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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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指望我待他就像他是我自己的孩子。」
「你可以假装。」
「我不善於伪装。」
「我认为你该是善於做任何你决心去做的事的。」
「但这个不行。我不想见到他。」
「现在肯德尔到了这儿，情况就更糟了。前几天你和肯德尔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威廉望著你。他朝你跑过去，你却继续和肯德尔说话，好像他不存在似的。你不明白你在对孩子做什麽吗？」
「我根本就看不见他。」
「这太残酷了，而出於某种难以理解的原因，这孩子好像还对你偶像般的崇拜。」
「所以这麽待他显然没错。」
「你稍微注意他一下，他就会非常高兴了。」
「你太多愁善感了，凯特。把你的情感花在一件更有价值的事情上吧！」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其实只要你好好看看自己，你就会明白为什麽谁也不会喜欢你。」
「你自相矛盾了，凯特。刚才你还在告诉我那孩子很崇拜我呢！不过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要浪费时间谈论他呢？」
「碰巧我对他很感兴趣。」我耸耸肩，转过身去。
他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
「这样下去让人太难受了。」他说。「每天晚上……你在城堡里……却不在我身边。」
「我明天就去厢房住。」
[你在那儿我还会同样想你。」
「我想我是不是该设法回英国去，他们会为我担心的。天哪！他们会以为我还在巴黎。他们肯定会得知战争的消息，毫无疑问。」
「我想全世界都会听说巴黎的屈辱。」
「有可能送封信到英国去吗？」
「可能，我不知道现在港口怎麽样了，局势很不明朗。我想巴黎的共产分子现在正在为推翻新的共和国而战斗。他们不想要一个和平的解决方式。他们好像又想要革命。巴黎城内毫无法律、秩序可言。谢天谢地我们及时逃出来了，天知道在那帮疯狂的暴民中间我们会出什么事。他们还在暴乱，毁房拆屋。好像只是为了破坏而破坏。巴黎真是够受的了，你可以相信。」
「看起来好像我永远也回不去了。」
「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敢肯定我的继母会很著急的。我父亲去世後我就没再收过她的信。那正好是在围困开始前。她写了一封让人悲痛欲绝的信给我。可怜的克莱尔！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不会照顾自己。我想让她知道我很安全。」
「我告诉你我将怎麽做。你写封信给她，我叫个人带上到岸边看看情况怎麽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班轮在海峡上来回。很可能还有。写好你的信，我叫人送去。如果他能送出去，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唔，那我们就以後再试试。」
「谢谢你。你能这么做真是太好了。」
「哦，凯特，你将会发现我还可以多麽的好，只要……」
「这是一个被禁止的话题。」
「告诉我一件事。如果我是自由的……」
「你不自由，请别这样说话。你不可能自由，这已成定局了。如果我能到英国去，我可以和继母住一段时间，决定我能怎麽办。」
「这样的话我可能最好不要送那封信。」他看看我笑了。「别这样，凯特，你有时候太把我的话当真了。只要可能，我当然会设法把信送过去。我不是那种害怕继母的人。」
「谢谢你！」我说。
第三夭，肯德尔、尚娜和我搬进了厢房。
尚娜和我都发现住在厢房更自在些。这儿有一种城堡里所没有的舒适感。因为地方很小，我们可以把它弄得暖暖和和的，而座落在城堡的下方又意味著它可以不受冷风的侵袭，刮来的风全让上方那庞然巨宅给挡住了。
按照安排，尚娜和肯德尔要到城堡上课，以便威廉也能参加。尚娜和我都夸奖对方，自己本身也都颇有些得意，说自从我们来了以後威廉有了明显变化。他消除了一些紧张不安，他有时能在教室里胜过肯德尔的事实给了他自信。因为尚娜和我都告诉肯德尔他不能待威廉太粗暴，他对他采取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保护的态度；对这种态度威廉非但没有不满，好像还挺感激。
至於我自己，非常焦躁不安。我不想这麽依赖罗洛的盛情。如果我是一个人，我会尽力回英国去，但因为有了肯德尔，我有些举棋不定。见到过他的面黄肌瘦，我害怕让他再遭类似的罪。我经常想那场磨难是不是让他的身体受了些损伤－虽然他没表现出任何迹象。不管怎麽样，因为我决意不让他再遭受类似的罪，只要我做得到，我必须克服自己的自尊，接受现在这种局面。
我不是看不出这是个一触即发的危险局面。罗洛脑子里有些计划，我有理由知道为了实现这此讦划地能做到哪一步。他对我的感情好像越来越炽烈，他越来越急不可耐了。他毫不掩映他对肯德尔的自豪；我发现与他和他妻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你可以这麽说，尽管我是住在厢房里让人非常的不安。
我必须走。我每天对自己说一百次。然而怎么走？问题就在这里。
我急於打听法国的消息。巴黎处在一片混乱之中。有消息说将在波尔多召开一次国民会议。凡赛尔宫开了几次会，全国上下都是一片混乱的沙漠，我们能待在这个小小的绿洲里真是太幸运了，这样的地方全法国也只有在偏远的乡村地区有那么几处了。因此我必须谨慎，我不能太鲁莽。在找到一条出路之前，我必须咽下自己的傲气，接受这个非常的局面。
如果不欺骗自己的话我会承认我并不想走。要从巴黎之围那场可怕的磨难中恢复过来，我需要丝毫不少於其他人―相当一段时间。只有一件事可做……等待。客观环境迫使我接受当前的局面，而从某种角度上说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搬到厢房的第一天早上，罗洛来了。尚娜和肯德尔到城堡上课去了，所以我是一个人。
见到这种情况他显然很高兴，我猜他是故意安排在这个时候来的。
「唔，」他说，「对这地方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而且我们离得也不远，在某种角度上说这可能更方便。」
「方便？」
「有更多机会……独处。」他热切的看著我。「我们怎么办，凯特？」
「怎麽办？我们？在我找到办法之前肯德尔和我只好住在这里。」/>
「我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我必须回巴黎或者去英国。我想後一条路可能更好，因为，正如你说的，巴黎要恢复正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你在英国能干什麽？」
「画画。」
「你在英国并不出名。」
「我父亲很出名。」
「你不是你父亲。是我把你在巴黎扶起来的。是我的推荐给你带来了那些画像的人。」
「这我早已经知道了，但我必须试试。有才能终究会成功的。」
「而在这期间，按照画家的惯例，你会在你的阁楼里忍饥挨饿。画家只有流行才能成功，人就像羊。对他们说『这个好』他们就说『这个好』。如果没人告诉他们，他们就不知道……而没有名气对他们来说也就意味著没有才能。」
「我知道这不假，但我认为努力工作终究会成功的。」
「等到你死的时候，也许。但那并不能让你和肯德尔过得很舒适……甚至连基本的生活也保障不了。明智一点，凯特。你和我将待在一起。你会有一间画室。我发誓我绝不会干涉你的工作。我会给肯德尔合法的地位。」
「那怎么可能呢？」
「可能。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了。我们要共组一个家庭。我们来选一个地方，你来选地方，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知道这是真的……比我所知任何事情都肯定。」
「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我说，「你作出计画，决定该做什么，不仅依据你自己，而且还依据其他所有人的经历。但有一个道理你还没学会，那就是，事关两个人时会有两种意见－两种愿望。过去你可能会让别人屈从你的意志，但这不是对人人都行得通。」
「我知道，凯特，我正在学。」
「你变得很谦虚了……对你来说。」
「这只是你教给我的一部分，你教我很多东西。我从没想过竟会对像你这样的一个女人著迷。」
「可能是因为你得不到我？」
「得不到是一个我不能接受的词。」
「这是一个我们有时候都不得不接受的词……甚至你。」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狂乱地吻起来。我措手不及，有几秒钟没有反抗。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们是单独在这屋子里，我在他的控制之下。然而尽管我尽力压制攫紧我的那种狂热的兴奋，却做不到。
我非常担心他会觉察到我的感情。我绝不能让他知道他是怎么令我措手不及的，他激起我的情感，让我感觉想让他对自己动粗。我有时候梦见自己在塔楼的那间卧室里，醒来时并不感到恐惧和憎恶，事实上反而有一种到那儿去的渴望。
在我脑海深处，我对他感情的这种变化是我知道我应该在它完全左右我之前离开的原因我抽开身，一副气愤的样子。
「我想，」我慢慢地说，「我应该走……现在……一分钟也不耽搁。」
他拿起我的手，吻了吻。
「不，」他动情地说：「不，凯特，永远别离开我。」
我试图对他激起一腔愤怒。「你知道我在这里的处境，我无处可去。我有一个孩子需要照顾。我不得不待在这里……违愿地我得待在这里。但我根本不想充当你的情妇……像……妮科尔……」
我的声音颤抖了，我感觉泪水涌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