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魔鬼情人》章节:第44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那是你的真名，是吗？」
「是的，现在它也是那匹小马的名字了。哈，罗洛！法国最好、最漂亮的小马。」肯德尔开心地笑了。我知道他简直都可以看见自己在田野上跃马奔驰了。
他突然停住了笑，说：「你还没送其他人东西呢！」
「还没有，我们光顾著你的小马了。嗯……尚娜……我该送她什麽？」
肯德尔跟他耳语了一句。
「对，太好了。过来，尚娜，我给你别在衣服上。」
「这胸针真漂亮。」肯德尔嚷道。
「当然漂亮，」男爵说。「这是用钻石和翡翠做的，配尚娜再合适不过了。」
「谢谢，谢谢你！」尚娜说，配合得天衣无缝。「我一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这麽好的胸针。」
「现在该妈妈了，」肯德尔说：「你给她准备了什么？一定是非常好的东西。」
「噢，是非常好的。」男爵说。他举起我的手，做出在我的手指套上一枚戒指的样子。
「好了！」他说：「很漂亮吧！这是一件传家宝。」
「是真金的吗？」肯德尔问。
「百分之百真金，还有蓝色的宝石……一块蓝宝石，世界上最好的蓝宝石；其他的是钻石。这戒指在我们家中好几代了，一辈辈传下来的。」
「是给新娘的吗？」肯德尔问。
「没错，」男爵好像很吃惊地嚷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知道，」肯德尔说，一脸的聪明劲儿。「是不是这样我妈妈就……」
他热切地望著男爵，有几秒钟谁也没说话。
肯德尔接著说：「那麽，」他说得挺有些害羞，「你就是我爸爸。我太高兴了。我从没有过爸爸。其他男孩好像都有，我想要一个爸爸。」
我想站起来到房间外面去。我心潮翻滚，有些不能自持了。
我强稳住心神说：「现在该我送礼物了。」
这之後我们开始玩猜谜游戏―间单地也就是老一套，想出一样东西然後让别人猜到底是什么……肯德尔很爱玩这种游戏，怎麽也玩不腻。
然後，我们又吃了一点咸肉，虽然从谨慎处考虑，这些肉留到以後再吃会更明智一些。
但今天是圣诞节……我所度过的最古怪的一个圣诞节，但不管怎麽样，我挺高兴。
圣诞节之後情况发生了些变化，两天後炮击又开始了。看起来敌人的主要目标集中在那些堡垒而不是市中心，旺夫和伊塞的堡垒都遭受了重大损失。
再没有咸肉或者其他什麽奢侈品了。男爵坦白告诉我说，野菠萝餐厅的食物都是他为防备现在这样的事态发生而存放在那儿的。
「我以为我可以及时把你带走，」他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不走你就像後来发生的那样我做了一些准备。我允许店老板享用那些食物的一半。一堆食物放在他忍饥挨饿的一家人中间，那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我很惊讶他竟没有把它们都吃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害怕男爵先生。」
他说最後一句话的时候显然有些得意，我寻思：他并没有真正改变。他只是因为我们经历的这些非同寻常的日子而变得稳重了些。如果他的生活恢复正常，他又会变得和往常一样。
但我并不完全相信是这样。我见过他和肯德尔在一起，我知道他们之间有一种恒稳笃实的感情。肯德尔认为他很了不起。在让我有些担忧的同时，这让我很高兴。
我现在是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高兴，但我常想一旦我们走出这场奇怪的恶梦，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我们捱到了一月。尚娜告诉我们说人们正因为饥饿而死去。他们大虚弱了，不可能起来闹事，只要能解脱出来，他们什么都会做。
现在我们吃的东西已很少了。男爵说他体内储存的体力很多，不需要吃什麽东西就能活下去。我发现他经常把他那一份食物给肯德尔。他做的这些事情让我很感动，当时我感觉我几乎都爱上他了。
天气稍稍有些变化。冷风停了，太阳出来了。我感觉到一种遏止不住的冲动想要出去。
我不会走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出去了，因为他们会反对，会阻止我出去。但现在炮击已经停止了，街上很安全。普鲁士人肯定是意识到了要让巴黎投降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饥饿。
但愿我没有出去走那一趟。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孩子的样子。他靠在一道栅栏上，有那麽一刻我简直都以为是肯德尔趴在那儿。孩子金色的头发从一顶毛线帽子下露出来，我以为他是摔倒了。我走过去扶他起来。
我碰了碰他，他往後一倒便躺在那儿了，苍白、冰冷，红色衣服和帽子下的他只剩下一堆皮包骨了。他肯定已死了一段时间了……因为饥饿……而死。现在我什麽也帮不了他了。
就算我有东西喂他也太晚了。
我转身跑回屋子，肯德尔朝我走过来。
「你出去了，妈妈？」
「是的……就一点点远。」
「太阳出来了！」他说。
太阳照在他脸上，刺眼地显出他那双曾是那样明亮的眼睛的苍白与黯淡……显出那张苍白瘦小的脸。
我转过身去，因为我不忍再看他。
「哦上帝，」我祈祷道。「结束这场恶梦吧！别让那种事发生，别发生在肯德尔身上。」
男爵在一旁站著。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拿起我的手把我拉进他屋里。「出了什麽事了？」屋里只剩我们俩时他问。
我倒向他怀里。我在抽泣。
他柔声说；「告诉我，凯特。」
「一个孩子……在外面……一个孩子死了……一个男孩……像肯德尔一样。」
他抚著我的头发。「他会没事的，这长久不了，他们会停战的。马上就会了，肯定的，我们会熬过去的。」
我站在那儿依著他，他紧紧抱著我，接著说：「别崩溃，那就不像你了，已不会太久了。」
他给了我当时其他任何人也不可能做到的安慰。我相信他，他会照顾我们，而他永远也不可能失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很可能会要大多数人的命，但男爵不会。这就是他在我心目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只要他在，我们就肯定会平安无恙。他曾想办法替我们弄来了一些食物。
他把他自己也需要的食物给了肯德尔。他爱肯德尔，他是他的儿子。
我就这样站在那儿依著他，他的唇吻著我的发。塔楼里的一幕又闪现在我眼前，我想现在的情形是多麽不同了啊！我喜欢被这样抱著，喜欢抱著我的人是他。
「凯特，」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想和你谈谈。我脑子里已想了好几天了。这种状况真的马上就会结束了。将会有一个停战协定，到时候我想尽快把你们都带出巴黎。」
「我不能离开巴黎，」我说：「我的工作在这里，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後……」
「你以为一切都恢复正常需要多长时间？谁会想要画家呢？人们要的是吃。他们要恢复，即使开始有食品运到巴黎来了，你以为要多久才能供应充足呢？相当一段时间巴黎都将是一座可悲的城市。边线一开放我们就得走。」
「到哪儿？」
「先到森特维耶再说。」
「到城堡去……不，不。」
「你必须去。你必须好好休养，恢复健康。我也一样。所有从这围困中熬过来的人都一样……尤其是肯德尔。」
「我非常为他担心。」
「没有必要担心……如果你明智些的话。我现在知道你对城堡的感觉。我有个建议，有个小地方叫城堡厢房，紧挨著护城河，有一段时间佣人们曾住过。我把你带到那儿去，你可以和肯德尔和尚娜住在那儿，直到巴黎适合你们回来为止。」
我默不作声。
［如果你替肯德尔考虑的话，你就得放下你的傲气。」
「我什么时候因为其他什么东西影响过他的安乐吗？」
「回答是：从没有，所以你现在要明智一些。这孩子营养不良，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感谢上帝，他体格很壮，还受得住。但他需要好的食物……新鲜空气……乡村生活。他需要养得壮实一些。他会得到这一切的，凯特，即使我不得不绑架他来给予他这一切。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而且我重覆一次，他会得到的。」
我定定地迎著他的目光。「我接受你的邀请。」我告诉他。
他慢慢笑了。「我就知道你会的，凯特。马上就会来了，我知道，这种状况不可能再续下去。」
「你怎么离开巴黎？」我问：「什麽交通工具？」
「我会想办法。」
「现在我可看不出有什麽办法。」
「但是你知道我会想出办法来的呃？」
「是的，」我表示同意：「我知道你会的。」
然後他朝我俯过身来，飞快地在我额上亲了一下。
「你离我不会太远，凯特。」他柔声说。「我们已变亲近了，是不是……在这几个月当中？」
我说：「你在很多方面对我们都很好。」
「难道你指望我会不好吗……对我自己的人？」
我从他身边抽身走开，我走进客厅，阴森、寒冷，这是对浮华往日的一种怎样的嘲弄呵！
我坐下来，双手蒙住脸。我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死去的男孩。
但男爵已让我宽心了，我知道他会照顾我们，知道我们将平安度过难关，因为有了他。
一月二十七日停战协定签定了。若不是人们已太虚弱的话，街上该有一番庆祝的。
第二天巴黎宣布投降。巴黎之围结束了。
男爵好像增添了新的力量。他现在可以用正常速度走路，虽然他的右腿有些不便是真的；但这好像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