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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昔年换》    作者:银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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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由衷地感到不爽。
做他人臂膀。想到了自己。于是也挺为自己不爽的。
赵祯每每收到捷报。哪儿哪儿哪儿又打赢了胜仗。又喜又忧。喜的是边镇固若金汤无人来犯。忧的是太师之子手握重兵,太师更加有恃无恐横行霸道了。庞统一路升为镇边将军,升无可升,难道要封个异姓王不成?照这个趋势下去,早晚要封的。封王,封到哪儿,都是块心病。
公孙策那边,对庞统的感觉很复杂。又爱又恨,那是小女儿态,公孙策做不来,只能说是“心情很矛盾”。作为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宋子民,他坚决地站在小皇帝这块阵营,于是就和庞太师的儿子处在对立面。庞统功高震主,他不得不为小皇帝捏一把汗,警惕着庞统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庞统的战功菲菲,立大宋国威,不钦佩都不行。七十二亲兵以一抵百,每一个都是他亲手提拔的高手。擅兵擅战,是举世难求的将才。公孙策与其他的书生不同,他很清楚军事的强弱对一个国家而言有多重要,因此也很清楚庞统对大宋而言有多重要。
期间庞统又回过京城小住过一阵子。那时包拯他们还在京城,公孙策的眼睛也还瞎着。赵祯收到庞统的奏折说是要回来探望父母,寝食难安。包拯是知己不错,可惜他单纯,不懂政治。公孙策是政治上的人才,可惜赵祯当时还没有发掘这一点。唯有与八王商量。不放他回来肯定不妥,太师首先就要抗议。放他回来,一边又派了人去接替,以防他带来兵马。
想不到这次庞统回京,只带了十几个飞云骑,是真正地享受天伦兼寻花问柳来的。据报,他和一个花名四德姑娘的名妓好上了,有时几天几夜地宿在青楼里,乐不思蜀。不思太师府,也不思御赐的将军府。
赵祯放心了,闻得八卦的那天,饭都多吃了一碗。而公孙策听到这个事,气得面色大变。
他还当庞统是个人物呢,结果才打了几个胜仗,就过起这种纸醉金迷的老头子生活了。失望,真失望。可是隐隐地又觉得不对劲,庞统似乎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说他不会去眠花宿柳,这个男人嘛……而是说,庞统他不会为了女人,而放下了抱负。
公孙策和包拯的默契了解以及信任,是时间堆砌而成的。公孙策和庞统的心有灵犀,则是真正的灵犀。不论隔了多少年,不论双方怎样变,他一眼就能看穿他。即便他眼睛坏了看不见了,用闻的,也能闻出一丝猫腻。
这里需要提到的是,得到此八卦的时候包拯也是在场的。只是包拯的心思远不及公孙策的细腻,所以包拯根本就没听见,其实听见了,也要当耳边风给忘了。
庞统眠花宿柳,确实有他眠花宿柳的用意。这一点就不详说了,铃儿的事,西朝的事,大家业已知道。至于另外一些隐情,待区区在往后的番外中详解。说过行文的主线不能乱,到这儿已经乱了,再乱下去那就不对了。
哦~这儿有位姑娘在问庞飞燕和公孙策之伪庞策的结果怎么样了,飞燕的戏份还有没有了。请把手举高一点让我看到你~再高一点儿~哎~好~是个美人。基于美人之求无所不应的人生准则。区区便把这对伪庞策从番外中提上大纲,浅浅交代一番。另外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啥?qqq?-_-///……好名字。若是庞三小姐亘古有知,知道竟然有人会惦记着耽美著作中的女性,一定会穿越而来感谢q姑娘你的!

庞飞燕喜欢公孙策,大家都知道了,就连庞太师也知道了。太师对此同样的“心情很矛盾”,一面觉得这是与公孙的缘分未解(不是这个公孙,是那个公孙),一面又觉得便宜了那女人生的小崽子(是这个公孙)。矛盾,很矛盾。这个就搁番外里说了。
庞统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妹妹暗恋着公孙策的人。从母亲嘴里知道,微微地吃了一惊。所谓血脉相连,他庞统觉得有意思的人,他庞统的妹妹,一样会觉得有意思,有意思到后来,喜欢上了,这不稀奇。公孙策本身长得就招人,文绉绉的腔调也招人,任何女人喜欢上他,都不稀奇。
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点儿都不矛盾。他们两个想在一块儿,庞统只有两个字:休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算来还是世交,为什么休想?他也说不出来,总之有他在,这事儿就不可能。
几次侧面劝说无果,终于下了下狠心。某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邀妹妹来将军府的花园逛。就像小时候那样的,飞燕剥着橘子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庞统待听不听,按捺下无聊,宠着她陪着她。
恋爱中的少女,不论说着什么话题,最后都要引到情郎的身上。庞统等的就是这个,退下众仆,沉沉地望着飞燕。
飞燕说:“哥你怎么了?”
庞统问:“你是真的喜欢公孙策?”
飞燕红了脸,扭扭捏捏,不给正面答复,只说:“他是瞎了,可是像他这样的人,瞎了也是俊彦翘楚。我不嫌他。至于那个指腹为婚的陆湘湘,哼……”
“瞎了眼也好,定了亲也罢,你看中了谁,总难不倒爹爹和我。”庞统叹气:“不是说这个。这种事,本来不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说。可是爹他常在庙堂,不知外头的事,娘又是妇道人家,就更不知道了。”
飞燕睁着黑漆漆的眼,等他下文。庞统却又不想深谈了。
“公孙策和包拯过几日才走,你自己去看看吧,你看到他们两个,便就知道了。那简直是……”又一声叹息:“我就你一个妹妹啊。”
话尽于此,再不多讲。庞统离家多年,在军营里练出来的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度,不是可以搂脖子放肆的二哥了。飞燕也不好多问,由飞云骑护送着回了太师府。隔天起了个大早,跑去偷看公孙策。

(十三)
庐州三子出了客栈,不知要去办什么事。公孙策一套白底墨字的衣裳,头脸干净,眼神清明,乍一看,绝不能发现他是失明的人。展昭手里拿着一串吃的走在前面,包拯搀着公孙策,慢慢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公孙策拧了拧眉毛。包拯连忙问:“哪里不舒服?”
公孙策说:“没,就是衣服有点难受,皱皱的……”
包拯说:“怎么会皱皱的?我都是按你说的睡前折好了再给你穿的啊。”
公孙策难受得一手探进领口里,扯了一扯,说:“不对,这件就不是我的。这料子粗的……包拯!”
包拯不由得动了动脖子,也发觉道:“难怪今天的内衫怎么紧了呢……哎哎哎!公孙策,你可是个君子!大街上呢别动手啊!等会儿帮你换过来不就得了!……都怪你昨晚上缠着我,早上还没醒透呢,哪儿分得清衣裳啊……”
公孙策鄙夷说:“我缠着你?你那叫欲拒还迎求之不得!”
展昭后退几步插嘴说:“不管你们谁缠着谁,大半夜的,麻烦下次轻一点。包大哥你兴奋得哇哇叫,还让不让人睡了?我还在长身体,睡眠很重要的!”
…………
三人对话使飞燕渐渐的渐渐的停住了脚,在纷攘的人群中化作一尊欲哭无泪的下巴脱臼的石像。
好嘛。公孙策眼盲,身为好友的包拯贴身照顾亦在情理之中。那什么“哇哇叫”,忽略了。庞三小姐不信邪。继续跟。跟到中午,三人进了一家饭铺。坐定了。
包拯叫了几个菜,都是清淡口味,完了问一句公孙策:“这些行吧?”公孙策点了点头。小二摆上杯碟碗筷,包拯又叫来一壶水,说是:“越烫越好”。然后把公孙策面前的筷子啊碗啊,全搁在开水里烫了一遍,说:“行了,这下干净了。”公孙策要去拿筷子,包拯眼疾手快,腾空隔开他的手:“哎别碰,烫着呢。”
上了菜,包拯把虾剥了壳,鱼剔了刺放进公孙策碗里,乐此不疲,直到公孙策说好了好了别折腾了吃你的吧,这才消停。吃着饭说着话,替公孙策盛汤夹菜,眼睛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需要什么。公孙策掉了几粒松子在腿上,包拯马上给他拂去了,公孙策筷子一歪,汁渍弄到面颊,包拯竟然用手背给他抹。公孙策也不躲,看似无奈又看似情愿地微微昂着半边脸给他擦。
展昭笑嘻嘻说:“包大哥对公孙大哥真好。铺床叠被端茶递水,就像戏文里演的小娘子。”
公孙策作势拍他的头,说:“叫你戒色你还不服气,还是犯了色戒了吧?戏文里的小娘子,你倒挺留心啊?”
包拯说:“你公孙大哥是少爷命,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离家千里,眼睛又不方便,不知道多别扭呢。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啊?我不伺候他,谁伺候他?”说着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是不是公孙策?”
公孙策笑了出来,柔柔地拖长了声音,说:“你啊……”
飞燕再也听不下去了。眼里蓄了一眶泪,低头就往外跑,不知不觉跑到了将军府,一头就冲进门里。飞云骑见是三小姐,也不敢拦。眼睁睁看她绕过花园,畅通无阻地冲进了庞统的卧房。
卧房连着一间小书房,庞统正在看书,见妹妹哭得天昏地暗,略一思量就有了底。假模假样上前拍着她肩背安慰她。飞燕则捶着庞统的枕头,呜呜地哭诉:“他们……他们两个,怎么能这样……大街上就这样,当着那么多人呢……”
庞统说:“公孙策嘛,是聪明,是俊俏,但也不是举世无双的吧?二哥给你寻个胜过公孙策百倍的人物,气死他,啊?”
庞统这手玩得实在高明,心理战术,都用上兵法了。想他从小就变着法儿地骗……啊,不对,庞统七尺男儿,不屑骗人,糊弄,是糊弄,从小就糊弄着飞燕做消遣。糊弄她驴子长大了就成了马,糊弄她女人也是长胡子的只不过刮得比男人勤。糊弄大的孩子,还是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庞统说什么她信什么。庞统说,你看到他们两个,就知道了,哎……
这声“哎……”叹得颇有深意,加上宋朝男风盛行,再加上那两个确实有点儿腻歪。多面因素夹攻,庞三小姐不免的就着了他二哥的道。
区区在这儿得解释一下庞统的台词。要说骗人,还真不能算。庞统:“公孙策和包拯过几日才走(等走了我就不好糊弄你了),你自己去看看吧(眼见为实),你看到他们两个,便就知道了(我都听说了,那个腻歪啊)。那简直是(简直是太容易让你想歪了)……”又一声叹息(加强感情):“你可是我亲妹妹啊(换别人我还不好下手了)。
于是庞统是无罪的。要怪只怪庞三小姐太不CJ。
其实飞燕若能够耐着性子听下去,便会听到公孙策说:“你啊……不就是怕包大娘怪罪么?我家的玉佩不是这么好收的吧?后悔了吧?不好交代了吧?成。你就好好伺候着本少爷,回去给你说两句好话……”
包拯说:“可不是,后悔死我了。哪天你成亲了,玉佩我亲手交到新娘子手里,换她接着伺候你。你家那玉佩,简直就是卖身契啊!”
离开庐州前一夜,包大娘对包拯说了:“黑炭啊,阿策娇生惯养的,和你可不一样,我疼他不比疼你的少!况且,你收了人家的传家宝,娘的药庐也受公孙大人多多照应着。人要知恩图报。公孙策和你一块儿出去,他的好歹可全在你身上,回来少了一根头发丝,别怪为娘心狠手辣……”
这番话全被展昭听了去,然后报告给他公孙大哥做笑谈。公孙策微微一笑,笑得像只狐狸,然后把发小翻过来覆过去,使唤了个彻底。
奴役和被奴役,是两个人之间的游戏。公孙策心高气傲,眼睛坏了,做什么事都要假以人手,这无疑是对他自尊的考验。包拯借着母命,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小厮,他也就顺势受了。一切照顾都成了玩笑,顾全了公孙策的感受。
公孙策的心,那是太细腻太婉转太敏感,而又太倔强了。包拯了解他,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因此选择了这个不会使他难堪的方式。话说回来,今天换做是包拯眼盲,公孙策对他的照顾,只会更多更细致。
再说大街上的那个“兴奋得哇哇叫”。包拯照顾公孙策,起居都在一起。公孙策眼盲多日,不能看书,不能写字,脑子都要锈了。拖了包拯下棋,包拯说:“我不跟你下,你的盲棋比我的明棋还厉害呢,多少年了,我就没赢过你。”公孙策说:“你在皇上那里看了不少的妙局,不想试试?我好久没下了,脑子已经木了,你是胜券在握啊,真不想试?”
两人坐定下了一盘,包拯果然棋艺大进,使公孙策很尽兴。为了勾住他,公孙策起先故意输了两子,包拯就兴奋了,狂呼滥号:“笔呢笔呢?我得把这盘描下来存证!展昭!快叫小二拿纸笔来!!!”
接着几盘,都让包拯险胜了。装输也是一门技术,公孙策幼年时在他爹那儿练出来的,输要输得不动声色浑然天成,要自然,要顺理成章。还不能输得太多,输太多了,一来丢了他公孙策的面子,二来,谁信啊?
公孙策已经过完了棋瘾,并且证实了大内的珍藏棋谱那是徒有其名,或者说,他的脑子还是聪明得人神共愤。丢下棋子说:“夜深了,歇了吧,明天还有正事呢。”包拯大叫:“那怎么行!公孙策你别输了就耍赖啊!继续!”公孙策堵他的嘴都来不及:“轻点儿轻点儿,嚷嚷什么?都什么时辰了现在?!”包拯嘿嘿笑:“怕我嚷嚷得让人知道你输了吧?那就再和我下两盘。我不声张。”
再下两盘,公孙策就不客气了,杀了他个片甲不留,所到之处,包拯的子哗哗的就不见了。
公孙策拍拍手,“死心了吧?死心了就睡觉。过来给本少爷铺床。”
包拯说:“我那是手气不好。”
公孙策嗤笑,说:“手气?你当是打叶子呢?那是你笨!”
包拯边铺床边说:“那之前怎么就能赢呢?可见下棋靠的也是个手气。”
公孙策摇摇头,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包拯是聪明还是笨。又或许是一线之隔,笨到极点,就聪明了。反观他自己,屡次输给包拯。也是因为聪明到极点,就笨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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