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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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做似乎有点玩世不恭。」
「应该说是比较实在。然後我母亲把我介绍给了男爵，她希望我取悦地。我成功了，我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小的目标就是要懂得欣赏艺术，做一个所谓高雅的女人。我学习怎么走路，怎么著装，怎么谈吐得当。这就是我的教育主题－取悦人。是的，我就是这麽做的。看我现在的情况。三十岁了，有自己的房子，生活舒适。我到死也不需要工作。你也许会说我是在一种划得来的职业中长大的，一种能带来丰厚报酬和安全的职业。我不断听到的话是，这比做苦工和众多子女的母亲好。你明白吗？」
「我仍然认为这是唯利是图的，我还必须承认，这是不道德的。」
「噢，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猜想这种事在英国不会有。这是法国生活的一部分―交际花的生活。我生来就进入了这种生活。我找到了一个慷慨大方的情人……我才有了现在。看得出来，你感到相当震惊。请不要这样－－不要为我难过。这是一种非常惬意的生活。」
「和那个人一起？」
「告诉你吧，我喜欢上了他，相当喜欢。我开始了解他。」
「这就使你喜欢上了他？」
「这使我明白他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
「你真的会喜欢上这样一种人？」
「凯特，他对你做的事情是不可饶恕的。别以为我不明白这一点。这事假如发生在我身上……假如我像你……我会和你有同样的感觉。」
「这太可恶了，」我厉声说：「对待他周围的人，就仿佛他们除了供他使用外就没有任何意义。把他们拣起来……利用他们……然後把他们扔到一旁。」
「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家庭教育。他的父亲和祖父就是这样，他从小就相信他们这种人就应该这样做。」
「该找个人换一种方式教育他们了。」
「谁也不会这麽做。你知道现在的情况。男爵就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人都为你喝彩。他有强大的影响力……甚至在当今他仍然有。」
「你是说因为金钱、地位！」
「是的，但不止这些了还在於他的个性。你要是能懂得这一点，你就会明白他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
「我不管为什么。正是因为他是这种人，才使我对他恨之入骨。他理应受到惩罚，应该送上法庭。」
「你要打官司，要告他强奸，你有多大把握？你在法庭上顶得住吗？想一想他们会提什么问题。当时你为什麽不控诉？他们就会这样问。你会大大伤害自己，而对他无妨。现实一点吧，不要老是想著发生过的事情，想想现在你该怎么做。」
我说：「我马上就画完弗朗斯瓦丝了。要办一场舞会。那些画将在舞会上展示。」
「男爵今天怎么做，整个巴黎明天就怎么仿效。杜邦夫人总是盲目模仿他的风格。这没调系。这全都是好事。很可能会带来新的生意。我敢发誓，在这场舞会上你至少确定两笔业务―也许更多。」
「然後我就去维勒弗兰希先生为他妻子画像。」
「再然後呢？」
「我就回家看我父亲。」
「告诉他？」
「我不知道能不能羊皮麽做。也许在我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会知道能不能告诉他。」
「如果你不能呢？」
我扭头看她。「你一直对我这麽好……这么乐於助人。」
「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我可以告诉你，自从遇到你，我就感觉好多了。你使我明白我不要总是回顾以前。我必须计划未来，我恐怕会恨这个孩子。」
她摇摇头。「你这样的女性绝不会恨自己的孩子。孩子一出世，你就会爱他，会忘了他是怎么来的。」
「万一长得像他呢……」
「我可以打赌，你会因为这个孩子出生时的艰难而更加爱他。」
「你是个老於世故的女性，妮科尔。」我说。
她看著我笑了笑，轻柔地说：「这是生存的最好办法。」
杜邦夫人举办舞会，要让艾蜜莉进入社会。来了许多宾客，我非常受尊敬。我的成果受到赞赏。妮科尔说对了，有两个人明确邀请我去他们的家里绘制肖像。
有关这些细密画的溢美之词朝我倾泻而来。杜邦夫人把它们安放在镶有钻石和红宝石的框子里。她不能明显地随著男爵如法炮制，没有选择蓝宝石，但我可以肯定她心里是想这麽做的。
不管怎麽说，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可以看出，我现在真的是事业有成了。
要不是因为男爵在我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事情该是多麽尽善尽美。我要是从没有遇到他该有多好！但是话又说回来，我要是没有遇到他，所有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现在定期去看妮科尔，我越来越喜欢她了。她对自己襟怀坦白。她告诉我地感到孤独，需要友谊。也许她是因为被男爵抛弃感到有点怨恨，『尽管她总是强调不怪他，这种状况从一开始就取得了谅解；』也许她是觉得我们两个都了解他，所以能相互理解。无论如何，我们的友谊与日俱增，我越是考虑地的建议，就越觉得这是唯一对我敞开的道路。
我离开杜邦一家，到了维勒弗兰希府邸。维勒弗兰希夫人是个秀丽的女人，长得小巧玲珑，性情愉快，对自己的生活非常称心如意。替她画像毫不费劲，我成功地为她创作了一幅美丽的肖像。
现在我觉得镇静多了，醒来时不再感到一片恐怖。妮科尔说服了我，她说稍微仔细一点计划一下，我就能顺利度过眼前的一段艰难时期。再说，我已经开始对孩子产生了感情，我意识到，或许我会发现我的想法毕竟是错了，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我的感情就会非常复杂。
妮科尔说得对。孩子出世时我应该爱他，一想到他降生，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成就感。我完成维勒弗兰希的肖像画时，已经拿定主意，要立即回去看我父亲。我将在家里逗留一个星期，然後回来做下一笔业务。到了那时，我就一定要决定该怎么办了！
妮科尔说这样的安排是明智的。
我回家时是十月初。火车载著我穿过肯特郡的乡间，我觉得情绪激动。我注意到蛇麻革已经收割，这些草将贮存在散布於英国这一地区各地的众多啤酒作坊里。现在还是收获水果的时节。梯子倚靠著果树放著，红红的苹果、黄褐色的梨正被装进篮子里。
家乡！我想。我会怀念它，但并非十分遥远。我可以时常回来，妮科尔会提醒的。
所以接下来的一星期将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如果我能鼓起勇气告诉我父亲，他也许会作出安排。也许他和我可以一起远走他乡。不，这行不通。再说，我们怎么活？我知道他已经攒够了钱，可以将就著生活，但那不包括旅行费用，而且他怎麽会离开科利森家园而生活，而我又怎麽能带著我的孩子住在那里？我的孩子是私生子，这一点会留在村上每一个人的记忆里―尽管他们心地善良，我知道我的朋友们会这样的。
我回到家受到了热烈欢迎。多么令人心情舒畅！气氛比艾薇那个时候温馨。也许有一点凌乱，但我自己只能再重覆一遍温馨。这是克莱尔的影响。
我到家时她和我父亲一起出来，两人都紧紧地拥抱了我。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父亲说。克莱尔附和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的房间全收拾好了，我已经把床好好通过风了。」
「克莱尔总是过於注重通风，」我父亲深情地说：「实际上，她把我们惯坏了。」
克莱尔尽量做出严厉的样子，但实际是不可能的。「在这一点上我是绝不让步的。」她强调。
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对她更加感激不尽。有克莱尔这样一个人照管著科利森家的一切事务，我就很容易作出决定了。
我父亲想知道所有的事情。我对他讲了我创作的肖像画以及我接到的新业务。
他乐不可支。「太好了！太好了！」他叫了起来。「这就像个奇迹，在我们接到法国来信的那天，谁会想到有现在这个样子呢？」
是啊，谁会想到呢？我想，幸好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对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凯特，」他说：「要不是因为这样，你就会和我一起待在这儿了，多少年也不会有人赞赏你的成果。这改变了你，凯特，甚至你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我问。
「能从容地面对世界，能从容地接受世界给予你的机遇。」
「那麽你能看出变化了？」
「我非常了解你，亲爱的。你现在的言谈举止俨然是个胸有成竹的艺术家……我要是能看看那些肖像该多好。」
「我知道它们很好。」我说。
「现在你已经出色地工作好长时间了。」
「你怎麽样，爸爸？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作一点画。我画了些风景画，觉得还挺好。没有必要把看见的东西全画出来，你要是漏掉了什麽，你就说：『这是艺术，这不是抄袭。』」
「你喜欢画风景画吗？我要看一些。」
「我们有的是时间，别急。」
「知道吗？我只有一个星期。然後我必须回去。我答应人家了。」
「是的，是的，当然。趁现在走红，你得尽量多创作一些细密画。」
「你认为只是一时走红吗？」
「也许不会。事实上我认为你太出色了，不可能这样。这样说吧，开始时因为一个人的热烈赞扬而红极一时，而这个人的观点在艺术界……在社会上是受到尊重的。」
「我要的不是一时，爸爸。」
「你正在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