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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叹息的杨贵妃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 海神的杨贵妃》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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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热闹的毕业旅行学生的新干线,在过了中午时分的时候到达了广岛车站。由於大家对漫长的电车旅行都有些疲累了,下了车来到月台的学生们都是一脸被解放了的舒畅表情。
「哈──,爽快!终於有点毕业旅行的感觉了呢,广岛广岛,说到广岛就是御好烧和广岛鲤鱼队!」
纱织的明朗似乎永不枯竭的样子。被强迫一起玩拿破仑到最後一刻的高耶则是一副已经累得快死了的表情。
「喂─喂─、千秋君千秋君!千秋君棒球是拥护哪一队的?」
「我?啊──,我啊,嗯嗯。广岛广岛。」
「你骗谁啊,你是阪神迷吧?」
「笨蛋,谁会为阪神加油啊?我啊,最讨厌老虎啦。」
「啊──,是吗?上一次被对方反败为胜时哭了的是哪里的谁啊?」
「仰木君是哪一队的?哪一队的迷?」
「高耶以前是中日龙队的迷吧。星野还在当教练的时候。现在是哪边的迷?」
「……」
虽然就像让说的,但最近自己的四周似乎大家都在「老虎、老虎」地骚动不停,高耶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了阪神迷了。(但是在太平洋联盟中还是一样支持近铁队)。
学生们往观光巴士等待着的站前巴士站去了。第一站的目的地是和平纪念公园。
广岛市是中国地方最大的都市。这片被太田川的河口六条支流所包围的三角洲地带自古就被歌颂为「水之都」。位於中心地带的广岛城是从前毛利辉元的居城,毛利氏转封後,成为浅野氏四十二万石的城下町繁荣起来。
广岛市同时也是地球上首次在战争中被投下原子弹的都市。
从那之後过了大约五十年──。化为废墟的城镇在人们不屈不挠的努力下,现在已经令人完全想像不出那悲惨的过去、成为一个充满了绿意的美丽都市了。在这里,无论是讲述任何一处小街角的历史时,都无法除掉原爆的记忆。
城北高中的毕业旅行的行程中,所有的班级都必需要去参观广岛的和平纪念公园。老师们那不管怎麽样都非参观这个地方不可的方针事实上是十分正确的。
在公园前下了车的城北高中一行人,随着巴士导游的介绍开始参观起公园。公园位於本川与元安川之间。广大的公园内,是市民们的休憩场所,现在正好是樱花盛开的时候。风一吹过,樱花花瓣舞散的情景十分地美丽。
在樱吹雪的彼方,看得见一栋崩毁了一半以上的古老建筑物。
那是原爆圆顶大教堂。
在这极为有名的建筑物四周,许多毕业旅行的学生们正听着导游的说明。折损而露出的钢筋水泥、崩毁的墙壁,那凄惨的形状是完全保留了原子弹投下之後的样子。听说原子弹是在昭和二十年八月六日早上八点十五分,於这栋建筑物的正上方高度六百公尺的地点爆炸的。那是个万里无云、天上是一片盛夏晴空的早晨。
就连毕业旅行的学生们,来到这里之後都以严肃的表情听着导游的说明。
悲惨的原爆的活证人──原爆圆顶大教堂,做为人们痛切祈望和平的象徵,在这之後、可能永久地都将留在这里。
由导游领路,学生们接着拜访了广岛和平纪念资料馆。这里公开了因原子弹投下而受害的情景照片及物品。利用模型及展览画像等,公开展示了原子弹的威力及被害状况以及实际受到爆炸波及的物品。受热线而扭曲变形的玻璃、烙下了坐在那里的人的影子的墙壁、原子弹投下後市街的样子、化为焦炭的遗体照片、受到灼伤的躯体照片、留下烧伤疤痕的皮肤标本,每一件都是那样令人触目惊心地悲惨,但是这些全都是在现实中曾经发生过的事。
「太惨了……」
直到刚才都还那麽兴奋的纱织,现在也只是一个劲儿地觉得害怕似地,紧挨在朋友的身後看着那些展览品。高耶与让也渐渐地变得寡言起来。在放映核子实验的纪录片区,核子爆风那惊人的威力,使得高耶及让都几乎摒息了。
「这……到底……」
一栋建筑物,在转瞬之间简直就像模型般,被轻易地吹得无影无踪。真的就只是在极短的一瞬间内。即使只是看着画面而已,那种骇人也足够令人大受震惊了。
「要在待在那里面的话……」
不,的确是有人待在里面的。当时在爆心地附近的牺牲者,就承受了这股骇人的爆风,在一瞬间死去了。这不是什麽实验。实际上人们就在这片土地上受到这股爆风吹袭而死去。
在那个早晨,仰望着与平常没什麽两样的天空的人,有谁想像得到在不到一分钟之後将会有这样可怕的地狱袭来呢?立刻死亡的人,一定一点也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吧。努力经营的生活,就在转瞬的闪光之中结束了。对他们而言就只有这样。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但是那太过沈重的「只是这样」,在那一瞬间却发生在几万人身上。只因为一颗恶魔般的爆弹。
为什麽,人类会制造出这样可怕的东西?
为什麽会将它制造出来了?
「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在一旁的让,彷佛呻吟一般不断地呢喃着。
高耶笔直地注视着。在这里的照片及遗物所倾诉的事物,令人无法不以愤怒来承受。不断袭上心头的就是愤怒。只是愤怒。为了愤怒而流泪。不是憎恨,而是愤怒。对敌国的?对投下原子弹的人?不是的。或许也有这些,但并不是这样的。不只是对於个人的。也不是只针对科学的。说是对「战争」的也不足够。「战争」若只有它本身,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是对於制造出这一切的「人类」的愤怒。
人类应该对自己所制造出的事物感到更畏惧才对。产生出那种地狱的就是自己本身这件事,人类应该更深更强地痛感到它的恐怖才对。
应该对自己感到愤怒才对。
「不能允许……」
听见让的声音,高耶静静地紧抿住嘴。
就在那个时候。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像尖叫又像笑声、太过日常的声音。
千秋现出受不了的样子喃喃道。
「一定会有的,像那样的人。」
在馆内有着许多学校的毕业旅行生。由於人多难免会变得有些吵杂,但其中也有那种不知道到底是了解不了解这些展示品的意义、以好玩的心情在那里尖声吵闹的学生。那并不是在陈述感想什麽的,而是以极大的声音在那里说着毫无关系的杂谈,甚至有发出笑声来的人在。
「真是没办法哪,那种人。」
千秋以轻蔑的语调喃喃道。
「虽然要看不看是个人的自由,但看那样子,她们是对这些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哪。」
好像是女子学校的学生们。
虽然也不是要强制到这里来的所有人都得感到愤怒,但到了这种地方仍然把毕业旅行那种特有的兴奋情绪都带来的人,也实在让人受不了。对展示在这里的物品能感觉到什麽、感觉到多少程度虽然是个人的问题,但那样的的人,可以说是完全无可救药了吧。
「虽然脸是长得蛮可爱的啦。」
千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往前走去了。但是只有高耶一个人迟迟不走,让觉得奇怪地出声叫他。
「高耶?」
女高中生们又发出高亢的声音爆笑起来。令人觉得碍耳地继续大声地说话。高耶突然地大步往那里走去了。身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们兴奋地谈论着咖啡店还是哪里的话题。
「呀……!」
高耶突然抓住了在那群女高中生中央说着话的女学生手臂。然後拖着她押到墙壁上去,抓住对方的前襟。
「呀……干、干什麽!」
嘴唇用护唇膏涂得鲜红、裙子短得异样的女学生吃惊地仰望高耶,对於这突然发生的事说不出话来。高耶眯起眼睛,以可怕的表情迫近过去。
「……你做……做什……」
「你是个白痴呢。」
高耶以压低了的声音狠狠地低喃道。
「这个世界上偶尔会有哪,像你这样的、无可救药的白痴。」
「你……干什麽!放开我!」
「虽然我也不是聪明到哪里去,又笨成绩也不好……,可是比你这种白痴好太多了。没药救的白痴。」
「……!」
高耶在被吓到的女学生耳边喃喃道。
「看看这是什麽地方。」
这麽说完,放开女学生之後,高耶甩头就走。女学生们一时之间茫然地说不出话来,但马上就在後面破口大骂起来,高耶於是又回过头去。
女学生们全身一震,伸直了背。
被高耶那特有的冰冷又锐利的「虎之眼」一瞪,大家一瞬间都彷佛冻住了一般。
走出展示室外面的高耶,看到千秋及让就等在那里。
「干得好。大小姐们都安静下来了哪。」
「……高耶,糟糕了。被她们学校的老师看见了。」
「帮他们管教学生,应该觉得感激才对吧。……别管他们。」
走在面对展示室里侧窗子的明朗走廊,千秋开口了。
「这个资料馆,最近改装了的样子。变得漂漂亮亮的了。从前感觉更阴沈,照片也更多,算是非常逼真的展示方法吧。」
「比现在的这个更?」
「嗯。甚至让来参观的客人都看到昏倒的程度。可是那种几乎『让人看得昏倒』的地狱是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的。看到这个世上的地狱的人们,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活下来的,不管再怎麽想像,没有体验过的人还是无法完全了解的吧。」
千秋仰望玻璃窗彼方的蓝空。
「所以才不能让它变得这样美丽啊。应该残忍地、让看到的人因震惊而昏过去,再告诉他们这些事实就是事实,要他们看下去才对。什麽太过刺激了的这种低次元的问题应该无视於它才对。不这样做就不会了解的人,现在这个世界上太多了。不去接受现实才是问题。」
「……」
接下来,就只能看这些参观过的人知道事实後,能够以多真挚的心情去发挥想像力而已了。绝对不会变得淡薄的记忆,就这样一定会继续存在着。
「……我同意。」
* * *
三人走出资料馆,往集合地点的一楼大厅走去。
他们接下来要去参观的是原爆慰灵碑,但大厅里也聚集着许多其他学校的学生,相当地吵杂。
(怎麽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注意到一股奇妙的骚动。
在喷水池一带,不知为何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喧嚷着。慌忙行动的人、下指示的人、往办公室跑去的人,事情不太寻常的样子。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
分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看,许多穿身和刚才看到的同样水手服的女学生倒在喷水池周围。可能有七、八十人左右吧。约有二个班级的人数分。有几个人受到看护,但一半以上都还倒伏在地上。
四周一片骚然。
「怎麽了?她们。发生什麽事了吗?」
「听说是大家突然一起昏倒了。」
趁着忙乱,一旁的矢崎对高耶说了。
「大家一起?怎麽回事?」
「不知道。总之,突然就一个接一个碰碰碰地倒了下去哦。为什麽呢?贫血吗?觉得怪可怕的哪。」
「……!」
在他们身後突然传出了惨叫。混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的女学生们,突然一起倒了下去。
「喂、不要紧吧!喂……!」
这次从右方传来了声音。又有人倒下去了。五、六个人一起。接下来她们身後的女学生也崩落似地倒下,彷佛连锁反应似地。
「喂!是我们班的……!」
「呀啊啊啊!怎麽了!小奈!小知!」
纱织慌张地叫着。好像是和她同一组的朋友的样子。异常事态没有停止,连续不断地,只有女学生倒了下去。学生们陷入大混乱当中。
「高耶,那是……!」
「!」
被让一叫,高耶回过头去。在倒下的女学生们上方,有道奇妙的红光飞舞着。光……那是……
(红色的凤凰?)
想着「怎麽可能」而又凝神看去的那一瞬间,带着赤红色光芒的大鸟飞入群众当中,立刻就像溶化其中似地消失了。
(刚刚的那是什麽?)
「景虎!」
千秋叫道,高耶回过头去。千秋正看护着倒下的同班同学。在一旁,纱织陷入恐慌,拚命地叫着朋友的名字。分开看热闹的人,高耶和让来到千秋身边。
「昏倒了吗?贫血?」
「不……这不是贫血。」
将手放到昏过去的知子额上,高耶一惊。感觉不到灵魂所发出来的精神能源。
「〝精气〞被吸走了……」
「这个也是。这是怎麽回事?」
「仰、仰木君!小知她们怎麽了!快帮帮她们啊!这样下去大家会死掉的!快让她们醒来呀!」
「……」
高耶默默地再一次将手掌伸向知子的额头。他闭上眼,将自己的〝精气〞送入其中。一股轻柔的温暖感觉传了过来,没有多久知子就醒来了。
「小、小知!」
「啊……咦?我……」
高耶接着对其他的女学生施以回复术。那就像嘴对嘴人工呼吸一般。被送入〝精气〞,大家立刻就回复原状,醒了过来。
「呜……」
高耶想要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感到一阵轻微的目眩,千秋从一旁撑住他。
「不要勉强,其他人就算不管也会自己醒过来的。」
「高耶……!」
一回头,看到让正看护着一个穿着刚才看到的水手服的女学生。是个头发有些脱色、绑着马尾的少女。高耶来到她身边,同样地将自己的〝精气〞分给对方。少女没多久就醒了。
「唔……嗯……」
「不要紧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张开眼睛的少女,有些茫然地望着让,然後突然地坐起身来。
「鸣美!鸣美呢?」
「咦……〝鸣美〞?」
「鸣美、鸣美、你在哪里!」
少女飞快地环视四周,拚命地叫喊着朋友的名字。但是似乎找不到她所叫唤的对方。
「怎麽了吗?那个人到底是……」
「她一直在我身边的呀!我们是一起在这里的,直到刚才……!她是跑到哪里去了!」
高耶等人面面相觑。这是怎麽回事?
「我刚刚听到鸣美的声音了!她说『救我』!鸣美要我救她!」
「冷静下来。那个叫鸣美的,是你的朋友吗?她真的直到刚才都在这里吗?」
「我说在就是在啦!就在我身边而已啊!」
高耶望向千秋,以视线示意要他去找。醒过来的少女们不知是在害怕些什麽,到处开始传出了哭声。
「振作……振作一点,小知!」
「哇啊啊啊!好……好可怕、好可怕呀!纱织!」
让担心地看向高耶。
「其他的人不要紧吗?放着她们不管……」
「不要紧吧。只是〝精气〞被夺走了而已,精神力开始回复的话,自然就会醒来了。」
救护车及警车赶到,将还倒在现场的女学生们送往医院去了。一度昏倒的少女们一醒来,就突然号啕大哭,其他的学生们只能慌张不安地,周边呈现一片异样的情景。
「鸣美……鸣美!」
「冷静下来。现在就去找了。」
让虽然安慰她,但女学生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令他无计可施。四周充满了少女们的哭泣声。
(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
这突然发生的事件,也让高耶感到迷惑。集体昏迷的少女们,她们是被不知何人一口气吸走了〝精气〞。
是谁?
(是那〝红色的凤凰〞吗?)
「景虎。不行,找不到那个叫鸣美的人。」
回来的千秋在少女面前如此说道。於是少女突然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以手覆上了嘴。
「被抓走了……鸣美,真的被抓走了!」
「被抓走?那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说她到刚才为止都还在你身边吗?」
「会不见就是因为被抓走了啊!我看到了!鸣美被『杨贵妃』给带走了!被抓走了!」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问了。
「『杨贵妃』?」
* * *
女学生们集体昏迷的事件,成了件大新闻。
值得庆幸的是,女学生们在经过检查之後,身体都没有任何异状。城北高中虽然有十五人被卷入,但大家都立刻回复了精神,可以继续毕业旅行的样子。
可是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
同样当时在场的琦玉县花山女子学园的一名学生──谜般地失踪了。
「学生的名字是外村鸣美。花山女子学园三年级,和你们同年。在发生集体昏迷事件之前她都还待在那里的事,由她朋友松山皋月(注)及其他的同学证明了。」
「松山皋月?」
高耶反问道。
「是那个刚刚救了的女人吗?那个有点像不良少女的大姐。」
「对。听说是失踪的外村鸣美的知己的样子。那这样的话,被掳走的也是不良少女了吗?这方面的,你很擅长吧?」
「才怪咧,那种的。」
高耶生气地回瞪过去。
城北高中的学生由於骚动的缘故,这天的行程就此中断,早早回到留宿的旅馆去了。不过由於能够免於取消毕业旅行的最坏结果,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在大厅的沙发上,高耶、让及千秋三人聚集在一起。
「失踪这种事可不寻常呢,可是在大家昏倒之前都还在吧?这不是很奇怪吗?」
「……更让人在意的是『被杨贵妃抓走』这件事。真是让人搞不懂哪。」
「『杨贵妃』吗?」
那是在中国古代被传颂为绝世美女的女性之名。她身为唐玄宗的爱妃,因绝世的美貌而受到热烈的宠爱,玄宗对她的宠爱甚至到了荒废国政的地步。後来,杨贵妃在安禄山之变中从京城被放逐,死在郊野之中──杨贵妃被称为『倾国美人』,是在历史上着名的美女。
可是就算如此,为什麽会是『杨贵妃』?难道说是中国唐代的人出现了吗?
「不管怎麽样,这绝不是件单纯的事件。」
高耶将上半身後仰,合起双手靠在嘴唇边。
「我和让看见的『红色凤凰』。那一定就是吸走女学生们的〝精气〞的原凶没错。」
「付丧神吗?」
「是人的灵魂。」
高耶断言道。
「是人的灵魂改变了姿态化成的。灵体的姿态这种东西,是可以依本人的意识任意改变的。那是某人的灵魂化做凤凰的姿态的。」
「那,是谁的?总不会是真的杨贵妃的灵魂吧?」
「……」
高耶沈思了一会儿。在这阶段,还是询间受害的女学生详细的情形比较好。高耶望向让。
「昏倒的女学生们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吧?我想问她们话,是在哪个房间?」
「嗯……唔,是森野那一组吧?是叫什麽的房间去了?这个旅馆太大了,得回去查查看简章才知道。」
「首先要听取详细情形是吧。」
三个人查到了纱织她们的房间,立刻去拜访了。
「呀啊啊啊!成田君、欢迎光临!成田君竟然会主动过来,纱织,大感激!来,这里。请坐这里!」
纱织将多余的坐垫砰砰地拍了几下,挥手请让过来。千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了。
「没有我们的分吗?」
「啊,对不起。已经没有坐垫了。」
「那麽,吉冈──」
高耶面向刚才昏倒了的知子。
「你昏过去的时候的情形,能不能详细地说给我们听?你说很可怕对吧?是什麽东西让你害怕?你看到什麽了吗?」
「也不是看到了什麽……」
知子难以说明的样子。
「好像有手突然伸进头里面拔走什麽似的感觉……才一想『不要!』的时候,眼前就一片空白了。等到醒来时才知道自己昏倒了,根本搞不懂发生了什麽事,只觉得好可怕好可怕。」
「我也是一样!像这样……好像看不见的手强迫伸到脑袋里还是心里似地。」
高耶问向坐在角落里沈默着的另一个人。
「小阪你呢?你也是一样吗?」
「我也……和大家一样。唔……嗯,这麽说来,在昏倒之前,我好像闻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怎样的?」
「像线香一样的味道。」
「线香?不是供在慰灵碑上面的香的味道吗?」
「不是,不是普通的线香,是更强烈的、独特的……那是什麽的味道呢?……还有,声音!」
总是十分安静的小阪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听到女人的声音了!当时耳鸣,那声音说些什麽虽然听不清楚,可是是非常好听的女人声音。是女人的!」
三人互相对望。
线香的味道,女人的声音──。
出走房间的高耶对千秋说了。
「愈来愈有味道了哪。」
「线香吗?」
「笨蛋。我说香的味道和女人的声音啦。不管哪一个都和『杨贵妃』这个关键字契合对吧?被狙击的只有女孩子这一点也让人在意。」
喃喃自语的高耶开始往楼梯走下去。
「还是得向那个女人问个详细才行哪。」
「要去吗?女校的留宿饭店。」
「……你知道在哪?」
「交给我吧!调查已经万全啦,老大。」
千秋将写着女校留宿的饭店地址的便条纸在高耶面前晃了晃。
「……你啊,这方面的事真是一点都不马虎哪。」
「问出女孩子的地址和电话是我最擅长的嘛。」
「高耶!」
让突然从背後叫道,高耶在楼梯途中回过头去。让现出一张可怕的表情。
「让……」
「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我们是来毕业旅行的。这和你没关系不是吗?不要去管也行吧?」
高耶露出安慰他的表情。
「可是要是继续出现被害者的话会很困扰吧?」
「你什麽时候变得那麽亲切了?就算你们不做,也会有人来解决吧?像警察他们。」
千秋插嘴说了。
「成田啊,你那种话就叫做任性。不了解吗?就因为警察不能解决,所以我们才会去调查的。」
「对警察说出所有的事不就好了?」
「就算说了,那些脑筋转不过来的家伙们也不可能会相信的。你就那麽想要过一个『快乐的毕业旅行』吗?连被抓到哪里去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毕业旅行的女孩子都有,你对人家就不觉得抱歉吗?」
「……为、为了那种根本不认识的人……」
「啊──啊,小孩子就是这样。知道吗?一个女性的危机,可是会关系到全地球的存亡的。可怜的女孩子在叫着『救命』却视而不见,女权主义的我是不会允许的。」
「……可怜?那不是不良少女吗?」
「或许你是这样,但是和高耶没关系吧!」
「让……」
高耶缓和了语调。
「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要是事态变糟的话,我会立刻抽身的。」
「真的?和我约定?」
「嗯。」
「那我也要跟去。我也看见了『红色凤凰』了。所以我也有跟去的权利吧?」
高耶和千秋互看一眼。让总之就是担心高耶的行动会脱离「毕业旅行」的样子。
千秋丢了句「随便你」就撇过脸去,高耶也屈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一起去吧。」
* * *
「所以我说了好几次了吧!鸣美被『杨贵妃』抓走了!我看到了!亲眼看到了!」
在饭店的大厅,被警察官询问详情的松山皋月对於不管说几次都无法理解的对方感到极度焦躁。
「所以,你说的那个『杨贵妃』是谁?」
「『杨贵妃』就是『杨贵妃』啊!就是那个古时候的啊!不是很有名吗!说是那个漂亮得要死的女人啊!」
「那麽……」
中年的便衣警察官一副厌烦己极的样子。
「你说是在哪里看到的?在梦中是吧?」
「对,在昏倒的时候看到的!就在『杨贵妃』要抓走鸣美的时候!鸣美向我求救了!赶快把她找回来呀!」
警察官们似乎想说「这女孩是不是脑筋有问题」似地,望着彼此的脸。
「那,你实际上并没有看到鸣美小姐被任何人抓走的现场了?你是在梦中看到的吧?」
「对,可是事实上鸣美就是不见了啊!一定是『杨贵妃』干的!」
男人们已经没有在听皋月的话了。他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谢谢你,松山小姐。耽误了你的时候真是抱歉。已经可以回去房间了。」
他们说完後就要离去,皋月慌了起来。
「等一下啊!你们根本就不相信人家说的话嘛!喂、等一下啊!听人家说啊、臭条子!」
警察官们不理会她,小声地交谈了些什麽,丢下皋月往出口的方向离去。
正好到达玄关的高耶一行人,与离去的警官们错身而过。
「最近的女孩子,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要是把那种有问题的女孩子的话当真那才是错了。」
「惊动那麽多人……该不会是趁着混乱自己一个人跑掉了吧?那个叫鸣美的女孩子。现在搞不好正在街上游荡也说不定哪。」
「到了晚上就会自己回来了。」
在本人听不到的地方这样随意谈论着。这种警察的确是完全不能依赖哪,高耶想着,感到厌恶。
饭店面向和平大道。里面的建筑物相当美丽,大厅也十分宽广。拿来当毕业旅行的留宿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惜,等级和不错的商业饭店相当。
「真不愧是私立的千金小姐住的。我们和人家差远了哪。」
「啊。不就是那个女孩子吗?」
就在让指着的方向,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坐在柜台前的沙发上吸着烟。
「千金小姐……哪。」
「……」
三个人往皋月那里走去。皋月注意到他们。
「啊。你们……」
「刚才真是多谢了。松山小姐。」
千秋露出营业用的笑脸对皋月说道,但皋月丝毫不关心地撇过脸去。
「你们来干嘛?要是来向我们的学生搭讪的话,还是回去比较好啊。」
「我们是来问你事情的。」
高耶在一旁开口了。
「关於鸣美被掳走的,『杨贵妃』的事。」
「……」
皋月有了反应,抬起目光。高耶在她正对面坐下。
「问了又能怎样?你们能做什麽吗?哼……你是刚刚在资料馆找我们班学生碴的人吧?我看到了,真是多管闲事。竟然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高耶丝毫不动摇。默默地凝视着对方。皋月似乎被高耶那一瞬也不移开的视线威胁了。高耶看穿了她的恐惧,伸手从皋月的指间拿下香烟。
「你……你干嘛?」
「要是想救你朋友的话,就详细地说出来。」
他注视着皋月的眼睛,将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
「『杨贵妃』的事。」
「……」
对於那会让人萎缩的的高耶眼力,皋月摒息了。漫长的沈默持续着。高耶的视线,不到皋月开始说话之前似乎是不会解放她的。败给了这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视线,首先打破紧绷空气的人是皋月。
「……我……我知道了。我说。那群臭警察压根儿就不相信人家说的话。真是,开什麽玩笑。因为外表就瞧不起人,连话都不好好听人家说,混帐。」
发了一阵牢骚,皋月将刚才说给警察听的话再一次说给高耶一行人听。一旦开始说起来,她的语调便愈来愈热烈,到最後连拳头都握起来了。
「……那,你看到『杨贵妃』是在昏迷的时候了?可是为什麽你知道那是『杨贵妃』?你知道『杨贵妃』是怎麽样的人吗?」
「咦……咦……可是、那个女人就像从前中国的女人那样的打扮啊。而且她也说了『我是杨贵妃』。」
「她自报姓名了?在梦中。」
「对啊!所以就算我再笨也知道了吧。那家伙啊,架着鸣美飞走了,就像天女一样。然後我一醒来,鸣美就真的不见了……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的可是我啊,混帐。」
发出泄气的声音,皋月一次又一次用拳头敲打膝盖。高耶望向千秋和让。
「没有目击者吧?」
「好像是。现场相当混乱,或许是本人被施了傀儡术而行动。就算被带走,犯人若是人类的话,也应该必需使用车子还是其他的交通工具才对。不管怎麽样,目击者在最近应该就会出现吧。问题还是『杨贵妃』呢。」
高耶再次面向皋月。
「在你昏倒之前,有没有闻到什麽味道?」
「味道?这麽说来……」
皋月抬起眼睛回溯起记忆。
「是有像线香似的味道哪。突然全身无力,然後就什麽都记不得了。……喂,去找鸣美吧!鸣美从之前的晚上样子就很奇怪了。」
「样子很奇怪?怎麽个奇怪法?」
「在半夜啊,她突然自己一个人跑出旅馆去。到海边去了。」
「海边……?是哪里的海边?」
「我们昨天是住在宫岛的。就是那个有很大的神社的地方。鸣美她啊,半夜一个人偷溜出去,到海边去了,有点怪怪的。我看到了。」
「看到什麽?」
「鸣美她啊,在海边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见面。是个年轻的女人。非常漂亮的,就像那种会出现在茱莉安娜的女人!然後她们就讲一些根本听不懂的事。说馒头什麽的。然後还有莫利斯啊吉川晃司的……可是口气却古老得很奇怪。就像大河剧那样的说话用词。」
让和千秋面面相觑。馒头?莫利斯?吉川晃司?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那个时候啊,海上浮出了很多火来。真的很多很多。那个啊,就是『蜃气楼』……不是……叫什麽去了?对对,是叫『不知火』的东西吧?听故事的时候有听过。出现好多,我觉得很可怕,可是很漂亮。」
「那之後,鸣美怎麽了?」
「嗯……总觉得她是在和那个大姐争辩什麽的样子。对了。说了什麽桃、织田的,那是指织田裕二吧?可是还是一直在讲馒头馒头的。到底是什麽呢?枫叶馒头的事吗?她在白天没有买到嘛。」
「然後……她有回去吗?回旅馆。」
「嗯。问她的话,就跟我说什麽『没出去啊』『不记得』的装傻。真的很奇怪呢,鸣美那家伙。」
听完皋月的话,千秋和让都呻吟起来了。高耶想了一会儿,又问了。
「鸣美奇怪的行动,就只有那时候而已吗?」
被这麽问道,皋月又想到了。
「这麽说来,去秋芳洞的时候,也怪怪的呢。」
「秋芳洞……?那个在山口的巨大洞窟吗?很有名的。」
「嗯,我们在两天前去那里的。从萩回来的途中。鸣美她在秋芳洞里贫血发作昏倒了。突然全身颤抖起来。虽然马上就醒了,但是突然又说出奇怪的话,说什麽『这群鼠辈,立刻离开这里』。说的时候那个表情好可怕,大家都被吓到了。好像被什麽附身了似的……说完之後又忽然昏倒了。虽然後来是恢复精神了啦……」
「嗯──……」
一边点着头,千秋偷偷瞄了一眼高耶。高耶似乎从皋月的话中抓到什麽的样子。
「哪,找找鸣美吧!鸣美她家是普通人家,一定不可能交出赎金来的啊!救救她吧!」
探出身子,皋月向三人哀求道。她似乎是那种会为朋友的事拚命的性格。高耶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可能早点找出她来。要是有什麽事的话会向你连络,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 * *
三个人暂时先出了饭店。经过和平大道往元安川方向走去,为了乘坐市电车,他们来到鲤城大道。
「真是个美人哪。」
看着借来的鸣美的照片,千秋说了。
「这才是有『杨贵妃』的感觉哪。这个当不良少女真是太可惜了。」
「叫鸣美的那个女孩子,有可能被当成谁的凭坐了。」
走在千秋前面的高耶开口道。
「在秋芳洞、宫岛的奇妙言行,十之八九是因为受到谁的凭依的关系吧。会被掳走,恐怕也是为了被用为那家伙的凭坐。看来对方相当中意这个凭坐的样子哪。」
「那,是谁?是谁想凭依在鸣美身上?难不成真的是『杨贵妃』……」
「那个鸣美在宫岛遇到的女人或许是关键。」
高耶这麽说道,开始穿越人行道。
「那个女人应该知道些什麽才对。」
「可是真让人搞不懂哪。茱莉安娜的女人再加上馒头、莫利斯、吉川晃司、织田裕二?这不是语无伦次吗?」
「根据去想它的方式,也不见得是语无伦次。」
高耶回头望向千秋和让。
「莫利、吉川、桃、织田……从这些字,你们联想到什麽?」
「莫利、吉川、桃、织田……」
在口中一次又一次反覆之後,千秋和让同时「啊」地叫了出来。
「毛利、吉川、陶、织田!」
「对。」
高耶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毛利元就、吉川元春、陶晴贤、织田信长。看来那个女孩子被卷入了棘手的事件当中了。」
千秋和让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谜般的『杨贵妃』,看来并不只是单纯的幽灵而已。
注:松山皋月,皋月的名字是假名表记,松山···。汉字也可以写做「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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