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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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夫人今天情绪很乖戾，」她说：「我对那边事态的发展感到很不安。」她焦急地看著我说。
「下星期这个时候我们就启程回家了。」我提醒她。
「这样最好，」她用同情的口吻说。我想，她那麽善解人意真是难得。「肯德尔呢？」她接著问。
「他和威廉出去玩他们喜欢的追踪游戏去了，我想。我看见他们出去的，他手上拿著件东西看起来像是个什么包。」
「用来布下他的线索，我猜。我真高兴他和威廉交朋友了。这对那可怜的小男孩太有好处了。我恐怕他以前过的就不是什么日子。」
「是的，我不知道我们走了他怎麽办？」
克莱尔眉头拧起来了。「可怜的小东西！他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自从我们来了以後他变多了。」
「我都不忍想他，肯德尔告诉他我们要走了吗？」
「没有，肯德尔不愿接受我们要走的事实。我对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非常恼火……变得非常不像他了。」
「他会没事的，孩子们适应起来很快的。」
「他好像被这地方迷住了……还有男爵。」
「太遗憾了，不过最终一切都会好的。」
「你相信凡事都会有好结果，克莱尔。」
「我相信我们可以尽最大努力带来好结果，」她平静地说：「我一直这麽认为。」
「你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有时候我在想我不该来。」
「你为什麽要这麽想？」
「我来，便给你带来一条出路。有时候我想这是你最不想要的东西了。」
我沉默地想：什么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我需要一条出路，克莱尔，」我说：「你给我指出了一条路，所以请你不要说你不来更好。」
我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想著克莱尔，想著当她照顾她母亲直到她母亲去世时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然後她又来照顾我父亲。现在好像她又在照顾我。她是那种一生都用来照顾别人，没有属於自己真正的生活的人，这一点都不假。
大约半小时後她提醒我说肯德尔还没有回家。
「他是晚了。」我表示同意道。
这时尚娜进来了，问肯德尔在哪儿？
我们都认为他的确晚了，但并没有真正担心，半小时又过了肯德尔仍然没有回家。
「他究竟能到哪儿去？」尚娜问：「他早该回家了。」
「他肯定是玩游戏玩入迷了。」
「我想他是不是还在城堡里。」尚娜提醒道。
克莱尔说她去看看，披上斗篷出去了。
我开始感到不安了。
一会儿克莱尔就回来了，一脸的焦急。肯德尔不在城堡，威廉也不在。
「他们肯定还在玩。」尚娜说。
但两小时後他们还没有回来，我非常担忧。我来到城堡，我碰到一位女仆，她用那种我已开始习惯了的揣度的眼光看著我。
我大声问道：「威廉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夫人，我去问问。」
马上便得知威廉不在家，这时我知道出事了。
罗洛来到客厅。
「凯特！」他喊道，他的声音明显透著高兴。
我叫道：「我在找肯德尔，他不知到什麽地方去了，几小时前我们就在想他该回来了。威廉和他在一起。今天下午他们像平常一样出去到树林里玩。」
「还没回来？唔，马上就要天黑了。」
「我们必须找到他。」我说。
「我组织几批人去找，你和我一起走，凯特。我们去马厩，我带上一盏灯笼，通知其他人，今晚没有月亮。」
很快他就组织了几批人，让他们往各个不同的方向去找，他和我一起骑马走。
「到树林去，」他说：「我一直就担心山顶会出事，如果他们走得太靠近悬崖边的话……可能会发生意外。」
我们默不作声地骑。我现在真的非常担心，树林里很黑。各种各样可怕的画面不断地在我脑海中闪现。他们会发生什麽事呢？出了些意外？遇上了强盗？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抢的呢？吉普赛人！我曾听说过他们劫持小孩。
我急坏了，但同时又因为罗洛在身边而感到一丝轻松。
我们骑向玛丽·克劳德最早带我去看、後来又在那儿碰见罗洛的地方。我眯眼往阴森可怕的黑暗中打量。我们迳自骑到断崖。罗洛下了马，让我牵住他的马，他则走到山崖边往下看。「下面什么也没有。地面没有弄乱。我想他们没到这儿来。」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在树林里，」我说：「他们到树林来玩他们的游戏，他们不可能在旷野上玩那种游戏。」
罗洛喊：［肯德尔你在哪儿？」
他的回音传了回来
然後他打了个尖厉的惚哨，那声音震耳欲聋。
「我教过他如何打惚哨，」他说：「我们在一起练过。」
「肯德尔，肯德尔！」他喊：「你在哪儿？」然後他又打了个唿哨。
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继续骑，来到一处废弃的采石场。
「我们沿著这儿骑，」罗洛说：「我再喊喊。这儿声音回荡的方式令人惊奇。小时候我就常在这里喊我的玩伴。你的回音会原封不动地传回来。我曾经告诉过肯德尔。」
我脑子里稍微转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究竟有多麽频繁呢？肯德尔到树林来的时候，男爵也在吗？追踪游戏他也参加了？
我们骑到采石场顶上，他又喊了起来。
沉寂了几秒钟，然後……确凿无疑的……一声惚哨声。
「听！」罗洛说。
他又打了个惚哨，有唿哨声应答。
「感谢上帝，」他说，「我们找到他们了。」
「在哪儿？」
「我们会找出来的。」他又打了个唿哨，又有唿哨声传回来。
「这边走！」他说。r />
我跟著他，我们在树林间穿行。
惚哨声很近了。
「肯德尔！」罗洛喊。
「男爵！」答应声传过来；我想一辈子也没此时这麽高兴过。
我们在一块洼地里找到了他们……威廉的脸都吓白了，肯德尔则是一副挑衅的样子。一张床单铺在欧洲蕨上，显然他们曾打算搭一个帐棚什么的。
「这是怎么回事？」罗洛嚷道：「你们让我们折腾了一晚上。」
「我们在露营。」肯德尔说。
「你事先应该告诉家里人。你妈妈都急坏了，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她以为你丢了……」
「我不会丢的，」肯德尔说，没有看我。
罗洛下了马，拉起床单。
「这是什麽？宴席还是什么？」
「我们从城堡的厨房里拿来的，那儿吃的东西很多。」
「我明白了！」罗洛说：「好了，现在你们最好赶紧回去，还有很多人在四处找你们呢。」
「你生气了？」肯德尔问。
「非常生气，」男爵说，他抱起肯德尔放在他马上。
「我和你骑回去吗？」肯德尔问。
「你不配骑马，我该让你走路。」
「我不会离开城堡！」肯德尔宣布说。
「什麽？」罗洛嚷道。
「我要和你待在一起。这是我的家，你是我爸爸。你说过你是的。」
罗洛转向我，我意识到他有一种胜利的得意。这孩子是他的，我知道他此刻非常高兴。
威廉站起来，期望地四下看著。罗洛把他抱起来放到我马上，坐在我身前。
「现在我们送这帮小淘气回家！」罗洛说。
快到城堡的时候，几个仆人看见了我们，看到孩子们安然无恙，他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下了马，扶威廉下来。
「这不是威廉的错，」肯德尔闷闷地说，男爵正把他抱到地上来。「是我让他去的。」
「我们知道！」罗洛说，严厉中带著一丝骄傲。
尚娜和克莱尔跑了过来。
「呵……你们找到他们了！」尚娜气喘吁吁地说。
「感谢上帝！」克莱尔叫道：「他们没事吧？」
「一点事也没有！」我告诉她。
「你们能给他们找点儿热东西吃吗？」罗洛问：「尽管他们不配。」
「我饿了！」肯德尔说。
「我也是！」威廉加了一句。
「到厢房里来吧！」尚娜说。「马上就做东西给你们吃，你们这麽做究竟想干什麽？」
肯德尔目不转睛地望著罗洛。「我们打算在树林里露营，直到妈妈走。」他说：「你不会让他们把我送走的，是不是？」
有一段短暂的沉默，然後肯德尔跑到罗洛身边抱住了他的腿。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他嚷道。
罗洛把他抱起来。「别担心，」他说：「我不会离开你。」
「这就好了。」肯德尔答道。
他扭著要下来，罗洛把他放在地上。罗洛看我，我觉察到他眼里有喜悦的光彩。
两个孩子一人喝了一碗汤，吃完後威廉跟罗洛回城堡去了。
他根本就没有责怪威廉，他的训斥全是冲著肯德尔来的，但那并不是真正的训斥。肯德尔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了。他跑走，还唆使威廉跟他一起走，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不会心甘情愿离开城堡。
有那么一刻我琢磨这一切是不是都是罗洛想出来的。肯德尔那麽快就回应了惚哨。这一切可能都是他们筹划好的。
哦不，肯定不会的。肯德尔还太小，还不能参与这种骗局。但对罗洛而言，谁也不能肯定他会做到哪一步。
肯德尔累坏了，他睡了之後我坐著和克莱尔说话。
「这孩子真是太荦了！」她说：蔫了告诉你他不愿从这儿被带走。他以为那会有什么用呢？」
「他打算在树林里露营，直到我们走了之後再出来回到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