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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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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呢,人体解剖大致有这么几个位面:额面,也叫冠状面;矢状面;还有横切面。”
“……不懂。”
“还不懂?”
“就是不懂,好讨厌,讨厌!你重新讲,讲的容易些嘛。”
方振皓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角,觉自己也快肺疼了。
树荫下,孔二伏在圆桌上,手边是乱七八糟的各种医学教材,耷拉着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方振皓叹一口气,抬眼看对面圆桌后的孔二,她几乎将脸都埋在翻开的书页中,手中钢笔在白纸上来回划拉,那认真模样看似兢兢业业的小学生,不过到底能明白多少,那还真是个未知数。
孔二小姐转了性子要钻研医学,不出去撒泼胡闹是好事,可反而苦了他。桌上厚厚的笔记本,是他特地为了这个不一般的学生所作的教案,都是最简单的最入门的知识,不过对习惯了闹腾的孔二而言,还真是一份无比耗神的工作。
偏偏孔二自尊心又极强,非要学会不可。
瞧见那愁苦神色,方振皓不觉失笑,干脆伸手过去啪的合上书本。
孔二这才惊觉抬眸,停下手中的笔。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别那么辛苦,休息一下。”方振皓笑着将桌上书本一一收好,抬头看了看花园四周,“看,阳光多好。”
春光明媚,即将进入五月时节,花红柳绿,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甜美气息。
孔二早就头大了,索性顺水推舟,一下懒懒倚在椅背上,闭上眼嗅风中花香,“这样好的下午,光念书就太浪费了,南光,对不对。”
方振皓松开领口第一颗纽扣,也放松了靠了椅背,打量着花园微笑,“的确,春眠不觉晓,应该泡一壶红茶来慢慢喝。”
“好啊。”孔二眨眼,“最好是薰衣草风味。”
方振皓弹个响指,“好主意,一份薰衣草,加一份柠檬片。”
于是他转身回去泡茶,一边泡一边无奈笑,孔二小姐能这么安静实在是不容易,但愿能安分到南京来专人接她回去。私下邵瑞泽告诉他了,因为青帮的事情,疼她心切的蒋夫人觉得这个干女儿走的太久,这几天就会派贴身侍从来接人。
不过,二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只怕一告诉她,这官邸的房顶都会被掀飞……不过在那之前,邵瑞泽还有一件比打发二小姐回南京更麻烦的事情——
他下意识摇摇头,这权贵家的人,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太难伺候。
壶中薰衣草的香气沁人心脾,孔二双手托腮,肘撑桌案,默默看他倒茶;看他修长的手转动骨瓷描金杯子,橙黄涓涓水流注入,茶雾氤氲。
孔二忽然换上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南光,要说你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没个女朋友呢?”
“曾经有,读书的时候有女友,后来我回国就分手了。”方振皓一脸从容的回道,顺手将茶杯推过去:“给。”
接过茶杯,孔二抿嘴喝了一小口,“那怎么就不找呐?我大哥在上海念大学就知道泡女了,玩舞女,玩交际花,玩摩登小姐,把‘女朋友’带去了饭店开房,整夜不回,差点被我爹地把屁股打成八瓣。还有我大姐,千挑万捡,从陆军上将到名牌大学的博士生,从大户人家的公子到腰缠万贯的实业家,偏偏就看上个穷酸气直冒的大学生,气的我妈咪直说家门不幸。”
方振皓先是一怔,随后挑了挑眉,蓦地低声笑起来,“我能与你大哥大姐比吗?再说了,我现在给美国人英国人做事,红十字会在陕西的慈善机构,学校、医院,诊所,育婴堂、孤儿院、还有帮助军队改善军内医疗条件的工作……我也有责任和义务,也很忙呐。”
孔二不屑的哼了声,柳眉皱起来,“你这又是为什么,花钱去帮那些泥腿子,不过就是让他们多认几个字,多活些时间,在我看来,就是浪费!”
方振皓不与她争辩,只是耸耸肩,“我拿着美国人的工资,就要做好这份工作,不然可就没得钱赚了。”
“哼。”孔二骄横的扬起下巴,“这有什么难的,我向我爹地开口,你想进中央银行、财政部和行政院都不是难事!”
方振皓被她那股神色逗笑,连连点头,“但愿二先生还记着这话,我要是以后不给美国人做事了,就来投奔你。要求也不多,混个一官半职够生活就行了。”
孔二立即叫起来,“那怎么行,本少爷的哥们,这样太掉价了。”说着又手托腮,目不转睛看了他,一打响指,“就说你的本业吧,至少也要当个行政院卫生署的司长才行,那还不都是我爹地的一句话。”
方振皓做出调皮神色,微笑眨眼,“好呀,可不许抵赖。”
“放心!这世上还没什么事情我孔令俊办不到!”孔二豪爽的拍胸脯,又咯咯笑起来,脱口道:“你一定要来,反悔的,就是小狗!”
孔二笑,忽然目光紧密的绕在方振皓身上,吸了一口红茶,神神秘秘说:“南光,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吧?”
方振皓手里茶勺叮一声碰在瓷杯沿上。
他一时哑然,心口发紧,抬眼看到那目光里充满天真好奇的探究。
但随即只笑了一笑,反问回去:“是吗?”
孔二挤挤眼,不时的侧头,坏笑说:“我看是。他对我好,那是因为我姨妈和姨丈的关系,才客客气气,不敢轻慢,虽然比南京那些逢迎的人自然,多一些真心实意,可说到底也是因为权势,很多事他有求于我,有求于我爹地和姨丈。可他对你不一样,那真是叫不能再好,长着眼睛的人绝对能看出,南光,我可不是瞎子哦!”
说着又咯咯咯的把自己说笑了,端着杯子看他怎么回答。
方振皓垂目想了一想,坦然说:“我不否认。”
孔二一瞬变得认真,挑了挑眉,无声等待下文。
“我和他,只是在一种没有料想的情况下遇到,相伴了一年,什么风浪险恶都一起过来了,一转头便能看见他,看见两个人一起,总在一起。于是,早已生死相托,无分彼此,再也没有旁人可以替代。每个人多少都有些解释不了的执着念头,就像是我们两个。”
“其实我很难理解……”孔二一手托腮看他,摇晃着茶杯,“人人都说我们兄妹姐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呼风唤雨,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在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在外面,孤零零一个人,全都是讨好我,讨好我爹地和姨丈的人。我从来没觉得,有一个人,能让我觉得没有别人可以替代。”
方振皓垂目笑笑,说:“会遇到的。”
“是啊。”孔二对他晃晃手指,展露银牙微笑,“至少现在我多了一个朋友。你要知道,我可从来不把陪我胡闹的人称作是朋友,钱啊权啊地位啊,这些我家都有,我交朋友才不看这些东西。朋友,那是要交心的!就像现在一样。你,是我孔令俊的朋友!”
她盈盈笑弯了眼,十分稚气的伸出小指,“我们两个,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对不对?”
方振皓略有些意外,看到她眼里的纯善,随即笑着勾住他的小指,语声温纯如水,“好的,好朋友。反悔的,就是小狗。”
两人笑了一阵,孔二又好像想起什么,呲牙笑:“小狗……他说给我弄个豹崽子玩,弄不回来,我就给姨丈告黑状。”
日头渐渐斜了,快到晚饭时候,花园小路上才响起橐橐军靴声,孔二和方振皓一回头,都不约而同看到邵瑞泽带了一群人回来了。他怀里抱着个用大毛巾裹着的小东西,而脸色铁青,脸颊上还意外的多了几道划痕。他大步走到树下的圆桌边,没打招呼,将手中的东西就往孔二怀里一扔。
圆头圆脑的小东西直往她怀里拱,小爪子抱住她再不肯放开,孔二顿时一声欣喜的尖叫,搂住那一团正在挣扎的小东西。皮毛金光发亮,耳朵一层白色斑纹,长尾巴神气地甩在身后,又抬起头,一双眼睛乌溜溜。
方振皓瞠目,险些失手跌落手中茶杯。
“行了吧,货真价实的豹崽子,才两个月大。”邵瑞泽说着吐气,又抹了把脸。
方振皓注意到他脸上的那几道划痕,又长又细,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伤到,伸手摸上去,血痂刚干透。
“这是怎么了?”
“噢,遇见了一只带崽儿的母豹,它抓了我一爪子。”邵瑞泽说着接过周副官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周副官使劲点头,“乖乖呀,我们二十个人,还有七个猎户,追了几十里地才把母豹子打死,母豹子临死前看见崽儿被抱走就发了狂,不偏不倚挠了司令一爪子,要不是司令躲得快,就真破相了!”
孔二抱了小豹子,呆了一刻,终于“哈哈哈”笑的不可抑制。
邵瑞泽却没耐心管她笑什么,哼了声就拉了方振皓往里走,“南光,来给我上药。”
孔二还在后面挥手,一边笑一边上下蹦跳喊:“喂!别走呀!给我讲讲怎么抓的!”
方振皓回头看了乐不可支的孔二一眼,一边走,一边将声音压的极低问他:“真是抓的崽子?”
邵瑞泽侧目挑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方振皓一下子笑出声,将他按坐在沙发上,摸了摸他脸小声说:“糊弄她也就算了,这……撑死是鸡爪子抓的吧。”
邵瑞泽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坐下由着他给自己抹酒精消毒,也压低声音,“猜对了。”
“我是进山了,可没去抓崽子,直接找了十几家猎户,正好猎户家里养着一只年后抓到的小崽子。”邵瑞泽得意地笑,“真去抓?春天带崽儿的母豹要是发了狂,你可就看不到我了。”
“那这伤呢?”
“猎户家的山鸡抓的,一只傻鸡扑棱棱就窜我身上,嘿……晚上我们吃野味。”
“你这点出息!”
“哎,南光,记得把兔子锁你的卧室,别叫它被豹崽子给吃了。”
“记住啦,坐好!”
晚上吃过饭三个人聚在一起打牌,小豹子已经跟孔二混得熟了,乖巧伏在她脚下,不时歪头蹭蹭。孔二明显的心不在焉,一只手挠着小豹子,笑得合不拢嘴。
邵瑞泽甩出一张牌哼了声,“小心下巴掉下来。”
孔二嘿嘿笑:“放心,姨丈那里,我肯定会说好话。”
瞧见大眼瞪小眼的模样,方振皓暗自失笑,拈起一张牌,左右看了一番,然后将手中牌全部摊开,“各位,又是我赢了。”
“讨厌啦南光,趁人家不注意!”孔二撅起嘴,“这晚上你赢了个盆满钵满。”
方振皓对了她一摊手,挑挑眉,“来来来,有输有赢,赌金拿来。”
孔二一转眼,指正在收拾牌的邵瑞泽,“去找他要,反正我在陕西一切费用是他包!”
邵瑞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上辈子一定欠你钱。”
“好啊。”孔二一翻白眼,对着他大方伸手,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脸孔,“邵司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邵瑞泽铁青了脸,一下打开她的手,“你爹是整个中国的财神爷,少来盘剥我。”
孔二笑得前仰后合,“不管不管,我爹是财神爷那是我爹,你欠了我的,就要还!”
方振皓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肚子,一拍桌故作怒说:“是我赢了,你们两个,一个司令,一个少爷,我这医生赚的可是辛苦钱,想混过去?没门儿,快,拿钱来!”
笑声惊得桌下豹崽子抬起头,发出含混的呼呼声。
门开了,孔二的保姆进来禀报说:“夫人的电话。”
孔二哎了声,丢下纸牌,走了几步又回来拽了豹子脖子上的缰绳,去了隔壁接电话。
邵瑞泽一把甩下手中的纸牌,横躺在沙发上,沉沉叹了声,方振皓凑过去,看了他半晌,缓缓抚过他头发,“是叫她回去的电话吧?”
邵瑞泽点头,“是,她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就该去医院输几瓶葡萄糖……”
“在这里一样可以给你输葡萄糖。”方振皓上下打量他,调皮一笑,“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我来给你扎针,一点都不疼。”
一直看着天花板的邵瑞泽这才回过神来,威胁性的瞪了他一眼,“你敢。”
“咦,我为什么不敢?”方振皓故作不解,“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医生,如果身负陕西安危之责的邵司令身体不适,我当然要为他的身体负责,这是医生的本职工作。”
“不要油嘴滑舌。”邵瑞泽抬起手摸上他的脸颊,抚了一下。
他的指腹上有薄薄的茧,弄得有些痒,方振皓笑起来,微微下了头,打量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邵瑞泽瞪起眼,却笑了,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叫了一声:“南光。”
“嗯。”
轻轻回应了一声,方振皓如法炮制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握住他的手。衍之的手厚实而温暖,非常的稳定,给人以巨大的安定感,心里有千百般的滋味,却忽然地宁静了下来。他满足的笑着,然后微微阖了眼,靠着沙发背,一个一个地捏着他的手指。
隔壁却忽然传出咆哮声,是孔二的声音,仿佛是因为极为不满意而愤怒的叫喊,一阵叮叮咣咣之后,骤然寂静了。邵瑞泽刚一个翻身坐起来,门就被“咣”踹开,紧接着孔二叉了腰怒气冲冲的吼:“说!是不是你撺掇我姨妈让我回去?”
方振皓心里跳快一拍。
邵瑞泽一却脸平静:“没有的事。”
孔二瞪眼,“那为什么我姨妈谈到了青帮的事情,不许狡辩!肯定是你!”
邵瑞泽挠挠头发,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自己说,全国上下什么事情能瞒过你姨妈和姨丈?我这个做下属的,只有唯命从事。”
孔二先是愣了一会儿,嘴唇紧抿,紧接着扑过来就闹,“我不管我不管,我还没玩够!”说着抓了邵瑞泽,单膝跪上沙发一边用力捶打一边骂:“混蛋!你去给我姨妈说,我不回南京,我不回就不回,我不管我就不管,我没玩够!我还要玩!我没玩够!我还要玩!”
“快去快去,快去!”
“喂喂喂,你讲点理好不好?夫人的侍从明天就到西安,我跟你姨妈说什么,我有什么立场说,我只是个下属……喂喂喂,不要打了!很痛的!”
“等一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混乱里方振皓赶紧过去,一把搂住孔二的肩,把两个人隔开。
孔二还在不依不饶的挣扎,方振皓被弄得也站不稳,但是用力反手抱住了她,拍拍她的背。
“你现在有了新的宠物,别人都没有,可以带回去给你姨妈看看,给大家看看,一只很漂亮的小豹子,不好吗?”
孔二忽然停了手,头挨过来看了他很久,就像是六月娃娃脸的天气一样,她的怒气忽然消失了,挑起弯弯的眉毛看向他,忽然歪了头一笑,用力抱住他的脖颈,然后结结实实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欢快的跑出去,“快点快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走,回家回家!”
“哈,斑斑,我要带你去看我姨妈,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不过你要乖乖的不可以露爪子,我们明天回家啦!”
方振皓眼睛瞪大,整个人还保持在僵了的状态,好半天才伸手,摸了把脸上被亲到的地方,回不过神。
那边邵瑞泽悻悻嘀咕了一声,“不是孔家二小姐,我非跟她急不可。”
空阔的跑道直连着万里晴空,机场上的客机整装待命,随从们正在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上飞机,孔家二小姐要离开西安使得一群人都来送行,可惜孔二非但没有给西安的名流显达们好脸看,还把刘海亭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是邵瑞泽出来安抚才作罢。
孔二西装革履,头戴礼帽,整个人十分潇洒帅气,临起飞了,才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小豹子交给身旁保镖,亲热的与两人道别。
她先是搂住方振皓肩膀,歪了头眨眨眼,“南光,一定要来南京玩哦,我作陪,还会把你介绍给我爹地,我爹地他很喜欢有教养的年轻人,你又留过洋,来我爹地手下工作吧,别给美国人干活了。”
方振皓用力按了按她肩膀,笑了说:“好,我一定来。”
孔二又凑到邵瑞泽身前,狠狠捶了他胸口一拳,呲牙笑,“别得意,陕西很好玩,我还会回来的!”
邵瑞泽摸了摸胸口,看向别处没说话。
飞机引擎开始轰鸣,螺旋桨飞速的转动,孔二站在机舱门口,对了他们俩使劲招手,“再见啦!后会有期!”
跑道上飞机腾空而起,向东方飞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云层里。
两人不约而同侧身,对视了一眼开始微笑。
邵瑞泽说:“这个神,总算送走了。”
方振皓点了点头,“可以把兔子放出来让它撒欢儿,就是一晚上,也把它憋得够呛、”
兔子果然憋得够呛,在草地上撒欢打滚,茵茵草坪上一团白球儿来回乱窜,直到人们吃了晚饭也不肯回窝,于是方振皓和邵瑞泽索性就全身放松,坐在草坪上,给兔子喂食。兔子仍旧是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埋头在白菜叶子堆里,津津有味的啃,不时扭一扭屁股,咬一咬他们伸过来逗弄的手指,很开心的样子。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直至夜色降临,月亮升起,远近亮起灯火。
夜深了,方振皓把兔子放回兔窝里,然后上楼准备睡觉,等他铺好床钻进棉被的时候,邵瑞泽却鬼鬼祟祟溜门进来,反锁了然后一下子扑倒床上,撩开被子就往进钻。
被搂住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方振皓白了邵瑞泽一眼,“去去去,干嘛,要干嘛,想当贼?。”
邵瑞泽闭上眼睛,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蹭了几下,亲密地耳语,“我来做采花大盗!”
方振皓脸也有些热起来,被他来回磨蹭着,身体热了,某个不该被触碰的地方被碰到,也一下硬了起来。
“来做吧,嗯,我的小媳妇儿……”
方振皓紧紧地咬住嘴唇,脸孔红得滴血似的,鼻子里模模糊糊哼出一个“嗯”,双手环上他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睫毛垂落下来盖住了眼中的情绪,嘴角却一点点地荡起一个小小的酒窝。
邵瑞泽嘴唇已经落在那酒窝上,然后含住他柔软的嘴唇,关掉床头灯一扯被子,把两个人裹进去……柔软宽大棉被遮住一切,被翻红浪,窸窸窣窣,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带着汗水的黏意,赤裸相对,胸膛相贴,手脚相缠……接触着,磨蹭着,在黑暗里用身体去感受对方……湿热的吻带起轻微的喘息,相互亲吻吸吮,呼吸如同火舌一样热起来,黑暗里朦朦胧胧对视的时候,只能看到对方瞳仁里自己那个小小的影子……
不一会儿,就有轻微沙哑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泄露了出来,充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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