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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恶语相向起意奔逃

书籍名:《庶女传》    作者:姜汁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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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芝坐在车上,看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麦田,北方的冬天确实没有什么新鲜的色彩,然而冬小麦却是例外,田地里总是一片一片的嫩绿。
  
  安芝愣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忙打开了车窗过去开门。
  
  “叫了好一会儿呢,怎么大白天锁起门来了?”棠生走了进来,见她看着车窗,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冷怎么还开着窗?要得感冒的。”说着,走过去把车窗关起来。
  
  鹤生跟在后面,看见安芝略有些红肿的眼睛,说道:“早上就这样,现在好像更肿了,怎么了?”
  
  安芝笑道:“晚上没有睡好,刚才开着窗户有些烟灰进来迷了眼睛。”
  
  鹤生说道:“这蒸汽火车就是这样,虽然快,到底闹腾,还脏乎乎的。”
  
  棠生笑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将来不用烧煤的火车也是会有的。安芝妹妹,钧翰给你的牛肉呢?你不会是一个人吃了吧?”
  
  安芝心里一痛,面上还是挂着笑容:“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味道我闻了这么久,早把馋虫勾出来了,为着给你们留着才忍住没动,倒来冤枉我!”
  
  棠生笑道:“那我真是对不住妹妹了,快拿出来,都给你吃。”
  
  安芝打开纸包,说道:“现在又做好人!”
  
  包装纸一打开,果然香气四溢,鹤生说道:“吕家人真是体贴。”
  
  安芝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把牛肉推到两位哥哥面前,说道:“过了最馋的时候,我就不想吃了。”
  
  棠生鹤生互相看了看,猜出她怕是和钧翰吵了架,然而此时他们又不好点破,便说笑纳。两个人找了不少话题,聊了一会儿,安芝看出他们用心,也只好强装笑颜陪着。
  
  又是一天一夜,兄妹三个一大早到了北平火车站,由周府管家接了回府。老太太惦记着孙子孙女车上旅途劳累,嘱咐只管回屋睡觉,不用急着见她。三个人便各回各屋,直睡到中午起来。
  
  安芝早就趁棠生鹤生回自己包厢的时候找伙计要了冷水,就着玻璃杯冰脸,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和平时一样。
  
  下午过来见老太太,老太太笑问道:“这一去几天,可有收获?”
  
  棠生算是去得最值的,便笑道:“果然大开眼界,原以为咱们守在皇城根儿下,总是高人一等,现在去太谷一看,才发觉自己坐井观天。果然富贵繁华的地方还是没有见够。”
  
  老太太笑道:“早年书上说,太谷县里,家资千万两白银的一户,五百万白银的十几户,上百万白银的上百户,几十万白银的数不胜数,就算是有虚夸的成分,想来也差不太远。逊清时候赔洋人的钱,还是管太谷人借的呢!”
  
  棠生连连点头,老太太笑着看向安芝,见她笑容有些勉强,也不动声色,没有问她什么。
  
  “这次休息几天就要去南京了吧?”老太太又问棠生。
  
  棠生答应道:“是,这一去恐怕不常能够回来。”
  
  三太太一听,眼泪都要掉下来,还是强忍着。
  
  老太太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被家庭牵绊,你母亲虽然舍不得,还是望着你成器的,好好为官家办事。”
  
  棠生看看眼眶已经红了的韩氏,郑重地点点头。
  
  老太太笑道:“好了好了,你们母子父子离别在即,怕有不少话要说的,只管去三院说去,不用再陪着我了。”
  
  韩氏也不推辞,谢过老太太,拉着棠生就走了。
  
  “安丫头,”老太太笑道:“来,几天不见怪想你的,陪我说说话来!”安芝点点头,扶着老太太进了里屋。
  
  一进屋,老太太就笑道:“怎么,不高兴?”
  
  安芝低着头,也不说话,心里颇有些酸涩。
  
  老太太说道:“跟小吕先生吵架了?”
  
  安芝从不跟人说什么心里话,一是没有可信任的朋友,二是没有亲密的女性长辈,老太太年纪这样大,跟自己说起这些,还是叫她很不适应。安芝先愣了一下,继而说道:“老太太,我也说不清……”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这些年我还有青姨陪着,好歹有个说体己话的人。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别的不会,装聋作哑忍气吞声是最擅长的,但即便是这样,有了心事也不好憋在心里的。”
  
  安芝想了想,这事情自己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好告诉旁人?万一说了,老太太一生气,不准他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最后知道误会了钧翰,又怎么回头?然而现在和钧翰的关系这样,要是不说,家里人怎么想?老太太怎么想?
  
  犹豫了一会儿,安芝笑道:“真的没什么事,我也不晓得怎么就吵了一架,不是大事,我们以前也吵过的,过两天就好了。”
  
  老太太深深看了安芝一眼,也笑道:“我也这样说,你们年轻人谈朋友,没有不吵架的,那些平日里如胶似漆从不红脸的人,以后发现各自的短处,反而要闹得不可开交,早点吵一吵也好,这是能吵出感情的。”
  
  安芝突然鼻头一酸,说不清是什么情愫,只知道点头。
  
  老太太笑着摇头,说道:“你回去歇着吧。”
  
  安芝见老太太脸上也写着困乏两个字,便也没说什么,怪怪跟老太太告辞走了。
  
  安芝刚走,老太太便说道:“都是浮躁人,也该让他们都静一静。”
  
  青姨笑道:“六小姐心思再多,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遇见事情难免犹豫。再说,吕先生也太不好琢磨了些。”
  
  老太太说道:“我看这个吕先生很有些本事,学问又好,将来分出家去,没了掣肘,只怕真要闯出一片天地。棠生鹤生和他都有些关系,将来互相提携,前途总是好的。”
  
  青姨笑着给老太太端茶,说道:“老太太真是喜欢这个小吕先生?”
  
  老太太说道:“看他要不要来找我,找我之后要和我说什么。”老太太眼睛直视前方,慢慢眯了起来。
  
  鹤生一回来,和母亲道过平安,便一心惦记着安娜,生怕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母亲对安娜说什么不好听的话。然而因为记着安芝的话,又旁敲侧击听说安娜还如往常一样,心里稍稍放心。直到了正月十四晚上,想到明天就是元宵佳节,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刻,安娜心里肯定分外难过,实在忍不住,便悄悄去了大院。
  
  外面爆竹声声,安娜正捧着本书看,整个屋子非常安静,倒衬得那鞭炮声更加热闹。
  
  鹤生敲敲安娜的窗子,安娜心里一慌,忙打开窗户,看见鹤生冲着自己笑。不一会儿,鹤生就转而进了屋。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看书?”鹤生一边搓手一边微笑。
  
  安娜默不作声,把一个暖手炉递给他,说道:“不自己一个人还能几个人?这世上也没有旁人陪我过这样的节。”
  
  鹤生自悔失言,忙着转移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叠相片,说道:“我们去太谷时照的,我想着你老是足不出户,就是看见相片里的景色,也能轻松轻松,算是在心里去过了。”
  
  安娜接过相片,看着相片里的景色,有几张是他们的合影,还有好多是单照一片景色或是一座建筑。按说摄影留念的人,总是要和美景一起照一张全身相片的,这样照法,想来就是想让看的人但看景色,不至于被人物阻挡了目光。安娜心里一阵温暖,但是想到这些日子有事无事听到的夹枪带棒的话,心里又沉了下来。
  
  “不过是个小县城,有什么好的?”安娜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把相片甩到桌上。
  
  鹤生看了看桌上的相片,笑道:“我觉得挺好,富丽繁华,还有不少寺庙。想来他们这些极富贵的人,总是想求神拜佛,希望富贵更长远吧!”
  
  安娜冷笑一声,说道:“富贵人家我见得多了,要倒起来,也是一败涂地,最后尝尽人间冷暖,连人格都平白低了一等。”
  
  鹤生一怔,噎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问道:“我母亲说什么了?”
  
  安娜咬着下唇,偏是这个不好说!三太太根本就没对自己说过什么,然而自己这些日子老听见些不友善的话,要生气发作,在外人看来又太没器量,然而不发作就这么受着,也实在憋屈。想了半天,安娜站起身,冷冷说道:“我是穷人家女儿,如今更是连家都没有了,你将来要娶总长总统家小姐的,别因为我作践了你的身份!”
  
  鹤生一听,又气又急,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人从来不在乎阶级的分别,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你没了父母跟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冲突?况且听你的话,仿佛我是很势利的人一样,这可就要冤枉我了。”
  
  安娜也是气头上,说道:“你自问不是势利的人,总有人是的,你做得了你自己的主吗?”
  
  鹤生一听,气道:“你分明知道是谁不同意,你这不是诋毁我母亲吗!”
  
  安娜哼地一笑,说道:“我说这些话难道是诋毁吗?我父亲在的时候,三太太恨不得把我的饮食起居面面俱到,如今我父亲死了,就不闻不问,眼神都冷了三分。这些不必说,我自己经历过,还不知道这世态炎凉吗?但是,拿自己儿子的婚姻做荣华富贵的筹码,这都不叫势利,什么是势利呢?我看不上这样的人,想来这样的人也不屑于我,何必互相碍眼呢!”
  
  鹤生听安娜说得固然有理,然而他一个做儿子的,总不能听旁人这样说自己的母亲,登时气极,说道:“我母亲以前是奉了老太太的意思要照顾你,后来你认了大太太做干娘,我母亲管你什么呢?况且,你自己又有哪里好?专横跋扈,有几个人真心喜欢你的?你再不收敛,只怕要吃亏!”
  
  安娜瞪着鹤生,也是气得大气直喘,半天才说道:“你出去!”
  
  鹤生哪里还有心情哄她,立刻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大太太听见动静,穿着拖鞋就走了出来,见鹤生气冲冲出来,知道两个人怕是吵架。安娜素来心高气傲,这个时候去见她总不合适,况且鹤生来只怕还瞒着三太太,想了想,大太太又躲进了屋里。
  
  安娜见鹤生头也不回地出去,想了想,两个人都说了绝情的话,总是难回头。又听见外面爆竹声声,心头越发凄凉,跌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痛哭。
  
  越哭,越觉得鹤生这个人太看重母亲,这虽然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既然互相许为爱人,就应该互相为对方着想。他的母亲也确实如自己所说,他不肯承认,还要骂自己的不是。将来三太太坚决不同意,鹤生怕是没有勇气跟自己出走,更何况自己也再不愿意看三太太的嘴脸。
  
  想着想着,安娜看着手里的相片,犹豫了一阵,心里终究不忍。忽然,在鞭炮声响的间隙,听见外间屋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
  
  “刚才……亲眼看见的……”
  
  “哟……大晚上……不成礼数……正经小姐可不敢……”
  
  安娜一听,越发怒火中烧,快步走出去,一掀帘子,两个小丫头吓得够呛,安娜也不管谁说了什么,上去就是结结实实每人一个耳光,闷声说道:“滚!”
  
  两个小丫头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安娜想着,与其在这里受这窝囊气,不如远走高飞,虽然没有庇护,到底自由自在。况且自己手里有钱,再不济去寻父亲的旧部,或是去上海做女职员。自己一个名校女大学生,难道还养不活自己吗?
  
  想了半天,安娜开始翻箱倒柜,自己的十几只皮箱子的衣服,有大半是偷偷卖了的,现在剩下的自己也不想拿,只拿出存折,看了一遍上面的数字,又翻出两件暖和衣服,只等着明天一早周府开了门,好寻借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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