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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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克莱尔，你把一切都盘算得那么细致。」
「因为我天生是个实际的人。可怜的公主已经走了。可怜的女人，我真为她难过。她活著没什么想头，不是吗？我想这是最好的出路了。也许她看到了这一点，意识到这麽做大家都可以轻松一些。你知道这只是因为她对你、他、肯德尔……还有她自己的孩子，都感到不满。你认为如果你和肯德尔走了威廉会是什么感觉？你们……你、尚娜和肯德尔……已在他身上产生了奇迹般的影响。你们一走他又会变成一个可怜的，孤独的小男孩。也许她知道这一点。也许她权衡了一下，找到了这个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条悲壮的出路。」
「我不认为公主会这么想。」
「我亲爱的凯特，你怎么能知道别人脑子里是怎麽想的呢？好好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你就能对这一切有一个更清醒的看法。到时候我们再谈。」
「要是我能相信……」
「我可以相信。我告诉你，你可以。我知道的，我能看得很清楚。我真的比其他人都了解她，她对我毫无保留，她什么都跟我讲。我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她自杀了，因为她认为那对她自己……他还有其他人……是件最好的事，我看得很清楚。」
「我但愿我能相信。」
「你会的……当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你会很幸福的，我敢保证。」
「你真了不起，克莱尔。你给了我安慰……就像你曾经安慰我的父亲。」
我喝下她端来的酒，喝了酒我还真睡了几个小时，但我很早就醒了，一想天亮後将要发生的事浑身便有些哆嗦。
整个上午城堡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我没有出门，我不忍出门，尚娜带肯德尔到树林里散步去了。
那天上午罗洛来了。他看起来一脸的严肃，但我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克莱尔原本一直在她房间里，这会儿下了楼，一身出门的打扮。
她让我们单独在一起。
我说：「罗洛，这太可怕了。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她是自杀的，她跳下悬崖。你知道她情绪是多麽不稳定，你为什么这么看著我？」
他走近我，我缩开了身。
「你在想……」他开始说。
我没有说话。
他慢慢说下去：「我知道，会有些人这麽想的。但这不是真的，凯特。昨天我根本没见过她。她单独出去的。我一整天都在城堡里。」
「你……你曾想摆脱她。」我听见自己说。
「我当然想摆脱她。她在妨碍我们……我知道只要她还活著你就不会真正想到城堡来。而现在……她走了。」他停了一会儿，然後接著说：「她要了自己的命，那是自杀。」
［但为什麽？怎麽自杀的？」
「为什么？她总自哀自怜，说她活著没什么意思。她曾说过很多次要自杀……而现在她做了。」
「我但愿……」
「你但愿什么？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你不相信我？说出来，凯特。说你认为是我杀了她。你认为她去了那个地方……就像平常那样。你认为我跟著她到了那儿。」
「你不是……曾经……然後遇见了我？」我问。
「是的，」他承认。「我曾想躲开城堡，找个地方单独跟她谈谈。我知道我们说话总有人听见。我想在那儿和她见面……就我们两个人……跟她谈谈……劝她……」
「那昨天呢？」
「我告诉过你了，我昨天没见过她。你为什么这么看著我？」
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他说。
「我……我想最好……对大家都好……我走。」
「走……在我们自由了之後？」他脸上有一种神情让我很害怕。当时我想：是他杀了她。他非要随心所欲不可。
「日子会很难的，」我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说。「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调查……我们的事广为人知。咬耳嚼舌……流言辈语……我真不该和肯德尔留在这里。他留在这儿会怎么样呢？不管发生什麽都会有议论。这阴影将永远笼罩在他身上，我必须走，现在对我来说这一点好像非常清楚了。」
「不，你不能走。好了，好了！」
「你从来就是想要什麽就拿什麽，」我告诉他。「但总有一天你不能继续那样下去。不能只因为成了一种障碍，人就可以被拂到一边。」
「你在骂我是个杀人犯，凯特。」
我转过身，我不忍看他。他生气了，他又抓住了我的肩膀，摇晃著。
「你就是那么看我的？」
「我知道你很冷酷无情。」
「我爱你和那个孩子，我想要你们和我共渡馀生。」
「而她挡在了你我之间。」
「她是曾……」
「她将永远挡在那儿。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将永远也忘不了她躺在那山谷里……被打发去见死神。」
「打发？那是她自己的意愿。」
我难过地摇摇头：「会有人指责的。」
「人总爱指责。甚至包括你，凯特。」
「请发誓你没有杀她。」
「我发誓。」
有那麽一会儿，我任他抱著我，吻我的唇。
然而我并不相信他。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告诉我他总想要随心所欲。现在他想要我和肯德尔，而她妨碍了他。所以现在她死了。
不管我说什麽，做什麽，她的影子都将永远挥不去。
我说：「可能会有一场审判。」
「审判谁？我？我亲爱的凯特，这是自杀。没人敢正式指控我谋杀。这时候，在这里……在我自己的王国里……国家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还正在竭力恢复正常，不会有人这麽做！根本不用害怕这个。」
「那你害怕的是什么？」
「只害怕你离开我。其他我没什麽可怕的。她不想再活下去所以她自杀了……她这麽做的时候也解放了我。我必须见到你，但我想现在你最好还不要到城堡来。可以叫一个女仆带肯德尔来上课。这桩不愉快的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我会到这儿来看你，凯特。告诉我你爱我。」
「是的，」我说：「恐怕我是爱你。」
「恐怕？你怕什麽？」
「很多。」
［到时候，我们将一起营造些什么，你和我。我将得到我一直想要的东西……一个我可以真心真意全心全意爱的女人……还有我们将共有的孩子们。」
「我但愿能是这样。」
「会的。现在可以了，我向你保证。」
我想相信他。我试图强迫自己相信他。
我对自己说：我们将熬过这段困难的日子，我俩想要的幸福就在前面等著我们。然而那些可怕的疑虑总挥之不去。
我知道她将永远横在我俩之间，幽灵般的第三者，她的死会是开启我们想望之门的钥匙。
那天晚上克莱尔进来坐在我床边，
她说：「我听见你在床上翻来覆去，便又给你调了一杯酒。不过，你可不能养成需要喝酒才能入睡的习惯呵！」
「谢谢你，克莱尔。」
「他今天说了什麽了？」
「说他没做那件事。」
「他当然没有做。是她自己做的。」
「他也这麽说。但就算这是真的，那也是他逼得她那麽做的……他和我一起。」
「不！是她自己逼自己，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有多了解她，她又是那麽信任我。她发现这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她永远也开心不起来，很久以前她就决定不再试著让自己开心了。病弱倒是对她充满了吸引力，她有一个孩子但她却不理睬他，其他女人可能都能在那孩子身上感到一丝欣慰。我想到最後地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了。她认为她的生活是种毫无意义的生活，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别人却能从中得到很多。」
「我也了解她，克莱尔，我不认为她会那么考虑。如果她真是这麽考虑的话，她为什么要拒绝罗洛的离婚请求呢？不，我认为她正在找机会报复他。她为什么要自杀来让他的日子更好过呢？要给他自由的话，一纸离婚书就足够了。」
「唔，在有些地方离婚并不被认为是婚姻真正意义上的破裂。而男爵不想让人对他孩子的合法地位有丝毫的怀疑……不论在什么地方。」
「但他的儿子的确是不合法的。」
「你们结婚後他会给他合法的地位，这是可以做得到的。」
「但威廉被确认为是他的儿子。」
「但他不是。」
「噢，这一切都太复杂了……可悲地复杂。我想我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幸福起来。我总会看见她躺在那儿的样子。我永远也忘不了她，而在我心底我总会怀疑我的幸福是通过……谋杀而来的。」
「我相信你已确信是他杀了她。」
「不是确信……但……除了你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会永远这麽猜想，其他人也会。这将是缠扰我们生活的一个阴影，我们永远也摆脱不了她。这将影响到我们相互的爱，我们将不得安宁……不得安宁，克莱尔，永远。我想我应该马上走，我想带肯德尔走。」
「离开这里他永远也不会高兴的。」
「他将来会知道的。只是开始的时候我得骗骗他。我想我可以告诉他我们只是回去过个节……让他以为我们还会回来。」
「你会回来吗？」
「不，我要努力重新开始。我要在伦敦找个地方，绝不能让罗洛知道是什麽地方。我不能和你回科利森家宅去，我必须找一个罗洛找不到我的地方。」
「如果他找到你，他会劝你说你正在做的事是错误的。」
「你认为那是错误的吗，克莱尔？」
「是，我认为是错的。你有权利得到幸福，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