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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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高。那种真正的毫不做作的清高。她不希望别人留意她，但是也不刻意拒绝别人的搭话。别人只会觉得她内向，不起眼，不会觉得她骄傲，气势凌人。她很自恋。”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林警，“她的自恋和别人的自恋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大多数人自恋，都是恋的自己的容貌或者优势，但她却是完完全全地恋的自己的灵魂，她甚至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其实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我每次看着她，似乎都能看见她那冰清玉洁的灵魂顾影自怜的样子。”他边说边看着林警，似乎在寻求理解。林警正在认真地听他的描述，他觉得吴巽的话非常符合莫雅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莫雅欣本身的形象甚至比他臆想出来的还要美好，他几乎也有点如痴如醉了。
“她是个完全没有被俗世玷污的人，像一株空谷幽兰，静静地开放在那里。如果不能把她采下来，我也愿意在旁边搭个小草棚，陪伴她一生。可惜我根本配不上她……”吴巽完全陷入了自己的遐想，忘记了林警的存在，只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有一次看过她写字，她喜欢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学校里人迹罕至的角落都成了她最喜欢去的地方。那天她自己在一间很少有人去的教室里研墨写字，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当时娴雅温婉的样子，她写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着那潇洒自然的八个大字，我真的很想冲进去把她带走，随便带到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终老一生。如果我当时鼓起勇气做了，也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可是我……”吴巽哽咽起来，“其实我错过了很多机会，我本来可以把她带走的，我本来可以保护她的……”
“不关你的事。”林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自己也很感慨，没能在莫雅欣活着的时候见她一面。如果能再让莫雅欣活过来，让他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也愿意。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人，从来没有。漂亮的女人多了，但是像她那样的，却一个也没有。顾文婷连她的一个指头也比不上啊！其它的女人，都是草芥，草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吴巽只喝了一罐啤酒，却好像醉了一样絮絮叨叨地嚎哭了起来。林警陪着他，心里充满了酸涩的感慨。
“喂，请问是林警官吗？”
“我是。”
“我是顾文君。关于莫雅欣的案子，我想找你谈谈。”林启中虽然预料到会有这通电话，但这显然比他预料的早了一点。
“我在局里，……”
“我马上就过去。”顾文君说完就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顾文君就到了警局。她径直进了林启中的办公室，和吴巽擦肩而过，两人各怀心事，所以都没有觉察。
“你好！”顾文君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窄腰带，脚上是一双黑色亮皮靴子，长发披散着，形成富有韵律的大波浪。她竭力做出落落大方的样子，但是颤动的尾音出卖了她紧张的心情。
“请坐。”林启中用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双手捧着杯子，说：“我和莫雅欣有过节，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查到这一点。但是我真的没有杀莫雅欣！”她紧紧地盯着林启中，想从中看出他到底相不相信她。
林启中一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让顾文君有点不知所措。“我们只相信真相。如果你真的没有杀莫雅欣，我们不会冤枉你的。但是你身上的确有几个疑点。”林启中用内线电话叫人通知林警过来。这期间顾文君慢慢恢复了冷静，她啜了一小口茶，打算慢慢地把所有的疑点解释清楚。
“你好。”听到顾文君自己过来了，林警觉得很意外。他抱着复杂的心情面对着顾文君。顾文君是个妆容精致的城市女人，让林警觉得她应该是个善变的，戴着面具，非常清楚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洗刷自己的嫌疑，不能不说是很聪明。
“你好。”林警的声音很冷淡，他不能克服自己对她的反感。
顾文君意识到他的敌意，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了，谁让自己有嫌疑呢。她没有想到林警的心情已经完全被吴巽影响了，他一心只想证明她有罪。
“我们开始吧。你是怎么知道莫雅欣就是顾文婷的情敌的？”
“顾文婷留给我的遗书上写明了。”她不动声色地说，“顾文婷采用的是邮寄的方式，遗书在她自杀之后好几天才到我手上。我当时就拿给警察看了，上面确实有这样一句话。”
这一点顾文婷自杀案的资料上有，但是由于有三个目击证人作证，当时已经被定案为自杀，已经结案了。所以警方并没有把这封遗书影印下来，拿到遗书的那位警察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看，第二天顾文君来要的时候就还给她了。所以林警还是无法判断出她话的真假。
“那封遗书现在还在吗？”
“我早就在妹妹的坟前烧了。”顾文君黯然地说，“她太傻了，遗书上也只写了一纸傻话。”
真的吗？林警怀疑道。自己亲人的遗书会烧掉吗？
“你早就知道妹妹的情敌是莫雅欣，那你接近莫雅欣是有目的的？”
“是的。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抢走了文婷的男朋友。”顾文君毫不否认。
“顺便为妹妹报仇。”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顾文君气愤地说，“妹妹已经死了。如果我再出什么差错，妈妈怎么办？”
林警一时语塞。顾文君和顾文婷的父亲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她们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把她们两人拉扯大的。林警开始觉得顾文君其实也挺可怜的。
“莫雅欣是被兔笼底盘上的乌头碱毒死的。有人曾经在兔笼底盘上反复下毒。莫雅欣的宠物聚会一般都是在周末。而你作为高级美容师，周末会非常忙，一般休假都排在周三之前。为什么要请假每次都去参加？难道不是为了去下毒吗？”
“当然不是！”顾文君强忍着怒火说，“那是因为韩云！是为了争取韩云这个大客户。后来韩云办了我们美容院的金卡我就没有再请假了！最后一次是因为周五下午我恰好有空，他们特意把聚会安排在周五下午迁就我的。”
啊。这一点林警倒没有想到。韩云确实说过在莫雅欣的宠物聚会上她和顾文君聊得很开心，还办了她们美容院的金卡。
“莫雅欣知道你就是顾文婷的姐姐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我当然不希望她知道这一点。如果她对我有了戒心，我怎么接近她？虽然我和她有过节，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毒也不是我下的。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说明这一点。”顾文君没好气地说，“还有，莫雅欣又不光是和我一个人有过节。她打过胎，可是她又没结婚又没有男朋友，这不奇怪吗？”
“莫雅欣打过胎？”林警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文君。
“是啊！有一次我帮她拿东西的时候看见的，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顾文君肯定地说。
“不可能。莫雅欣被毒杀之后，我们在她家里仔细地搜查过，从来没有发现这样的东西。”
“不相信我？难道你们尸检的时候没发现吗？”
确实没有注意那一点。谁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而且她的父母强烈地阻挠尸检，所以检查出了死亡原因就算了。
“确实没有发现那一点。”
“我可以发誓我确实看见了！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单子。但是第二次再看就不在那里了，可能莫雅欣发现我看见了所以藏起来了。”虽然自己的话被怀疑，顾文君还是坚定地说，一点都没有动摇。让林警不得不相信。
“你不要再污蔑莫雅欣了！”门突然被撞开了，吴巽走了进来。
“吴巽？”最初的惊讶过后，顾文君愤怒得整张脸都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没有资格！可是你也没有资格污蔑莫雅欣，从头到尾她什么错都没有。你凭什么污蔑她？凭什么杀了她？”吴巽像愤怒的公牛一样拱着背，捏紧了拳头，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林警刚想上去劝阻，林启中拉住了他，悄悄地朝他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静观其变。
“我没有杀莫雅欣！”顾文君一字一顿地大声喊道，她无比愤怒地盯着吴巽，“我要杀也是杀你！你才是害死顾文婷的凶手！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这个杀人凶手！”她边说边使出全身力气用手上的包向吴巽砸去。
吴巽往后缩了缩，没有还手，只是嘴上说着：“雅欣肯定没有堕过胎，你在撒谎。我欠文婷的我肯定会还的。可是这根本不关莫雅欣的事，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干吗要杀死雅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让我伤心……”说到这里，吴巽突然又愤怒地抬起头，喷射着怒火的眼睛直视着顾文君的眼睛，“你杀了莫雅欣，就是为了让我伤心！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为雅欣报仇！”
“你不要再自说自话了！”面对狂怒的吴巽，顾文君只是冷笑了几声，她高傲而冷漠地看着他，只是鼻翼控制不住地剧烈抽动着，“莫雅欣根本就不是我杀的。如果不是顾文婷在遗书里为你求情，我早就杀了你了。文婷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在遗书里还强调不关莫雅欣的事。她说感情是人没有办法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