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千帆一言不发，静静在孩子面前跪下，拥抱著他，温柔地轻拍著他的背，传递著无声的抚慰。冥夜把脸埋在千帆的颈窝里，只觉千帆身上的幽香有种慰籍人心的作用，待在他身边，总能让人觉得宁静和安心，不由自主地，冥夜紧紧抱著千帆的脖子，就像溺水者捉住唯一救命的浮木。
发泄一轮之後，哭声渐渐变成抽泣，冥夜哭累了，开始为自己幼稚的举动觉得难为情。人长大到了一定年龄，就哭不出声音，只能默默流泪。泪水和嘴角流下的血，弄得千帆脖子和衣领湿了一片，但冥夜依旧挨在千帆的颈窝里不肯动，直到千帆以为他睡著了，试探性地摇了摇他，轻声唤“小殿下？”冥夜才模糊不清地嘟囔：“对这个世界，我已经彻底生厌了，它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再也找不到生存的理由。”
千帆叹了一声，怜惜地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家夥不知吃了多少苦，身子骨轻得跟只小动物似的，千帆没费什麽力气，就把他抱回了床上。在帮他脱下染血的袍服之後，千帆才看清冥夜瘦弱的胸膛上，那到深刻恐怖的伤口。他用干净的纱巾，沾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伤口旁边的血迹。因为有了岚沁大人的治疗，伤口的复原程度算是理想，但一时半刻还免不了出血。千帆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亦然，他问：“疼吗？”
冥夜自嘲地笑笑：“不碍事，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试过，真正痛的，并不是这些肉眼可见的外伤。我总在问自己，这麽辛苦，到底是为了什麽？我一直想一直想，却始终没找到答案。”
千帆说：“你只是太累了，像你这种年纪的孩子，不该背负那麽多……”
“呵呵……孩子？”冥夜调戏他：“我不是孩子了，你最清楚的。”在看到千帆在短暂的愣仲过後，随即浮上脸颊的两朵红晕，冥夜悒郁的心情开始好转。“真的，千帆，我早已不是孩子了，经历了太多，我的心境已经很苍老……”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千帆避开他的话题，“你真的不用传唤御医来瞧瞧吗？”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但还微微渗著血水，千帆眼里浮上一层水汽，他急忙转过头去，在床边的清水盆里洗净手中的血巾。一滴泪悄悄地滑落水中，发出“咚”的一声。
“千帆，你在为我哭吗？”冥夜自後环搂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是如今世上唯一会为我哭的人了。”说完，他调皮地往千帆脸上亲了一记。
千帆羞赧地嗔道：“你快睡吧，要伤口好得快，一定要多作休息的……唔……”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冥夜把他的下巴抬起来，严严实实地以吻封缄，品尝他的甜美。而千帆则是尝到了冥夜嘴巴里残留的血腥味，本来就没他拒绝的余地，现在，他更不忍心把小色魔推开了。
辗转亲吻，冥夜像只偷了腥得了甜头的猫，笑得很贼：“千帆，其实除了睡觉，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让我好得更快哦。”
千帆看出他眼里不安分的光，但还是接了口：“嗯，什麽办法？”
“你身上有我需要的养分……”小色魔说得大言不惭，搂著千帆的脖子，把他拉倒床上。大床颠簸了一下，冥夜腿一跨，压在千帆身上，摆出了居高临下的架势。
“你……你……”千帆瞪大不可致信的眼睛，小色魔疯了？他这种伤势，还想……那个？“小殿下，你别……你的伤……”冥夜已经伸手去拉扯他的衣服。千帆急得大叫：“今晚不行，你有伤在身啊。”温热的液体自冥夜身上，滴落千帆的胸膛，灼痛了肌肤。“小殿下，你……你疯了……”
冥夜突然住了手，深深凝视著千帆的眼睛，“呵呵……说得对！”银眸里隐隐泛著癫狂的光：“这个世界疯了。在很多年前，就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我今天才真正领会到……的确是疯了，这里到处都是我的敌人，既然这样，我何不奉陪到底，干脆让这个世界疯狂得更加彻底？对不对？你说对不对，千帆？”
千帆震惊地看著身上的人，无言以对。
魔族的情绪极端不稳定，喜怒无常，善恶难辨，叫人无从捉摸，这也是人神都惧怕排斥魔族的原因。
此刻，冥夜眼中闪烁的寒光，让千帆打从心里害怕起来……
像是有什麽，正在悄然改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