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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情脉脉无意惹官司

书籍名:《庶女传》    作者:姜汁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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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芝对于这里的利害关系,虽不甚明了,到底看她们这样慎重,也不敢懈怠,悄悄问安芝道:“这个事情,还不能说吗?”
  
  安芝转过身,看了看幼芝:“既然五姐姐要告知二伯母,长辈们自然就知道了,不用我们再多嘴说什么了。”
  
  幼芝略微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回到嘉美堂,安芝想着,今天听到的,若真的和二奶奶相关,被那小报记者查出来,再经过一轮杜撰公之于众,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周家虽不甚有势力,到底世代书香,没有出过这样的丑事。二太太就算是知道,又能跟谁说?老太太那里又不好惊动,除非运动大老爷,可是这样的丑事告诉大伯,恐怕二太太未必说得出口。
  
  安芝咬了咬嘴唇,若素端上一杯茶,她也没有察觉,只想着,明芝是一定要趟这一趟浑水的,自己还是躲得越远越好,不过静观其变罢了。
  
  这里,明芝回到二院就匆匆进了上房,见到二太太,便左右看看,非要屏退使女。二太太见她神色凝重,也知道这个女儿处事稳重,她这样必然是有大事。因此忙叫使女把窗户合上退下,明芝才说道:“母亲可知道二嫂嫂出嫁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二太太一怔,忙问道:“难道你听说了不成?”
  
  明芝低头想了一下,说道:“母亲只告诉我,当初每日带着哥哥都是去哪家戏院,唱戏的名角是谁?”
  
  二太太越发觉得明芝心里明白,忙说道:“我以往不常看戏,记得也不大清楚。只是经常到北方大戏院,名角是谁,我实在不注意,好像有个什么唱青衣的霍老板……”
  
  明芝只觉得有些脚软,不由得说道:“那恐怕就是了!”
  
  二太太心一急,问道:“是什么,你快说呀!”
  
  明芝说道:“我和安芝幼芝去了苏梅家里,听到一个小报记者跟杂院里的人打听霍晓棠的事情,说他和司令的姨太太有染,被司令抓走了。又有人说,这个霍晓棠,和一个药行千金……很是亲密,总不至于……”明芝虽觉得说这话实在难堪,还是咬了咬牙,继续道:“总不至于去勾引人家姨太太。如今这霍老板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可是这药行千金,能有几个呢!”
  
  二太太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说道:“钱家这群骗子!”说着,就要往外走,明芝急忙拉住二太太,说道:“母亲这是要去哪?”
  
  二太太怒道:“我自然要去跟钱家问问清楚!”
  
  “问清楚之后呢?”明芝拉着二太太坐回来,端上茶杯,说道:“母亲且压压惊,我乍一听也觉得害怕,虽不清楚是哪个司令,想来总是很有势力的。若真的是个司令把人抓去,恐怕这人是活不成了,到时候二嫂嫂也只好死心。只是这小报无孔不入,少不得运动运动,封了他们的口。这事儿虽然是钱家瞒了咱们,母亲只怕也要担上不察的罪名,所以还是不要惊动各房。钱家老爷还颇有些势力,不如借他的手了了这事儿,大家彼此落个干净。”
  
  二太太刚刚平复下来,听见明芝这样一分析,复又震惊起来。忍不住对着明芝的脸多看了一阵,这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竟有这样深沉的心思!看了一会儿,二太太才缓缓说道:“你说得很对。”接着,二太太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拉着明芝的手,拍了拍,说道:“我还是要去会一会亲家总要先把这事儿弄个明白。”说罢便起身往外走。明芝见二太太也是真的冷静下来,因此也不阻拦,只是将二太太送到了屋门口。自己朝着后院望了望,想着母亲回来总要有个商量的人,便不回嘉美堂,自己在正屋等着。
  
  二太太匆匆给钱府挂了一通电话,钱太太最是胆小,为着伍娟的事正日日担忧着,听说二太太要来,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钱老爷知道这事儿躲不过,便叫人在书房备好热茶,好招待二太太。
  
  到了钱府,二太太被钱氏夫妇迎进书房,才坐下,二太太便说道:“昨儿伍娟回门,我原说,若是想父母,就在家里住一晚,结果孩子们晚上就回来了。”
  
  钱太太有些紧张,说道:“理……理当如此。”
  
  二太太面露微笑,说道:“亲家果然是知书达理大家,不过,有些事情瞒了我们,就实在不合适了。”
  
  钱太太顿时脸色苍白,抖着唇,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钱老爷说道:“亲家太太要说什么?”
  
  二太太说道:“伍娟是个好孩子,前两个月我见她,活泼泼的,我打心眼里喜欢。又听孩子的婶婶告诉我,这孩子对我们信生也有意思。当初提亲,贵府也是答应的了,也不算强娶。谁知她嫁进我们家,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我看,这里面有些事情,贵府没有说清楚。我还听说,北方大戏院里的霍老板好久不唱戏了……”
  
  钱太太脸上顿时冒出冷汗,钱老爷长叹一声,说道:“原来亲家太太已经知道了。”
  
  二太太说道:“这事儿确实不光彩,但也不该相瞒。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些眉目,细节还不甚明了。贵府若还有诚意认我们这个亲家,就把这事儿摊开了说。”
  
  钱老爷原本想着,一个孀妇想来也没有什么魄力,如今见她不急不缓,说话却掷地有声,心里便把原先的懈怠丢去了,说道:“都是我教女无方,惹出这样的丑事来,我如今都没脸说!”
  
  二太太耐着性子,听着钱太太一边抹泪一边说。
  
  原来,去年夏天钱家三太太的儿子染病死了,三太太整日郁郁寡欢。伍娟个性最是活泼,钱太太便叫她陪伴着三婶,每日陪她说话,后来又陪她出门散心。后来在北方大戏院看戏,正是霍晓棠落在那里挂牌登台。从那之后伍娟便迷上了霍晓棠,每逢他登台,伍娟必然捧场。起先钱家人只当她迷上了看戏,不疑有他。后来又有和信生在戏院相遇,钱家人更是以为伍娟是为见到信生而神魂颠倒,这事虽然不好听,但毕竟小儿女的事情,伍娟又是被宠惯了的,长辈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心撮合。
  
  等到周家来提亲,伍娟极力反对,才知道伍娟看上的是一个戏子。钱老爷大怒,自作主张答应了周家的提亲,将伍娟软禁在家里,直到出嫁。
  
  这个霍晓棠,也确实是被秘密逮捕了,就在伍娟回门的前一天。这里面又有一段儿女情长的故事。话说大名鼎鼎的直隶督办楚司令,原本是土匪出身,如今飞黄腾达,自然有不少人巴结。他有一个伶人出身的四姨太,长得很是妖冶艳丽,又有一套拿捏男人的手段,因此极得宠爱。因为霍晓棠扮相俏丽,戏唱的也好,在京津一带很有名气,这位姨太太便一直从天津追到北京,还要私下宴请霍晓棠。
  
  他们这种人的手段,请吃一顿大菜,有来有往一两次,少有不勾搭上的。霍晓棠知道这位姨太太的底细,哪里敢去,谁知有一个给他唱花旦的,见了这个四姨太,很是心痒,自行去了。四姨太大为失望,便找那花旦求霍晓棠的相片。这花旦恰有一张霍晓棠新照的西装照,很是漂亮。姨太太拿到手,欢喜非常。
  
  谁知姨太太回了天津没几天,霍晓棠连同那个花旦便被逮捕了。当时的说法是他宣传赤化,其实这里面的原因戏院里的人也心照不宣。至今也不曾听说要审判,只怕要秘密处决。伍娟回门时听说,便要去天津找人,被钱老爷教训了一顿,叫她老老实实在婆家过日子,钱家自然肯运作运作,想办法把霍晓棠救出来。
  
  二太太听到这里,说道:“这样说来,伍娟与这戏子也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是……”不过是伍娟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可是这话说出来倒有些叫钱家人难堪,因此二太太也不再说,而是顿了顿,说道:“那不知道亲家要怎么运作?再说,这事儿真有可以搭救的机会吗?”
  
  钱老爷说道:“这事儿本就不与我们相干,我们出面,旁人会怎么想呢?我们不过是靠着直隶督辩的关系,请人家出面。恰巧戏曲界几位名伶也出面斡旋,我们少不得出几千大洋,打通关系罢了。再说,这事非同小可,十有八九人是救不会来的,倒也叫她死心!”
  
  二太太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把他救出来,平白又是个祸端。再说,这里牵涉着督军,弄个不好,反给自己惹事。只是这件事情,万万不能给那些散布人家私隐的小报知道,报道出去,咱们都没有脸面!”
  
  钱老爷摆摆手,说道:“这事未必会把伍娟挖出来。一则,这事少有人知晓;二则,督军的姨太太和戏子私通,才是小报关注的艳史;三则,督军若真的秘密处决了这两个人,乃是不尊重人权,闹到政治上,谁还在意伍娟的事?”
  
  钱太太拿手绢擦着眼泪说道:“我只怕伍娟一根筋,这戏子若出了什么事情,伍娟万一想不开……”
  
  “胡说!”钱老爷打断钱太太的话,说道:“伍娟哪是那种糊涂孩子!”
  
  二太太想了想,说道:“如今既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松了口气,总不至于十分难办。如今我找人看好伍娟,等这戏子的事情有了眉目,若是他命大活下来,也叫他离了北京城远远的,若是他就这么死了,你们也帮我劝劝伍娟,叫她死心。到底人已经娶进来了,她是入了族谱的周家二奶奶,只要有心过日子,我们绝不亏待!”
  
  钱太太忙说道:“那就请亲家太太多担待了,我们一定好好劝她!”
  
  二太太拉着钱太太的手说道:“这事还要亲家多运作,周家除了我再没人知道这事。”
  
  钱太太连连点头:“就该这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边二太太离了钱府,也觉得此事听着虽然事大,但也正因为牵扯的是大人物,才好让伍娟这样的小龙套脱身。到最后,也未必真的难以解决,因此也略放宽了心,回到周府。
  
  明芝正等着,见二太太回来,忙起身相迎。二太太看着明芝,总觉得这样的话跟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说,实在不合适。便隐瞒了一些,只说那些人说的果然是伍娟,却觉没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堪。那戏子因得罪了直隶督军被抓起来了,生死未卜,恐怕是难以活命了,如今只等着他死了,叫伍娟死心呢。
  
  明芝皱着眉,说道:“万一二嫂嫂不死心呢?”
  
  二太太有些不以为然:“她再糊涂也不至于此,为着一个不喜欢她的戏子,难道还要殉情不成?旁人殉情是因为两情相悦不能成好事,她算什么?没的叫人笑掉大牙。”
  
  明芝说道:“我看二嫂嫂本就不是个明白人。她若是不糊涂,早该退步抽身,安心做个少奶奶,何必得罪全家老小?想来她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过得好与不好,她也就不在意了。她若真的有这个心思,难保不做出什么傻事来。”
  
  二太太心里一紧,想想也觉得女儿说的极在理,又问道:“那依你说,又该怎么办呢?这个钱家,真真的太不地道!养这样一个闺女嫁进咱们家,我真恨不得做主把她休了!”
  
  明芝说道:“母亲又说气话……”明芝本想说,离婚又不是光彩的事情,除非过不下去。可是如今看来,是真的难以过下去了。信生怕是也憋着一肚子火气,又不好对一个女人发作,娶这样一个女人回来,果真是全家老小不得安宁!
  
  晚饭时候,二太太看着坐在旁边食不下咽的伍娟,已是满心的厌恶。只想着,等这件事情过后,就算她死了心,肯伏低做小,也不能再给她好脸色看。还不如给信生再找一房听话乖巧的姨太太,找个僻静地方安置了这个姑奶奶,眼不见心不烦。
  
  打定了这个主意,二太太便叫张嫂日日监视伍娟,自己等着钱家传来的消息。这天听说北京三位极有名望的伶人联名保释霍晓棠,又有直隶督辩出面斡旋,还听说钱家已经出资四千大洋,想来不日这两个人就能释放。这倒不是二太太所期望,又过了两日,就听说出面保释已晚,两人早就被枪决了,罪名就是“妨害家庭”。二太太一听,总算松了口气。恰值钱家打电话过来,说钱家三太太喜得贵子,请伍娟回去团聚。
  
  二太太自然知道这只是一个由头,不过是找个机会跟伍娟说明白此事,因此一接了电话,忙叫伍娟过去,还叫信生陪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坐卧不能安宁,只觉得眼皮直跳,今晚是个不容易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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