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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书籍名:《昔年换》    作者:银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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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赶了巧了,耶律文才正在他二哥的军队里出差。见到风筝,顿时喜上眉梢,两步并作一步,赶上前去温柔体贴。这边风筝风尘仆仆的还未退下男装,那边文才已化作了一滩春水。于是耶律俊才看了头大,倒抽一口凉气,太阳穴突突地跳:
嘶——听说宋国流行男人和男人那个啥不是?文才哈宋哈了不是一两天了,前几个月又出国公干,到宋土走了一遭。这天芒没有带回来,倒把宋朝的不良风气带回来了。哦!对了!公孙策!一定是公孙策招他的!要说怎么一回来就公孙长公孙短的呢。可眼前这小相公又是谁啊?
小风筝抬眼一打量耶律俊才,好嘛,这是男人还是野人?满脑袋的麻花辫子,眼线勾得比姑娘还浓。马上露出不屑的神气,一甩头,拖着文才另进了一顶帐篷“单独谈话”。耶律俊才又急又气,背着手在外头绕了半晌,就怕这小相公趁着四下无人勾引了文才。
然后文才出来了,一面命人送洗澡水进帐篷,一面手足情深地脉脉笑道:“二哥……”
耶律俊才的脊梁骨嗖地一凉。

要把辽军拉到边境去,耶律俊才是不答应的。军规先不说,几十万人动一动,粮草要费多少?这赔本的买卖,凭什么啊?
可是等到小风筝恢复姑娘的打扮撩帐子出来,文才再把里头的原委大致那么一说,耶律俊才一拍大腿就应了。
合着文才是在跟公孙策戗媳妇儿啊!嘿,这事儿,做哥哥的鼎力相助了!马上把手下的十万大军兜底掏了出来。风筝一听,丢一白眼动动脖子,没好气地藐视说:“十万?才十万?”
耶律俊才提一口气一瞪眼睛。“才”十万?丫的不会数数吧?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你了,还不够刺激的?
文才赶在他二哥骂娘之前挺身一挡,对着风筝眨眨眼睛,俏皮道:“你放心,我有妙计,能把这十万大军变成三十万。”
风筝说:“翻三倍,你要怎么做?”
文才拖长声音卖关子:“你跑了一天的马也累了,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哎,是吃完哦!剩一点儿我就不说了。”
风筝噗嗤一笑,由文才带着去吃饭了。一对郎才女貌欢声笑语并肩远去,压根没再瞧俊才一眼。俊才是被他弟弟涮惯了无视惯了,这会儿再加上一个,双倍的打击。想到这个姑娘要真成了弟媳妇,太阳穴又开始痛得发胀……

后来辽国出兵虚晃一枪,为此,风筝在异国他乡暂居了半年之久。太庙公审,六百里加急到的恰是时候,就跟有人算好了似的(本来就是)。同时还有一封信被送到侍郎府的传达室。信是小风筝写的,用汉文,于是区区从钱老板那儿(?),把信给浏览了一遍,大意是这样的:
公孙策,对不住,我把你的信给看了。但看了也不白看,自信你我之间心意相通,我替你把兵借到了。
看那封信的时候,还好你不在我身边。如果你在,我准会一个耳光抽到你的脸上。你为了给包拯一个交代送我入狱,我怪你。你为了牵制庞统而断送了自己,我更怪你。如此性命攸关的决定,你却不与我商量,你却支走了我。公孙策,并非只有包拯展昭才是你的依托,我也并非无能之人。
顺便,我要在耶律文才这里住上一阵。短则半年,长则不归。鉴于你的表现,我要重新考虑终生大事。
临走的时候,包大娘只知道我是替你去辽国送信的。代为解释。
知名不具。

这一溜的你你我我,看得公孙策鼻子酸酸的。小风筝不愧是他的红颜知己,平时尽管撒痴卖娇小女人情调,到了紧要关头,这份决断和担当,胜过男子百倍。
风筝懂他,他却不懂风筝,伤了风筝的心,活该被抛弃了打光棍。虽然这个光棍,打得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好啦。醒木一拍时间不早,这一回书,是特别的长。润嗓子的龙井茶喝了三杯半,总算是把太庙之前的零碎事都说完了。
至于太庙如何,还是等下回分解——(三十六)
各位久等,区区今次来晚了。说书说到现在,太庙一章最最难掰。难不在原著扯淡区区诌不圆它,而是难在场景太大人物心理活动太复杂。于是咱还是秉持着一贯风格,掰开了揉碎了往细里说。我慢慢说着,您慢慢听着,反正汇贤楼的龙井茶免费续杯╮(╯▽╰)╭

公孙策包拯一夜未睡,精神倒好得很。一个从中州王府回来,一个从皇宫回来,刚巧在侍郎府的门口碰上了。包拯问:“请到了?”公孙策一提嘴角:“这还用说。你呢?”包拯似笑非笑地抿一下嘴唇不说话,眉眼之间尽是郁郁的沉默。
这一审,会审出个什么结果来只有天知道,他等于是变相地把赵祯给阴了。公孙策见他的表情,就也猜了七八分。低头想到自己,这一请,等于是直接地把庞统给阴了。虽说阴得俯仰无愧大义凛然,可是心里的那声叹息,却只有自己听得见。听见了一咬牙一拧眉,狠狠痛骂一声。不是没劝过,劝不听,更阻止不了,走到今日不共戴天的地步,也是没辙。
没辙啊……
进屋勉强吃了几口早点换了官服,官服宽袍广袖一层薄绸,里面穿不了多的衣服。这一天虽然特别的冷,公孙策长身侧立在朝阳的淡泊金光里,身上只有大战在即的那股沉静。
包拯反倒觉得冷了,吸一口气,鼻子都要被冻住。公孙策回头一看,点头说你过来。包拯走过去,公孙策神态自若地给他重新系了官服上的衣结。换在平常,虽说也是善友如镜,可是公孙策只会在奚落两句之后赶他回房叫他自己拾倒自己个儿。类似掸尘扑灰的体贴动作,只有小光头时期的展昭享受过。
包拯受宠若惊之下,不自觉地握住了公孙策的手,居然没有往常的冷意。再一愣,才发觉自己也是双手冰凉的。
公孙策心下了然,用力反握住他,说:“别担心,万事有我呢。你只管好好审案子。”
包拯忧虑道:“可……可我还没有告诉你这个案子关键。待会儿……”
公孙策听了发笑:“你有哪次破案之前是和我通过气的?”
包拯想了想:“……没有。”
公孙策又问:“那我有哪次是跟不上你的思路的?”
包拯如实说:“……也没有。”
公孙策一拍他肩膀,笑道:“那不就结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轿子,目标太庙。公孙策心里沉甸甸的阴谋,包拯心里沉甸甸的案情。双双愁眉不展结郁在胸,颇有些一去不返的慷慨之感。
那边厢,庞统的心态就牛X多了。施施然命人送来早膳,一边吃一边暗忖公孙策。公孙此人,自小计谋多端,当年才几岁的孩子,就把简翰林的两个儿子耍得滴溜溜转。时至今日,更不可同日而语,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防他一脚。索性就派人在太庙周围搁了炸药。事态若有异变,火折子一吹,就跟炸煤矿似的炸了他娘的。到时甭管皇帝还平民,统统胳膊腿乱飞血肉模糊一劳永逸。剩下的皇室遗老都是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份子。这个不用愁,庞统手里有的是兵,刀架脖子上,保准他们服服帖帖的。
这时侯的庞统,还洋洋得意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回头想起来,自己这哪儿是牛X,明明是傻X……

公孙策包拯一下轿子,庞统前后脚的就到了太庙。两人官服笔挺,庞统还是一身休闲的白毛毛装。遥遥见了,双方三人都立住了。周围一切的背景人物瞬间淡化,只有空旷的风横刺里呼啸而过,吹得太庙里旗帜猎猎地响。
当年太祖皇帝为了防止官员交头接耳,发明了左右开弓的帽翅。但是这玩意儿对包策二人显然不管用。他俩从不肩并肩,他俩肩贴肩。一前一后,差开一只肩膀的距离,若有似无地抵着。公孙策只要微一侧头,就能与包拯私密耳语,给他支招无数。
穿着官服还腻歪在一处,终究不成个体统。庞统忽然想到一个词:狼狈为奸。这两个人虽不为奸,狼和狈的关系总是不错的。比如包拯单个儿不足为惧,但身边有了公孙策出谋划策,局势就很难说了。
只要还没升堂,包拯就仍是那个温厚的略有些沉默的青年。望一眼庞统,眼里看不出嫉恶如仇的情绪,相当平静。公孙策在他身后,对比之下就显得像个夜叉似的,煞白的脸上目光凌厉。这强大的气场让庞统忽略无能,眯了眼睛带着一丝玩笑去看他。公孙策却忽地一垂眼,又敛了那股冷酷。
走近了省去一应的客套和寒暄,包拯公孙策按照规矩侍立一旁让王爷先行。庞统从公孙策面前走过的时候,停了一停脚,转脸对他一笑,笑得人寒意骤起。公孙策垂着眼,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包拯是看见了,看见了侧过脸,喉咙里轻轻咳了一声。
庞策之间的决裂,包拯知道得不很清楚。只是回想到去年双喜镇,庞统护送醉酒不省人事的公孙策回房。他在前面带路,蓦然一回头,直击到庞统最真实的那一面表情。
但见他退下了白天阵前的张狂和倨傲,肩膀松垮下来,仿佛有些疲倦。一边的脸被厢房里透出来的烛光晕照着,另一边则隐没在阴影里。浅笑盈盈地望着怀里的人,却没有****含义。那股宠溺和安详,像对着手足幼子,真不像个浴血杀敌的将军。再比较他方才的那一笑。没来由的,心里凉凉的发着酸。
公孙策碰他一下:“发什么呆。这就开始了。”
包拯恍然回神,严肃说:“等会儿庞统要是一不做二不休举兵谋反,怎么办?”
公孙策又好气又好笑,推他胳臂一把赶他往前走:“这个时候了,你再想也迟了……别担心,有我呢。”
这句话是百试不爽的定心丸。包拯吃下了舒开眉毛点点头。他对公孙策的信任是有点依赖的,要没公孙一个眼神一句话的支撑着,浑身都不得劲儿。明知道公孙策自有妙计,可非得听他亲口应一句,这心才好咽回肚子里。

太庙里面已经很热闹,文武官员早已巍然分立两旁,末首聚集了一干百姓悉悉索索交头接耳。太庙公审,京城市民奔走相告呼朋唤友,纷纷争睹龙颜,好多店家都歇业了。出人意料的是,在场观众竟有一部分是未婚的姑娘,粉裙黛鬓袅袅娜娜,跟元宵节看花灯似的。京城的女子何时抛头露面开始关心政治了?一众京官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等到庞统公孙策包拯依次入场,才真相大白。姑娘们哪儿是看案子来的,分明是冲着人。以公孙策为首,庞统包拯以及赵祯,各有一票粉丝,当然还包括了展昭。那个年代的姑娘们是很矜持的,绞着手绢粉面含春,静静地在太庙危机四伏的空气里荡起一波柔情。
这些,几位主角们都看不到。

皇帝伴着柴郡主压轴出场,众人呼啦啦跪下。童路每次见到庞统给皇帝下跪,心里都分外的委屈和不甘,回头看庞统脸色。庞统一扬下巴,说:“既然还没有撕破脸皮,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大势在握,他以为这是最后一次对赵祯屈膝,于是跪得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公孙策在对面看他真像演戏一样的膝盖往地上一点,裤子大概还没沾到灰,第一个就站起来了。站起来了拿出喝令三军的风度负手而立,居然比皇帝还要有气派。
赵祯孤坐在龙椅上,侧着身子抄着手,冷得不行,扬声道:
“包拯,公孙策,开始吧——”
包策二人出列,习惯性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坚定。然后按照计划跪请太祖黄袍。
太祖黄袍是真正震场子兼镇场子的圣物,相当于今世法庭上向圣经宣誓的作用。然而太祖皇帝是真实存在过的翻覆山河开创历史的人物,这就比圣经高了N个档次。相当于冥冥中请来了一位裁判。这位裁判,叫做民心天意。
这一手,赵祯并不曾预料到,和身边郑王爷一时之间都有些慌张。难怪包拯指名要在太庙审案,这还没开审,就先以太祖之名给个下马威。
赵祯忽然意识到自己料错了包拯,包拯能被人利用,被人算计,但绝不会受人掌握。精心阴谋,摆布了包拯这几年,虽然事有偏差,幸而大局尚在计划之中。可是再往下,那就说不准了。尤其有个公孙策,包拯看不见看不懂的事情,公孙策全都丝丝分明的。他将起到什么作用,赵祯完全预想不到。
事到如今,赢了这局虽不见得就江山永固,输了可就真的一败涂地没有翻盘的可能了。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罢。坐庄坐了三年,横竖得坐到底了。

黄袍一出,赵祯带头跪下。庞统也跟着跪了下来,这一次他很真心。

庞统以为包拯审的是小蛮被弑,不料包拯扯的是阴谋造反。惊堂木一拍,把庞统冠龙嗜月的把戏给揭穿了。赵祯和庞统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公孙策也吃了一惊。
冠龙嗜月出来那会儿,包拯还晕着,里头的究竟是公孙策后来说给他听的,不想他这就给抖落了。包拯不按规则出的这张牌,公孙策心慌意乱不知道要怎么接。
包拯说的话,可信度大大的有,百姓们恍然大悟越想越有道理,霎时就沸腾了。大臣中间,对庞统的这一套手段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庞家权势滔天没人敢说。现在被光天化日当众嚷嚷出来,臣子们既害怕又兴奋,更觉得包拯就是个愣头青,愣得太精彩了这。
包拯就是这样的坦荡性格,不讲计谋不讲策略,别人讳莫如深的事情,他都要铺排在太阳底下晒一晒。至于晒出个好歹的,那就不管了。
比如他这么无凭无据的一嚷嚷,赵祯马上就见猎心喜不淡定了,指着庞统叫人把他给拿下。庞统可不是吃素的。童路冲着背后一点头,飞云骑四面包抄,以迅雷之势将在场的卫兵都给控制住了。拿飞云骑对付皇家守卫,好比杀鸡用了牛刀。硬拼实力,赵祯绝不是庞统的对手。
公孙策也不淡定了,瞪着杀气腾腾的飞云骑,手按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
庞统却不看他。庞统看着包拯,傲然笑道:“包大人,你看这案子,还要继续审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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