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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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马路上跑了一段，又钻了几条巷子，眼看还是甩不掉王玘宣，突然掉头往回跑。王玘宣没反应过来，被他溜了过去。“该死的！”她骂了一句，加快速度追了上去，“想甩掉我，没门！姑奶奶当年跑一千五百米还冲刺呢！”那人越跑越慢，眼看着越来越近，没想到他却冲上马路截停了一辆出租车，在王玘宣就要抓住他的一刹那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王玘宣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感觉屁股都要变成八瓣了，眼泪花花地流了下来，边哭边骂：“狠毒的家伙，不要让姑奶奶抓住你。”
王玘宣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林镇海才赶到。他把她拉起来：“怎么了？挨揍了？”
“嗯。”王玘宣拍拍屁股，“好在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你怎么跑这么慢！老男人！”说完又把头顶着他的下巴大哭起来。
林镇海拍拍她的头：“你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追出去，万一人家带着刀呢。我跑得慢你又不是不知道。追到这里我的老命都没了。还好你没出事。不要以为自己练了几天跆拳道就天下无敌了，你连我都打不过。”
“我要看看我有没有丢东西。”还没到家，王玘宣已经破涕为笑了。像往常一样，她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兴趣，又恢复了一向兴致勃勃的状态。“笔记本电脑没有丢，书没有丢，还有什么呢？抽屉里只有二十块钱，还在。好像没有丢什么东西嘛。你呢，房东？丢东西了没。”
“我还没整理完，可能丢了，可能没丢。”
“你说那个小偷是不是傻了啊，我们又没钱，他来偷什么东西啊。还被发现了，真笨。”
“两种可能：第一，他不是专业的小偷；第二，他不是冲着钱来的。”
“不是冲着钱来的，那是冲着什么来的?我可以报警的啊。终于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地打一回110了，哈哈哈哈！”
莫雅欣的通话记录出来了。她一直联系的，除了父母和汪平，剩下的只有五个人，果然很少。偶尔有陌生的号码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大多不是本市的。四个号码的主人很快就查清了，一个是快递公司的；一个叫韩云，是本市一个有名企业家的妻子，一个叫叶玲，丈夫是个批发商，挺有钱的，两个人都没有工作，在家当阔太太；还有一个叫顾文君，是个高级美容师，在市内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属于有思想有能力的白领。第五个号码的主人有点奇怪，就是莫雅欣自己，她的身份证一共办了两张卡，都是移动公司的，号码前六位和最后三位都是相同的，只有中间两个数字不一样，办的时间也是相同的，显然是特意的。这个号码是莫雅欣最常联系的，她几乎每天都要发十几条短信过去。现在打电话过去，无论谁打，都是无法接通。不知道那张卡到底是谁在用，在莫雅欣家里也没有找到那张卡。同样奇怪的事情也发生在她的邮箱上，调查结果显示她最常联系的邮箱就是自己的QQ邮箱。而且她也经常在自己的电脑上打开自己的QQ邮箱，自己写信给自己看吗？
叶玲是个漂亮的女人，可能是由于化了妆，她的五官显得很醒目。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那还是林启中故意往老里判断，现在城市里稍微有点钱的女人都保养得很好，很难看出年龄。资料上显示她结婚五年了，应该差不多三十岁了。
“你好。”
“你好。”叶玲微笑着和林启中打招呼，她笑起来并不好看，显得有点眼歪口斜。可见她的美丽是衣服和化妆品堆砌起来的，卸了妆她应该是个五官轮廓很大，显得有点粗俗的女人。
“你认识莫雅欣吗？”
“认识，我经常在她那里买东西。”
“买东西？”林启中有点迷糊了。
“是的，她在淘宝上开了一家小店。”
哦？淘宝？淘宝是什么东西。应该是一家网站，可以在上面卖东西。可是我对网络上的东西不是非常了解。林启中想着，那我对这次谈话的判断可能会失去准确性。于是他偷偷打开了录音笔。作为一个顽固的老警察，他更相信自己的经验和判断，内心里排斥这些先进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目标明确，行事果断的人，他也能在关键的时刻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卖些什么？她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卖些宠物用品，笼子，草，粮之类的。”叶玲又笑了，“开网店的人和在现实生活中开店的人是不一样的。她的生意还挺好的。”她抑制不住笑意。显然，她对自己成了谈话的主导很得意。
“哦？”林启中把碟子里的香烟又摁了摁，那还是他刚坐下来的时候被一个女服务员强制熄灭的。
“是啊。网络上的推销手段和现实生活里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把你最美的图片发上去，再配上优美的文字。往往现实生活里很内向的人在网络上很活跃呢。”
“是吗？那你跟我讲讲莫雅欣在网络上是怎么促销的。”林启中下意识地又摁了摁香烟。不能吸烟真是干扰人的思维。
“她喜欢发帖子，贴她的宝贝们的图片。那些图片拍得特别可爱，很吸引人。她还贴自己的照片，那更是美得没话说。她喜欢在网上跟别人交流，可能是在现实生活里面不开心吧。”她又笑了“嗯，就这些吧。还有她特别耐心，有问必答，她时间多，无聊呗。”她说得一点也不认真，眼光老是溜到别的女人身上，有时候还要眯起眼睛看。
这是个高雅的咖啡店，叶玲选的，装修得雍容典雅，灯光略暗，很柔和，把人的衣服和面孔都衬得很好看。进出的显然都是一些有钱人。叶玲选的是楼梯拐角的位置，可以很方便地看见楼上楼下的人，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了。
“她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趁叶玲的目光专注于一个女人的时候，林启中出其不意地问。
“香奈儿呢，真是有钱。”她脱口而出，口气恶狠狠的。说完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女人都喜欢研究衣服和化妆品哈！”林启中故意装作不在乎地打了个哈哈。
“是啊，不把自己保养得漂亮一点，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呢。”叶玲很快恢复了常态，饶有兴趣地说。她对林启中，心理上并没有防备，反而对这个不修边幅的老警察兴味盎然，也许把他也作为自己的猎物了。但是她对别的东西知之甚少，所以谈话回到自己熟悉的话题她很开心。
“哈哈哈哈。”林启中爽朗地笑了起来，“那我们这种人就只有工作了，漂亮的女人我们消费不起啊。那些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我也搞不明白。你和莫雅欣是好朋友，她也和你一样吗？”
“只怕比我更厉害。”叶玲玩弄着手中的小勺说。
r /> 这是个让林启中没有想到的答案，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资料和调查都显示莫雅欣是个长相清纯，刚踏入社会，比较单纯和善良的女孩。
“她长得漂亮啊，这可是个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她还年轻！”叶玲继续玩弄着手中的小勺，但是她的口气和眼神却显示不光是那么回事。
“刚出社会的小孩子，跟个青苹果样的，有什么味道。”林启中故意说，“她有男朋友吗？”
“有，当然有。”叶玲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又是个让林启中意外的回答。虽然有邮件和短信，但是在生活上，莫雅欣几乎没有一点有男朋友的蛛丝马迹，叶玲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她已经跟莫雅欣亲密到互相分享秘密的地步！但是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符合做莫雅欣的闺中密友的条件。
“你怎么知道的？”
再度让林启中吃惊，叶玲越发得意了，她含笑看着林启中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我猜的！”说完又笑了。
林启中有点恼火。这时叶玲看了看手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林启中一个妩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林启中的兴趣，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捕猎手段之一。
“笑得难看死了，不知道自己是个歪嘴啊！”林启中恨恨地骂道，骂完自己笑了起来，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真是太好笑了。
和韩云约见的地点是在她家里，她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因为有车，所以没有一点不方便。林启中到达的时候，车库的大门打开着，工人正在洗车，是辆蓝紫色的宝马，车身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都有点花了。
别墅的大门是两扇很大的黒橡木实木门，厚实而华贵。客厅装修是中式的，木纹清晰，线条对称的红木家具特别高贵大气，很符合林启中的口味。韩云笑容满面地迎接他，她穿着一身深棕色的休闲服，大V领，料子很垂顺，衣服和裤子都松松的，款型很好，和整个环境很协调，好像她天生就该住在这里。林启中刚坐下，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妈子就端着茶盘进来了，她穿着白色的中式对襟衫，黑布裤子，连同那种逆来顺受的恭敬的表情，都很像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这个女人不简单。林启中不为人觉察地仔细观察韩云。和很多中年妇女一样，她也发胖了，但是她让人感觉很自然，好像她就该这么胖，这么富贵。她的脸圆圆的，很红润，皮肤几乎看不出皱纹。眉毛长而且浓，丹凤眼，有点掉稍，但是眼睛很圆，所以并不给人妖媚和刻薄的感觉。眼神很含蓄，似乎总是装满宽容的笑意。
“你来问莫雅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