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遭遇花椰菜（二）
“虎愣子！把你爪子收起来！还要不要人吃饭啊！”秦徵嚷嚷。
“怎么样，帅气吧。”天涯挥了挥自己的爪子，又变回双手。
“你……也是人妖？”宋元清把“人妖”两个字咬的很重。
天涯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但是又不能说自己不是。
“小孩，你的妖怪状态是什么？”接受了无数次诡异事件的宋元清很平静的接受了桌子上一群“人妖”的事实，嬉笑着把着潘德问道。
潘德皱着眉头把宋元清的手拍下去，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用湿巾擦了擦手，又用餐巾纸再擦了擦：“我和它们不一样……不是什么大妖怪……法术也不怎么厉害……不过我很努力的，绝对能保护好你！”
宋元清先是被潘德拍肩膀擦手的动作弄得气闷无比，在听了潘德宣誓般的“绝对能保护好你”的话语后，就更加憋闷了。
“呵呵，不是什么大妖怪有什么要紧，阿呆你才是最珍贵的。”天涯挤眉弄眼的笑道。
潘德头低了低，脸蛋有些泛红。
“阿呆的确是最珍贵的，也是我们之中最努力的，不然也不会到咱们公司来。”毕儒焱难得夸奖人，于是潘德的头更低，脸更红了。
宋元清有些好奇了，这小孩到底是什么珍贵的妖怪，值得几人这么夸奖。
“好啦好啦，话就说到这了，快吃饭吧……对了，元清哥，你让阿呆扮演什么角色啊，可别太辛苦的！”秦徵努力为自家员工争讨福利。
“流落在外的亲生弟弟？”秦铭张口道，在这个好哥哥眼里，弟弟就是最珍贵的，当然是冒充弟弟最好。
“老太婆就生了我一个，应该说生我已经是对老头子的很大让步了，她准备一个都不要的。至于同父异母，嘿嘿，我想老头子会被老太婆拆了。”宋元清白了秦铭一眼，张口闭口都是弟弟，真是恋弟狂。
“那新收的小弟？”秦徵咬着筷子问道。
“太假了。”毕儒焱反对道。哪有新收的就带在身边，而且潘德这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混黑道的。
“情人。”天涯挨了潘德一拳，哎哟哎哟了半天，但是脸上不像是憋痛，倒是像憋笑。
“这还不错。”宋元清终于看见那小孩尴尬的样子了，感觉很爽。
“但是你不是异性恋吗？”秦铭揉着太阳穴，这个疯子，居然还和小孩一般见识。
“反正只是情人，玩玩嘛。”宋元清耸了耸肩。
潘德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尴尬似乎没道理，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不太会装情人。”
“你表现出原来的样子就好了，元清哥自己表演。”秦徵很放心的将潘德交给了宋元清，反正他是异性恋，潘德没什么吃亏的。
“我演技很好的。”宋元清得意道。
“反正只是玩玩，就算你演的不好，也不会有人怀疑。”潘德淡淡的说道。
“也对。”宋元清点头。
他却没想到，这小孩将今天的对话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让他泪眼婆娑无语凝噎。
玩也是会玩出真情的，只可惜小孩在这方面太呆太迟钝，他一腔柔情都成了小孩眼中的演技不错，真是太悲剧了。
所以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啧啧……
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宋元清以要多和潘德通气，联络联络感情，事先预演预演，在离开S市前的一段时间，住进了潘德的蜗居里。
“晕。”潘德打开房门，扶额叹气，“工作来得真快。”
宋元清往里面瞅了一眼：“怎么办？你房东会不会发飙啊。”
潘德想了想，将脖子上一个坠子给宋元清挂上。因为宋元清高了他一个头，所以潘德仰着头，略微有些吃力。
宋元清低下头，两人脸对脸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双眼皮，不算密但是还算比较长的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很黑，黑的有些奇怪，因为一般中国人的眸子都是深棕色，这种纯粹的黑色……怎么说呢，黑白太分明，显得眼睛十分亮，瞳孔中水光点点，倒真有些夜空的味道。而那水光中映着自己的倒影，居然有一种满足感。
大概因为是学生，不太出现在太阳底下，皮肤有些过分的白嫩，但是却透着健康的粉色，看来很注重饮食和锻炼。浅浅的汗毛由于反光有一点淡淡的金色，几乎看不见毛孔。两颊有点婴儿肥，但是并不显得胖，只能说刚刚好的削弱了脸部的棱角，让这张脸看起来异常的柔和。
嘴唇的颜色不深，有些淡淡的粉色，可能刚刚吃了饭后水果的缘故，有些湿湿的，不知道咬起来有没有一股水果味。
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在心里苦笑。
这次千万别弄假成真了，别说自己隐藏了这么久，光是这小孩是秦铭、秦徵还有毕儒焱“看护”的，就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算真要找个人玩也不可能找他。
唉。
宋元清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逞强，为了无视自己那颗心一再的告诉自己是异性恋，结果骗过了所有人还是骗不了自己啊，趁着现在感情总算淡了，是不是可以放松一点了，只能偷偷摸摸的出去宣泄欲望真的很不爽，弄得跟做贼似的。
觉得自己想的很对，宋元清开始盘算着回到港岛之后要去哪玩，至于这个“假情人”，已经抛到了脑后。
“发什么呆啊。”潘德拍了拍宋元清，让这个猥琐的花椰菜从美梦中醒过来，“戴好，别丢了，以后还要还给我的。”
宋元清低头，不过是一根普通的金属链子，上面套着两枚戒指，那戒指似乎还有点价值，居然是铂金的钻戒，不过钻石有点小，宋元清挑剔着。
“现在外面呆着。”潘德将宋元清退了出去，自己反手带上了门。
“喂！”宋元清吓了一跳。
……
“别把屋子弄乱了。”
也不明白那只怪物听不听得懂，潘德还是觉得先提醒一下比较好。
怪物趴在地上，昂起的脑袋上面还有稀疏的毛发，眼睛很大，大的暴突出来，眼白上充满着血丝，似乎没有眼皮。嘴巴也没有嘴皮，没有舌头，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跟肉食动物一样，锋利无比。皮肤是血液凝固的褐色，上面布满着龟裂的痕迹，似乎还有皮屑落下。四肢短小，以十分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看起来像是手肘和膝盖着地，骨头像是折了一般。
“婴鬼？”潘德有些惊讶，这么恶毒的东西，那颗花椰菜到底惹到什么人了啊。
所谓婴鬼，就是将一千个未满月的婴儿活生生的捣成肉泥，连同他们的灵魂，封在补满咒文的坛子里，在至阴之地埋上七七四十九天，炼制出来的怪物。婴鬼自肉泥中而生，是极其恶毒极其凶悍的存在，一般的法师根本收不了它。
时至今日，别说这么恶毒的法术早已设为禁术，失传多年，就算现在还有人得到这法子，也不容易弄出来。一千个未满月的婴儿不是那么好收集，而且那婴儿还必须拥有很好的运势，也就是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幸福健康的成长。这样的婴儿，在死的时候才会充满怨念。
未满月的婴儿还存着前一世的记忆，带着对新世界的向往，虽然不能操控这个身体，但是潜意识中还存在着前一世的理智，算是上一世和这一世融合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生生剥夺幸福的权利，那怨念才更为厚重。
而未满月的婴儿的灵魂是受到保护的，无论在哪一届，伤害未满月的婴儿的灵魂都是重罪。稍稍理智一点的法师，也不会用这个法子。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而那报应，将比那一千个婴孩遭受的罪强上无数倍。
“赫……赫……”
婴鬼没有舌头，不能发音，气流通过喉咙，发出的声音竟有些像是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潘德身上若隐若现的妖气的缘故，婴鬼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趴在那里，不断的“冷笑”。
真恶心。
潘德有些轻微的洁癖，对这种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里都十分肮脏的东西很是厌恶，拍了拍手，一道柔和的绿光之后，一把竹剑握在右手。这竹剑不是日本的那种像是棒子一样的竹剑，而是真正的用竹子做的剑。整把剑看起来就像是用普通木头雕刻而成的古代宝剑，其实是用家乡最古老的竹子的竹枝做成。
按理说，竹子不可能活多长，竹子开花即寓意死亡，桂竹需要一百二十年才开花，算是活的长了的。只是在灵界的竹子都有一定的灵性，潘德手中的竹剑归属的那根竹子早已经成了仙，那竹剑是送给这只喜欢啃食他的竹叶的馋嘴熊猫的礼物。像他那么大岁数的竹子，竹壁早就长的跟普通木头一样厚了，做把剑小意思。竹子本来就是聚灵清心的存在，桃木克邪气，竹木则定心神。
不过，天知道为什么竹子和熊猫能相处愉快，难不成竹子都把自己当成熊猫的家长了，有可能，毕竟熊猫吃竹子只是吃掉很少的一部分枝叶，跟父母哺育孩子差不多。
潘德手中的竹剑一拿出来，那充沛的仙气就让婴鬼变得狂躁起来，不断的后退，地面被婴鬼尖锐的爪子划出一道道抓痕，看的潘德头疼无比。
“唔？想跑？”潘德竖起竹剑，左手在剑身上弹了一下，竹剑居然发出金属一般清脆的声音。然后便是风声，和竹叶沙沙的声音，似乎周围不是一间小公寓，而是身处漫漫竹海之中。
“赫赫……”婴鬼再次发出“笑声”，身上冒着黑烟，滴落着一滴一滴的黑水。
“即之绿叶随尘化。”
潘德的声音未落，屋里已经开始飘荡着翠绿的竹叶。婴鬼猛的冲向窗子，那竹叶动了起来，却被婴鬼的速度更快了几分。竹叶像是小刀一般，扎进了婴鬼的身子。婴鬼立刻从空中掉了下来，身上的黑烟更甚，竹叶发出“嗞嗞”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着。
只是竹叶还未被侵蚀掉，新的竹叶又扎了上来，而其他的竹叶则在婴鬼的周围围了个圈，再加上婴鬼身上扎着的竹叶，绘成了完整的图案。
“本来想一剑斩了你算了，不过可怜那婴儿的灵魂，还是将你囚禁在竹笼之中，经年累月，终会洗去怨气，再世为人。”
潘德有些奇怪，若是真正的有法力的人类，怎么会不输送力量给婴鬼。若有法力支撑，自己和婴鬼的胜率不过是七三分，虽然也能获胜，但是断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封印住它。
婴鬼会听从主人的命令而行动，而它现在的样子，不过是凭本能厮杀，对咒文一点也不懂。
说句不合适的，真是暴殄天物。到底是谁制造出来这种东西，又不会用……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等竹叶镇住婴鬼，潘德再次低声念道：“犹有低枝带露残。”
这时候竹叶叶尖沁出晶莹的露水，黑气在遇到露水的时候，便被逼退。而那黑水中和了露水，居然直接蒸发掉了。
于是潘德更加肯定，操控婴鬼的人，根本没什么法力。
露水发出柔和的淡绿色光辉，婴鬼毫无反抗的融化在绿光中，只剩下一团朦胧的黑色雾气，这就是婴鬼的怨灵。
竹叶束缚着怨灵，飘荡在空中，随着潘德的一声轻喝，竹叶形成的方形猛的压缩，只听见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竹叶和怨灵都消失了。
其实潘德不过将怨灵封在竹枝编制的竹笼中，传送给秦徵了。秦徵是九命猫妖，对待鬼魂什么的比他拿手多了。
摸了摸汗水，心想着很久没用过法术了，还真不熟练，收回竹剑，婴鬼弄坏的家具和地面震荡了一下，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其实这个空间是妖力空间的一部分，东西也是用妖力化成，婴鬼那点力量，还不至于毁了这里。
打开门，看着面色不佳的宋元清，潘德很奇怪的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