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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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男爵的命令?」我重覆道。
她默不作声。
我接著说:「他经常做这种事吗?」
「没办法知道他要干什么。以前他也在这儿和女士们一起……大多数是心甘情愿的,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心甘情愿的就要拿药来灌?」
「噢,以前我们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只有那些不得不劝一劝的,就这样子。」
「就像回到了五百年以前,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自己的衣服。」
她又一次耸耸肩。
我放开她,走进盥洗间。洗一洗至少感觉上要好一些。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我情愿激动起来。我身上有伤痕,我为我的一头长发而高兴,它像大氅一样把我裹住。我浑身上下洗了一遍,感觉好些了。这时那女人端著咖啡和涂著黄油、果酱的面包卷回来了。
我立即产生一种冲动,要往楼梯口跑,但我克制住了,因为我知道这是徒劳的。
她把盘子端进那个我认为是餐厅的房间,放在餐桌上。接著她不见了,但没过几分钟她又回来了,手上拿著一件毛皮镶边的长浴衣。略呈绿色,当中有金黄色条纹,毛皮镶在折边又长又宽的袖子上。她还拿了三双缎子面的拖鞋。
「我料不准你的尺寸!」她以安慰的口吻说。
「噢,天哪!他拥有各种尺寸的受害者?」
「这些是让你挑选的,小姐。」
我要是想采取行动,就必须穿上衣服,所以我挑了一双拖鞋,把长浴衣拿了过来。她一走我就穿上了。质地柔软,如同丝一般,非常舒服,真不可思议,洗了个澡,穿上衣服,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很吃惊,我竟然还能吃得下饭,但我还是吃了,咖啡很爽口。一喝完,我便後悔,我真傻,我不应该碰它,我怎麽知道里面没有放过药呢?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还要拿药灌我;坏事他已经干过了。
这又让我想起发生过的事情,我不由得感到万分的羞辱。我真希望能记住那一切,但我没有记住。开始几分钟我还有知觉,後来当我渐渐从昏睡中清醒时,他已经占有了我……几乎是漫不经心。
我恨他,我恨透了他!我父亲曾说:「嫉妒是一种消极的情感。它对持有它的人的伤害大於对它针对的人的伤害。」憎恨也是这样。
还是从积极的角度去想吧!我对自己说。我怎么才能逃出这个地方?我必须制定一个计划。
我走进盥洗间,看看身穿长浴衣和拖鞋的我,我变样子了。以前我从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我的头发松松地披著,我看起来算得上漂亮了,毛皮浴衣的绿色和金色衬托了我的眼睛。
它们显得更大更亮了。我变了,我想。他使我改变了。
在被我称作餐厅的房间里,有一张小桌子,放在窗旁,上面有几支铅笔和一本素描本。
他是为我放在那里的,我想。
我走过去,疯狂地画起他的脸来。我画了巴黎圣母院的一部分,在这一部分我看到了所有丑陋的雕塑中最丑陋的那一尊-在最高的台阶,倚靠在门旁的墙上,似乎在用凶恶的目光凝视著巴黎残老军人院。
我不停地画著。我感到万分的舒畅。
那女人回来打扫这个地方,她收拾好床铺,清除壁炉里的灰,再生上火。
我真想叫起来,因为这一切显得那么平平常常。我仿佛是在一个朋友家里作客。
她说;「要是合适的话,我十二点半替你把午饭端上来。」
我说:「我怎麽才能知道饭里面没有对我不利的东西呢?」
「我没有接到命令。」她认真地说。
我想笑,我知道有点歇斯底里,所以我强忍住了。
她端来了饭还有香喷喷的汤,里面有肉、沙拉和水果。
说来也怪,我还能吃下去,过了一会她来收盘子。
「你应该休息一下,」她说。「要消除我们给你造成的疲劳……你就需要休息。你还累著呢!」
岂有此理,我想。我真的处於这种窝囊的境地吗?
然而我依了她,在床上躺下。我确实睡得又香又久;我醒来时首先想到的是:他还会来的。当然他还会来。否则,他们为什麽把我留在这里。
黄昏时分那女人来了。她端来更多的水让我梳洗,我洗了。我听见她在餐厅里,我去看她在干什麽-因为她似乎待了好长时间-我发现她在摆桌子,准备两个人吃饭。桌子中央有银色烛台。
我想:那麽他是要我和他共用晚餐,就好像我们之间一切正常一样。
我绝不那样做,我拒绝和他坐在一起。
我回到卧室,站在带栏杆的窗边。我使劲摇那些栏杆,但它们牢牢地嵌在石头里。我想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曾绝望地站在这扇窗边,不知道她们在这个地方受了多少折磨。
有谁会相信如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些人是多麽容易回到未开化的野蛮状态。这个人不需要回到过去。他一直就是一个不开化的野蛮人。
我身後有动静,是他在那里,在对我微笑。
他穿著一件浴衣,和我的相似。颜色是深蓝,和我的一样,袖口镶了毛皮,折边也是。
「这些东西你永远也折不断,」他说。「它们是用来抵御任何暴力攻击的。」他朝我走过来。我急速转身避开,但他牢牢地抓住我,试图亲吻。我躲开了一秒钟左右,然後他放开我,但又抓住我,用两只手托住我的脸,寻找我的嘴巴,紧紧地抱住我,让我透不过气来。
噢,上帝,救救我,我想,他又开始了。
他松开我,微笑著。「我相信这一天没有我在,你过得还不太单调乏味吧!」他说。
「要是没有你,每天都会过得更好!」我顶他一句。
「仍然这麽无礼!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我还以为你会接受无法逃避的事实。」
「你要是真以为我会接受你,那你就错了。」
「你已经接受过我一次了……我是说绘画。顺便告诉你,你带来的这一幅我也喜欢。称得上是一幅科利森作品。」
我转身面对着窗户。我哪儿都想看,唯独不想看他的脸。
「我还喜欢这幅素描。」
「什麽素描?」
「当然是你画我的这一幅。我知道甚至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想著我,这让我感到非常满足。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这我认得出来。我经常看到它,是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对吧?这被公认为整个巴黎最丑陋最邪恶的雕塑。」
「是的,我知道。」
「而你就把我的脸画成这样。我的天,凯特,你是个聪明的艺术家。毫无疑问,这就是那尊独特的雕塑,而我也在里面。我们合二为一了。」
「它代表的是邪恶的力量,」我说。「现在我知道那些雕塑的意义了。它们是以邪恶的人为原型的……恶魔……一种普通人不知道还存在的东西。但是在修建巴黎圣母院时它们存在过,今天它们依然存在。至少有一个是存在的。」
「没错。但是在我们最坏的这个人身上也有一点好的地方。知道是什麽吗?」
「我发现我很难相信你。」
「你忘恩负义。是谁把你引到巴黎的艺术世界的?」
「你喜欢我的画,而你也说了实话。我认为这个举动不会保证你能进入天堂。」
「我想的是今生今世,而不是来世。我是要在这一生中尽情享乐。」
「这一点我相信……是要牺牲别人。」
「有些人很明智,想获得我想获得的东西。」
「如果力量悬殊太大,这只能说是愚蠢。」
「你是说……就像我这一次?」
「恐怕是的,凯特。今晚温柔些好吗?我知道你能有多麽温柔。请你别老想著你必须假装不喜欢我,好吗?」
「一个明摆著的事实,我不可能不想。」
「作为一个人,你恨我吗?是不是?你鄙视我所做的一切。我拥有一定的权势,它常常允许我满足我的愿望。你恨这一点。这我理解。但忘了这个吧!凯特。你只想我是你的情人就行了。」
「你胡说。」
「不!我非常了解情感,是情感让我这么说的。」
「请不要告诉我我对你有什么情感。」
「我对女人是很有经验的。」
「你总算说了一句实话。」
「我知道你对我是什麽情感。你恨我……但在某些时候恨和爱可能很接近,凯特。情欲是不考虑思想一致不一致的。这是肉体的结合。你和我是天生的一对,而你那种极度的勉强……恰恰使这种美妙的结合锦上添花。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
「那么我来教你。」
「我宁愿你来教我怎么从这儿逃走,教我离开你,永不再见到你。」
「尽管我愿意在所有事情上都满足你,但你也要求得太多了。」
「你打算把我关多长时间?」
「看情况而定。我们吃饭之前,你想喝点酒吗?」
「放了药的酒?」
「噢,不。那只是在第一次时为方便起见使用的。我们已经过了那个,呃……开端,现在就没这个必要了。」
「现在只是普通的一般的强奸?」
「你说得多麽直率!你真让我吃惊。我真没想到一个有教养的女士会这样讲话。」
「谁又能想到一个教养的女士会落到这个境地?」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人们只是没有听说罢了。我叫他们拿酒来。」
我看著他朝门口走去,蓝色浴衣在他身上晃荡。
他在餐厅里。我若是冲下楼梯,趁岗哨们不注意……
他来到我身边,对我微笑。「你绝不会这麽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