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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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这儿，有那麽多可看的地方……城堡这麽大，有那麽多可玩的。」
我说：「我们可能得回家。」
「哦不，我们不用。这就是我们的家。男爵不想让我们走，而这又是他的城堡。」
要说服他，这太难了。我像懦夫一般，又把这个话题搁到了一边。以後我还得再提起，但我不想破坏肯德尔下午到树林里去玩游戏的兴致。
他跑著往地牢去了，边跑边盘算著他的那些线索。我想骑马出去，以便好好想想，我朝马厩走去。
我的那匹马不在，一位马夫朝我走过来。「您爱骑的那匹马被骑到铁匠铺去了，」他告诉我。「不过如果您想骑马的话，您可以骑老菲代勒。」
「那不是公主骑的马吗？」
「是的，夫人，但公主有好几天没骑了。它需要活动活动，您会发现它跑得很稳，它非常听话；不过有点儿懒。您明白吗？」
「好吧，」我说：「我就骑菲代勒。」
「我把它准备好。唷，您瞧瞧它，它的兴趣来了。它知道它要出去跑一趟了。它很高兴，是不是，老伙计？」
於是我骑著菲代勒出去了，我很吃惊地发现我们朝哪个方向走都由它掌握著。我意识到它正把我带向那个它肯定带公主去过很多次的地方。
是的！我猜对了。我们到了那儿，天气很温和，这上面风景很好。夏天马上就要到了。
我毫不奇怪为什麽玛丽克劳德常到这儿来。这地方有一种安宁的气氛，你感觉远离了一切。
我决定找到我们曾一起坐过的那个地点。
我把马拴在我上次和她到这儿来时拴马的地方，然後我找到了我们曾坐过的有灌木丛遮挡的那个地方。
我靠在灌木上，让思绪回到我和肯德尔的谈话上，我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对他强硬一些。
他会很讨厌离开这里，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不再可以被拿起来带到任何地方而毫无怨言。他爱这城堡……强烈地爱著它；他也爱男爵，我很清楚这一点。他正从幼儿时期过渡到少年时期，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人。到这儿来以後，我发现他身上有此东西很像他父亲，我开始想罗洛在肯德尔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肯定非常像他。
但我不得不告诉他我们必须走。不管他多麽不情愿，我们还是必须要走。
我听见远处响起了马蹄声。我想可能在这样的地方人能容易听见很远以外的声音。不，蹄声越来越近了，现在它们又突然停住了。
我的心思又转回到我将怎样劝慰肯德尔，在安慰他的同时我可能也能安慰安慰自己。离开城堡对我来说和对我的儿子一样，是一大不幸，拒不承认是愚蠢的……也许我恢复过来需要更长的时间。
我觉察到附近有人，脚步声慢慢从灌木丛後面的斜坡走了上来。这树丛不仅替我挡了风，还把我整个儿给藏起来了，肯定是我刚才听见的那骑马的人。
我一动也不动地坐著……等待著，然後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获住了我。我意识到这上面是多麽的人迹罕至。我想起上次我和玛丽．克劳德到这儿来的情景。我们曾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当时我曾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感觉自己正面临危险。
不管那人是谁，他现在离我很近了。我听见欧洲蕨折断的声音……然後是脚步声……缓慢而审慎。
我猛地站起来，我在颤抖。
罗洛正朝我走过来。
「凯特！！」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我结结巴巴地说；「哦……是你，原来。」
「我没想到会发现你在这儿，你为什麽骑那匹马？」
「唔……当然……我骑的是菲代勒。」
「我碰见它……我以为……」
「你以为公主在这儿。」
「那是她常骑的马。」
「我的那匹母马到铁匠铺去了，他们建议我骑菲代勒。」
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此刻他笑了。［在这儿碰到你真是太运气了！」
「你刚才偷偷摸摸走近来时我真的吓了一大跳。」
「你以为我是什麽？强盗？」
「我不知道是什么，」我朝四周看了看：「这上面人迹非常稀少。」
「我喜欢，」他说，目不转睛地看著我。「你刚才坐在那儿吗？」
「是的，坐在那儿……想。」
「忧伤地？」
我顿了一下。「想离开的事，」我说：「我必须走，我已下定决心了。」
「求求你，先别走，凯特。你答应过……先别走。」
「很快，必须很快。」
「为什麽？你在这儿很开心，有工作给你做，我能找出更多画稿来。」
「我想我们大约一星期後走，我和克莱尔谈过了。」
「我但愿那女人没来过。」
「别这麽说。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公主已经非常喜欢她了。」我慢慢说下去：「你和她……公主……说过了，是不是？」
「我试著哄过，我要求过，我威胁过。她现在终於可以报复我了，但我会找到办法的。别担心。我会和你结婚的，凯特。我会给肯德尔合法的地位，我们下半辈子都将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里。告诉我如果能和她离婚你会怎么说？」
我没有回答，他把我拥进怀里，紧紧抱著。
我寻思：马上这一切就会结束了，我将再也找不到他了，我感觉那不堪忍受。
「你爱我，凯特，你说。」
「我不知道。」
「我不能忍受你离去的念头……从我生活中离去。老老实实回答我。」
「不，」我说：「我不能。」
「这是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我们是两个坚强的人，凯特。我们不会让任何东西妨碍我们，是不是？」
「有些东西不可能排除。」
「但是你爱我，我也爱你，这不是一般的爱，是不是？这是强烈的爱。我们相互是那样的了解。我们曾经相依为命。在巴黎的那几个星期……它们把我们紧紧连在一起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要你。我喜欢你的一切，凯特……你的模样，你工作的样子……你试图欺骗我，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眼睛不行了的样子。我那时就想要你，我决定得到你。德莫特梅那件事不过是个藉口。」
「你那时可以向我求婚，你当时还有那么做的自由。」
「你会要我吗？」
「那时不会。」
［但现在会。哦是的，你现在会的。你看不出来吗？我们需要作好准备，我们需要了解。我们需要经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来知道我们相互间的情感不是一时的……不是转瞬即逝的……不像其他很多恋人那样。我们的感情不一样。它是生生世世的……为了它我们值得抛弃我们所有的一切。」
「你太容易激动了。」
「我也曾这么说过你，这也就是我们相互喜欢的地方。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怎么得到它。」
「不是始终都这样。」
「不，」他坚决地说！「始终都会这样。凯特，你现在不能走。如果你现在就走，我会去追你。」
我什么话也没说。我们一起坐在那儿，我依在他怀里，他紧紧抱著我。
有他在身边我感到很安慰。第一次我开始面对了现实，我当然很爱他。很他的时候，我对他的恨淹没了其他的一切。我的恨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爱，而正如我的恨是极端强烈的一样，我的爱亦同样异常炽烈。
但我将回英国去。我知道我必须走。克莱尔已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站起身。「我必须回去了。克莱尔就要从城堡回来了。她们会找我的，不知道我到哪儿去了。」
「答应我一件事。」
「什麽？」
「不要没有事先告诉我就想走。」
「我答应你。」我说。
然後我们又站了一会儿，他用一种和以往不同的方式吻我，轻轻地，温柔地。
我心潮涌动，说不出话来。
然後他扶我骑上菲代勒，我们一起骑回了城堡。
「肯德尔，」我说：「我们要到英国去。」
他瞪著我，我看见他的嘴绷紧了。在那一刻，他看起来惊人的像他父亲。
我接著说；「我知道你不愿离开城堡，但我们必须走。你知道，这儿不是我们的家。」
「这儿是我们的家。」他气冲冲地说。
「不……因为离开巴黎後我们无处可去我们才到这里。但你不能总住在别人家里阿！」
「这是我爸爸的家，他想让我们在这里。」
「肯德尔，」我说：「你还没长大，你要听话，要知道这么做才是最好的……对你，对我们大家。」
「这不是最好的。不是。」
他用一种他出生以来从没有过的眼光看著我。我们母子之间一直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我不忍看到他眼中的那种神情，那简直好像他恨我一样。
难道罗洛真的对他意味著那么多吗？他的确爱这城堡，我知道。不错，对一个想像力丰富的孩子来说，这儿简直就是个奇观异物的宝库；但还不止这些。他已认定了自己属於这儿，而罗洛则尽其所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他夺去了我的贞操，我想。他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而现在他又要夺走我的儿子。
我突然感到很恼火。我说：「我看跟你说什麽也没用。」
「是，是没用，」肯德尔说：「我不想去英国，我想留在家里。」这时我又在他脸上看到了那种执拗的神情，那样子不由让我想起他的父亲。我寻思：他长大後会很像他，在为他担心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骄傲。
我说：「这事我们以後再谈。」
我不忍再多说什麽。
那天下午很晚的时候尚娜在做饭，克莱尔刚刚回来，她到城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