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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书籍名:《重生之梦蝶》    作者:河蟹说要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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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有时候觉得世界本该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几坛酒,就这样一辈子也好。
  他的心已经太过苍老,一切的名利金钱、爱恨情仇,他都不愿理会。
  可是阿飞不可以,他还记得前世阿飞的那句话‘我和别人不同,我非成名不可,不成名我只有死!’
  这缘由已经伴随着白飞飞的死埋没,但是绝没有人能阻止阿飞成名。
  李寻欢也不可以,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阻拦。
  所以终有一天,阿飞会远走,从这里踏出去,一路向南,进入更广阔的世界。
  那里有豪情万丈、有如花美人、有恩怨情仇……
  但是那些东西,都已让李寻欢厌倦,而且他也早已决定,从此不踏入中原一步。
  李寻欢仰头喝了一口酒,唱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谁有不平事……”
  两年后,阿飞踏入原本生命的路线,这次再遇不到同时入关的李寻欢,他会遇到什么事,结交什么人,可否有人能让他亮剑杀人,只为五十两银子,然后请他喝酒。
  可否有人能让他不顾成名之道,宁愿插手得罪黑白两道,只为讨一个不平。
  远处几骑飞踏而来,到达他身边时速度丝毫不减,李寻欢仿佛不曾看见,只喝一口酒,然后唱一声,歌声远远传出去,在空荡荡的天地回响,无限的凄凉与寂寞。
  马匹在将踏到他身上时猛然转向,马蹄擦过他拿着酒袋的手落在雪地上,飞溅的雪落在雪白的貂裘上。
  他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好像天下间除了手中酒袋,再没有什么能牵动他丝毫,连死也不能。
  马上大汉拱手道:“这位朋友,不知可曾见一少年,那少年浓眉星目,面相极为英俊,又兼衣着单薄,极好辨认。”
  李寻欢收起酒,轻轻咳嗽了两声,抬头道:“此地往来不过三人而已,何必多问。”
  这五人五骑皆带胡缨挂弯刀,显是这草原逐牧民族,他们坐马上稳如泰山,说话浑厚有力,又显然不是平常牧民。
  那大汉说得客气,其实五人早一团团把李寻欢围了起来,完全不是对无关路人的做派,可不就是多此一问。
  大汉被他一句堵得面色浆红,但见其被围毫无惧色,一时想不透,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身边一大汉比较精明,见头领不动,眼神闪了闪,大声喝道:“听这位朋友刚才唱词,既已磨剑十年,不如起身和我试两招。”
  李寻欢摇头道:“李某从不会剑。”
  那先头大汉大喜,接过话头道:“我们万马帮也不欺你一文弱书生,只是那少年拿来我们东西,说不得要请你过去一趟了。”
  那精明大汉原还想套套话,摸清这人来历,见头领开了口,他自然就把口中的话吞了回去。
  这雪地男子面色苍白,看来是重病的身体,加上凡武林人士,不管习何兵器,都少不得要刷刷百兵之君的剑,他暗付这人既然从不会剑,恐怕是非江湖人了。
  这样一想,也就放下心来。
  李寻欢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体,领头大汉正为完成任务暗暗心喜,却见他仔细拍了拍衣服,又喝了口酒,掩嘴咳嗽着,掉头就走。
  第五章 灯黄酒暖
  领头大汉大怒,使人拦住前路,喝道:“好小子,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不成。”
  李寻欢却突然笑起来,转头道:“这你却是错了,只要是酒,李某向来是来者不惧的。”
  大汉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脸一阵红绿转换,厉声道:“既然你什么酒都喝,还不跟我们走。”
  他这话说出来,不光李寻欢大笑起来,连他那四个手下都偷偷翻起白眼。
  大汉正要令人直接拿下,李寻欢却道:“这酒我本来是想喝的,只是我自己还有酒,何必去喝死人的酒。”
  他这话好似他们已是死人,领头大汉自不必说,另四人脸色也变得铁青。
  这时只听后面突然有声音冷冷道:“死人的酒你自然不必喝。”
  五人仿佛大半夜撞了鬼,脸一下变得比雪还白,各使手段从马上飞射出去。
  再回头看时,只见一少年静静站在雪地里。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这少年可不就是他们要追的人。
  他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竟无一人发觉。
  五人只觉一股寒意延脊背而上,冷汗瞬间湿了衣襟。
  李寻欢却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血迹,下意识的伸出手,不等他匆忙收回来,手中已经多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李寻欢猛然抬头,少年面无表情,可是耳尖却已然有了淡淡的红意。
  只一瞬间,全身都暖烘烘的,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来。
  相比前生一面即为朋友,这一生,他已经等待得太久了,三年后阿飞就会入关,他几乎以为他们这一次已经成不了朋友了,总算……
  心里涨得满满的,李寻欢手紧了紧,笑道:“我们回家。”
  阿飞点头。
  李寻欢转头掩饰眼中湿润,却错过了阿飞怅然的眼神。
  想到今天遇到的两人,阿飞眼神闪动,那个少女竟对身边男子那等态度,动辄‘丑狗、奴才’的叫唤,那男子反而处处维护他,何等让人生气。
  阿飞也知道李寻欢待他好,他虽不曾对李寻欢那般,可对方每每下意识的亲近,却都被他无情的打断,一念及此,心中竟然疼痛难忍,这才有了刚才这一伸手。
  果然见李寻欢眼中似乎欣喜得就要落泪了,阿飞高兴之余,就是难言的沉重。
  他原本是绝不愿意做人替代的,可七年的朝夕相处,七年的脚印烙印,他怎么忍心伤害这个人。
  对方到底透过他看什么人,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仅仅是他阿飞。
  手突然被挣脱,李寻欢一惊,胸中空落落的还来不及痛起来,少年强劲的手臂已经紧紧的环在了他腰上,紧接着,身体就腾空而起。
  李寻欢轻功虽不如飞刀,却也是顶尖的。
  ——他行动起来快如脱兔,但看起来并不急躁匆忙,就像是个绝顶的舞蹈着,无论在多么急骤的节奏下,都还是能保持他优美柔和的动作。
  在李园的少年时代,林诗音最喜欢看他用轻功在梅林中腾跃,有时他也会揽着她的腰,让她体验在空中飞翔的自由与快乐。
  他绝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揽在怀里,全不用自己出力就可以飞翔。
  初时李寻欢难免慌乱,差点就要挣脱出去,总算想起身后的人是阿飞,他才让自己安分的帖在对方怀里。
  他这时才忆起,他这七年越加懒散,动武的时候极少,也难怪阿飞有此做法。
  在风中望过去,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大汉,竟都是面色狰狞,举刀冲来之势,阿飞的剑已经从他们脖子上一划而过。
  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五个大汉脸上还来不及换上恐惧之色,他们已经永远不用换了。
  死人是不会也不用改变表情的。
  两人慢慢往回走,七年的脚印相伴,让两人的节奏出奇的一致,抬脚,落下,几乎就像一个人了。
  李寻欢想着先前那一剑,和前生看到的印证,发现才年十四的少年,剑法比及那时所见竟毫不逊色。
  他也不知是惊奇,还是欢喜,叹道:“好剑。”
  “我从没听人说我剑好。”阿飞稍稍低头,他的剑插在腰带上,剑柄向右,这么多年都不曾变化。
  “利器何能以外观之。”李寻欢大笑,他一扭头,才发现自己还在对方怀里,脸色立刻就有些发窘,忙往后退一步。
  阿飞却毫不放松,手牢牢箍在他腰上,恼怒的瞪他一眼,道:“你冷。”
  李寻欢隔着一身貂裘,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炙热体温,两人温度确实相差甚远,只是……
  他苦笑道:“哪里是我冷,这大冷天的,人体温原本就偏低,是你自己温度太高了。”
  阿飞也不争辩,只冷冷道:“我热。”
  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李寻欢摇头失笑,也只能任他。
  要比倔强,这天下谁能比得过他身边这位少年。
  而且,小李飞刀太强大,他第一次被人以弱者保护着,因为想保护他的是阿飞,他不但没觉得羞辱,反而高兴得紧。
  铁传甲年前出门寻好酒去了,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人。
  灯光照得一片昏黄,手中的酒触手温热,那些温度好似随着手慢慢流到了心里,格外温暖。
  其实李寻欢不喜欢喝烫的酒,即使烫后酒味更加醇香。
  不过因为其中蕴含了烫酒人的心意,他从来不曾拒绝。
  两个人都在默默喝酒,只是今天阿飞坐的距离似乎比平常近了一点,所以两人都觉得比平常要温暖。
  阿飞道:“你不问我遇到了什么?”
  昏黄的灯光中,声音传递过来,似乎变得柔和了很多。
  李寻欢轻声道:“你想说我就听。”
  阿飞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个人很讨厌,他闯入你的生活,不解释、不离开、不与你亲近、也不与你疏远,他好像就是一个看客,而你则是舞台上的戏子。
  没有谁愿意自己的生命历程,被别人当做一场戏看着。
  直到今天,遇到那两个人,他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有些人,他们表达关爱的方式就是那样的。
  然后他又意识到,他这几年与这人相处,保持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呢。
  不问,不赶他走,不与他亲近,也不与他疏远。
  阿飞七岁丧母,而李寻欢又不愿意让自己的到来,对他造成一些不好的改变,一直不曾教他什么,所以他是不解世事的。
  但是他很聪明,只要一个小小的事情,就能让他获得很多感悟,他正在慢慢的成长起来。
  阿飞仰头把一碗酒倒进了嘴里,道:“我今天出门遇到了小偷。”
  李寻欢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那小偷招子可不够亮。”
  阿飞扭头看着他:“你就那么相信我?”
  李寻欢道:“我自然相信你。”
  他的目光又变得遥远,脸上笑容温柔,眼睛却黯淡了。
  阿飞依然是阿飞,又不是阿飞了。
  前生的阿飞,这一生的阿飞,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他有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把两人分开来,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
  当你颠覆时间,重新出现在过去的岁月,也许你能改变一些事,可是,你自己其实已经融不进那个世界了,感觉像是多余者。
  在重生八年后,李寻欢活着,似乎只是为了等待死亡。
  他好像就要消失在空气中,阿飞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
  李寻欢回过神来,安抚的看了他一眼。
  阿飞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为什么守着我,你为什么相信我。”
  不等李寻欢回答,他又话题一转,突然道:“那小偷得手了,不过等他走时,我又拿了回来,顺带还把他的革囊也摸到了手。”
  李寻欢似乎也就没有听见他喃喃的话,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坐着,叹道:“后来他定然又来了。”
  阿飞道:“他不光来了,还带了另一个人来,那人面相极为可怖,还断了一只手,不过却能喝酒。”
  李寻欢道:“所以你便还给了他。”
  阿飞摇头而后又点头,“所以我就用那小偷的革囊请他喝酒。”
  李寻欢突然看着他道:“别人取你之物,你怎会与他喝酒?”
  阿飞眼神变得复杂,面前这人明明和他交流不多,却总是很了解他,而且他语气总是肯定的,从没怀疑自己会出错。
  这天下难道有什么人,性格竟与他一模一样?
  目光闪动中,他语调不变,道:“那小偷虽扮作男装,事实上却是女人。”
  李寻欢恍然大悟,“你自然不愿意和女人计较。”
  阿飞继续道:“后来的男子虽少了一臂,被那少女任意责骂也不反抗,他给我的感觉却是危险。”
  李寻欢皱眉喃喃道:“能让你觉得危险,定然不是泛泛之辈,面相可怖的独臂男子……”他似乎想到了一人,却又不敢相信。
  这边阿飞眼神更加复杂,在这偏远之所,他与江湖接触极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武功,在江湖中所处地位的评价。
  让他觉得危险的,就一定不是泛泛之辈,那这七年来一直让他觉得危险的人……
  这人在江湖中又是什么地位呢?
  “且不管他。”李寻欢轻轻咳嗽一声,倒一口酒在嘴里,咳嗽被压下去,他的脸变得绯红,眼睛朦胧似有水雾。
  昏黄的灯光下,阿飞痴痴的看着他,发现这人比毛色最好的狐狸还有漂亮多了,几乎……几乎就要赶上母亲了。
  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这时李寻欢已经缓过来,继续道:“今日那些人找你,怕是以为你拿了那少女的东西。”
  阿飞回神,怒道:“我没拿。”
  “我知道。”李寻欢柔声道:“只是这世上,多的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人。你这几天留意防着就好……”也不知是万马帮要抢那少女的东西,还是那少女偷了万马帮的东西。
  李寻欢仰头大口的喝酒,江湖纷争,与他这个等死的人何干。
  阿飞瞪着眼睛看他,似乎无法理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面前的人都已经是他最能信任的人了。
  第六章 兄弟的命重几何
  平常一年也见不到几个外人,最近却多了起来。
  以前掀开帐篷就可以寻到对方的脚印,现在外面脚印多杂。
  李寻欢皱着眉头,看着远方的人影,实在厌恶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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