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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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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籍名:《魔鬼情人》    作者:维多利亚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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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叫凯瑟琳,但为了与我母亲凯蒂区别开,就叫凯特。我的外貌与我父母没有丝毫相像。我的肤色比他们俩黑得多。

        「这是返祖现象,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父亲说,他自然是研究面部特徵的权威。「某个前世的科利森一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凯特。高高的颧骨,头发里淡淡的红色。你的眼睛还是褐黄色。这种色彩是很难捕捉的。要想调成这样的颜色,必须非常仔细才行。我总怕碰到这种情况……弄不好会一团糟。」

        他的工作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他的话题,对此我常常要发笑。

        大概是六岁时立下了誓言。那是在我听到仆人们说我是个女孩儿家,说我令我父亲失望之後。

        我走进画室;站在从高高的窗户射进来的亮光里,我说:「我要当一名大画家。我的细密画要成为有史以来最好的。」

        我是个严肃认真的孩子;我不仅生来就知道我天生就应该是画家,我对父亲还怀有一种赤诚的爱。从此,我开始努力实现我的理想。起初,父亲觉得好笑,但他还是教我把羊皮纸放在一张白色硬纸板上铺开,夹在两张纸之间,上面再压一件重物,把它压平。

        「表层太油,」他告诉我,「所以得擦擦粉。知道怎麽擦粉吗?」

        我很快就懂了,学会用一种滑石粉和浮石粉组成的混和粉擦光纸的表层。

        接著,他教我怎样使用油画颜料,怎样用蛋白或水调和油彩,怎样使用树胶水彩画颜料。

        「但使用最细的活用水彩颜料最理想!」他说。

        当我有了自己的第一支画笔时,心中十分高兴;我画了第一幅细密画後看看父亲的脸,更是心花怒放。

        他拥抱著我,把我搂得紧紧的,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泪水。父亲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

        他叫了起来:「你行了,凯特。你算得上我们当中的一个。」

        母亲看了我的第一件作品。

        「这很好,」她说。「噢,凯特,你也要成为天才了!可是我呢……肯定是不会了。」

        「你没这个必要,」我对她说。「你只要漂亮就行了。」这是个幸福的家庭。我和父亲在工作中更亲近了,我在画室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十七岁之前我一直有个女家庭教师。父亲不想让我上学,因为会影响我逗留在画室里的时间。

        「要当大画家,就要天天练!」他说。「不能等你情绪好了再练。不能等你觉得做好了接受灵感来临的准备後再练。你必须一边练一边恭候灵感屈尊来找你。」

        我完全懂了。我怎么能容忍自己离开画室?我要与我的先辈们并驾齐驱或者超过他们的决心一直没有变-我知道我能!

        父亲经常出国,有时一去就是一、二个月。他甚至进过欧洲大陆好几个国家的宫廷,为王室人员绘制肖像。

        「我真想带你一起去,凯特,」他常说。「你和我一样有才华。但我不知道他们对女性有什麽看法。假如作品是出於某个女性之手……他们或许会认为不怎么样。」

        「他们自己应该能判断。」

        「人们并不总是凭自己眼睛看待事物。他们会用脑子里的成见去看。我想他们的成见恐怕就是女人做事不可能有男人那麽好。」

        「那是一派胡言,令我气愤,」我叫道。「他们一定是傻瓜!」

        「许多人都是!」父亲叹道。

        我们绘制细密画,让珠宝商在全国出售。其中许多是我作的。签名都是首字母K.C.。大家说:「这是科利森的」。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凯特·科利森的作品,而不是肯德尔的。我小时候,父母有时似乎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父亲是个工作起来就忘记一切的艺术家,而我母亲是个美丽、病弱而喜欢热闹的女主人,她喜欢周围有人陪她。她最大的乐趣之一是像女王那样「上朝」,崇拜者们在她身旁围成一圈,他们因受到伯爵女儿的款待而欢欣,尽管她现在只是一个画家的妻子。

        茶沏好之後,我常常在那儿帮她招待宾客。有时她要在晚上设小型宴会,然後打惠斯特牌,或欣赏音乐。她用精湛的技艺亲自为宾客们弹奏钢琴。

        有时她很健谈,会对我讲她早年在兰斯顿城堡的生活。她离开了那里,来到一座相比之下显得非常小的房子,是不是後悔了呢?有一次我问她。

        「不,凯特,」她回答。「在这我是王后。在那儿我不过是个公主-实际上无足轻重。就是在那儿我得选择『正确的』婚姻……一个我的家人喜欢而我绝不喜欢的婚姻。」

        「你一定很幸福,」我说,「因为你有世上最最好的丈夫。」

        她用探询的目光看我,说:「你很喜欢你父亲,是吗?」

        「你们俩我都爱。」我对她说实话。

        我俯身亲了她,她说:「别弄乱我的头发,亲爱的。」然後她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你这么爱他,我很高兴。他比我更值得。」

        她让我们感到为难。可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体贴,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多,但她对此真的一直很高兴。噢,是的,这个家庭一直极为幸福,直到一天早晨,艾薇端著咖啡来到母亲的床头,发现她死了。

        她先是患了感冒,後来演变成重病。我一生总是听别人说我们必须照料母亲的身体。她极少外出,即使出去,也要坐车,最远也只到法林登府邸。然後法林登家的仆人把她扶下车,几乎是把她背进屋。但是因为她一直弱不禁风,死神一直在头上盘旋;这种状况持续了那么多年来,死神似乎已经成了家里的一员……我们以为它还会继续盘旋。但这一回不同,它猛扑下来,把她带走了。

        我们十分怀念她;就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绘画对於我和父亲是多么重要,因为尽管我们很悲痛很凄凉,但我们一进画室就能暂时忘掉一切,这时候我们俩除了作画,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艾薇非常悲伤。长久以来我母亲一直受到她的特别护理。这时她三十三岁,把她其中的十七年献给了我们。

        两年前,艾薇订婚了。这个消息使我们焦虑不安。我们一方面为艾薇的幸福而高兴,一方面想到若缺少她我们的生活要怎么过,又感到很惊恐!

        危机并非立即出现,因为艾薇的未婚夫是詹姆斯卡伦―我们教区的副牧师。他与艾薇同龄,要等他找到自己的工作,才会结婚。

        我母亲常说:天上帝永远别让他找到。」接著又很快说:「我是多麽的自私,凯特,希望你长大後别像我。绝不要害怕,你不会的,你是属於坚持的那种。可是说真的,艾薇走了,我们该怎么……我们怎麽办?」

        她不必面对这个难题。她去世时,副牧师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她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艾薇尽力安慰我。「你现在快长大了,凯特,」她说。「你很快就会找到别人的。」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艾薇。没人能取代你。」

        她对我笑了笑,觉得左右为难,一方面为我们担心,一方面又憧憬著自己的婚姻。

        我心里明白,总有一天艾薇不得不离开我们。这只是早晚的事,但我不愿看到。

        几个月过去了,詹姆斯卡伦仍没找到工作。艾薇对我们说,自从我母亲去世,她就无所事事,因此花许多时间做水果酱,用植物做调味品,就好像要大量囤积,以便在她离开以后的时间足够我们享用似的。

        我们静下心来,从事我们的日常工作。父亲毫不考虑艾薇可能要离开的事。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只管日复一日地生活,还提醒我说,有个走细索的人平平稳稳,因为他绝不管脚下的河谷里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只顾往前走,全然不顾可能发生的灾难,正因为这样,他安全到达了彼岸。但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某个不可逾越的障碍迫使他停住脚步,因为不能够向前了,他就必须停下来看看他在哪里。

        有时光线很好,我们会一起在画室不停地工作,配合得极为和谐。我们需要充分的光线,因为我们要做大量的旧画修复工作。现在我把自己看成是十分成熟的画家了。我甚至还随父亲到一、两个人家去修复旧画。他总要把我在场的事解释一番:「我女儿是我的助手。」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只是为他准备绘画工作,负责他的吃穿,这很令我气愤。我为自己的工作做得好而感到自豪,他越来越放手让我做了。

        一天,在画室,我突然发现他一手拿著放大镜,一手拿著画笔。

        我感到很惊讶,因为他总说:「用放大镜绝不是好事情。你要是把眼睛练好,光用眼睛就行了。画家应该独具慧眼,不然就不是画家。」

        他发现我吃惊地注视著他,於是放下放大镜,说:「这幅画难度很大。我只是要保证准确无误。」

        过了几个星期,我们收到了英格兰北部修道院送来的画稿。其中有几页精彩的绘画已经模糊不清,受到轻度损坏,我们有一项工作就是修复这种作品。如果它们非常有价值,父亲就得去修道院现场修复,许多画确实有价值,可以追溯到十一世纪。但有的时候,不太珍贵的画就拿到我们家里来。近来,这方面的工作总是让我做,父亲常以这种方式告诉我-现在我是个技艺娴熟的画家了。我要是画得不够好,扔掉一张羊皮纸或一块象牙板并没什麽可惜,但只有一双万无一失的手才允许碰这些价值连城的书稿。

        就在那个六月的一天,父亲对著画稿,极力调出那种必须调出的红色。这谈何容易?因为非得与多少年以前用过的那种叫做「铅丹」的红色取得一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