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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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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卧房,厚重紫红色绒布窗帘密密垂着,没有开灯,黑蒙蒙的一片。床上那人睡得安沉,呼吸声平稳悠长,待到眼睛适应黑暗了,方振皓才看到床上的人裹着被子窝成一团,睡的正沉。
走廊上的壁灯仍然亮着,微弱的光照进去,映照在他侧脸,那眉目轮廓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可仍旧隐约看见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依旧紧攒。
站在门口,有那么一刹那的,方振皓想起来,很久前,自己为了督促他吃药,也是这么半夜的,跑来他卧室,而他也是这么样的,裹着被子入睡,呼吸声悠长,仿佛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的死沉死沉。
那时候,是因为什么受伤,好像是市政厅遇刺了吧……
可是他知道,衍之根本不会睡得这么死沉,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一人独宿,他很警惕,很敏感,更习惯于枕枪入睡。如果半夜有人进了房间,他一定会当即握着枪醒来,如果敢靠近他,都可能被立毙当场。
他说过,曾经闭上眼就不知道能否再睁开,九一八之后有那么一阵子,最痛恨睡觉……回头想来,自己也觉可笑。
现在想起来,方振皓依旧觉得心疼。睡梦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也最脆弱的时刻,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戒备和警惕,又岂能一次次从枪口下生还,一次次躲过刺杀。
他定定的看着床上那一团黑色轮廓,缓步踏进去,将门反手带上,那“啪”一声落锁声音,在寂静夜里很是清晰。
床上邵瑞泽的呼吸却没变,依旧平稳悠长,随即又合糊地晤了声,方振皓背倚着门,怔怔看着。
醒了吧,方振皓想着,随即却苦笑,他应该知道是他,却不愿意起来同他说话,宁愿装睡避开。
可是他很想跟他说话,要分开三个月,说不会想念,那是假的。
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一起面对,一起同黄共苦,相伴一年有余,什么风浪险恶都一起过来了,早已生死相托,无分彼此。
只听他在睡梦中又合糊地晤了声。
方振皓轻手轻脚在床沿坐了,凝眸看他,借着一点点的微弱光亮看到他眉头微微皱起。已然而立之年,仍是风仪翩翩,言止行事更淬炼出岁月之下的优雅。只是这一刻,在独自一人的睡梦中,才显出出白日里忧思的痕迹。
到底不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了,就如同他也在变。
有那么一瞬,方振皓心上百味杂陈,但细细去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早已经无从分辨。
“衍之。”
黑暗里,他越回过神来,然后轻轻的叫他。
裹在被子里的人没有动。
“衍之。”
他第二次轻轻叫他,然后,俯下身,看他闭着眼睛,半个脸都蒙在被子里。
浓密睫毛投下如扇阴影,随着平稳呼吸声,一颤一颤。
方振皓再没出声,甩甩头,把那争先恐后要冒头的记忆压下去,凝视他良久,心中怅然。他面上有一个笑容浮出来,可是异常短促的,很快地就收了回去,眼里只有心痛。
他突然把头贴上他的脊背,隔着棉被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那样熟悉的气息,许久不见的烟草味道又出现在他身上,他使劲的吸了一口气,脸忽然热了起来,心砰砰跳得急促,那样的紧张不安,就连第一次,也没有如此的无措。
他得到了一个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爱他远胜过爱任何人,尽管是那样的惊世骇俗,不为长辈所容。他在心里想,我真是爱他,真是爱。
心口忽紧忽缩,微微抽刺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痛,还是甜蜜。
棉被里忽然一动,随即邵瑞泽已然伸手,重重摔开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猝不及防的,方振皓被推开,心里更是黯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闷闷坐在床脚。
“干什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邵瑞泽略撑了身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语声带了沙哑疲惫。
他很没好气的又加了一句,“我今天忙公务,脚不沾地的忙了整整一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半阖了眼,又打了个哈欠。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神色,沉默对峙不过数秒,对方振皓却是太久。
方振皓抬起脸来,墨黑的眼里,有一点点跳动的水光。
这话一出口,满腔委屈如被发酵,涨上来几乎就收不回去。他怔怔看着他,眼眸里的失落和不甘这一刻再也不能掩藏。
“我,我想跟你一起睡。”
邵瑞泽揉着眼睛的手一顿,一抬眼就看到对方的表情,随之目光久久凝固在他脸上,分明就是难过,涨红了脸,眼睛里早已弥漫起水气,脸上却仍旧要倔强的绷住,仿佛那样就能令人看不出情绪,却不知泛红的眼圈已出卖了心中委屈。
要说不想理他,那真只能是在这之前,现在的模样,还真是……邵瑞泽绷住表情,垂下眼用手扶住额头,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开什么玩笑,大半夜的你把我叫醒,就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振皓一愣,心忽然象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一样,顿时只觉得无比的委屈,还有那紧的,痛的,酸楚的,窒息的感觉混合着,一下子冲上来,堵在喉间,阻了呼吸,令他连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只能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态,只能看着他不停地打哈欠。恍惚间,身体里好象分裂出了两个小人,一个拼命挣动着想要离开,跑去自己房间里缩回棉被;另一个,却红着眼圈非要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微微低下头,他低声说:“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还想,像以前一样,抱了你睡。你知道的,我们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抱了你的腰……”
的确,他非要抱点什么才能安心睡觉,说他稚气也好,这点没长大也好,他就是喜欢,现在,更喜欢被他搂着,自己抱了他的腰,才能睡得安稳踏实。
邵瑞泽略微抬了眼,语声仍旧淡淡的,“真的?”
“真的,你明明知道。”
“你确定不抱着什么真睡不着?”
“确定。”
方振皓语声哽住,一时说不下去,只是抱着双膝,垂目点头。
邵瑞泽把手从额头上移开,目光扫了他一下,声音在方振皓听来有些不耐烦,“好了,我知道了,多大个事。”
他坐直了身体,抬起头对着他眨眨眼,没什么笑容,却拍着身边,“过来吧。”
方振皓吸了吸鼻子,几乎是扑过去,刚要像以往那样撒娇着搂住他的腰磨蹭,手刚刚伸过去,就被塞了一个枕头。
他愕然抬眉,又亮又黑的眼睛眼晴刹那间瞪圆,不知如何应对,而搂抱着枕头的双手更是微微发着抖。
邵瑞泽一脸很无辜的表情,挑了挑眉看他,手上一打响指,“既然决定要走了,到那边也没人给你抱,你就学着适应一下吧,我可是为你好。”
说着还带着些许戏谑的微笑了一下,拉过被子又把自己裹住,挪到床的那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方振皓紧紧地抱着枕头,眼圈一下子又红了,抽了几下气就咬住嘴唇,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孩子。
他咬着牙,齿缝里切出游丝细声,“喂,你给我起来!”
邵瑞泽不理会,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鼾声。
委屈难受激得象火一样地烧起来,漫延开来,方振皓眼睛慢慢湿润了,又伤心又难受,他吸了吸鼻子,蹭着挨过去,俯下身,看见他还是半个脸蒙在被子里,睫毛一颤一颤。他一边推了他几把,一边对着他耳朵喊:“你给我起来!别装睡!”
邵瑞泽依旧不理会,含义不明的唔了一声,甚至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就一把拉了被子蒙住头。
见他这个样子,方振皓顿时呆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唇颤了颤,喉结上下一滚,是什么话也没说,心里怒气却再也抑制不住,抬脚就要踹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邵瑞泽一个翻身而起,张臂搂住就将他彻底压在身下。
“媳妇儿,嘿……你谋杀亲夫呢?”
邵瑞泽凝视着方振皓气得发青的脸,暧昧地微笑。
方振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气又委屈,别过头不想理他。
“说你小媳妇,你还真小媳妇,瞧瞧你的样子,眼圈都红了,啧啧,怎么,还真跟小媳妇似的耍上小性子了。”邵瑞泽低下头,呼出的湿润的热气扑到方振皓脸上,他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耳边细细地磨蹭,手指也顺势伸进他的睡衣里去摸索着他的腰身,来回的摩挲。
心里都有一团团的热升上来,委屈更是不可抑制,方振皓咬了牙,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脸,好象要把什么擦去似的。
邵瑞泽脸上那股冷漠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笑眯眯的神色,又凑到他的耳朵旁,舌尖冷不防地舔了一下他的耳垂,笑了轻轻说:“我的小媳妇儿,嗯,生气了?真生气了?”
被那双眼睛盯住,还一边盯着一边笑,方振皓眼睛一翻,扔过去个白眼,而乌亮湿润的瞳子盈盈照人,扬眉反问:“许你对我不闻不问,然后恶声恶气,就不许我生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邵瑞泽轻笑出声,咬着他的耳朵,“你啊,小心思那么多,跟我耍小性子,一不如意就要掉眼泪,要人哄着还觉得委屈的不行,这小媳妇就是小媳妇。”
强词夺理!方振皓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地瞪着邵瑞泽,又羞又怒,怒容满面,恨不得扑上去猛揍他一顿,狠狠瞪了他几眼,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了在一边,起身就要离开。邵瑞泽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他带回来,用双臂牢牢将他锁在自己怀里,方振皓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要掰开腰间的手,急急地喘着气。
邵瑞泽一把按住他意欲反抗的双手,将他压回柔软的棉被里,方振皓满腔愤怒地瞪视着他,眼眶很红大吼,“到底是谁闹别扭,谁半夜不回来,谁不跟别人说话,又是谁,对人凶巴巴!”
方振皓垂下眼,紧咬着嘴唇,呼吸越来越急促,眼角渐渐溢出泪水。
邵瑞泽想说点什么,却很是惊愕的看到滑下脸颊的小小水珠,他手下的动作停了停,牢牢地盯着方振皓脸上的泪痕。
玩笑真的开大了,他的小媳妇是个很认真的人,不爱开玩笑,这几天的举动,是真的让他难受了……邵瑞泽俯下身,手指尖接触到温热的泪水,他把嘴唇覆盖到上面,吻着他湿润的眼睛,想要把眼泪吻去——方振皓却很用力地推开他。
“滚开!”
方振皓吸了口气,很愤怒地瞪着邵瑞泽,怎么就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好像到现在还是他的错,是的,他没有告诉他,这是他的不对,可是也不用这样故意的冷淡,故意的视而不见,最后还这样轻飘飘的解释一句,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怄气介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他是不会拳脚功夫!但是,不许他这样的欺负自己,从前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方振皓狠狠踹了他一脚,顺手狠狠一个枕头砸过去,然后一扑上去就拳打脚踢外带咬。
邵瑞泽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这倔强的家伙这时候都有心思记仇,眼看他扑过来,如果自己一躲开的话,头绝对要撞到床角,于是干脆很自觉的地充当了肉垫,任他扑上来狠狠地上手揍,当然没有忘记抱住头。
“噼噼啪啪!”一番拳打脚踢的声音。
“南光,南光,很疼的,你手疼不疼,要不要歇会儿,等有力气再打?”
“闭嘴!混蛋,混蛋,讨厌你!”
“哎哟,喂!别踹啊,好,好了,好了噢!”
“闭嘴!混蛋!王八蛋!”
“……南光,再打下去你男人就要破相了!”
拳打脚踢就这样落下来,邵瑞泽只能招架不能还手,心里暗自感慨,下次绝不能再跟媳妇儿开这种玩笑了,那简直是自找死路。
拳头一点都不客气,结结实实地砸到他的脊背上,“我知道没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能冷淡我,还给我放脸色看,不商量是什么意思?不跟我好好说话,躲着不回来,是觉得我给你找麻烦了?还是不想要我了?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早是我的人了,再去找别人你也找不到!你敢不要我,你敢不要!”
“你个混蛋,你个二百五,你个陈世美!还说一辈子都对我好,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这么点事你就对我凶巴巴的!还欺负我只给我个枕头!”方振皓咬牙切齿地说着,越说越生气,越生气眼睛却越忍不住剧痛,眼泪流出来的时候,抬起右脚就狠狠踹了出去,“之前的甜言蜜语,都是说谎!你去死好了!说谎!”
被打得浑身都痛,邵瑞泽有些忍不住了,在他拳打脚踢和带着哭腔的骂声里小心翼翼争辩,“咱商量一下,别打了,喂,还打……喂,南光,有完没完……喂!啊……我的肋骨会被你打断的!我可是你男人,打死了你要守寡的!”
但方振皓才不管他是真是假,依然拳打脚踢,闹得不可开交。
邵瑞泽抱着头,虽然一直叫嚷着疼,还是乖乖的任打。
“混蛋……你欺负我,只给我个枕头,只给我个枕头……”方振皓模模糊糊地叫,脸上湿漉漉的,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又重重打了几下,一脚把邵瑞泽踹到床那头,才觉得舒服些,可随即委屈又从心底翻出来,气喘吁吁背对了他坐在床头,浑身疲倦涌上来,声音渐渐地落下去,而肩膀颤抖的厉害。
感觉到踹自己的那一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邵瑞泽从床角爬过去,叫了声“媳妇儿”刚想伸臂把他搂在怀里,方振皓骤然转身,又是一番拳打脚踢,“过来干什么!干什么!快滚啊,滚得远远的,我跟你没关系!”
邵瑞泽不躲不闪,任由他眼泪蹭在他脸颊颈项,等怀里的人稍稍平稳了气息,便又笑着将他搂紧在怀抱。
擦去方振皓脸颊上的泪水,邵瑞泽用手指摩挲他的脸颊,哄劝着说:“我哪里去?有媳妇的地方才是家,你叫我滚哪里去?”
“爱滚哪里就滚哪里!”方振皓咆哮,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还未消退的愤怒,修长的手指就去掐他的脖子,然后一探头就蛮横的吻在他的唇上。
从来没有这样激烈的,蛮横地咬住他的嘴唇,咬住着他的舌尖,舌头伸进去,使劲的去汲取他的味道,激烈的吻着咬着,直至闻到了血腥。
邵瑞泽舔舔嘴唇,尝着自己唇上的血腥,苦笑了一下,双手狠狠地扣住方振皓纤细柔韧的腰身,夸张的叫了一声:“南光,你疯了?”
方振皓瞪他,恶狠狠地吼:“不错,我疯了!”
话音未落,他就扑上去,一口又咬在他的嘴角上,“我就是疯了,被你气的!”
邵瑞泽舔了舔被咬破的地方,把他固定在怀里,一叠声的说:“南光,南光,对不起,对不起。”
方振皓咬住嘴唇,身上发软,力气迅速流失,只想软绵绵跌进这怀抱,什么也不去管。
衍之那熟悉的气息,温热的吐息,温柔的低拂在耳畔,手臂坚实,满满的安全感将他包围。
“南光,别生气了,好好,乖。”邵瑞泽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是心疼。
“南光,南光……”他轻轻叫两声,把他的头揽进怀里。
方振皓搂着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肩膀。
邵瑞泽听不见他的动静,只觉得他的肩膀在不停地抖,耳边是急急地粗粗地喘息。
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发出像是哭泣的声音,紧接胸前的衣服一下子湿了一片,凉凉地贴在身体上。邵瑞泽连忙凑过去,亲吻落在眼角,“嗯,大男人哭什么,不哭了,乖。”
方振皓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一边还抬手狠狠在他胸前捶了一拳,表达自己的愤怒。
邵瑞泽搂着他的腰,抚摸着他柔滑的头发,轻声安抚着,“好好,是我闹别扭。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太好,太多事情要考虑,不怎么想说话。南光,别生气了,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想打就打,嗯,好不好?”
他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我哪能不要你,漂亮的爱耍小性子的小媳妇,我疼都来不及,哪能不要了。我的媳妇在这儿,我还能滚哪里去,不是说好了吗?咱们两个,还要一起变成老爷子。”
方振皓不抬头,手却摸索着伸上来,使劲的揪他耳朵。
邵瑞泽一下笑起来,让他抬起脸,顺手拿了枕巾给他擦眼泪。
剧烈的心跳终于逐渐平复下来,方振皓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去咬他戳过来的手指,用湿漉漉的眼睛瞪他。邵瑞泽顿时忘了要缩回手指,就这样被他一口叼住,看见那挑衅的眼神,愣了一下忽然眯眼笑起来,故意用指尖戳着他柔软的舌尖,看着红晕升腾在他白皙的脸上。
“跟我闹别扭的媳妇儿,很可爱,真的。”
抽出手指,他再也忍耐不住,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用自己的嘴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用舌头探进他的口腔,缓慢地逗引,轻轻地碰触,激起令人难以想象的火花。
邵瑞泽看着方振皓,抚摸着他的脸,轻缓的吻落在额头上,“傻瓜,我知道你会过来的,有话想跟我说,我也等你这些话……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有点意外,不是因为你不告诉我,我知道你是不会隐瞒的,因为你很信任我。我只是想到了以后,你从那里回来,想到回来以后的事情。”
说着手伸进睡衣去,抚摸着方振皓光洁的脊背,拂过那些浅淡的伤疤,“我只是,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了,南光,我舍不得让你吃苦,舍不得让别人伤害你分毫。媳妇儿,是用来好好疼的。”
温暖的橘色光芒照着他侧脸,映着眼里的关切情意,竟似水光点点。有酥酥麻麻的痒,合着连心的痛,一道刺进方振皓的心里。他慢慢地把头搁到他肩膀上,慢慢地用手攥紧了邵瑞泽后背的衣服。
邵瑞泽轻缓的叹息,安慰似地抚拍他的脊背,将他整个人拢在自己怀里。
可是他知道,路还是要南光自己的走的,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在背后扶着他,护着他,看他安安全全的走下去。
也许,这才是真正爱他。
“南光,你还记得,我说过,说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很多很多钱,多到还不完,然后这辈子我就要用自己来还债的话吗?”
“记得,你说自己还债。”
“嗯,看着你,护着你,照顾着你,满足你的要求,实现你想要的,放手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但凡我做得到,但凡是你想要。”
方振皓抬头,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了他露出一个微弱笑容,温顺地伏在他怀里,胡乱蹭去眼泪。
泪水蹭在肌肤上,温温热热,酥酥痒痒。
邵瑞泽深深看他,抬起眼看着前方,慢慢的说:“想去就去吧,去看看你所期望的世界,还有你所信仰的主义,我已经是没有了再选择的余地,但你可以的,南光,你还可以拥有新的道路。”
他低下头,在他眼睑印上一吻,仿佛是誓言一般。
这是他的要求,他的愿望,于是因为这样,从而变得合理,变得可以容纳。
只因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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