将来临的圣诞做准备。要知道,圣诞不仅仅是12月25日这一天,也不仅仅是平安夜,它是一个季节。电视里开始持续不断的报道交通状况:机场人满为患,公路车水马龙,跟中国春节大约差不离,人人都想回家坐在餐桌前望着烤得焦黄的硕大火鸡流口水。

        感恩节前大少邀我去看歌剧,《参孙与大利拉》。

        这个故事最早出于圣经,写非利士人与希伯来人征战,身为非利士一方的大利拉,以美□□惑参孙,使他说出自己力大无比的根源,继而剪下他力气所在的头发。

        这几天纽约下起了大雪,到处白皑皑,我们穿了厚厚的衣服,耳边载满《铃儿响叮当》的歌声。

        “小姬应该放假了吧?”我坐进副驾驶座,问。

        他发动汽车:“是的。”

        “你们准备在哪里过圣诞?”

        他瞅我一眼:“你呢?”

        “我?我就在这过呗,或者去安妮那儿,或者跟弗尔尼凑热闹去。”

        “你不想见见桓远?”

        “好哇,不过你们到时有空吗?”

        他淡淡道:“没什么事。”

        “哎呀,那可得好好挑挑圣诞礼物了!”我摩拳擦掌。

        他嘴角泛起笑容。

        以最单纯的读法来解读《参孙与大利拉》,是一则英雄为美色而误国的道德寓言,不过我们现在看的是圣桑版,也就是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他不说英雄而讲美人,把其中三首最为脍炙人口的咏叹调都写给了大利拉,这样一来,僵硬死板的圣经变成了一出激烈的人间情感戏,也正因如此,当年圣桑写出剧本二十年内,竟然没有剧院敢接本演出。

        看完后我们依旧驰车回家,我发表评论:“这个演大利拉的唱得真棒,记得一个好朋友以前受声乐训练,要我陪她,练的那三首咏叹调中之一:《我的心扉向你的呼声开敞》,老师在钢琴前来回弹了几次,就说她的味不对。”

        “哦,练大利拉可不只是嗓子问题。”

        “对呀,大利拉非常难演,她不像卡门,卡门可以彻底的毫不保留的展现自己的情感,她却不能。她的妖娆绝非本性,而是有着目的性的欺瞒,所以她必须有所束收,因为观众期待听出她甜蜜歌声里的言不由衷。我最开始听那三首咏叹调的时候,惊讶于世上有这样的曲子,声乐与器乐简直是互相倾轧。”

        “她不爱他。”

        “谁让这是个美人计呢!所有美人计中的女子要谈个人感情未免奢侈。”

        “但是历史上不乏女间谍最终爱上敌人的流言,中国故事里好像也有吧。”他说。

        “最著名的就是那个西施与吴王,历史没明说,民间倒是都说西施爱的是范蠡,吴王似乎没什么戏份。”

        他一笑:“西施入吴,到勾践灭吴,那么多年里,西施始终跟吴王在一起,说她爱的不是吴王,只是民间不想让她不完美罢了。”

        我扭头一想,“有道理,特别是在那种年代,最后越国成功了,可她真的就回得去吗?再说,所谓假戏真做,谁说在有那么一秒里,她不会恍惚,而爱上了自己编造的爱情故事,以及面前故事中的男人?”

        “然而无论他对她多好,她始终也放不下自己的任务。”

        “所以注定是场悲剧。”

        ……悲剧。

        “是的,无论是中国的吴王与西施,还是外国的参孙与大利拉,都逃不出这种宿命。”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那个声乐老师后来对我们说:“在希伯来文里,大利拉一名是‘软弱’的意思,然而在这软弱的姿态里,有着最具攻击性的谋略。所以同学们,这不是甩着黑发叼着玫瑰的冶艳,作为大利拉,要揣度参孙的的心思,必须按照男人的规则行事来,要收敛含蓄,要把煽动他的企图好好掩饰起来,要迂回婉转,暗藏心底,这样,才能最终达到目的。”

        最温柔迷人的爱情,有着最致命的杀伤力。

        可是,达到目的之后呢。

        当故事的最后,当参孙终于悔悟,再得神助恢复力气,徒手摧毁了非利士人宫殿的时候,那个唱着“啊我的心扉向你的呼声开放,就如花朵在朝阳的亲吻里开绽……”、那宛如倾注了世间所有的甜蜜的女子,又在哪里?

        他开门让我下车。

        我停止遐思,道谢,与他一起往公寓大楼走。空气很冷,地上结了冰,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

        “啊——”最怕这种不受控制的状况,忍不住叫。

        他弯下身来拉我,也许我最近长肥了,还是冲力太大,当我拽住的时候,竟将他也一起拉倒。

        “对不起!”看他似乎摔得不轻,我连声问:“没事吧?”

        “没事。”

        我半坐起去扶他,两人手搭着手试图站起,冰面似乎故意跟我们作对,正待站稳之时,啪的一声,又重新滑倒。

        瞅他少有的狼狈样,我猛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在我的笑声中歪歪斜斜站起,过来拉我,我边笑着边伸手给他,这次站倒是站起来了,不过没走两步后,我又是一滑。

        看来这双皮靴的防滑性能太差,我咕哝着,闭起眼做好受痛的准备,谁知跌入另一个怀里。

        从来没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我中了魔似,不能动弹。

        他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黑发很柔软,很干净。

        他低下头来。

        我竟然没有拒绝。

        两唇一贴而分,当我跳起来的时候,我的理智谴责我,我竟然没有拒绝!

        “咳咳,”我故意咳嗽两声,胡乱擦了下嘴唇,“那、那个——”

        “为我把长发留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