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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籍名:《凤将军传》    作者:小妖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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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天朝与党项部落边境的榷场。
  
  路旁的摊铺可以称得上是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身着长袍方巾的汉人,也有穿着毛皮衣衫、戴着大耳环的党项人。一时望过去,也分不清汉人多些还是党项人多些,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现在都很开心。
  
  所有摊铺都无一例外地竖着一块标记着金色风帆的牌子,那是“泛舟山庄”的记号,代表着它金字招牌的声誉。不过党项人倒不知道这个,只以为是块装饰而已。
  
  汉人商人主要出售些盐、粮食、茶叶、药材、布帛、瓷器、漆器、铁器,以及海外香药之类的货品,还包括些小饰品,如发钗、簪珥、金步遥、胭脂、粉黛等,也深受党项女子们的欢迎。而党项人则用牲畜、皮货、党参、毛毡等去交换上述货物。
  
  “凤老弟呀,这回可真是多谢你了。”邬格部落的长老索尔扈一双眼睛几乎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现在我们再也不用受那些西辽人的气了。”
  
  “哪里,索尔老哥你太客气了。”凤千翔微笑回应。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泛舟山庄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凤老弟,老哥哥有个事求你,不知道……”列沙部落的长老伊沃特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桃花眸闪过笑意,算算时候也差不多,该有人替他求情了。“是不是关于族长?”
  
  那个男人虽然偏激了些,但就党项人而言,倒的确是个不错的族长。单就自己所知,他数次击退过想吞并党项八部的西辽,也不知道救过族人多少次。否则,七部长老现在就不是夹在自己和他之间左右为难,而是早就倒戈至自己一边了。
  “对。老哥哥们知道那勒对你是过分了些。不过这也不能全怨他,当初我们也从汉人那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那勒他才觉得汉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霍格多小心翼翼地说道,他那副畏畏缩缩的神情,衬上他那张虬髯满面标准凶恶相的样子,实在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凤千翔但笑不语。自己只是想看看那个男人不得不服输的有趣样子才定了这个赌约,至于“什么都行”的赌注,只不过是为了引他入局而已。当然这个心思还是保密的好。
  
  “至于族长……”凤千翔还没说完,倒是有个破晓惊雷般的声音从街尾远远传来。因为声音的主人说话声太过洪亮,所以站在街心的凤千翔和七部长老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地验货?”那豪勒揪起站在他身边的一人的领子,“汉人拿来交换的东西,真的成色质地都不差?”
  
  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的。”
  那豪勒不情不愿地甩开他,转而去扯另一个人的衣襟:“你说,汉人卖的盐里,真的没有掺沙子吗?”
  “是的。是很纯的精盐。而且是杂质很少的上等货色。”那人的牙齿直打架,不过话倒还说得挺清楚。
  “汉人的粮食是足秤的?没有短少个几斤几两?”党项族长又换了另外一个人发问。
  
  “没、没少。”老天那,谁来救救我吧!那人在心里将诸天神佛问候了个遍,天灵灵地灵灵,哪位神仙都好,救命啊!
  “那些药材里面,没有掺夹腐坏变质的长绿毛的?”这次的对象又是另外一个人。
  
  “没错、没错。”那人抖抖瑟瑟地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低着头不敢去看那豪勒的脸色。
  
  ……
  八人轮番问过去,那豪勒原本气势汹汹的架势一下子蔫掉了大半。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八部联盟族长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那勒在干什么?”一头雾水的加纳不抱希望地发问。
  
  “问话。”凤千翔桃花眸里的兴味更浓,是标准的狐狸算计猎物的眼神。他这个泄气的样子也很有趣呢。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鄂毕不明所以。
  
  看来那个男人是没告诉长老们了。“听说族长他费了一番功夫,请了几名西辽商人来查验汉人的货色。大概就是那几位吧。”
  如果以要杀人的表情相威胁,硬把人家拽来也算请的话。
  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倒没想到他能一下子“请”到八人,原本估计在四五人左右的,看来下次不能低估这个男人威胁人的能力。暗地里,凤千翔很一本正经地检讨了下。
  
  无所谓那豪勒信不信任自己的问题,他会这么做,应该是鉴于上次互市的教训,不想族人再上一次当。当然也有为了赌约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
  一边的七部长老们尴尬得不得了,那勒,这样一闹,我们还怎么帮你求情呀?七人同时欲哭无泪地这么想着。
  
  没被汉人商人骗,倒让汉人狐狸讨了个正着。那豪勒咬牙切齿地想着,不过心情倒是好转一些了。
  最少,族人这次没吃亏,这一点就实在值得自己高兴了,不是吗?那该死的汉人要怎么整我也只是我的事,族人这次真的可以得到量足质地好的货品了。
  
  虽然自己讨厌汉人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党项人和西辽人一样,都是离不开汉人的。
  
  “喂,汉人。”扫到那抹白色身影,那豪勒快步走到凤千翔面前,以壮士断腕的姿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情,和恶狠狠的表情说道,“我输了。”
  
  如果每一个输家都是这种表情,那全天下的赢家肯定每晚都发恶梦。但是这个赢家却是例外,凤千翔笑嘻嘻地,那张红润朱唇轻轻吐出一句话,“王爷,愿赌服输哦。”
  
  “没错。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但是有一点,我绝对不做对不起党项的事。”那豪勒虽败不乱,还是在坚守最后阵地,“其他的事都无所谓,就算你要我当众自杀也可以。”
  
  “那个凤老弟……”长老们慌慌张张地求情。没办法,还是拉下老脸吧!谁让那勒昏头颠脑地和凤老弟打赌呢?
  
  “其实这种赌约赢了也没什么好自满的。”凤千翔怅然叹道,“归根溯源,若不是王爷不信任我们汉人,末将也无法获胜。所以王爷您不必在意这个赌约,只当它是句玩笑就行了。”面色忧戚,那双桃花眸也流露出浓浓的感伤和无奈,实在教人心疼不舍。
  
  眸光暗自流转,在那豪勒欲言又止的那一刹那优雅地道了个别,抖开握在手里的缰绳,骑上马扬尘而去。只留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的党项族长,和一边满怀愧疚的七名长老。
  
  那豪勒天人交战,挣扎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凤千翔的背影大声喊道:“那个,汉人,对不起!还有那个,谢、谢谢你!”
  
  凤千翔微微一笑,很好,一切均如我所料。
  
  他心情大好,只觉得胜利已然在望了,只要能令这个最顽固的族长对汉人也改观,这半年来的努力也就总算没有白费。如果不是周围人太多了,他真开心得想大笑一场。
  
  回忆起前日与部下们的对话,众人都是副茫茫然的样子,副将段少连更是一脸疑惑地问道,“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那豪勒既然是党项八部联盟的族长。自当有其过人之处,何以一直被将军您操控于股掌之间?这样无智无谋的人,也值得您纡尊降贵去结交吗?”
  
  “少连,你的话有只一半对。”自己微叹口气,看来下次必须要找个时间好好和下属们沟通一下才行了。“那豪勒并不是那种头大无脑的人,他一直被我牵着鼻子走并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我太聪明了。”
  
  “将军!”段少连的脸色还真是不一般的无奈。“末将知道您智比管仲才胜武侯,但是请您别和属下兜圈子行吗?”
  
  “党项人视族人如手足兄弟,族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顿了顿,轻尝了口盏中香茗,“那豪勒表面上视汉人为大敌,但是他并没有真正提防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七部长老都与我交好。”
  
  “这是什么理由?那豪勒为什么不真正提防将军您呢?”
  
  唉,天才果然是寂寞的。“因为我是七部长老的朋友,所以他下意识地也把我当成他的朋友,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而已。党项人是不会怀疑朋友和提防朋友的。其实也可以这么说,他之所以能一直被我吃得死死的,是因为他自己心甘情愿上当。”
  
  “不过将军,属下那对的一半又在哪里?”
  
  自己摊开地图,在几个位置点了几点,“少连,这几处两年来发生过什么事你知道吗?”
  
  副将这回倒是痛快干脆,“这几处都是党项与西辽发生战事之处。”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还怎么在军营里混下去?
  
  “那么你把葫芦口一战的详细情形说来听听。”
  
  “当时党项三百部众正在葫芦口打猎,突遇西辽的两千兵士……”
  
  凤千翔马上打断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下令原地休息,佯装疑兵。”唉,又是一个死记硬背兵法的书呆子。
  
  “这套招术古人已经用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到现在还有用吗?”要是兵书能解决一切的话,又何来赵括之流?“第一,葫芦口四周地形平坦视野开阔,有无伏兵一目了然,这疑兵之计的先机就引人怀疑。第二,西辽人和党项人打了多年交道,熟知党项人豪爽耿直不善用诈,若是对手是我们西辽才有可能中计,但换做党项人就大大了个折扣。第三……”
  
  “第三,未知敌方意图,不应该轻举妄动。”先锋官李允则接口道,“若是那两千西辽兵只是为攻打党项打前站还好。但若是先锋军,那疑兵之计也派不上用场,因为不论有无伏兵他们都要打,原地休息反而贻误时机。”
  
  “没错。所以少连你那一半就对在里,那豪勒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其实让自己来说,倒也不认为他有怎么用兵如神,反而觉得这是依从野兽般本能的成分多一些,不过在部下面前,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葫芦口是一条窄道,之后就是大片平原。当时党项三百人中仅有马二十余匹,西辽方面则是一半骑兵一半步兵。逃是逃不掉的,所以让他自己和二十名勇士先拖住敌人,其余人等趁机退守葫芦口的出口是很明智的。”凤千翔说了一半,“少连,接下来应当怎么做呢?”
  
  “之后,那二十余人装成败逃引敌兵追击,而党项的战马比西辽的战马善跑,他们可以抢在西辽人前面通过出口。我前面已经说过,葫芦口道路狭窄,所以西辽人只能一次通过数人,而守在出口的族人则可以挨个击杀。”段少连恍然大悟。
  
  “没错。所以那豪勒并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这一战,党项伤亡三十余人,但是西辽却死伤过半。”其实据自己猜测,当时那豪勒还有另外一种用意。那就是如果这一行二十余人被西辽兵缠住无法脱身的话,那豪勒就会通知出口处的族人立即逃走,他们就会拼命杀敌,以拌住西辽兵的追击。
  
  想到这里,凤千翔心头突然一跳,有种不安的模糊感觉袭上心头,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奇怪,哪里出了岔子呢?细细回想了一遍,电光火石间,两个字闪过脑海——
  
  西辽!
  
  若是党项与天朝修好,对西辽有害无益,可自己与党项结交的这半年来西辽却全无动作,之前还可以视作西辽认为自己的活动只是细枝末节,但是像这次重开榷场这么大的事,西辽没可能再坐视不理。
  
  这也不符合西辽皇帝耶律铁威的作风。他向来以铁血手腕治军,对邻近小邦毫不放松,这次居然风平浪静,实在是太诡异了。
  
  凤千翔秀挺的柳眉蹙了起来。好战的西辽皇帝如此乖顺的原因只可能有两个,其一,西辽已经想到了对付党项人的办法,正准备施行或者正在施行;其二,西辽忙于正筹备战事,无暇出面干预自己。
  
  不论是任何一个方面,都很不好办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素来玩世不恭的桃花眸里闪过几丝无可奈何,算了,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罢了。
  
  “将军!”迎面一骑飞驰而来,来人身着豹头精铁连环铠,一双浓眉大眼凛凛生威宛如虎痴许褚再世,正是自己帐下大将,党项人突獠。
  
  “什么事?”凤千翔揉了揉太阳穴,对这个上阵时勇猛异常,但平时总是咋咋呼呼的家伙有些头痛,唉,当初救他是不是救错了呢?
  
  “皇帝老头儿下了圣旨,要派您出使西辽!”当真是声如洪钟,只比党项族长的巨雷魔音略逊一筹。党项人的大嗓门还真是……
  
  算了。半年下来,耐性都快被他磨光了,现在就连纠正他不可对陛下口出轻慢都没力气了,反正此刻四下无人,“何时出发?”莫非西辽这阵子的安分与之有关?或者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听念圣旨的人妖说,下月初启程直接北上。”
  
  自从上次一时失策,回答了这家伙“太监是什么”的问题以后,他就一直用“人妖”来称呼宦官,看这情形,八成又是部下们怕他口不择言惹怒传旨公公,送瘟神一样丢他出来通知自己的。
  
  “还有五六天……”凤千翔微沉吟了下,时间不是很够,不过问题也不大。西辽与天朝的边界自己已经尽一切可能加强了西辽进攻的难度,至于西辽与党项的接壤处,那豪勒应该足以应付的。
  照现在的情形,天朝、西辽、党项三方还是在较为稳定地互相制衡。有那豪勒在,西辽若是非拿下党项不可就必须倾举国之精锐,但是这样又容易给天朝和邻近小邦以空门。从耶律铁威的手段来看,他应该没这么傻。
  
  如此,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西辽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趁虚而入,再次挑拨汉人与党项人的关系。照此推论,现在只要继续巩固和党项的关系就行了。
  
  目前自己最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对付那个穷兵黩武的西辽皇帝,耶律铁威。在边关待了半年多,大半精力放在党项上,现在,该掉过头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传说中“嗜战如癖”的西辽皇帝了。
  
  凤千翔府邸。
  
  夜已经深了,星辰如同一双双好奇地注视着大地的眼睛,月色如珠玉流光般倾泻,青石板地面顿时镀上了一层明亮而缥缈的色彩。凤千翔的书房里,却还闪烁着一丝火光。
  
  这个人,比预想的要难对付呢。放下手里的书册,凤千翔的桃花眸略有些黯淡。
  
  耶律铁威,西辽先皇耶律崇武嫡长子。但耶律崇武宠爱偏妃,欲废耶律铁威,又恐群臣反对,便先将他以质子身份派往东丹,随即发兵攻打东丹,欲激怒其而借刀杀人。危急时刻,他偷了东丹国王的千里马逃回西辽。耶律崇武见状,觉得此子勇壮过人,便没杀他,改派其去一片荒芜之地带兵。
  
  耶律铁威日夜练兵,教士卒骑射。他以鸣镝为号令,规定:“鸣镝所射,不从之者皆斩。”先射黄羊白兔,有的将士轻慢于他,持弓虚射不放箭,耶律铁威立地杀之,再以鸣镝射自己的坐骑。有些将士不敢发箭,统统被耶律铁威斩杀。而后,耶律铁威又将自己的妃子带来,鸣镝射她。将士仍有犹豫未射者,又被诛杀。不久,凡是耶律铁威鸣镝射处,将士皆随之鸣镝发箭,至此,将士已习惯绝对服从于他。
  
  这支鸣镝军,便是日后耶律铁威的亲卫禁军——铁锋营。
  
  其后偶然一次,耶律铁威率将士随其父狩猎,耶律铁威突然鸣镝射向耶律崇武,将士不假思索皆随他鸣镝放箭,耶律崇武便被乱箭射死。耶律铁威弑父夺权,随即尽杀其后母与弟以及大臣不服从者,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扬威元年。
  
  同年,地处西辽以南、天朝以北的东丹觉得耶律铁威政权未稳,以为有机可乘,两次遣使西辽,提出无理要求。耶律铁威则不动声色,先后按东丹王的要求献上珍宝、美人,西辽举国皆怒。
  
  第三次东丹王提出要西辽割让大片土地,耶律铁威询问群臣意见,有人主张所割为不毛之地,但让无妨。持此见的臣子均被耶律铁威所诛。其后,耶律铁威率兵出击东丹,攻其不备。
  东丹惨败,被西辽所灭。耶律铁威将东丹十五万人口全数掳掠回西辽,男子为隶女子为奴分赏给宗室大臣以及将士。
  
  随后,耶律铁威四年间出征诸多邻国,以武力迫其臣服纳贡,百余战无一败北。唯一的例外就是在攻打党项之时,那豪勒率领族人据党项疆界三处天险,即乌鞘岭、天都山和鹰愁崖三地死守。西辽久攻不下,国内又正逢大旱,只有无奈撤兵。之后两方也时有征战,不过此时天朝已对西辽加以提防,西辽有所顾忌,也就没再大动筋骨地出征了。
  
  两年前西辽兴兵南下,兵分三路攻打天朝。左翼军被自己的前任所断,首尾不能相顾,自行溃败。右翼军则败于天朝水师,而中路军直扑天朝京师,睿宗皇帝御驾亲征,将士士气大振,接连斩杀西辽数名大将,打破了耶律铁威速战速决的如意算盘。
  
  战事持久,西辽国内厌战之心四起,同时渐入严冬,西辽的粮草辎重渐渐不足,耶律铁威不得已与睿宗皇帝在边城玄岭订立盟约就草草收兵了。
  
  这次耶律铁威在边境大量屯兵,遣使臣声称天朝六嵬山一带原为西辽国土,要求天朝交还,否则就将兴兵夺回,而自己就是要出使西辽商讨此事。
  
  “怎么我总是摊上这种差事?”凤千翔嘀咕了一声,“看来,有时候人太能干也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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