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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书籍名:《虎日》    作者: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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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刚才大苍蝇埋头在垃圾中,而此刻正好抬起了头,飞了起来,暴露了目标。乞丐自从遇见他算是走了邪运,他本来也是一王——垃圾王。他盘距在垃圾山上,生活得悠闲自在,美不胜收;他领导下的垃圾任他指挥,任他享受。有一天深夜,他梦见垃圾山上居然出了一个垃圾女,同样地妖冶迷人,大臀细腰白面丰乳,款款向她走来,跳开了宫庭歌舞……也可以说他还有一王在身——蝇王。他这个大苍蝇领导着千百万亿只小苍蝇兵卒会战在垃圾山上,多么壮观,多么宏伟的场面呀——然而,尤骨子这个天地之子,人间的王却是他的克星,克死了他。

            乞丐站了起来,风吹得他的褴褛如旗的衣服向后蓬起,飘飞着,多么像是他的翅膀。他真担心他会飞起来逃走,那么他的一番苦心一番努力不就白费了。他狂跑了一阵,到了垃圾山下,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把乞丐逮住了。乞丐一惊,伸开双臂差点苍蝇似地飞走。当乞丐认出他是谁时,他惊慌极了。但是他装出笑逐颜开的样子说:

            “头,”他赶紧改口,“首脑同志,你来了。”“苍蝇”把“翅膀”合起来了。

            “对,今革随,狗骨髓,你他妈还笑容可掬、喜上眉梢呢,你还是赶快哭吧,你还是‘却下心头’吧,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首脑,你可别吓唬我?”

            “我吓你搞鸡巴呀?鬼才吓你!今革随,我是谁?”他有意对乞丐用尊称,想花搅一下,“‘您’能不知道吗?我一是今天革命的统帅,革命的领袖,二是发动者,三是久经考验的忠诚的革大款命的革命家,四是哲学家,五是历史学家,六是诗人,七是自学成材的教授,八武器制造专家,专制造手枪,九是说一不二、不二法门、出口成章、倚马千言、口能铄金、指鹿为马的当代巨人。我是啥人物,啥身份,我能随便开玩笑吗?”他故意操着浓重的关中口音把话连珠炮似地射向乞丐,好像要首先击他个头昏眼花,失去正常的反抗能力。

            他一直紧紧地扭着乞丐的臂膀。当乞丐意识到他绝对不是吓唬他闹着玩以后,他越发惊慌了。病急乱投医嘛。他挣扎着大喊了起来:

            “疯子打我了,疯子打我了!”

            他想叛徒居然敢诬蔑他是疯子,他恼羞成怒,狠狠给了乞丐一个大巴掌,然后用手去捂他的嘴,他竟然耗子一样咬他,他一拳砸到乞丐的嘴上,把乞丐的三颗牙齿打掉了。他真想抓一把垃圾把他的嘴堵起来,后来见乞丐不叫喊了,也不反抗了,他便作罢了。他把乞丐扭下了垃圾山。他被他推着乖乖地在走。他想这家伙还算识相,不失为一个识时务的俊杰。

            在穿越甘镇街道的时候,如果尤骨子不走街道中心而溜边走的话,就不会引起镇民们多大关注,即使关注,也不过是看看热闹而已。疯子打乞丐没什么精彩的。尤骨子扭着今革随的肩膀,乞丐由于长期处于大饥馑大战争年代之后的水深火热之中,瘦得跟一根红高粱秆似的,说不定他还患有严重的内科疾病,轻得甚至于还没有一根鸡毛重,尤骨子抓住他的肩膀稍微一提溜就能把他拎起老高老高,尽管他不断拼命挣扎、嚎叫、手脚乱舞胡踢,而且用牙齿撕咬,却丝毫挣不脱尤骨子的铁掌。乞丐的惨叫,招来了许多许多镇上的闲人懒汉。他们围了上去。

            有人说:“好事,好事,疯子为咱们镇上清除垃圾有什么不好?”

            有个派出所的人一看是尤骨子,觉得这个二吊子越来越疯严实了,也懒得搭理他,他想疯子把乞丐扭出镇子也可以少点事端,清静一番,于小镇的治安有利。他走过来看了一下就走了。

            尤骨子看见那个“派出所”后,他的心着实跳了一下。他想他认识他,要是他今天找他的麻烦,他会毫不留情的,“我是在处理我党的内部事务,你难道不清楚互不干涉内政的条约吗?别装糊涂。他没装糊涂,知趣地走了。”

            尤骨子扭着乞丐大张旗鼓、大摇大摆、气势煊赫地出了甘镇。甘镇的闲人懒汉们最远跟他走到镇西头也就悬崖勒马、鸣金收兵了。最后连最有兴致的孩子们都回头是岸了。

            他离开甘镇,押着乞丐直驱方里村外大路上那棵杨树。他顺顺当当把乞丐押到了杨树下。此时,乞丐直喊他尿胀了,憋得慌,叫他准许他到苞谷地里尿泡尿。路边,苞谷长得有一人多深;苞谷地旁是浓绿的苹果园。他想:这个叛徒脑子里不知又捣腾了些啥出来,想耍花招吗?他想他根本不用理睬他的请求,因为他的生杀予夺大权全部掌握在他的手心,他想叫他尿他才能尿,如果他不同意,那他连往裤裆里都不能尿,假如尿了,小心他把他的那玩艺儿割掉。

            尤骨子停了下来。乞丐走累了,他也同样走得不轻松。他感到头上渗出了汗珠。

            “尿个屁!少耍流氓!你狗孙子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一个——绳套?”他好像不认识绳子这类他经常使用的物什了,“是谁要上吊吧?”他提心吊胆极了。

            “没人想跟你再磨缠下去。谁上吊?”他大声喝道,“今革随,我要绞死你个驴操的!”

            乞丐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你可不是当真吧?开玩笑?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心里最清楚,我就毋庸赘言了吧?”他并不打算向乞丐解释,他提溜起乞丐就像前些日子他往门楣上挂尤今潮的被打死后剥了皮掏了心剜了肝的看家狗那样把他吊到杨树上去了。不过,乞丐要比那条狼狗幸运得多。他声嘶力竭地大叫道:

            “你不说明白,我死不瞑目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血和泪。

            尤骨子的心一怔。

            “好吧,既然你坚决要求,我还是叫你死个明白吧,死个心服口服,心甘情愿。你出卖了我们大穴党的第一号人物,你背叛第一号人物,告了密,成了无耻的叛徒。”

            “第一号人物?”乞丐一副疑惑万端的表情。

            他想你倒富有幽默才能,死到临头,还要跟我打迷糊眼。

            “日你妈,就是我!”

            “哎呀,我的亲爷爷哩,那也算告密吗?我的亲妈妈呀,我只是说了你是大穴村的,连你叫什么名字都没有说。”

            “你一说我是大穴村的,他们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坏就坏在这里。当然,这就算数。”

            乞丐用乌黑的沾满垃圾的手挠了挠头,眼睛滴溜滴溜转了几圈,露出了他白色的牙齿:“好!首脑,你一千个,一万个应该吊死他,吊死今革随,你现在就去马上把他狗东西抓来呀!”

            乞丐这么一说,的确差点把他搞糊涂了。他想难道我还没有把叛徒今革随抓来吗?那么跟前的这个乞丐又是谁呢?他脑子转了几圈,终于识破了乞丐的诡计,“我已经把他抓来了,兔崽子!”
/>            “在哪里呀?”

            你还要给我灌迷魂汤吗?

            “狗贼,就是你!”

            他把拳头攥成“丁字形”,狠劲敲了敲乞丐的脑壳。

            “首脑,你绝对搞错了,你可千万不要搞冤假错案呀,我不叫今革随,我叫秃癞子。”

            你小子的脑子倒转得快,还要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吗?你小子竟然叫“秃癞子”,这我以前一点都不知道。他倒隐瞒得严实。

            “也许你以前叫过‘秃癞子’,可自从我给你命过微言大义之名后你就是今革随了。你的一条腿是瘸的,我记牢着哩。”

            “可我就是不叫今革随。今革随是你安到我脑壳上的。我不当今革随了,那么我就不是今革随。”

            你小子哭什么?真是个软骨头,连尤大款的狗都不如。狗还知道咬两口,进行反抗。

            “好孙子,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不想当可来不及了啊。我命你是今革随,你就是今革随,铁证如山,不可更改。你必须作为今革随,顶着今革随的臭名去见阎王。你小子狡辩不过我的。”

            乞丐的眼睛轱辘了几下,大喊道:“你吊我,我死了,变成了鬼,我首先来抓你!”

            “滚你妈个蛋!”他想起梦中的情景。“老子冥府都遨游过,还怕你一个小小跛子吊死鬼?你居然敢要挟我?”他用力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唇齿又出血了。

            乞丐呸——吐出血来。

            “‘民府’?”

            “你狗东西不懂,就是地狱。我在那儿的湖岸上看见你被吊在绞刑架上,舌头吐了有一尺多长,眼睛和脸充血、发紫,肿得跟狗尿脬一样。所以你是注定要死的,死在我亲手发动的这场伟大的革命战争中,不死于我手,也得死于他手,究竟鹿死谁手,反正、横竖、踅顺、斜直是个死,没有料到你是作为告密者、反水叛变变质分子、叛徒被活活处决的,臭不可闻,臭得不如一堆狗屎——跟万恶的甫志高一样!你为什么不学人家许云峰、江姐那样的死法:勇敢地气壮山河地跳进翻滚沸腾的镪水池,顿时化为空气,化为无有,化为虚无!真是不争气,没出息,没心肝。”

            这时候,有几个骑自行车的人从那儿经过,看见了他们,以为是疯子和乞丐玩游戏,就停了下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乞丐好像是抓住了洪水中的救命稻草,连忙向他们大喊道:

            “大爷,大大,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