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楠的杯具
5.1
“杰拉德，那这件……”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猛地插进来，让机甲队的负责老师伊尔曼和队长杰拉德同时扭头向声源处望去。
视线尽头，是单手撑在门板上的余楠。
“余楠？我和老师是在讨论怎么把叶冲招进队里。”以为对方是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事才会那样讲，杰拉德解释道。
余楠却重重点头：“我知道，我也说的是这件事。”
杰拉德纳闷了：“你不是坚决反对强烈抗议要把叶冲招进来吗？”
余楠大义凛然的说：“那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意见，但是在团体的利益面前，个人意见当然要靠边站！”
杰拉德十分欣慰：“余楠你终于理解我的苦心了。”
余楠嘿嘿笑，心里已经琢磨起该怎么做，才能挑逗得叶冲哭着喊着要加入到机甲队里来……=_=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放在任何年代都有着深刻的意义。
余楠决心动用一切关系调查叶冲，势必要做到连若干年前这小子踩死过一只蚂蚁尿过一次床都搞个一清二楚。
当事者叶冲对他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就在余楠拿到调查报告的时候，他正在光脑仪器店里，开始又一天的打工生涯。
付老的这家商店并不总是很热闹，趁着客人不多的中午，叶冲把随身光脑打开。熟练地将上节课的课件输入进去，虚拟屏幕上出现一排排的字迹。
哈瑞一眼就瞄到他聚精会神的样子，第不知多少次说出相同的话：“虫子，你这么认真干什么，考试的时候不被当不就可以了？”
对于这种从古至今学校里相当一部分学生的状态，叶冲是完全没概念的，他朝哈瑞挤挤眼：“啤酒，你知道妞儿们喜欢啥么？”
胖子做冥思苦想状时，江远插话道：“我知道。”
“说。”
“当然是票子房子车子样子啦！”
“没错！”
叶冲打个响指，语重心长，“你看我没钱没势，前面三个都没有，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最后这个上咯。”
哈瑞瞅瞅他：“就你这衰样……”
“嫉妒了吧，我长的就是比你像那么回事……”叶冲朝他飞个吻，“像成绩什么的，就是样子的附加值，当然越优秀越好啊。”
“就知道是这种理由。”
哈瑞撇嘴，继续擦柜台。
叶冲则继续埋头看书。
他说出来的只是一方面的理由。
他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始终是有差别的。
叶冲不是女孩子，没那么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所以不会多想在这个时代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穿越来客，更不会有什么孤单啊寂寞之类无意义的情绪。
可他毕竟在还是个婴儿时，就有了思想。他经历过更加糟糕的人生，所以即便这一世家庭不富裕，父亲早逝，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住疗养院的费用是他肩头最沉重的负担，甚至要节省开支尽量少去看望她只能通讯联系……
那也没什么好不满的，能够来到这个时代，他就觉得分外的值得珍惜。
有机会不认真学习，他会唾弃自己。
咳……当然，如果趁机还能泡到喜欢的妞，那就是一举两得了。
哈瑞和江远看他专注到课件上，也不再说什么，反倒尽量帮他吸引顾客。
几分钟后，商店门被推开，走进来的青年看也不看招呼他的哈瑞，就径直朝叶冲走了过来。
感觉到视野被阴影突然的遮盖下来，叶冲抬起头。
面前挺直站立的青年有张娃娃脸，还是与自己一样的黑发黑眼，但脸部柔和的线条却绷得很紧，因而显得有些尖锐。
叶冲连忙扬起礼貌的笑容：“这位客人，需要我帮您介绍店里的商品吗？”
对方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你是叶冲？”
“请问你是……”
青年手上的机甲徽章一闪而过：“我是天翔学府机甲队的副队长余楠，我来是想单独找你谈谈。”
虽然对余楠略带点颐指气使的语气不怎么感冒，叶冲还是将他领进了商店的会客室，并端了茶水到他面前：“请坐。”
等了两分钟，看余楠没有开口的意思，叶冲道：“你不会也是来找我让我进你们机甲队的吧。”
对面的娃娃脸抬了起来：“你说对了。”
叶冲耸肩：“我记得我拒绝了。”
“杰拉德告诉我他给你了三天的考虑时间。”
“现在还没到三天吧。”
“确实没到，不过那是杰拉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余楠理所当然的回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找过来有什么不对。
“说的也是，但还是很抱歉，我不……”
余楠对他比出一个停止的手势：“你先别拒绝的这么快，难道你就不打算听一听我的条件？”
他边说边站起来。
余楠的个头和叶冲差不多，可叶冲却敏锐的感觉到，对方与前一世街上遇到的那些人差不多，看自己的眼神是居高临下的。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不会表露出来，只悄悄皱了下眉，还是朝余楠绽开礼貌的笑：“什么条件？”
叶冲的神色看在余楠眼里，这显然就是对自己接下来的话感兴趣的表现，于是他也不由的得意起来：“你看，我知道你家里没钱，却有很多事都需要钱，而且你还需要缴纳一笔数量不低的罚金对吧。如果你愿意进机甲队的话，这笔罚金完全可以由我们机甲队帮你付掉，所以你现在应……”
“咳，等等。”
余楠停下来：“嗯？”
“学长，不知道有句话你听过没？”
余楠的眉毛拧起来：“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着在眼前翻飞的嘴唇，余楠忽然觉得有点懵。
叶冲继续道：“所以对学长你提出的要求，我的回答依然是，对不起，我不去。现在我还在打工，就不送你出去了，请学长自便。”
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出商店门的时候，余楠几乎快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他下意识的一脚就踢在旁边的墙上，反作用力让他脸色煞白的抱起脚：“痛痛痛！”接着又回复到刚才阴晴不定的样子，“他怎么能拒绝！他怎么敢拒绝！竟然说我在献殷勤！老子会对一个废柴的毛头小子献殷勤！该死的叶冲，咱们走着瞧！”
5.2
“虫子，那家伙找你什么事？”
“说了你也不信。”
“你不说我怎么信？”
叶冲朝他一笑：“送钱给我的。”
哈瑞果然不信，摸摸他额头：“我还以为你又烧糊涂了，真有那么好的事，叫他把钱送给我呀！”
“那然后呢？”江远很好奇，“看那人脸色不怎么好。”
“我拒绝了。”
曾经的血泪教训告诉他，不要被蝇头小利诱惑得丧失理智，那样只会导致更凄惨的结果……不过那是30000联盟币啊……
叶冲叹口气，“还真有点舍不得。”
旁边两人鄙视的看着他，只当他在开玩笑，却想不到叶冲说的是实话。
看了会课件，他又想到这件事上。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那16000联盟币也是靠辛勤劳动交换得来。
单纯加入个机甲队就能有30000联盟币，听起来很美妙。
如果是杰拉德来说，倒还可信一些。至于今天这位余楠学长，怎么看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种违和的感觉，让叶冲习惯性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他没想到的是，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将商店交接到晚班的同事，叶冲和另外两人在门前分开。
夕阳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穿插下来，冷色调中融进些微的暖光。看了眼时间，叶冲加快脚步。
照例他是要走到前边路口的公交悬浮车站乘车，只是今天他没能到达目的地，才踏出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循着伸到眼前的手臂望过去，叶冲惊讶地发现竟然又是那位名叫余楠的学长。
心想这世界还真有趣，有人取名叫冰激凌，还有人取名叫鱼腩……他面上却依然露出灿笑：“学长，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对面的娃娃脸上一点点浮出种极其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叶冲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一点也不巧，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
“啊？”叶冲疑惑的问，“我似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余楠轻哼一声：“既然杰拉德都给你时间考虑，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时间考虑？”
“呃……其实不用考虑，真的。”叶冲用了平生最真挚最富有感情的语气说，“学长，我是真的不准备加入你们的机甲队。”
“你一定是对我提出的待遇不满意。”余楠就像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在我的权限内，我可以再加一些。”
“……”叶冲默，很怀疑这位学长是不是有选择性耳聋。
余楠只当他在等自己的下文，想了想，道：“除了我之前说的，帮你付罚金以外，还可以给你一笔薪水。”
叶冲眨眨眼：“薪水？”
“对，不会比……那家商店更少。”
“你知道我在那里的工资是多少？”
余楠皱皱眉：“多少？总不会……”
“时薪50联盟币。”
“……超过……”30联盟币一小时吧……叶冲的话让他一惊，没出口的语句全部吞了回去：“什么？”
“有这么多吗？”
“当……当然有！”
叶冲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评价：“那还不错。”
余楠正等他说出同意的话，就听叶冲又问：“你们机甲队这么肥，每个人都还发薪水？”
他一愣：“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我有？”
“当然是因为……”接下来的话实在太言不由衷，让余楠足足踌躇了五分钟才艰难的挤出来，“……你是难得一见的手速超级快的天才。”
“啊，是吗。”叶冲做羞涩状，“学长你这么过誉我会不好意思。”
过誉你大爷！
余楠感到难以形容的深刻悲愤，很想跟这小子一拍两散。无奈目的尚未成功，他还需要努力：“这是杰拉德的原话，他看人很少会走眼。”
“说不定杰拉德学长这次就走眼了呢。”
“怎么会……”余楠嘎嘣咬了下牙，他当然走眼了！“叶冲同学，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这种机会真的很难得。”
叶冲不置可否的笑笑：“也是。”
眼看着车站到了，叶冲还没给答案，又一副要去乘坐公交悬浮车的样子，余楠匆忙拦下来一辆出租悬浮车。
“叶冲同学，和我一起回学府吧。”
叶冲这次答得异常快：“好。”
余楠看着他高高兴兴坐上车，脸色立马黑得跟炭似的。
该死的菜鸟！你不是很高风亮节很不为金钱所动很富贵不能移吗！现在怎么不发扬风格推辞坐车，让我竟然得和你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呼吸同样的空气……
当然在面朝向叶冲的时候，他还是尽量地将表情缓和下来：“叶冲同学啊，觉得我们机甲队提的条件还不错吧。”
“是不错。”
“那觉得怎么样？”
“呵呵。”
“……”呵呵？呵呵是什么意思！“其实进机甲队不光有这些好处。”
“哦？”
“比如我们机甲队有很多女粉丝。”
这回他总算如愿以偿地看到叶冲眼睛一亮：“是吗？”
余楠来劲了：“当然是真的，等会下车我往学府门口一站你就明白了。”
出租悬浮车比公交悬浮车的确要快得多，两个人下车时，天边还残留着一丝薄暮。
余楠在学府东大门前站了不到一分钟，叶冲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极其尖利的一声满怀喜悦的高叫。
“余楠队长！”
那声音一会的工夫已经到了近前。
“给我签个名吧！我可是你的超级粉丝！我最爱你了！”
叶冲转过脸去，然后飞快地转了回来。
五分钟后，他看着余楠白了一张脸额上挂满汗珠的从那位身强力壮的女学员波涛汹涌的胸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挣脱出来……=_=
叶冲嘴角抽动一下。
“……我现在确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