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把手里的金毛小狐狸丢到满脸无措的小樱面前，鼬没有看他，下一秒，墨色的身影便化作一只只乌色的渡鸦，四散开来。
鼬的出现，连大蛇丸也难掩惊愕。在计划开始之前，他确认过对方的行踪，确定了不会半路插上一个程咬金后，才将计划落实下来。他相信兜的信息网，更清楚那个狡猾的灰毛小狐狸不会在这点上和自己过不去……那么，在这里的就必定不是本人！
“宇智波鼬……”虽然只是一个分身，但会在这里遇上这个自己曾经败于其下的男人，大蛇丸还是不禁意外，然而他在乎的，更多的却是那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你到这里，是为了佐助，还是君麻衣？”
他曾经之所以嫉恨对方，除了自己被斩断的那只手，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好友就是跟对方扯上了关系，才会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根据当时的情报，那时的宇智波家还没有发生事变，他不相信君麻衣这么一个水之国遗族，会那么容易就和三代那个老头子搭上关系，没有宇智波鼬的牵线根本不可能。
而事后，君麻衣又为什么会带着君麻吕到木叶定居，内情他不清楚，却必定有宇智波鼬的一份。
只不过，他始终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朋友？眼前这两个很显然都不是什么会轻易结交朋友的人，而为对方做到这种程度……这其中的关系，实在是值得人深思。
“轮不到你多事，大蛇丸。”幻影构成的黑鸟，重新在空中聚集成那黑发男子的身影。血色的双眸微眯，飞快旋转的三个墨色勾玉连为一体，形成全新的风车形状。
万花筒血轮眼！
亲身体验过一次“月读”的大蛇丸，显然印象深刻，在看到那双眸子的同时几乎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双手掐诀遁走，避开对方的视线。然而正是因为他的过于敏感，反倒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作为“影子”的鼬，即使是实体也根本无法使用本体的“月读”，那不过是他通过投影显现出的假象而已，为的就是利用对方防守时必定出现的漏洞。
“火遁·凤仙火之术。”甚至是没有看到他是何时结的印，那分散开来的小火球，精准的分布至蛇缚的各个角落。在灼烧那缠人召唤物的同时，却没伤到其中的我分毫。
“谢了。”活动了一下被勒出道道淤痕四肢，我随口道谢了一声。虽然不是挣脱不开，但蛇毕竟是活物，皮质和筋肉的韧性比起麻绳一类的死物更难撑断，所需要消耗的体力对我而言也是个不小的开销。
和大蛇丸的关系还没和解，就情况而言也不可能和解，我多留点儿体力总是好的。毕竟他能援手的时间有限。
鼬没说什么，只是不易察觉的点点头，收手立于我的身旁，暗中警惕。
意识到自己被耍，大蛇丸咬牙，捉摸不清眼前的这个影子使用的是什么手法，实力又有本人的几成。二人联手，现今看来怎么也占不到上风，又不能久待得他，胜算实在有限……他本想劝说不行，干脆用强硬手段把对方带回去，却没想到这个他一直顾忌的男人，到底还是坏了他的好事。
就连原本预定下给佐助的咒印，也没有完成。
暗中试着让召唤来的蟒蛇，接近那三个木叶小鬼所待的地方。却不料用来试探的小蛇，直接被一道透明的结界弹飞了出去。正当大蛇丸犹豫要不要撤退时，佐助望向其兄长的怨恨眼神，却让他灵机一动。
金色的蛇眸缓缓眯起，既然他进不去，那就让他出来好了……
“呵呵……原来如此。”大蛇丸突然笑了，眼底的算计却因为背对着三个小鬼，而没有被他们发觉。只见他莫名的对鼬勾起唇角，其中的恶意再鲜明不过：“宇智波鼬，你的目标是君麻衣吧……为了，杀人灭口？”
“你在说什么？”我皱眉，大蛇丸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有兜在，他明明应该清楚宇智波家的事情，我也插了一脚，可以算得上是鼬的同盟，鼬没道理对我下手，更不会在这里……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鼬，却没有半点儿反应，脸上神情不变，然而目光却越发的冷冽。
“宇智波家被灭族的时候，君麻衣你也在场吧？如何？看着宇智波家的大少爷，亲手毁了他的整个家族，婴儿，老人，妇女……一个都没有放过，只怕那流淌的鲜血，足以将大片的土地染得鲜红！”大蛇丸的话，让我一头雾水，而鼬却仿佛不感兴趣般的沉默以对。
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而直到他下一句话说完，我才惊觉到他的意图。
“哦，我记错了，在那之前你就应该失踪了才对……”先是莫名其妙的提起灭族一事，又总是有意无意的和我搭上关系。大蛇丸朝我笑了笑，用那比一般人更长的舌头舔了舔唇角，这才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君麻衣，你左臂被烧伤的地方……还好么？”
烧伤？什么烧伤……没等我纠正他的口误，位处于三个小家伙那边的一个气息，突然变了。
右眼皮一跳，我整个人顿时醒悟了过来：“你……！”
“宇智波鼬，放开辉夜大哥！！！”稚嫩的嗓音，因过度的嘶喊而变调。佐助扭曲着清秀的脸庞，狰狞的神情染上了一分地狱邪物才有妖冶。
回想起当初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对方左臂的旧伤，佐助总算从大蛇丸口中，知道了当年的部分“真相”。而那个“真相”，却是无以加深了他对对方的恨意，以至于被怒火蒙蔽的心智根本未能听出那仓促之下的拙劣谎言中，再明显不过的漏洞。
如果鼬真是找大蛇丸说的，为了杀我而来，又怎么会从蛇群中替我解围？又怎么会配合我将身处敌方领地的鸣人救出？又怎么挺身而出站在我的身后……就连他和小樱所待的地方，也被对方亲手布下了防御的结界。
事实和“真相”，充满了太多的冲突……只是现在的佐助，听不进任何的解释。
不顾身后小樱焦急的呼喊，手持苦无的佐助眼底，只剩下那个有着和自己相同眸子的黑色身影。
是他毁了他曾经温暖而美好的家！是他杀了他严厉却也温柔的父母！是他杀死了那些善良和蔼的族人！是他让他孤独一人生存在这个世上！又是他，伤害了那个看似冷漠却真心对他好的白色身影……他不会原谅他，宇智波鼬！
那个骗子，那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被憎恨充斥了大脑，不知不觉间离开了那无形庇护之地的佐助，完全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成为了毒蛇口中那被引诱出完全地带的到嘴猎物。
“哈哈哈哈哈……佐助是我的了！”计谋得逞！双手结印，大蛇丸得意地笑着，其中不乏对那个碍事男人的报复。如蛇般伸长的脖子朝着佐助的颈部袭去，尖利的獠牙闪烁着隐隐的幽绿色冷芒。
“不好！”没料到大蛇丸的目标会是佐助，清楚咒印之霸道的我，下意识的想要前去阻拦，却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
“……鼬！？”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望着那紧紧箍住我右手腕的白皙手掌，当我的视线，顺势向上看去时，从那双如同被鲜血浸染过的猩红眸子深处，我只看到了一片了无生气的死寂。
难以克制心底那逐渐蔓延的丝丝痛楚，在那一瞬间，我却是了解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不得不停住了步伐。
你……
“啊啊啊……”佐助惨叫着，没有了阻扰，大蛇丸轻易得手。
虽然不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放水，但只要顺利种下了咒印，大蛇丸就不怕佐助会不来找他。
深刻感受到佐助对其兄长的恨意，收回了脖子，大蛇丸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癫狂……恨吧！使劲的恨吧！他对那个男人的恨意越深，就自然越是渴望强大的力量！而木叶这个被“和平”蒙蔽双眼的软弱地方，是无法满足他想要变强的野心的！
“你会来找我的，佐助……”遥遥望着那个只是冷眼看着自己亲生弟弟，痛苦悲鸣的冷漠男人，大蛇丸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对着佐助低喃道：“一定会儿的，只要你想杀那个男人！”那个，强到不符合年纪的男人。
就和当初，他想要毁掉木叶一样……他知道那被仇恨支配的人心中，对于变强渴望有多强烈，又有多不择手段。
——正是因为对手的强大，他才能变得更强。
然而，明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大蛇丸却总有种被人利用了的错觉……暗自蹙眉，将那似疑虑弃于脑后。他观察了一下时间，决定不再逗留：“君麻衣，我会再来找你的。”而下一次，无论对方拒绝与否，他都不会再放手。
高挑的身影，如泥塑般融化，土遁离开。
而此时，我却只是伫立在鼬的身旁，陪着他，缓缓来到佐助的面前。
身子好像被撕裂般的剧痛，折磨着佐助。禁不住伸手捂住伤口，跪地嘶喊，还在发育中的稚嫩身躯无法承受那异样CKL侵略般的吞噬。然而自始至终，直到大蛇丸离去他也都没有看“元凶”一眼，只是强撑着恨不得昏过去的虚弱身体，望着那个人……那个曾经被他叫做“哥哥”，又发誓要杀掉的男人。
鼬望着他，许久，直至时间所剩无几，才突然掏出苦无将其抵在了我的胸口之上。
佐助惊骇的睁大了眼睛，我却只是皱起了眉，不曾有半点儿质问和反抗意思的任其摆布。就像大蛇丸口中的那样，作为一个“人质”而存在。
隔着衣料感受到那冰冷尖端传来的微微颤动，鼬的声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板和冷漠：“我愚蠢的弟弟啊……你要记住，所有人的死，都是由于你的弱小。”
锋利的尖端刺入，刺目的殷红顷刻在雪白的布料上，渲染开来。
连表情都没有变换分毫，只是一点儿皮外伤，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这在意识逐渐朦胧，视线模糊的佐助眼中，被臆想扭曲的印象却是与事实偏差甚远。
“你，咳咳……啊啊啊……”眼前的景象，在那一瞬间与年少时梦境中的画面，重叠了起来。佐助怎么也忘不掉对方那冰冷而残忍的鲜红眸子，还有那在对方怀中，逐渐冰冷的苍白脸庞……而如今，梦境中的影像，却是在现实中上演。
那顺着苦无手柄滑落，滴落在他脸颊上的暗红色鲜血，无论是那一丝逐渐弥漫的腥咸，还是刺痛了他眼睛的赤红……都无比真实。
“恨我吧，我愚蠢而弱小的弟弟！让仇恨化作你的力量，为了……”低沉的男声平板无波，却如同魔咒般缭绕在佐助的心头。用脚抬起他的下巴，鼬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杀·死·我！”
所以，活下去吧……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啊哈……鼬，咳，咳咳咳……”呼吸不畅，因为阵阵剧痛而眼前发黑的佐助，却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那双熟悉的黑色眼睛中，却是足以在无形间刺伤对方的纯粹黑暗，是那化不开的浓浓憎恨：“我，啊啊，要杀了你……我要，咳，杀……杀了……”
然而，意识一点儿一点儿被黑暗吞噬的佐助，却始终没有注意到，自己眼角随之迸溅的泪花。
或许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至今有一个名为“佐助”的孩子，还在等待着那未归家的兄长，实现自己当初的“承诺”。
……
——“呐，哥哥！教我使用手里剑的技巧吧！”
——“佐助，我很忙……让父亲教你吧。”
——“我不要！明明哥哥的手里剑术比父亲更强，这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哥哥，你怎么总把我当麻烦啊！”
——“……呐，过来。”
——“嗯！？你答应了……啊，痛！”
——“佐助，原谅我……下次再教你。”
——“……你次次都说‘佐助，原谅我……’然后戳我的额头。还说什么‘下次……’，你根本就是不想陪我！”
——“……”
——“呐，说好了！下次你可不准耍赖哦！”
——“嗯。”
……
下次啊……没有下一次了。
注视着那与自己相似的黑发男孩，彻底昏厥过去。鼬垂下眼，不禁失神，久久才低声喃喃应道：“我等着。”等着你来杀我……所以，不会再有‘下一次’。
那只有身旁之人才能听到的微弱低语中，却是流露着令人心碎的忧伤。
“佐助！你怎么了！？”大蛇丸的离开，让小樱终于有勇气拖着同样昏迷中的鸣人，迈出那透明的结界范围向这边跑来。
局势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和鼬，大蛇丸之间的关系，注定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不是不能消除小樱和佐助他们的记忆，只是我既然回答了当初佐助的问题，就已经有了承受后果的觉悟。
然而，现在我和他，还是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而在三代正式来找我之前的时间，我还有事情需要安排……
“鼬。”将失神中的爱人唤醒，我压低音量，尽可能用柔和的语调在他耳畔示意道。既然“戏”已经开场，那就干脆演到底……
鼬猛然惊醒，片刻之后却再也不见先前的茫然。抬头望向小樱的冷漠眼神，令那个几经变故的女孩承受不住又一次的刺激，双腿一软的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作势劫持着我，转身离开，消失在密林深处。
听力极佳的我，耳边缭绕着少女那不住哽咽的哭啼声，我不禁叹息，却是反手揽住了身旁那背脊始终笔挺而沉默的黑发身影。小樱在哭，鼬又何尝不是……只是他的泪，却是掺杂在鲜血之中在心底流淌。
“鼬……”停下脚步，我将头埋进他的肩窝，低声轻唤。
“……抱歉，伤了你。”恢复常态的黑发男人……或者说，少年，伸手向后揽住我的头，轻声道歉道。他的声音，平静的一如既往，正常的……却只会让我这个熟悉他的人，感到反常。
“我不是说这个，你完全没有必要……”我知道，是我无法保证自己能再待在木叶，暗中保护佐助。现今局势的逐渐严峻，才迫使他不得以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大蛇丸或许危险，却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他会精心教育自己的猎物，成长到最完美的那个时期，才会下手。而他的教导方式远不如木叶的温和，却无疑能更快得让佐助成长起来，成长到不在需要我们的保护……只凭自己一人也能生存下去！
然而，和那明面上的危险相比，看似安全的木叶却是暗涛汹涌。
此次大蛇丸的计划，是针对当今木叶的主权者三代火影。无论他的计划成功与否，作为其首要目标的三代，必定不可能分毫无损。而三代一方势力的消弱，木叶高层以“根”为首的势力，必然会借此时机趁虚而入。作为依靠着三代特殊照顾，才能在木叶平稳生活到至今的佐助，安全自然就不能再得到保证。
就算三代有心，到那时，忙于稳定内部局势的他，却定然无力照看这么一个小小的宇智波遗孤……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将其推入大蛇丸的保护之下。
但这并不是绝对！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君。”蓦然止住了我的话头，鼬转过身，面对着我开口道：“佐助他，也该长大了……”谢谢你保护了他四年……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而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在这方面不比他心软的我，实在是没有反驳对方的理由。有些丧气的放弃了继续争执下去，正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我和他之间，总是很难真正的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下去……换做是我，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看到这样的鼬，我还是难免为他心疼。
面前的人影，开始逐渐变得飘渺起来。我趁着最后的时间，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无论如何。
手下一空，搭至其肩头的双手穿过虚影。鼬想要开口，没有了依附体的幻像却是无法发出声音，只得用口型示意道：——【等我。】
下一秒，少年的身形彻底从视野之内消失，然而那无声的低语，却是确确实实的传到了我的耳中。
“……嗯。”伸手接住那飘然而落得黑色羽毛，我沉默了半晌，才应了一声。
接下来，在三代来找我叙旧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仰头，被茂密枝叶遮挡住了的那片天空，遥遥只能看到几点阳光自缝隙穿过，洒落在阴暗森林深处的光斑。我眯了眯眼，深吸了口气……
一个月，一个月后……这触手可及的“和平”将不复存在。
“三代，你究竟还能支撑着这棵腐朽的大树，坚持多久……”认准了离开森林的方向，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朝着远在十几里之外的三代，轻声道：“说到底，你果然是老了。”而那新生的枝桠，又不知有多少能在其后的风雨中生存下来，成长为那参天大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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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好不容易被唤醒的红豆发现了那三具尸体身上的异样。当她匆忙只身一人向中央塔赶去时，却是在路上便遇上了她最顾忌的对象。
因咒印发作被制住的红豆，随后被赶来的暗部从虎口中救下。
被带到三代面前的她，拒绝了立即重设封印的提议，强忍住剧痛向三代报告了最重要的情报：“绝不能终止中忍考试！还有，密切关注宇智波佐助，以及……辉夜君麻衣！”
在说出后面那个名字时，不止是她本人，包括在场的其他人都禁不住一脸茫然。为什么辉夜君麻衣会和大蛇丸扯上关系？
然而，三代却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手中的烟斗，道：“照她说的去做……另外，不要打草惊蛇。”
辉夜·君麻衣……他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复杂。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