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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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很冲动地说道。「我不可怜。事情已经发生了……而现在我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不愿意我的经历是另外一个样子。」
父亲一睑茫然。「可是你本来就要嫁……」
「出现了另外一个人。」我说。
「你不能嫁给他?」
我摇摇头。父亲的心在他的处世原则和他对女儿的爱之间挣扎。我竟然有一个私生子令他大为震惊。我觉得我需要向他解释一下,因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竟放荡得毫无顾忌,毫不考虑後果。
我平静地说:「我是被逼的。」
「被逼?我亲爱的孩子!」
「请别说了……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
「当然,」克莱尔说。「亲爱的肯德尔,凯特现在很幸福……不管发生了什么。她的工作也很成功,这对一切都会是个很大的补偿。那小孩又是那麽的可爱。」
「谢谢你,克莱尔,」我说。「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可以再和你们谈这件事。今天的事来得大突然了。」
「启程时我们本应该告诉你的,」克莱尔说。「但我们想给你一份惊喜。」
「这份惊喜真是太好了,见到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只是……」
「我们可以理解,」克莱尔说:「你想告诉我们的时候再说吧!这期间我们不去管它。你拥有这间画室,拥有所有这些成就。这正是你所梦想的,不是吗?」
父亲在朝我这边看,仿佛遇见了一个陌生人。我走近他,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
[对不起,]我说:「这对您不太公平。也许我应该早告诉你,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相信我,这不是我的错。它……就这样发生了。」
「你的意思是……」
「请别再谈它了,也许以後吧!但不是现在。哦,爸爸,见到您幸福,见到您有了克莱尔,我真是高兴了。」
「克莱尔待我非常好。」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三个人紧紧站在一起。
「请理解,」我说。「这件事并不是我自找的。它……就发生了。妮科尔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她替我铺平了道路。我相信尽管发生了那事……我还是很幸运。」
父亲穆紧了他的手,轻声说:「是不是那个人……那个男爵?」
「爸爸,请别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束了。」
「他为你做了很多,所以因为―」
「不,不。您错了,也许以後我可以和您谈这件事……但不是现在。」
「亲爱的肯德尔,」克莱尔柔声说,「别再让凯特痛苦了。想想它所经历的一切……我们的到来又是如此突然。她准备好以後会告诉我们的。噢,凯特,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那小男孩对画画感兴趣吗?」
「是的,我真的相信他会感兴趣的。他有时乱涂乱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色彩的感受力很强。我给他取名叫肯德尔……就是怕他到时候真成了个画家。」
父亲温厚地笑了,他紧紧抓住我的手。
「你应该来找我的,凯特,」他说:「我有责任帮助你。」
「我差一点就找你了。如果没有妮科尔的话我可能就去找你了。哦,爸爸,你很幸运拥有克莱尔,而我拥有妮科尔也真是幸运。拥有忠诚的朋友真是件妙不可言的事。」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想看看那孩子,凯特。」
「您会的。」
他低声叨念道:「肯德尔科利森,也许他会把家传的艺术继续下去的。」
父亲和克莱尔和我们一起待了三天。
一旦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父亲便接受了我目前的处境,一如接受自己日益临近的失明。
他再没有问任何隐密的问题。不管他是相信我确实是被逼而屈服於男爵还是认为男爵的劝说使我屈从了,他都没有问我,我也没有告诉他。他意识到谈论那件事使我非常痛苦,而他希望他的来访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他想强调这一事实-一个我已确知的事实-不管我们俩谁发生了任何的事情,我们相互的爱都将如岩石一般稳固。
他们该村里发生的事情。霍普生了个小孩,过得挺幸福,尽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为妹妹的死而抑郁寡欢。牧师馆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芙朗西丝梅多斯做得棒极了,不仅把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处理得妥妥贴贴,家里也料理得井井有条。
「和你在你画廊的日子相比,我们的生活非常安静,」克莱尔说。「不过这倒是非常适合我们。」
父亲的视力差多了,他不戴眼镜,因为戴不戴眼镜已没什麽区别了。我想有一天他会变得什么也看不见。我惧怕那一天的到来,我知道他也害怕。
克莱尔和我进行了几番长谈。「他在慢慢调整自己,」她说。「我读东西给他听,他很喜欢。当然他现在什么也画不了,见到他在画室里真是令人心碎。他还是经常到画室去,我想你的成就对他意味著很多。」
「克莱尔上我告诉她,「我不知如何感激你才好。」
「该感激的是我。在到你们家以前,我的生活是一片空白。而现在生活充满了意义。我想我天生就是照顾人的。」
「这可是一项非常崇高的使命。」
「你父亲是那么的善良……那麽好,我真的很幸运。我为那些没我这麽好运气的人惋惜。我经常为可怜的费思·康邦伤心。」
「她一直都是那麽无助。」
「我知道。我尽力和她交朋友,我做了我所能做的……」
「你一直都在尽力帮她,我也知道她非常喜欢你。」
「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一切只是祈祷霍普不要再为她妹妹伤心,尽情享受生活所给予她的一切……一个好丈夫和一个可爱孩子。」
「亲爱的克莱尔。」我低声道,吻她。
发现自己有一位外公,肯德尔非常兴奋。他爬到他身上,仔细打量他的脸。他肯定是听到有人说他马上就要双目失明了,
因为有一天他爬到他膝上,盯著他的脸看了半天,说:「你那亲爱的眼睛今天怎麽样?」
父亲非常感动,几乎都要哭了。
「我替你看,」肯德尔说。「我会一直牵著你的手,不会让你摔倒。」
当我看到父亲睑上的表情时,我只能再一次为我的孩子由衷地高兴,对把他带给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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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到意大利去。父亲想让克莱尔看看那些艺术品,在他还有视力看见它们的时候。
它们曾深深地打动过他。我相信通过克莱尔他还会再看见它们的。
她对他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体贴,并不显出过分的关怀而是恰到好处,让他知道她是多么关心他,让他做自己能做的,但一旦他需要帮助时又总会在他身边。
我很高兴他们来了。好像我肩头的一副重担被去掉了。我不再有一桩必须对他们保留的秘密深埋在心中。以後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给他们写信了。
「请你们,克莱尔,」他们走的时候我说:[一定常来看我。我很难回法林登,但你们一定要再来……尽早。」
他们答应他们会再来的。
两年过去了。肯德尔快五岁生日了。他可以画得很好了,他最喜欢在下午画室没顾客的时候到画室来,坐在一张凳子上画画。他画他最爱去的卢森堡花园见过的那些雕像。他尤其喜欢萧邦,但他画的几张华托、德拉克洛瓦以及乔治桑的像都还满像那麽回事。他有一种在我看来奇迹般的技巧。我定期给父亲写信,因为他一直很想知道肯德尔的消息,喜欢听说他对画画感兴趣。他在信中说我五岁的时候也开始显露这样的倾向了。
「得知那根艺术的纽带没有断,」父亲写道,「简直太令人高兴了。」
这期间他和克莱尔到巴黎来过两次。
他现在已几乎双目失明了,他的字迹变得很难辨认。克莱尔常代他写信。她告诉我他视力的衰退尽管缓慢却是确切无误的。不过,他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非常高兴和她谈话,她则给他读越来越多的东西。他对时事很了解,始终关注著法国的情况。
「我不给他读任何我认为会引起他痛苦的东西,」她写道。「他确实对那边的局势有些不安。人们好像对皇上和皇后有些不满。她很漂亮,我知道,但我们听说她很奢侈,再者她又是西班牙人,而法国人始终是讨厌外国人的。瞧瞧他们是如何痛恨玛丽安托瓦特的吧!我看你父亲一直有些担心八十年前发生的事会重演一次。」
读到这些我并没有太在意。巴黎的生活是如此的惬意。我们开晚会,智男觎女们聚在一起,我们更多地谈论艺术而不是政治,但我的确注意到人们的谈话越来越多地涉及到政治。
妮科尔对生活很感愉悦,我想。她生活奢华,酷爱她的那些困会。我知道她时常不停地找个情人,但没有什麽真正非常认真的关系。我没有过问,她也没有跟我说。我想她内心一直记著她所谓的我那种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正派,而她不希望出任何的变故。
我并不乏追求者。我从没漂亮过,但同妮科尔待的这几年我身上有了一种东西,一种姿态吧!我想。我的工作非常成功,我很受尊敬,拥有一张科利森的细密画被认为是社会地位的一种象徵,而时尚就是这麽怪诞,曾经是我的一大弱点的我的性别,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一大优势。
想和我接近的人当中有一些我挺喜欢,但我怎麽也不能和他们产生亲密的关系。一旦他们表露出任何亲近的迹象,我整个身心就会蜷缩起来,我总会看见那张色眯眯地斜睨著的脸。
随著岁月的流逝,它变得越来越像巴黎圣母院里的那尊魔怪了。
我们过得非常愉快,我雇了一位保姆来照看肯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