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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谋皮(已修)

书籍名:《啸剑指江山》    作者:紫舞玥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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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初楼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
  他眯着眼睛,微微直起身,扫了几眼这间“客房”:昏暗的微光从床头的宫灯柔柔透出,四周是光滑的墙壁,床被很柔软,真丝的枕芯,两端各一个小几,上边两个青瓷花瓶,桌上几样点心,看来十分可口,桌椅柜架皆是上等的柚木,门口两束水晶帘垂下,壁上两个半尺宽的通风口透出几丝暖暖的空气。
  好一间精致豪华的“囚房”。
  昨日被迫向玄凌辉投降,就被蒙着眼睛带到这里,不过此处应该是大皇子在城内一处别院的地下密室。萧初楼乌黑的眼珠转了两转,暂时收起心思,闭目运气细细查探这具疲劳不堪的身体。接连几日的奔波操劳倒不算什么,那“神仙倒”的药劲也差不多过去了,只是昨日迫于形势服下的那劳什子“忠心丸”,实在是让他郁闷之极。
  他神识循着奇经八脉游走在身体各处,只觉得一股恶心的黑气从腹中渐渐向心脉靠拢,但是越是催逼越是紧紧附着,甩脱不掉,逼之不得。逼得急了,一阵针刺似的钻心直痛几乎要破体而出!
  萧初楼眉头一紧,痛得几乎差了气,只得作罢。左思右想别无他法,只能以折损的功力的代价封住部分经脉以延缓黑气的侵袭。
  过去来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压制住了,萧初楼刚欲下床走动走动,耳尖忽然一动,正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萧初楼索性不动了,盘腿静坐在床上。
  石门悠悠缓缓的打开,水晶帘一撩起,步入一金钗雪裙的女子,霎时间,仿佛整间豪室尽失颜色,甚至连一向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的萧初楼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多看了她两眼。
  雪裙女子目光冷然地看着萧初楼,如玉如珠的声音也平静的不起一丝生气,淡淡道:“殿下请楚先生沐浴用膳之后,往书房一见。”
  萧初楼微微一愣,沐浴用膳?
  哎呀,原来他还不是阶下囚么……
  雪裙女子等得有些不耐,又重复催促了一遍。
  萧初楼才微笑道:“请问姑娘可是姓雪么?”
  雪裙女子微一皱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虞,冷冷道:“先生何出此言,我姓冰,冷冰冰的冰。”
  “哦,原来是冰姑娘。”萧初楼不以为杵笑笑,“在下有一位远房表妹姓雪,跟姑娘……嗯……冰冷如霜的气质十分相似,方才多有失礼,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
  雪裙女子颇有些羞恼的神色,越发冷淡道:“冰落长居此处,同先生的表妹绝无任何关系,倘若先生不想用膳,便请立刻前去书房,莫让殿下等的急了,你我都吃罪不下。”说罢,一甩银白的袖子便出去了,一刻也不想多呆似的。
  萧初楼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不由想起雪涯刚进王府中那会儿,那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冷淡劲儿简直跟这个冰落一模一样。
  总算是梳洗一番,又填饱了肚子,萧初楼才悠悠闲闲晃到书房去。一路上除了冰落引路之外,其他家丁侍卫看都不看他一眼,倒真有些生出自己仿佛是客人而非人质之感。
  萧初楼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书房,心中暗暗惊讶,这个玄凌辉到底是弱智到太放心自己不会奸猾逃跑,还是相信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翻出他的五指山呢?
  冰落见他眼神飘忽,心下冷哼一声,道:“不要妄想逃脱,莫说天子脚下,殿下通天之能,就算给你侥幸逃了,你体内的“忠心丸”也会让你早晚回到殿下身边,好生忠心替他做事的。”
  萧初楼面色疑惑道:“忠心丸……你们全都吃过了?难道立了功殿下也不会赐解药?”
  “解药?”冰落似乎是听见什么好玩的事一样,轻蔑道:“忠心丸哪来来的解药?不过是先生每个月须得向殿下讨要止痛药而已。”
  萧初楼心中一沉,面上一副骤然变色的样子,又小心的陪着笑脸苦笑道:“那可真是名副其实了……”
  冰落见他万年不变的笑脸也终于变色,心情似乎愉快了很多,只是冷淡的面容上依旧毫无表情。
  到了书房门口,冰落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道:“殿下,冰落带楚先生来求见。”
  门是漆红的雕花门,两个高大的侍卫立在门口,见到冰落,目光露出些贪婪的神色,却也不敢做声。冰落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只做不见。
  片刻,房中传出一个冷然低沉的声音道:“让他进来,你去罢。”
  冰落似乎松一口气,向萧初楼做了个请势,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那两侍卫目光一直盯在她纤细的身影上,吞了吞口水。
  萧初楼饶有兴趣的收回目光,径自走进屋去。
  书房里除了大皇子玄凌辉,还有几人人。
  一人黑发黑衣,十分俊彦,神色冰冷的跟那冰落如出一辙。细看去,两人倒还真有些想象。
  左边的椅上坐着一个白须老者,六十上下模样,精神矍铄,目光直盯着萧初楼,仿佛要看出个洞来。想来此人便是玄凌辉身边有名的谋士,人称算无遗策的神算鲁齐漠。
  他身后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八尺大汉,虎目圆睁瞪着萧初楼,满眼的不屑。此人应是大皇子在军方十分依仗的伏龙军将军韩纵了。为人狭隘易怒,一向视飞龙军将军北堂昂如一生大敌,明眼人光看伏龙军这名字便知其深意了。
  只是那黑衣人,任萧初楼怎么猜也不知底细。
  萧初楼面上淡然,朝玄凌辉躬身道:“草民楚啸,见过二殿下,见过鲁神算,韩将军,嗯……不知这位是……”
  玄凌辉背着身,目光凝在墙上那幅江山图上,似乎对萧初楼毫不在意,直到他将两人名字报出,才转过身来,嘿然道:“这位乃是新近入府的冰缔,身手十分了得,他的妹妹冰落一样,武艺高强,放眼宫中上下,恐怕也是无人能与争锋啊。”
  果真是兄妹。萧初楼挑了挑眉,向他抱拳。
  那人忘了他一眼,只淡淡点了头。
  玄凌辉注视着萧初楼,半晌笑道:“在座几位都是十分有本事之人,你刚刚归顺于我,也要显显本事,要让大家服你才行啊,楚啸,你说是不是?”说到末处,那股子里的冷厉越发的冒出来。
  萧初楼似是早有准备,握着手中折扇,微微笑道:“不知殿下为何事而烦忧呢?楚啸愿尽绵薄之力,为殿下效劳。”
  玄凌辉目光一闪:“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只不过你那老主子,实在有些碍眼罢了。”
  此言一出,房中空气似乎一瞬间凝结起来,几人目光一肃,紧紧盯着萧初楼,有些玩味,有些讥笑,又有些好奇的样子。
  萧初楼只做不见,黑眸抬起,直直望着玄凌辉道:“属下倒有一计,属下不才,曾颇得二殿下看重,若以属下为质,二殿下必定前来相救,不如叫他单独前来,我们再布下天罗地网,择一处地势稍高处做埋伏,定叫他束手就缚。”
  “哦?此计虽好,不过……”玄凌辉嘴边浮起一丝森冷的笑意,“叫我如何相信于你呢?何况你那旧主子已有了北堂昂的庇护,怎会为了救你而亲身犯险?那么此计不成了你的脱身之计?!”
  萧初楼神色淡定,一字一句道:“属下既服下忠心丸,自然忠心于殿下,又怎会为了旧主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与自己小命过不去呢?至于二殿下,只要属下亲笔信以及信物,属下敢以人头担保他必定会赴约。”
  玄凌辉神色不定,看了他半晌,终于脸色一变,嘿嘿笑道:“好!好你个楚啸!我便信你这一次!否则……叫你尝尝欺骗我的下场!”他一掌拍下,那最为坚实的柚木制成的精美书桌,硬是被齐齐削下了一角。
  一直没说什么的鲁神算鲁齐漠突然开口道:“楚先生既然有此决心,忠心,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听说阁下武功高绝,深不可测?”
  玄凌辉忽然想起之前被他一举擒下之事,顿时冷哼一声,面露不虞。
  “这还不简单?废了他武功便是!”韩纵大声道,他最是看不得两面三刀卖主求荣之徒,对萧初楼一点好感也无。
  玄凌辉没有说话,似乎在犹豫什么。
  萧初楼心里暗暗叫糟,心中顿时想了一堆理由保住自己的武功。
  “恐怕不妥罢。练功不易,楚先生一声功夫,去了实在可惜,更何况属下还未来得及讨教一番。”众人望去,说话的却说那黑衣人冰缔,他挺挺的站在那里,仿佛一拔出鞘的利剑,连一向容不得人的韩纵竟也忘了反驳。
  玄凌辉道:“那么你有何建议?”
  冰缔看了萧初楼一眼,道:“回殿下,属下这里有一粒化功散,可在一日之内是服用者武功失掉大半,但是之后便会慢慢恢复。”
  玄凌辉想了想,面露喜色。自从萧初楼归顺之后一直态度恭顺,何况服下了忠心丸,更加令他放心,而且在他心中皇位性命荣华富贵重于一切,以己度人,自然也相信萧初楼不会舍弃这些,那么待那玄凌耀除去之后,他一身武功更加会是自己的得力助臂,冰缔这法子再好不过了。
  “好罢,就按冰缔说的办,楚啸,此举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没意见罢?”
  萧初楼心中苦笑:他能有意见么……
  “殿下之命,属下岂有不从之理。”
  “好,很好!”玄凌辉哈哈大笑,二弟啊二弟,这就是你的好属下!真真妙极!你的东西最后也都会一样一样成为我玄凌辉的!
  这个楚啸,亦不例外!
  萧初楼在玄凌辉的示意下,随着冰落退出了书房。
  玄凌辉唇边一抹冷笑,望了眼冰缔道:“我叫你查楚啸的身份,如今可是清楚了?”
  冰缔眸光一闪,恭敬的回礼道:“属下派人去蜀川探查过,此人原来名不见经传,只是成日留恋于花丛间的纨绔公子,在忘忧阁遇到二殿下等人,后来不知怎么去了王城,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事恕属下无能,并无法得知,随后他们碰上了三殿下,在边境泉盘关太守罗继良处遭到暗算,似乎被楚啸所救,罗继良反而被杀,我们在泉盘关的眼线也几乎被全部清除……”
  “够了!”玄凌辉狭长的双眼涌起杀意,“一群饭桶!我叫你查楚啸的身份,你却只告诉我这些?”
  冰缔单膝一跪,沉声道:“属下无能,这个楚啸看似简单得很,但是蜀川向来管制外松内紧,我们的探子并无法深入查探,否则立即会被王城的人发现,是以此人身份恐怕不简单。”
  “哼,不简单?!废话!”玄凌辉短哼了声,怒气却消了些,毕竟蜀川内之事探查之难天下皆知,若说他有本事将蜀川之事都查个一清二楚,还用在这里为了吞不下这块肥肉而苦恼么。
  “也罢,这个男人心机城府极深,能为我所用那边最好,否则……”玄凌辉手掌按在方才拍下的一角的桌上,缓缓道,“冰缔,我知你惜才,不过我觉容不下任何隐患,待事成之后,他便交与你处置。不过,派人看着楚啸,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命。”冰缔站起身来,面孔冰冷。
  天色渐渐变得灰暗,阳光被乌云杀的片甲不留,初春的雨总是带着乍暖还寒的萧瑟。
  城郊的大营,彷如一座庄严而坚固的碉堡,隐隐对峙着苍莽阴蜇的上天。
  一处守卫严密的帐外,几个身穿银色铁甲的汉子垂首侍立,附近偶有巡视的士兵,见到他们都远远的绕道,倒并非这些人平日凶神恶煞,而是这些人都是大将军北堂昂的亲卫兵,银甲铁汉,这个名字虽不是北堂将军所取,但是自从这些两百不到的汉子一次又一次护着北堂昂从百余倍敌人的包围下突围、断后,甚至劫营、突袭所向披靡,之后这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便响彻东玄。
  冬天毕竟过去,帐内未曾燃起炉火,但是自从北堂昂踏进来的一刻,便感觉到一股寒冷刺骨的杀意,几乎令他忍不住拔剑相抗。
  北堂昂皱眉凝视着那个半身隐在烛火之后的玄衣男人,看着他冷削的侧脸泛着说不出的震怒和忧愁,竟然一肚子话卡在喉咙管,半个字也吐不出。
  玄凌耀左手伤势未愈,不能太过用力,这时却捏着一张密报,青筋暴起,白色纱布隐隐有暗红。
  北堂昂大惊,大步上前将密报抽出,低低沉声道:“殿下!”
  玄凌耀缓缓抬眸看他一眼,才渐渐松开拳头,声音却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你都知道了?楚啸在他手上……而且武功被废,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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