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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书籍名:《昔年换》    作者:银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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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区区喝口雨前龙井润润嗓子,紧接着上一章,说说包黑炭厉审中州王,公孙策痛判准娘子。

这一章开头,歌里头就唱得好啊: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惧挑战~凡事求个明白~算是本性难改~
这歌词这调子,用来说包拯,那是正正好好。包拯偏执,倔强,刚正不阿。心里头念着一桩案子,能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不间断地琢磨。吃饭喝茶闲聊,寓灵感于万事之中,光这一点就无人能及,有道是不疯魔不成活儿嘛。带着展昭拖着公孙策,走南闯北摸爬滚打,非得闹个水落石出才消停。
后来民间传颂的包青天包青天,倒也是名实相副其来有自的。
而后面两句歌:可以还你公道~我又何乐不为~
今儿个,对挚友的未婚妻子风筝姑娘,包拯却只应了最后一句。

主审陪审双双入座,包拯的惊堂木拍得桌上的笔墨纸砚大宋律法腾空一跳。他那惊堂木和区区这醒木可不一样,区区这醒木拍得忒温柔,应应景罢了。底下坐的都姑娘,吓坏了担当不起,质量也次,拍重了得碎了。人开封府的惊堂木,御赐的,紫檀的,一块足有三斤半,跟板儿砖似的。这叫拍的是桌子呢,要往人脑袋上招呼,准就开瓢了。
庞统被传来,背着手一立,照例得要个太师椅坐着谈。包拯又卯足了劲儿一拍,搁在笔架子上的笔终于被震掉了,落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包拯胳臂的骨头也震得有些疼。
“开封府公堂,岂容你指指点点!”
除了庞太师,还没有谁敢对着庞统拍桌子的。庞太师就算被儿子气极了,那桌子也拍得跟区区这醒木一样,应应景罢了。于是包拯这一下,就震得庞统很欢乐。
“包大人第一天开堂,就摆这么大官威啊?”
包拯说:“没错!就是官威!”
庞统说:“小小的开封府尹你就摆官威,若有一天贵为丞相,岂非更不可一世?”
公孙策侧目看庞统,想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没当官那会儿就不可一世的当了官开口闭口本将军本王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再扭头看包拯,看他要如何接招。
公孙策这是偏颇了,庞统要不自称本将军本王了,他又得奚落人不守规矩。何况庞统私下里对他,称呼上可是亲热得很。
包拯气概十足地说:“本官的官威,不在官位大小,而是基于大宋律法。按大宋律法,本官审案,阶下的不是证人,便是疑犯。庞统,你要冒犯公堂可以,你要杀了本官也可以。不过,在你为所欲为之前,你先毁了这本《大宋律法》!!!”
说完一巴掌盖在大宋律法上,那动静不比惊堂木来得轻。气势满溢,一下子就镇住了场子。
公孙策刷地一回头瞪庞统,眼神锃亮,那叫一个解气啊。你不是挺横的么?是,我一介书生瞻前顾后的我治不了你,可是能治你的人这不就来了么?
这也是公孙策不如包拯的一个地方。一样的勇往直前一身正气,只因为公孙策的心思太多了太细了,那正气就敛了锋芒,不及包拯来的彪悍。公堂之上,一如沙场,没所谓的先礼后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得先把场子镇住了才好办事。气势上压不倒人,那剩下的就什么都别说了。
包拯一番话把场子镇住了,庞统无可辩驳,觉得挺有意思。他一直很欣赏包拯,到了这儿,又上了一个台阶。
且做一回疑犯又如何?
扬眉笑道:“好,开始吧。”

小蛮一案线索稀少,翻来覆去,不过就是庞统你的玉扳指怎么就掉竹寮里了?庞统听见这句话就犯恶心,不耐烦道本王根本不知道我的玉扳指怎么会掉在竹寮里。讲这句话的时候,不免是看着公孙策的,眼睛里一股又冷又重的怨气。
包拯只当他在狡辩,拔高了声音嚷嚷那你更脱不了嫌!
庞统虎目一睁,反手拔了身后童路的佩剑,足尖一点,飞身朝包拯刺去。展昭晚些年被赵祯封为御猫,可见其轻功轻盈了得,虽然身在外围,电光火石之间,早也就越过飞云骑,拔了巨阙指在庞统脖颈上。庞统的剑要再往前送个分毫,他保准把他的头削下来,削了还白削,正当防卫这是。
庞统的剑寒光粼粼地点在包拯的喉咙口,不动了。包拯也不动,面色如常,眉尖不曾皱过一下。展昭举着剑,也不动。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巍然自若,拉个远镜头,那就好像高手在过招,颇有耍帅的嫌疑。只有公孙策坐不住了,豁然站起来盯着庞统,屏气凝神,脸色发青。
别看庞统平时嬉皮笑脸纨绔风流,公孙策最知道他的自尊有多高为人有多傲,包拯这么冲他嚷嚷,他准得炸啊。兵权在握造反都是近在眉睫的事儿了,真要暴怒了,不顾民望一剑要了包拯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公孙策嘴唇微微一张,在心里骂:庞统!冲动是魔鬼!你别犯浑啊!!!
可是后来展昭也出了手,公孙策的心还是提在嗓子眼儿放不下,那眼神从庞统手里的剑转到展昭手里的剑,死死地瞪着。这又是因为什么,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包拯瞄一眼喉咙口的凶器,临危不惧,说:“你词穷啦?无言以对啦?想要杀人灭口啦?那不就等于默认你就是杀人凶手啦?”
庞统嘴角忽露笑意,望着包拯,尽是激赏。好样的,平时温温讷讷的一个黑面书生,剑锋底下却能够不眨眼不结巴。是个带种的。好,大宋有官如此,实乃百姓之福。眼角瞥见公孙策刷白的脸,又乐了:怎么着,吓得够戗吧?过去那是厚待你你不觉得,现在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吧?
搁下剑,转身对百姓们扬声说:“本王只是想证明,刚才的一幕非常凶险,可我的扳指还好好的套在手上。小蛮郡主只是个柔弱少女,以本王的武功,杀她易如反掌,会掉了扳指却不知道?展少侠,你说说。”
包拯公孙策,那是聪明人里掐了尖儿的。但是庞统亦非等闲之辈,真要动动脑子耍耍心眼,也够他俩喝一壶的。
庞统的话非常有道理,包拯垂了眼睛暗自思忖,连展昭也被问住了。公孙策本就对庞统的弑杀郡主之罪很拿不定,此时更是一脸的仲怔。和昨天一样,只要庞统咬定了扳指是被人偷走的,案子审到这儿就断了。断吧,断了再想别的法子,可是怎么又牵扯到风筝了呢?

包拯说:“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抹杀你的可能性……”
庞统说:“没错,但是比本王更有嫌疑的,却另有其人。”手朝风筝一指:“就是她。”昨天想着事态或有转圜的余地,想着两人的情分,心慈手软没提风筝。后来被公孙策气糊涂了,脑袋里火星子乱蹦,忘了提风筝。现如今,可得好好的提她一提。
案情峰回路转怪石突起,包策二人措手不及。
包拯乍一听此言,不知是乐的还是惊讶的,眉梢微妙地动了一动,心想:哟,陈风筝姑娘,这里头还有你的事儿啊?
公孙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眼里的疼惜哗啦啦地向风筝流淌过去,也心想:不好好在家呆着叫你乱跑啊!你不是会算卦么?吉凶之地算不出来?偏偏往后山跑……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公孙策了解庞统了解包拯。庞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一旦咬定了替罪羊,定有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包拯呢,最是铁面无私的人,哪怕阶下站的是他亲娘他都照判不误,何况是风筝。落这俩人手里,很不好办。
按程序问了一遭,风筝果然百口莫辩。此时,庞统过去人肉搜索的情敌资料全都派上了用场,从风筝是小偷,到风筝有心疾,大庭广众下都揭了出来。逼得风筝的小脸儿白一阵红一阵,怪可怜的。乃至后来,包拯和展昭都有些疑心了——小风筝的人品,本来就叫人信不大过。

哎~~~不是区区要说这姑娘的不是,怪她平时为人太张狂了点儿,对公孙策几次三番毛手毛脚惹了众怒。群众基础没打好,人都不待见她。这不是,报应就来了。

风筝急得浑身发颤,泪眼汪汪看着公孙策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小蛮!”
公孙策的五脏六腑都被她看碎了,想说是啊你没有,我知道你没有,我信你!可我信你有什么用?
这会儿别说公孙策信她没用,就是包拯信她也没用。这一节,人都误会包拯了,好像他是故意坑了风筝。差矣差矣,包拯虽然不待见风筝看不惯风筝,倒也不至于无故迫害她。况且公孙策还许了她婚约,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包拯也相信小蛮不是风筝杀的。无他,直觉。他对案件的直觉一向惊人的准确。可是风筝脱不了嫌啊!她的品行,也难以让人为她脱嫌啊!
温柔地一拍惊堂木,眼底里那不合时宜的笑意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案复杂,还得找寻新的证据,但是陈鸢嫌疑最大。”转脸看他哥们儿:“公孙大人,你觉得该怎么办?”
这一问句,究竟是包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还是瞅准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何乐而不为”,区区不好说。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别有用意的腹黑味儿,大家有目共睹。
公孙还能说什么?挣扎挣扎,实在没招儿,只能木木地背了一句《大宋律法》:“按律,该收入监牢,候审。”
风筝该下狱,不错,不下狱不能服众,程序上也说不过去。但那不该由公孙策来判。
风筝自小行走江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姑娘。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进局子是早晚的,她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也不怕。可是呜呼哀哉,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被拍进了局子,而是拍你进局子的那个人,是你的爱人。你的爱人不能维护你,已然令人落泪。你的爱人出声判了你的罪,在感情上,这就很致命了。

风筝后来哭了,不因为监狱孤苦,只因为她这才知道,自己在公孙策心里的分量,果然不那么重。比不得家国大义,她认了。可是竟然还比不得“要给包拯一个交代”。公孙策要给包拯一个交代,一咬牙一跺脚,就把她给交代了。
她的分量,她现在知道了。而公孙策是不是真的爱自己,风筝已经不敢想。

庞统听见包拯的这一句,心里也很讶异。想公孙策一个监审的,你叫他说什么呀?何况风筝不是公孙策的未婚妻么?这时候,按律该回避啊!包拯你还拿《大宋律法》来唬人,你自己倒是读精了没有啊?
随后一想,心里就对包拯冷笑了,想你包拯要对公孙策有那啥啥心思,这招可够黑的。要没那啥啥心思,哼哼,那你就更黑了。亏我之前把你当个厚道人。
公孙策判了小风筝,那声音沉闷闷干瘪瘪的,想也知道他此刻又是怎样一副崩溃惨白的模样。展昭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公孙策,再望了一眼包拯,仿佛也觉得这回他包大哥做得欠妥了。包拯径自巍峨不动。倒是庞统,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公孙策的方向一闪,面色有几分隐约的凝重。

开封府二审中州王,庞包二人唱双簧似的一来二去把小风筝折进了监狱,这就算审完了。
下了堂,包拯不知是亏心还是有意回避,换平时总该拍拍肩膀安慰兄弟两句,这次对风筝的事却只字不提,全身心地投入刑侦工作中。公孙策玲珑心肝的一个人,对包拯那一问却也没有多想。有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包拯不是他手足,是他心肝儿。心肝儿扒了他的衣服,还扒得那么在理,他能说什么?
风筝遇着这俩人,也算倒霉。

之后的一溜事儿,比如郑王爷拖住了庞统的帮凶四方将领,比如林忠义行刺未遂后自尽……这都是在明面儿上的事,各位有个数就成了,区区不详谈。咱接着说原著里没拍出来的情节和心思。

包拯为破案子头疼,公孙策除了搭把手,也帮不上什么。何况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包拯睡了,展昭也睡了,公孙策在郑王府的客房,蜷着腿,怀揣一只暖炉,也很有意境地自己和自己下棋。左手捏着黑子,用庞统的路子下。右手白子,是自己的。不错,这两天他除了帮包拯破案子,剩下的时间就光干这个了。
不是下棋,是琢磨庞统。
他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呕心沥血地琢磨一个人,琢磨那人的想法,思路,性格,做派。从京畿初识的那一天开始,把庞统的一言一行林林总总,以及旁的关于那人的八卦,统统梳理了个透彻。
想到小时候,跑马累了和庞统在草地上睡中觉,起来了,庞统一面很有耐心地帮他把头发里的草茎捡干净,一面笑说,以后枕我手臂上睡,弄得这一头……庞统温柔起来,那柔情万丈,委实难以想象。到现在,公孙策自己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笑容明媚爽朗使劲惯着他的庞统,和现如今的是同一个人了。
是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是庞蔚离。
昔是今非的一对比,有那么一瞬间,颇有点儿百味杂陈。心口酸酸的没着没落,只想叹气。咽了一口茶,把心里不合时的酸楚咽了下去。再想到他筹谋造反,想到他陷害了风筝,牙根又痒痒的,恨恨地吧棋子敲在棋坪上,啪地脆响。

少年庞统骑在马上意气飞扬:以后我定要教这中原江山固若金汤稳如磐石,无人敢犯。
坊间有言:宋无卫青,宋有庞统。
庞统对包拯说: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想赢。为了赢,哪怕牺牲双喜镇,哪怕牺牲更多的大宋百姓。
庞统负手而立:天下,乃有德者居之。
刘夫人说: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了。
………………

公孙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手下的棋子黑白落错。一招一式,尽现当夜的路数。子落得快了,就似乎对面坐着那个人,作风果断,绝不久思久想,然而棋子落了手,也不后悔。又或者是后悔的,只是绝不现在脸面上。
那一夜的棋局,到了后来,公孙策赢的很险,但也毕竟是赢了。除了打仗赛马和武功,公孙策没有什么事,是赢不过庞统的。
抖着手指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吃杀了黑色的命脉。庞统当夜就是输在这个地方,苦心打下的江山,他舍不得抛。固守一方,所以败了。他把他的战利品看得太重,他不能允许他策马战下的土地转而被匪夷践踏。有关原则和尊严,就兹事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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