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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书籍名:《重生之父爱》    作者:舒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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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儒看到江月一幅打翻醋坛子的酸样,心里一阵闷笑,伸手将站在旁边的男孩一把捞过来,摸小狗似地在他头上使劲揉了揉,委屈不悦的江月顿时将嘴噘得老高,也顾不得在意自己这动作是不是太女孩子气了。

林婉婉看到这父子俩的互动,刚才进门时才压去的那股怪异感再次冒了出来,江少儒看江月的眼神,一如前几次她看到的那样,还是满满地宠溺与怜爱,除此之外,又似乎多了点其它什么说不出的东西,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多想,只会为这幅画面感到温馨,但是现在,结合江月之前说的话,想想他对江少儒那奇怪的独占欲,又看看江少儒在看着江月时,完全不同一般父亲看儿子时的温柔表情,心里不由堵得慌。

行了!林婉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大哥和江月失散多年,现在重逢还不久,出于愧疚和补偿,加上江月又这么可爱,对这个儿子疼爱宠溺难免深一些,有什么奇怪的,而江月从小没有父亲,现在父爱失而复得,这么粘江大哥,也是正常的!林婉婉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指责了自己一通,努力地想将这股怪异感谢赶出脑袋。“一段时间没见,江大哥和小月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父慈子孝,真让人羡慕。”她笑了笑,半是揶揄半是认真道。

江少儒也笑了笑,正要说什么,这时秘书忽然敲门进来,给几人送进来几杯刚冲好的咖啡。江少儒随即对江月道,“客人是你邀请来的,不是应该由你亲自招呼吗?虽然办公室不宜用来招待客人,不过,准备些点心来还是可以的。”

江月一听,肚子里的酸水越翻越浓,背着林婉婉警告地瞪了江少儒一眼,便不情不愿地阖上门走了出去,江少儒这么说,明显是想支开自己单独跟她说话,虽然相信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江月一离开,江少儒脸上温柔的笑意便立刻褪去,对林婉婉的态度,也恢复为以往的礼貌却客气,无形中带了点疏离,请对方坐下后,他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林小姐和小月是在路上偶遇的?”

林婉婉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又变回了“林小姐”,脸上笑容一时僵在那里,“是啊,我开车经过,见到他一个人蹲在路边,就跟他聊了几句,反正有时间,于是就顺便送他过来了,小月说要谢谢我请我上来坐坐,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许久没见到江大哥,我——”说到这里,林婉婉抿了抿唇,脸上飞出两朵漂亮的红霞。

“一个人蹲在路边?”江少儒显然没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蹙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又道,“小月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有点任性骄蛮,路上没说什么惹林小姐不快吧?”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露骨暗示就这么被忽略,林婉婉不禁有些尴尬,听他一幅探询的语气,便压下心里的失落道,“没有,小月很可爱,我很喜欢他,只是,都快十八岁的男孩子了,还这么粘爸爸,好像长不大一样,真好玩。”

“喔?”江少儒一挑眉,眼露询问。

“呵呵!”林婉婉用手捋了捋头发,状似随意地道,“他说他要一辈子陪在爸爸身边,不结婚都行,还说,江大哥你也不准备再婚娶,会一直照顾他,呵呵,这不是还跟小孩子一样吗,说这么可爱的童言童语。”

江少儒疏漠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镜片后面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泷起一汪荡漾不已地笑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欢喜与甜蜜。

荡——荡漾?甜蜜?林婉婉心里又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产生这么怪异的感觉和想法?

江少儒接触到她诧异不已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收起笑意正色道,“小月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准备再婚娶了,这孩子以前吃了太多苦,以后我只想好好补偿他,一切有可能让他受委屈和压力的因素,我都会直接杜绝,加上我心里早就有了心爱的人,即使我不能娶他,也不打算将‘江太太’这个位置,再给别人。”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也将林婉婉那番朦胧暧昧的情思,毫不留情地掐断。

林婉婉嘴里不由泛起一阵苦涩,真绝情啊!一般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像江少儒这种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模棱两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想法,而现在,如果他自己都说了不会再婚娶,那就一定是真的了,只是不知他口中那个“心爱之人”,会是谁呢?林婉婉又嫉又羡,还有些好奇。有什么人会是江少儒都不能娶的,有夫之妇?还是已过世之人?难道是江月的母亲吗?

抬眼再次看看对面的男人,江少儒正半垂着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子上用相框夹着的一张照片,林婉婉微微侧了下头,视线接触到江少儒手指下的相框,不由再次讶异,那相框里面夹着的,不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是一张从报纸上面剪下来的图片,图片并不是很清晰,由两个画面拼接而成,左边的镜头里,一个高大沉稳的男子,背着一个纤秀的男孩,男人的手臂有力而小心地托着男孩的臀,男孩双手勾着男人脖子,脸贴在他的背上,只是背影,却让人觉得那么和谐温馨;而右边的镜头里,帅气儒雅的男子,牵着漂亮可爱的男孩的手,男孩微仰着头看着他,两人眼神撞在一起,即使没有语言,也能看出萦绕在两人之间无语伦比的幸福,所有背景在两人身后显得那般宁静安和,仿佛整个世界,除了他俩,再没有别人。这两张图片,林婉婉记得,那是江少儒刚刚找到江月,第一次带他出门时被一家无良报社偷拍到的照片,使得所有人都在猜测,照片上的那个男孩,是不是江少儒的新欢。那时候林婉婉刚从国外回来,看到这两张照片时,也曾有过那样的误解。

误解?真的是误解吗?林婉婉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从脑子里钻了出来,不能娶的人,莫非是指——?眼睛和嘴巴不由自主倏地张大,忘了自身该有的端庄和矜持,林婉婉被自己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给震得完全失去了思考和语言能力,心脏怦怦怦剧烈跳动着,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太荒唐了!

察觉到林婉婉的异样,江少儒将视线收回,转而移到她的脸上,那眼神,如急流之下的旋涡,危险而深不可测。

半晌,林婉婉终于冷静下来,心里冒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了,江先生,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真遗憾,祝你幸福!”

林婉婉身出豪门,从小也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身边围绕着的优秀男子一直不在少数,本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心里再是喜欢江少儒,被人这么不留余地的拒绝,也不会再拉下自尊和面子继续纠缠。如同父亲所说,这个男人,也许真不是自己能驾驭得了的,尤其是一个心有所属连世俗人伦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就算自己使尽手段得到他,恐怕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如同陈淑美那样的下场。

江少儒笑笑,由衷地道,“林小姐这么优秀,理应也该得到自己的幸福。”言外之意,便是: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你适合更好的!

林婉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露出一个自信骄傲的眼神,“谢谢。”顿了一会,又道,“那以后,我们会是生意场上最合契的朋友,同时也是最强劲的对手吗?”

江少儒唇角一勾,“当然!”

江月托着一个点心盒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林婉婉居然不在,他将盒子放到自己的桌子上,四处转着脑袋,奇怪道,“咦?人呢?”

江少儒将他捞进自己怀里,在他刚刚偷吃过还沾着桃酥沫的嘴角上咬了一口,笑道,“走了。”

“走了?”江月睁大滴溜溜的眼睛,莫名又好奇,“我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她就走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江少儒推推眼镜,笑眯眯地卖关子,“想知道?”

江月猛点头,“想!”他知道林婉婉喜欢江少儒,好不容易在不办公事的情况下见了面,怎么可能不与他多聊会培养培养感情,而且现在快到晚饭饭点,他本来猜林婉婉怎么着也会找个借口邀江少儒一起共进晚餐的,结果情况出乎意料,被醋海翻出的郁结之气一扫而光的同时,当然也更好奇怎么回事。

江少儒指指自己的脸颊,“来,亲一口。”

江月很想骂他一句为老不尊,要是被小灏和下属看到你这样子,还有做父亲和公司老总的尊严吗?不过想归想,但也没扭捏,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吧唧”就是响亮的一口。

“乖!”江少儒称赞地摸摸宝贝的头,心情好极了,看着江月望着自己期待的眼神,却完全不提刚才的问题,而是径直问道,“我听林婉婉说她遇到你的时候你正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发生什么事了?”

在江少儒面前,江月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虽然江少儒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有点不满,不过一听他的问话,想起在学校时与罗明伟那番争吵,便没心情计较,小脸垮了下来,神情茫然不已。

“怎么了?”见江月情绪忽然低落,江少儒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江月眨了下眼,勾住江少儒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来,仰着脸问道,“爸爸,我听罗明伟说,那些人都死了?”

江少儒眉毛一跳,眼神微妙地闪了一下,每当江月主动叫他“爸爸”,不是想撒娇,就是没有安全感,他抚了抚小孩的后背,柔声道,“哪些人?”

“就是当初我登寻人启事找你时,骗过我害我和小月出车祸,后来又想绑架我的那些人。”

江少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半漠然一半轻哄地问道,“他们都死了,你不高兴?”那语气,跟当初江月刚刚从电视上得知罗文的死讯给他打电话时,口吻一模一样。

江月心里一震,江少儒这么说,便是等于回答了。第一次听到江少儒的那句反问,因为不明真相,对罗文的死还有些小小的不甘心,而现在,再次听到同样的话,心里便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感动,还有些微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睛,“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呢!”不是疑问,而是感叹。

“这些事,你用不着知道。”江少儒温言。

江月垂下长长的眼睫,将额头抵在他胸口,“爸爸,有没人说过,你是坏人?”

江少儒笑起来,心里某处软软的,“有,很多很多,他们说我人面兽心,但是也只敢偷偷说。”

“做那么坏事,会不会被雷劈啊!”

“放心吧!不是有句话说,祸害遗千年吗?”

江月“噗哧”一下笑了,从他胸前抬起头来,盯着那张俊雅无比的面孔,忽然心如擂鼓,半晌,小心翼翼,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断断续续,“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江少儒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和被咬成玫瑰色的唇,又是高兴又是气恼,挑起他的下巴一口咬住那鲜艳欲滴的唇,顶开他的牙齿将舌尖探进去,风卷残云似地在里面狠狠肆虐了一番,直到对方气息不稳唇角开始溢出血腥味,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佯怒道,“我就这么让你没自信?”

江月喘了好久才慢慢平息下来,心虚地唯唯喏喏,“不是,爸爸,我只是——”患得患失而已啊!

“真的爱你,只爱你,一辈子爱你!”江少儒看出他的心思,象个初涉爱河的毛头小子,不嫌肉麻地对心爱之人许下承诺。

“那是情爱多一点,还是父爱多一点?”某小孩得了这郑重的承诺,开始有了底气,说话也不结巴了。

“没有哪个更多,你是我儿子,也是我爱人,无论哪一份爱,都是满的,满得我的心都盛不下了。”哄人么,琼瑶么?谁不会?没有最肉麻,只有更肉麻!

“那你不会再结婚了吧?”

“不结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江月终于舒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将刚才的小媳妇样完全抛诸脑后,又绕回刚刚那个问题,“那你刚才趁我不在时和林婉婉都说了些什么?”

“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江少儒笑着点了他的鼻子一下。

“哪有?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

江月眼睛眨眨眨,终于反应过来,乐颠颠地去扯江少儒的脸,情绪high得有点找不着北,“嘻嘻!江少儒,做得好,今晚小爷宠幸你,把床分你一半!小灏来了我不给他开门!”

江少儒见他一幅豪气冲天的大爷样,不由啼笑不已,眉眼一勾风流无限,“真的?”

“真的!”江月拍胸脯保证。

“很好!”江少儒心中阳光灿烂,将桌上工作大致收拾一下,给隔壁办公室的人打个电话交待几句,就挟着儿子大摇大摆早退了。

于是另一边,助理办公室里,最近化身老黄牛的陈彬看着自己办公桌上持续增长的工作量,不由欲哭无泪。江总,您是不是该考虑给我加工资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

那个啥,按要求留了邮箱的我都发了,有没有发漏的?应该米有~~~

米收到的吱一声~





尾声

十八年前从枣湖渔村离开的那一天,江少儒从没想过,这会是自己时隔多年第一次再次来到这里,更不会想到,自己再次过来,不是履行当初的诺言来接黎月的,却是来奠祭她的。

以为黎月不在人世的时候他痛过,毕竟是自己头一次爱上并曾决心与之相伴一生的人,因为那种痛他头一次选择了逃避,所以这十几年来,他一次都没回来过,也从未打算再来,如果不是怀里这个男孩,也许,黎月这个名字,会成为他心里一个永远的回忆吧。

世事总是无常,江少儒低头看了看因为车程太远而累得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男孩,怜爱地笑了笑。

这个男孩有着与黎月相似地秀丽容貌,也有着与她同样纯朴善良的性格,但是江少儒很清楚,他不是黎月的替身,虽然他是黎月的儿子。他有着一般男孩子身上特有的英气与调皮,也有着黎月没有的倔强与骄傲,更多了几分率真可爱,他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谁。

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过后,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车子穿过石港镇平坦的柏油马路,很快转到沙石铺就的土黄色土路上,路面有点坑坑洼洼,江月被颠簸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车窗外看去,视线接触到熟悉的景色,立刻亮了起来,一把拉过江少儒的手,兴奋地道,“爸爸爸爸,快到了!”

“对啊,到了。”江少儒揉揉他睡得有点乱糟糟的头发,也笑了。

渔村还没到,石港镇刚过,附近还有一些稀疏的农田,但是农田外,更多的却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库,水库边上,住着些人家,江少儒记得,多年前自己来这儿时,住在这里的农家大多都是搭的木头棚子,现在,木棚都变成绿墙红瓦的砖房了。

“自从河坝被冲垮,渔村被毁,枣湖附近的其它村民就不再在岸边搭那种木头房子住了,很多人渐渐搬到镇上或城里,只有这些私人的水库附近还有人家,真正的枣湖渔区,已经被承包了。”江月见江少儒出神,出声为他解释,其实,他对渔村也并没有多熟,他和弟弟还有妈妈,一直生活在镇里,只是偶尔才回渔村看看,但是,这里却是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和江少儒认识并相恋的地方,所以,心里便有着那么一点点复杂异样的感情。

江少儒点点头,没说话。江月看了看他沉默的样子,忽然有点担心。

十分钟后,枣湖湖堤已近在眼前,找了一处地方停车,嘱咐司机在车上等,江月便抱着江黎的骨灰,一些用于拜祭的香纸,和江少儒一起走了出去。

多年未见,渔村变化大得江少儒早认不出来,除了河水还是那样清,河对岸还是那样远,河心的小岛还是那样影影绰绰仿若海市蜃楼。

河坝看起来是重新修过的,而且已有多年,为了防止事故发生,大部分区域都用防护网围了起来,除了几幢新修的守湖人住的小砖房,当年河岸上的村庄早已杳无踪迹,江少儒甚至无法分辩出自己当年租住的那个小木屋在哪片区域,那些人,那些事,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两人跟守湖的人打了招呼,花了点钱,租到一艘小渔船,便入了湖心,将香火纸钱都拿出来先拜过黎月,江月又拉着江少儒又哭又笑地对妈妈说了好多话,才将江黎的骨灰撒入湖里。帮忙划船的渔农对于这些年总有人在这里对故人实行水葬见早怪不怪,对这对衣着光鲜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本地人的两父子虽然好奇,从头到尾却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事隔多年,江少儒对黎月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看着江月递给他的遗像上那个两鬓染霜眉目却依旧文秀的妇人,竟觉得有些陌生。一手抱过遗像,一手拉着身边这个这时候在黎月面前不知该叫小黎还是小月的男孩,用一种夹杂着亏欠的感恩的语气道,“黎月,当年是我负你,愧疚和遗憾我是再也无法弥补了,但是,谢谢你为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谢谢你让他们来到我身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坚定地道,“我们的儿子,我绝不会再让他受半点苦。”

江月鼻子酸了酸,扯了一下他的手指,不安道,“爸爸,我们——”

江少儒将视线移到眼晴红得像兔子的江月脸上,与他十指紧扣,然后微微俯身,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视线再次移到河面上,“黎月,请原谅并祝福我们。”

江月终于忍不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身后划船的渔农看到刚刚这一幕,震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手上一抖,差点没将船桨给扔出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才收拾好一切离开渔村,晚上两人就在石港镇找了家旅社住下,第二天上午,去江黎江月的养父李向全坟前也拜祭过,下午便驱车回了C城,两人本来打算在石镇多住几天的计划,因为江月的生病而放弃。

从渔村回石港镇的当天晚上,江月就开始有点发烧,第二天就更严重了,虽然在镇上的小医院里打了针,也吃了药,却并不见好,马不停蹄地赶回C城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一是在水边吹了风受了凉,二则是情绪问题,我给他挂几瓶盐水,开点药,你好好看着他,等他情绪缓过来就没事了。”检查完,已经睡觉却被一通紧急电话叫过来的肖医生对紧张不已的江少儒宽慰道。

江少儒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等肖医生弄好,江少儒亲自将他送出门,回到房间的时候,竟看到江灏凡坐在江月的床边,紧紧抓着已熟睡的江月的手,发呆似地盯着他烧得红红的脸,那双肖似江少儒的凤眼里,带着一抹复杂而浓烈的情意。

“你哥哥有我看着就行了,晚了,回去睡觉!”江少儒皱皱眉,走过去,压低声音严肃道。

江灏凡乖乖地站起来,却没说话,只道了一句晚安,便转身回了房。江少儒不悦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愕然发现这个孩子,最近似乎开始长高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江月的心情重新明朗起来,身体完完全全的恢复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要过年了。

这是江月和江少儒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而且过完年他就十八了,要正式成年了,所以难免兴奋。江宅太大,人少了没有过年的气氛,喜欢热闹的江月让江少儒把张伯张妈从兰苑接了过来,把江老先生和他的看护小姐也从疗养院接了回来,又拉着江灏凡一起上街买年货,江整个江宅上上下下布置得喜气盈盈,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过了个欢喜年。

除夕那天晚上,江少儒抱着江月在床上胡天胡地折腾到十二点钟声敲响,说是用这种方式为他守岁,庆祝他成年,闹得江月又气又羞,年夜饭刚吃完,两父子就这么大喇喇地在众人眼前消失了,虽然整个江家上下除了江老先生和他的看护,其它人都对两人的关系有所察觉各自心照不宣,但江月也还是觉得难堪。

新年的钟声一敲响,江月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和疲累,推开江少儒,穿上衣服赶紧下了床,不管怎么样,新年爆竹是一定要放的,拉开房门,抱着两个沉沉的烟花和爆竹的江灏凡赫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哥哥,我在等你一起放爆竹!”江灏凡笑了笑。

江月脸一红,不敢看他眼睛,赶紧帮他抱过一个,“走!”

两人跑到后面花园里,将爆竹和烟花同时点燃,道道银色的火弧将天际划开,绚丽的花朵瞬间在夜幕下热烈地绽放,炫烂地光芒将整个夜空照亮,也将烟火下的面孔,照得更加明媚而动人。

“哥哥!”

江月正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兴奋地望着天空,听到身边人叫自己,“嗯”了一声,便转过头,江灏凡的眼睛也被烟花衬得明亮灼人,他拉了拉江月的衣袖,“哥哥,你稍微弯下点腰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月莫名不解,却还是俯□,笑道,“什么话?”

江灏凡一挑眉,然后一勾唇,那表情与江少儒像了个十足十,江月微一愣神,就感到唇上忽然一凉,接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声音在耳边道,“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江月石化在原地,只有嘴唇还下意识地说着话,大脑里面懵懵的,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给人拜年吗?

身后不远处,刚刚才到的江少儒,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光洁的额头,不由深深的拧了起来,半眯起来的眼眸里,也迸发出一星微妙的火光。

几天以后,还没等过完元宵,江少儒便实行当初的计划和安排,无情地江灏凡送往美国去了。

离开那天,江月去机场送他,候机厅里,江少儒找了个借口将江月支开,便盯着小儿子的眼睛冷冷道,“不该想的别想,趁着那火苗现在还没旺起来,你最好赶紧把它掐灭!”

江灏凡忽然一改往日的尊敬,微微一笑,“爸爸,我比你年轻,你会比我先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江少儒不怒反笑,“喔?可是你要知道,人的寿命,是跟年龄无关的。”

江灏凡也笑,“可是江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让我早死的,对吗?”

“我还有你哥哥。”“可是,你不会舍得让哥哥背那么重的担子。”江灏凡抢白。

江少儒点点头,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怒,“很好,自已的儿子即将成长为自己的对手,我很欣慰。”

江灏凡仰起脸,收起笑容,面色一派坚定,“六年以后,我会回来从你手上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江少儒耸肩,“我拭目以待!”

江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看起来有些剑拔弩张的父子俩人,奇怪道,“怎么了?”

江灏凡扭头,拉过他的手,对他乖巧一笑,“哥哥,我要走了,你在家要想我,我会经常给你发E-mail,给你看我的新照片,你一定要回我,也要给我发照片,知道吗?六年以后我也十八岁了,爸爸也该老了,到时候,换我来照顾你!”

江月有点尴尬,江灏凡性子冷,即使是面对他,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这么多暧昧地体已话,他看了旁边沉着脸色的江少儒一眼,呵呵干笑两声,“谢谢,不过,六年以后,爸爸也才刚过四十岁,还不老,不老,呵呵,呵呵!”

江少儒将江月一把拽回来,对江灏凡道,“你该走了。”

江灏凡点点头,朝两人鞠了一躬,便转身往安检处走去了,那小小的背影,虽不高大,却看起来格外挺拔坚定。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江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江少儒扯了扯还傻站着的江月,轻松不已地笑道。

江月回头,也笑了笑,捏捏他的掌心,“爸爸,以后,就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啦!”

江少儒很喜欢他撒娇般的甜腻口吻,温柔地揽过他,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对,相依为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请为我撒花吧,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孩子们~~~~MUA~~~






65

65、番外一:梦(上) ...


  这里是哪里?
  
  江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浓浓大雾之中,升腾飘渺的雾气在指尖身侧缭绕,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而四近除了他以外,仿佛也不见其它任何人。
  
  “喂!有人吗?”江月大喊一声。
  
  没有回应,也没有回音。这里,莫非是个寂静荒寥的旷野?
  
  江月不由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他不为这莫名而陌生的境地而恐慌,只为找不到前路和方向而忧心着急,他能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正在不远处召唤着他一样,诱他前行。
  
  “哥哥——,哥哥——,哥哥——”那是一个温温弱弱,带点依赖带点追逐带点挂念的少年声音。
  
  小月?是小月的声音!
  
  江月心里一惊,不顾脚下是否平坦,也不顾前方是否会有障碍,只喊了一声弟弟的名字,便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浓雾依旧无休无止,江月停下来,扶着膝盖直喘气,周围静得可怕,除了自己浓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江月渐渐有些绝望,有些茫然,小月,你究竟在哪里?你的声音,难道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吗?
  
  正无措着,前方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赫然劈开,一束阳光直射进来,眼睛因为受不了这突然的强光刺激而下意识眯上,顺便抬起胳膊遮挡,等他渐渐适应过来,放下胳膊睁开眼睛,发现浓雾早已散去,迷茫的心情和视野同时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有着雕梁画栋和亭台楼阁,曲径回廊和荷塘水榭,处处花香,处处清灵,古意盎然而又华美雅致的大园子。而自己,就站在这园子里一处地势略高的石桥上。
  
  江月瞠目结舌,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么个地方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呵呵呵——”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亮恬淡的少年笑声,很是单纯无忧的样子,江月心中一动,只觉那声音虽然听着陌生,感觉却熟悉无比,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前面花园里,铺着细小石子的花/径中,有一个盖着琉璃瓦,飘着水蓝色的纱幔的小亭子,亭子里面的石桌前,坐着一个少年男子,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冰寒料峭,少年披着件雪白的狐裘,毛茸茸的衣领竖得高高的,遮住半张脸,加上隔得稍有些远,看不太清长相,他正逗弄着石桌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拿着一根胡萝卜往兔子嘴里喂,隐隐约约的话语被风吹进耳里,“小黎乖,尘尘喂你吃胡罗卜。”
  
  小黎?怎么那么像小月叫自己的口吻,但是——,尘尘?江月皱了下眉,咬了咬唇,四下打量了下环境,便懵懵懂懂地走了过去。
  
  穿过花园的时候,不时有做下人打扮的小厮和婢女从自己身边经过,江月低垂着头,用手臂挡着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身异装打扮的自己被当成闯进这府里的小偷什么的,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人从他旁边经过,全都一幅目不斜视的样子,将他无视了个彻底。
  
  江月抓着头想了想,虽然觉得诧异莫名,心里却轻松了许多,走路的脚步也轻快大胆起来。
  
  奔到那个亭子的时候,少年手里的胡萝卜已经喂掉一大半了,他看着桌上啃得津津有味的小兔子,唇角翘得高高的,如墨的长发从颈边垂下来,衬得那张干净清秀的小脸莹润如玉,他有一双与江月极为相似的大眼睛,但是,与江月的灵活狡黠不同,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净得看不见一丝杂质,此时因为眼前小小的满足和高兴,正弯成浅浅的弯月,说不出的可爱喜人,简单美好的样子,让人禁不住想疼进骨子里。
  
  小月?
  
  尽管眼前这个少年,除了眼睛,其它地方与自己长得并不像,但江月就是有一种感觉,他是小月!他一定是小月!少年年纪看起来还很小,顶多不过十四十五的样子,脸型的轮廊和线条极为细致柔和,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翘起来,但没有酒涡,比起江月过于漂亮的五官,少了几分秀美,却多了几分清逸出尘的味道。
  
  “小月,是不是你?”江月忍不住走到他对面,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道。
  
  少年倏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孩,愣了好一会儿,蝶翼般地长睫扑愣愣,然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对方脸上轻轻摸了摸,收回来,又伸过去,再摸摸,似乎确定了眼前这人真的是真实存在的,才终于缓缓绽开笑颜,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小黎?你来找我啦!”
  
  江月终于笑起来,眼泪同时从眼角滑出,他将怀里略显单薄稚嫩的少年用力抱紧,“小月,真的是你,真好,你还在!”
  
  “我当然还在啊!”少年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拉开他,伸手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柔柔笑道,“小黎羞羞,哭鼻子!”
  
  江月脸上一红,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然后故意扳起脸佯怒道,“你才羞羞,我是你哥哥,不准这么没大没小。”
  
  少年也不在意,只是歪着头打量他,手指又戳戳他的眼角,“小黎,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变白了,眼睛这里怎么也长了颗痣啊?”
  
  江月听闻这话,不由理了理那凌乱的心思,转着脑袋再次将这园子仔细打量,正色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里是哪里?”
  
  少年一听,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来,先是怔了一怔,接着笑道,“这里是瑜州南宫家,我现在有了新名字喔,叫南宫尘。”
  
  “南宫尘?什么南宫尘,你明明是小月。書香門第”江月紧张地叫起来,紧紧拉着少年的手不放,眼前这个男孩,身上虽然有着他熟悉的小月的影子,可是长相却那么不同,而且,心智似乎比原来略有长进,说话不那么嗑嗑巴巴了,这一切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因为小月至少还活着,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难受悲伤呢!
  
  少年烦恼地垂下眼睑,语气带着点傻傻的惆怅,“可是,我已经不是小月的样子了呀,这里也不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了,他们都说我是南宫尘。”
  
  “他们?他们是谁?”
  
  少年想了想,扳着十根青葱莹白的手指头一一数起来,“他们啊,他们是阿锦,还有管家伯伯,萍姐姐,小路子,凤姨娘,还有——”
  
  “等等!”江月忽然打断他,然后深深地拧起眉,古老的服饰,古老的称呼,还有这看起来大得离谱而没有丝毫现代气息的庭院,瑜州?中国有这么个地名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小月,你来这里有多久了?”想到某种可能性,他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哑起来。
  
  “嗯——,有半年多啦!”少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忽然有一天,一觉醒过来就到这里来了,发现找不到小黎你了,我还哭了好久呢!”
  
  半年多?那不正好是去年刚去C城不久,出车祸那时候吗?江月心里一阵“咯噔”,脑子里也是一阵“嗡嗡嗡”地轰鸣,好半天才慢慢平复下来,接着,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是了,既然自己能在弟弟的身体里重新活过来,那小月,自然也能在别人的身体里活过来了,只是——,这里看来并不是他们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那小月——”江月做了个深呼吸,又问道,“我问你,这里的人,都跟你一样,留这么长的头发,穿这种衣服吗?外面的房子,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是啊!”少年睁大眼睛,用以往那种祟拜的眼神看着他,赞叹道,“小黎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这里的人都怪怪的,外面也都怪怪的,没有汽车,没有楼房,连电视也没有,都看不了动画片!”
  
  江月鼻子酸了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可以,他想带小月回原来的世界,可是,可以吗?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许,一切冥冥之间自有定数,老天既然安排让小月在这里以南宫尘的身份生活下来,总会有他的道理的,只是,不知道小月在这里生活得适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不要再给我留邮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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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一:梦(下) ...


  “小黎,我想你,也想妈妈,你现在找到爸爸了吗?”少年见他发呆,忽然开口问道。
  
  提起江少儒,江月回过神来,脸上漾起一抹笑,眉目间是掩都掩不住的幸福与甜蜜,“找到了。”
  
  “真的啊?爸爸长什么样子?”少年眼睛一亮,兴奋不已,抓着江月的手摇晃起来,“快跟我讲讲。”
  
  “跟妈妈说的一样,很高,很帅,很有学识,很有风度,懂好多好多事情,有时候很严肃,有时候很赖皮,但是又好温柔,总之就是很棒很棒的一个人。”江月有些词穷,虽然心里是满满的骄傲,形容起来一番话却说得乱七八糟颠三倒四。
  
  少年眼里现出一丝歆羡和怅然之色,“真好,可惜我在这里,已经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小黎,你回去一定要跟爸爸讲,小月很想他喔。”
  
  江月点点头,笑容在脸上凝固下来。
  
  “哎,你看,尘少爷又魔障了,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两人忽然沉默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穿过花园的那道回廊上,两个婢女正看着这边嘀嘀咕咕。
  
  “别管他,傻子都这样。”
  
  “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传到大少爷耳朵里,怕是要挨罚呢!”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就是了,不过是个——,哎,真不明白大少爷干嘛那么在意他。”
  
  “行啦,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吧,二夫人等着咱们送绣品过去呢!”
  
  两个婢女叽叽喳喳地跑远了,江月愣了会神,想想刚才那两个女孩子的说的话,确定除了小月,原来其它人真的都看不见自己,他叹了口气,摸摸少年的脸,心疼又气愤地问道,“小月,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对你不好?”
  
  少年摇摇头,天真纯澈的眸子里带着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在意的无谓,“不会啊,他们就是不爱跟我玩,阿锦对我很好,他们都不敢不听阿锦的话,所以小黎你别担心,没人会欺负我。”
  
  江月这才微微笑了笑,小月虽然有点痴傻,可是心思玲珑剔透,他是看出自己的担忧了吧!“阿锦是谁?”
  
  “阿锦就是这个家最厉害的人,啊,对了,他叫南宫锦,他们都叫他大少爷。”说到南宫锦,少年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跟着灿烂起来。
  
  大少爷,南宫锦,和现在的小月一个姓,难道,他是小月现在的哥哥吗?想到这里,又看到少年脸上明朗的笑容,江月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哥哥!小月的哥哥应该只有自己才对!江月正闷闷不乐地还想问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听起来格外清冷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爱宠之意地男声,“尘尘,又在跟小兔子说我什么?”
  
  两人不由同时转过身去,只见亭子下面的石阶上,一个身着蓝色锦衣气质华贵的青年男子正缓步走了上来,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和现在的小月略有相似,但是比起小月的柔和细致,青年的面部线条要冷厉深刻许多,眼神犀利,嘴唇很薄,紧抿在一起时像把锋利的刀子,一看,就是个天性凉薄之人。
  
  “阿锦!”少年见到来人,兴奋地迎了上去,将青年拉过来,另一手又牵起江月,高兴地给两人介绍道,お稥“你看,这就是我哥哥,他叫小黎,我们是双胞胎喔,尘尘以前就长这样子,怎么样,没骗你吧!”
  
  这个人就是南宫锦吗?江月有些愕然,与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啊!伸出手,正想跟他握个手说声“你好”,却见对面那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略略蹙眉,然后伸手抚上南宫尘的额头,自语道,“怎么回事,现在连大白天也做起梦来了么?”摸了一摸,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烧的迹象,眉头蹙头得更紧了。
  
  “阿锦,你看不到哥哥吗?小黎他真的就在我旁边啊!”南宫尘眼里现出一抹失望,看看呆站着的江月又看看南宫锦,方才的兴奋之情顿时消失无影。
  
  “你叫叫谁哥哥?尘尘,你可从来没叫过我哥哥!”南宫锦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唇角不悦地翘起来,这个小表情,将他原本冷漠刻板的神情冲淡些许,让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看起来多了那么一点点孩子气,“我看你是又不舒服了,这里风大,跟我回去!”说着,将石桌上的小兔子抱直起来塞进南宫尘怀里,拉着他不由分说走出亭子。
  
  南宫尘眼里瞬时蒙上一层氤氲的水雾,他抱紧兔子,一边随着南宫锦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回头看着想伸手抓他却没抓住正保持着往前伸长手臂的姿势站在原地一脸惊慌的江月,嘴里不依不饶地道,“你是阿锦,你又不是我哥哥,小黎才是我哥哥,小黎——,小黎——”
  
  江月急了,正想冲上前去拉住他,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迈不动步,他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是喉咙却忽然发不出声音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南宫尘和南宫锦的身影却来越远,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一声声“小黎——,小黎——”的呼唤,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萦绕,渐渐地,终至于无……
  
  “小月!醒醒!小月,你又做梦了?”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语气那般宠溺温柔,感觉有轻柔的吻如羽毛一样落在眼睑上,痒痒的,柔柔的,好舒服,好眷恋!
  
  眼前的画面开始如水波一样荡漾起来,精致华美的庭院仿佛被封印在水波后面,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拉近的声音将他从那个虚无的世界里拉回来,眼睛不由缓缓睁开,跃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和那张熟悉的脸,失神了好半天,叹口气,喃喃道,“原来是做梦啊!可是——,怎么会那么真实呢!”
  
  江少儒用手帮他拭去额上的细汗,奇怪道,“做什么梦了?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江月眨了眼睛,想想梦里的南宫锦和南宫尘,想想那个因为嫉妒而将少年迫不及待拉走的青年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勾住江少儒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间,“爸爸,我刚刚见到小月了,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家人,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梦里?”
  
  “对啊,梦里。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很想你,呵呵,我想我应该放心了,小月在另一个世界,会过得很好的。書香門第”江月的声音惆怅又失落,却又带着几分欣慰,尽管只是梦,但是他愿意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他希望他过得好,他也会希望你过得好。”江少儒笑着拉开他,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了,“好了,宝贝儿,起床吧!”
  
  江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明显在敷衍自己,他当自己是梦做久了还没醒,说诨话吗?“干什么?!”没好气。
  
  “你忘了今天是你们兄弟俩的生日了?十八岁生日!”江少儒拍拍他的头,替他醒脑,“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好好陪你过的吗?”
  
  江月一怔,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生日啊,我和小月的生日啊!”怪不得呢,会做那么奇怪的一个梦,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直接赤着脚蹦到窗边,拉开窗帘和窗子,冰凉的空气立刻跑进来,通过鼻腔钻入肺里,说不出的清新舒适,早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来,他仰起脸,望着那澄净如洗的水蓝色天空,在心里虔诚并感恩地祝福道:
  
  江月,生日快乐!
  尘尘,新生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没有人惦记真正的小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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