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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书籍名:《血色黄浦江》    作者:牧云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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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皓一时怔住,随即想起所提的礼物正是那枚碧玉扳指,名为礼物,实质上却是挑衅和羞辱,他侧脸过去,下意识在桌下攥住他手腕想要安抚,指尖触到肌肤,霎时感觉到异常冰凉。邵瑞泽回了一个眼色,只是笑笑,一丝冰冷笑意慢慢浮现在薄削唇边。
“今出川先生实在是费心,我还以为邵家的万贯家财都被你们糟蹋殆尽,就像你们在东三省土地上恣意横行,抢掠人口资源一般。”他说着淡笑,没有将手从他掌心抽走,却反手与他紧紧相握,“解思乡之情,恐怕也是今出川先生的一厢情愿。”
今出川辉眯眼一笑道:“瑞泽君稍安勿躁,我本意并非如此。”
他侧头看看方振皓,“我们谈一些事情,方先生是否能回避?”
邵瑞泽抢在方振皓开口前出声,“不必,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今出川辉脸色不善,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几圈,最终只咳了一声。
“大日本帝国并非强占东北,而是想与满洲,朝鲜,中国一道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这是共荣,这不是战争,更不是破坏!”他说着静了静,又对邵瑞泽微笑,“邵家的一切,金银细软,田地家宅,并未受到半分损失,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动!”
邵瑞泽抬眸看他一眼,目光清冽,旋即回复了若无其事的神态,“今出川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今出川辉目光闪亮,回答得很简单,“物归原主。”
方振皓默然不语,只能感觉到他瞬间抓紧了自己的手。
他同样握紧了,交换彼此的温度与力量。
邵瑞泽端起酒杯抿了口,笑容略带嘲讽,“有得必有失,今出川先生,把你的条件开出来。”
今出川辉见状摇头,语气带上不悦,“瑞泽君,你何必呢?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
邵瑞泽并不答话,只是从容地把玩酒杯,笑而不语。
见状今出川辉叹了口气,笑道:“满洲国皇帝看人的眼神太差,他所提议满洲内阁军政部总长兼满洲国家军队总司令的人选,令关东军总司令本庄先生非常不满意。本庄先生想来想去,觉得唯有瑞泽君你方可胜任。”
“昔日的东北,瑞泽君在军政两方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今的东北,啊,不,是满洲。”今出川辉笑着重复一遍,“是满洲。满洲国内也不少人曾是瑞泽君昔日的部下呢,虽然他们已经从兵变成了匪,同政府作对。但所谓旧主之威,也不得不听从吧。”
这么几句话,顿时令方振皓心惊意寒,想不到,这才是日本人真正的意图。
而握着他的手也愈发牢牢攥住,捏得生疼。
今出川辉看到他嘴角一勾,笑容嘲讽似乎又要同他打太极,索性一把打断他的话,“瑞泽君,难道你真的这样效忠于南京的蒋介石吗?你们的东北军被他驱使到穷山恶水的陕北围剿土匪,损兵折将,恶毒之心足以窥视,这样的领袖,还有效忠的必要么?!”
邵瑞泽哑然失笑,全不掩饰眼里的嘲讽。
今出川辉哼笑一声,似是不屑,“坦白的说,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要选择自己的阵营。否则在将来,你会失去一切,毫无立足之地!南京政府,就那么值得你效忠么?!”
邵瑞泽微笑着,“不效忠中国政府,难道效忠关东军不成?”
今出川辉皱眉,拿起酒杯凑到唇边,又放下:“我们的天皇陛下对于宣统皇帝十分之同情,现在日满两国已经亲善,关东军鼎力支持宣统皇帝的复国,日满两国是永远同心同德的。满洲是全亚洲最富饶地方,煤炭,矿产,石油,铁路,工业,农业应有尽有!瑞泽君若是同关东军合作,马上就可出任满洲内阁军政部总长兼满洲国家军队总司令,到时候飞黄腾达,荣华富贵,难道不比你蜗居在小小的上海,被南京派系和中央军嫡系左右排挤来得更好么?!”
他说着手一挥,语调激昂,“在日满两国人民的建设之下,满洲一定会重振大清时期的辉煌!满洲国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邵瑞泽扬起下巴,颇有意味的一笑,“从不知道什么满洲国,只认东三省。”
今出川辉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阴郁,“瑞泽君,不要执迷不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邵瑞泽撩了袖口,拿起摆放的细小松枝把玩,扬起唇角,似笑非笑,“我姓中,不姓日。”
方振皓抿唇不语,深眸微睐,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只觉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
“瑞泽君!”今出川辉声音略带嘶哑,“日满合作,大东亚共荣圈将会是大势所趋!你真得要忤逆历史的潮流吗?关东军对你的态度十分友善,更欣赏你的才敢能力!何必跟着毫无前途的东北军与国民政府!我们是不会亏待朋友的!只要你点头,你就是满洲国的栋梁!内阁军政部总长兼国家军队总司令,哪里是小小的上海行营主任能相提并论!”
一连串的语声在屋内回荡,方振皓变了脸色,目光转寒,眼神死死盯了犹自激动的男子,只觉得这人大言不惭,无耻至极!
“满洲国?”邵瑞泽敛了笑容,目光转凉,“还是那句话,我从不知道什么满洲国,只认东三省。”
说着他将手中把玩的松枝掷在地下,换上温文尔雅的微笑,“本庄司令太抬举我了,在下消受不起。”
今出川辉凝视着他:“瑞泽君,你若再一意孤行……”
邵瑞泽抬眼温言微笑,“继续。”
今出川辉费力的咽下唾沫,目不转睛的盯了他,“关东军对于敌人,从来不会手软,绝不姑息!”
“今出川先生是逼我现在就表态么?”
邵瑞泽似笑非笑发问,今出川辉见状便笑:“难道瑞泽君是害怕被人指责么?区区小民,无关痛痒,我相信瑞泽君这般的英雄,从不会在意别人看法。”
“看似今出川先生很喜欢揣测别人的内心,但子非鱼也,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代替我做决定。很抱歉。”他说着微笑摇头。
一番话说的今出川辉面红耳赤,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复又开口,“瑞泽君,我不想让你成为关东军,乃至大日本帝国的敌人!”
邵瑞泽悠然抬眸,闲闲发笑,“为什么?”
他死死盯了他的面孔,看到他凤目微挑,笑意慵懒,又因为酒的关系脸颊微微透出粉红,竟像幅美人画般赏心悦目。今出川辉顿觉得口干舌燥,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目光却丝毫不肯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他咬牙切齿的想,心中热潮暗涌,因为他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敌人!
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
雅乐顿时停了,方才激昂的气氛立刻冷了下去,邵瑞泽很冷漠的看着今出川辉,那张脸以及露骨的目光,让他觉得现在他有种挥拳相向的冲动,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只自嘲一笑,从那唇间吐出的话语,带了刻意的疏离。
“今出川先生,老话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免得谈下去伤了彼此和气。你我以后说不定还有公务往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太好。”
淡漠神色令今出川辉双颊越显苍白,“瑞泽君,你难道不想要邵家的家财了么?”
他注视着他,恍然觉得那种淡漠的神色,又显出另一种勾人心弦的错觉。
方振皓抬起眼睛,不经意间触到今出川辉的目光,看到那目光似是热切又似恍惚,顿时一念澄明,仿佛明白了什么。难道……难道这个唤名今出川的日本男子,竟然……
心中蓦然冒出这大胆念头,令自己也呆住。
恍然间唯觉得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握了。
正发呆间,手上蓦地一动,抬眼看到邵瑞泽对他目光一瞥。他忙稳住心神,翻腕看了看表,淡淡出声:“邵先生,你该回家吃药了。”
“是么?”邵瑞泽应了一声,暗中放了他的手,似在自言自语,“看来真该回家了。”
说着也不管主人是否同意,径自站起身,拂袖掸一掸衣摆,而后对了今出川辉一笑,“多谢招待,让您破费。”
今出川辉脸色极为不善,目光阴沉的看着两人站起来,眼看着他们俩人就要走出去,忽的出声制止。
“瑞泽君,你真不想要你家的家财物了么?”
邵瑞泽斜隐入鬓的眉,挑出淡淡笑意,“你想还我吗?”
今出川辉目光雪亮,一字一句出声,“那不然我为何下令不准任何人擅动!”
他凝望着他,似是有什么期待。
邵瑞泽自嘲地一笑,“拿走吧,钱财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还,就把东三省还回来!”
方振皓蓦地一怔,听出话里的含义,更听清楚话里的苦楚。
邵瑞泽最后笑笑,“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他说着伸手揽了他肩,并肩而出,将今出川辉抛在身后。
各怀心事于是一路沉默,回到公馆夜色已深,方振皓沉默着踏入自己的卧室,脑中还犹自想着方才的事情。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全部扔了的邵家的全部财产,那人回应日本人的话极有骨气,只是白白便宜了那些日本强盗。
刚解下领带扔向沙发,就猛然觉得胃中疼了起来。日本料理虽然不油腻,却也以冷食居多,专注听那两个人的谈话,无意间吃的多了,又惹得胃病发作。尖锐疼痛直令他倒抽冷气,手忙脚乱找出胃药,又想起没有水,却疼得不想走路,只得干脆窝在床上裹了被子硬抗。
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翻江倒海般。房间里只亮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灯,他艰难的蜷起身体闭了眼,朝着光源蹭了蹭,一动之下又牵扯的胃部疼痛,发酵一样慢慢渗透到四肢百骸。胸口异常的窒闷,疼痛之下却开始胡思乱想,蓦然的,想起上一次胃疼,那人帮着他裹紧了大衣送回卧室,还倒了杯牛奶让他暖胃。
说到底,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却是个温柔的人。
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端的温柔,环绕周身。蓦地又是一声咳嗽呛出,胃部依旧是尖锐的疼痛,他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朝身侧胡乱探去——
却被一双手轻轻握住。
“南光,胃病又犯了吗?”
方振皓猛地睁眼,却看到邵瑞泽在床前立了,下意识陡然将他的手紧紧攥了,费力的点点头。
邵瑞泽端了水和一碗热粥上来,帮着他吃了药。方振皓斜斜靠着靠垫坐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尽是冷汗,一声不吭忍受着痛楚。尽管没什么胃口,他还是一勺一勺的喝完了粥。
“那饭真是难吃到极点,早知道就不要你去了。”邵瑞泽苦笑了声。
方振皓揉揉胃部,吐了口气,“听你们那说话,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邵瑞泽看他脸色依旧不太好,想了想干脆自己半倚了床头,揽了他腰搂在怀里,用被子严严实实将他裹住,然后帮着揉胃。通常情况下,方振皓会觉得这么亲昵实在是不习惯,但人在病中总是疲惫,于是默许了,靠在他肩头微微闭了眼。
一团橘黄灯光映出些许暖意,两人都不言语,浅浅淡淡的寂静黑暗里,彼此的体温却生出笃实温暖。
漫长的缄默过后,方振皓轻声开口,“你和那个日本人,看起来很熟。”
“嗯。我早年间去过日本,有几个日本熟人。”邵瑞泽淡淡应了一声,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帮着他揉按。
“你去日本,做什么?”
“游学啊。现在流行去欧洲去美国,我们那时候流行去日本。”邵瑞泽说着手一横,搂住他,又往怀里拉了一把。方振皓在这样的角度能听见他每一次心跳,砰砰地,缓慢而有力。
他觉得全身都放松了,倚入温暖坚实的怀抱,身心都觉得轻松,暗自心满意足微笑。
以前不是没有这么亲密过,可是觉得现在,又好像与之前不一样了。
邵瑞泽从侧面看去,看到他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眉头渐渐舒展,睫毛微颤,神情变得安恬。于是他也笑了一笑,帮他擦了额上的细汗。
“流行……也真是流行,那时候一窝蜂的涌去学商科,痛苦的要命,缠着学校最后还是换了专业。”
“能换就不错了,我这个职业,估计得干到老。”
心里徘徊了许久,方振皓笑了笑,侧过脸说:“你不觉得,那个日本人,对你有点……不太对劲么?”
邵瑞泽半倚在一边没动,头枕在胳膊上,只侧头仔细看着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风月场里打滚多了,什么样的眼神都能看出来。”
方振皓垂了眼,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说什么,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他面上,“你真的就想都丢了?”
邵瑞泽嘴角一弯,苦笑了声,“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我也不愿就这么便宜了日本人,但是不能要。”
他长叹了声,“我不想跟日本人有任何瓜葛。”
一时两人都敛了声息,黑暗里霎时对视,抬头迎上彼此的目光,静默无声。
邵瑞泽没有移开目光,“还疼么?”
“……还好。”
他凝视他,忽然含笑开口,“南光,你怎么觉得,他看我不太对劲?”
他静默了半晌,忽的起了纷乱心思,在他那双深邃凝重目光注视下,更是忐忑,不知说什么好。
静了一刻,他伸手拦揽紧了他的腰,挨了过来,面庞近在咫尺,热气缓缓的扑在面上,愈觉发烫。
那一团悠悠的灯光,偏偏生出些暧昧的光晕来,落在彼此眼底。
方振皓垂下目光,呼吸隐隐纷乱,竭力压下心中的莫名感觉。而掌心里渗出了汗,心跳得急切,耳际忽的有热气袭上。邵瑞泽笑,在他耳畔轻声呵暖,“我应该理解成关心,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彼此抬眼,而眼前的人,就那么轻轻撞进了眼里,落在了心里。
电光火石间,好像有什么触动似的,望进彼此的眼眸深处。纷乱的心绪变得异样宁静,似乎已经被远远隔绝在身外。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又像是回到曾经的那个夜晚,十指缓缓的。缓缓的,扣在一起,没有很用力地紧握,只是很轻柔的相互触碰着,彼此淡淡的体温在轻握间,融合在一起。
彼此的脸近在咫尺,温热吐息交汇,鬼使神差般的,稍一偏头,邵瑞泽便很容易的吻住了方振皓的嘴唇。
方振皓先是蓦地一僵,但唇上的温暖令他莫名的放松下来,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天地人生从此开始就理所当然,呼吸扑在面上,温温热热,酥酥痒痒。邵瑞泽直起了身,伸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伸舌滋润着对方的唇,温柔地含进嘴里,轻轻吮吸。
邵瑞泽从来都觉得,除却重要的人之外,其他人无论多么投缘,来去仍是陌生人。
此刻眼前这个人,却好像不太一样。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又好像顺理成章。
他并不太在意自己喜欢上的是男是女,自从学会在风月场里流连,这个问题就不再重要。
但是这个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家伙,却让他不知不觉中起了别样的感觉。
这么大的世界,这么长的人生。
总会有这么一个人,会让你想要温柔的对待。
想着便一手与他十指相握,开始激烈的吻上去,舌尖不再流连于唇间,而是撬开了那人的唇舌,伸了进去。方振皓闭了眼,呼吸急促,只觉得尖上似有一团火在唇齿间肆意燃烧,熟悉的气息融入了自己呼吸,鼻端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气。
无意间十指相缠,感受着他还在触碰着自己的手指,那人指腹有稍硬的枪茧,触碰间却带了一种安恬的感觉。
不讨厌,即便是两个男人也并没有讨厌的感觉,激烈的亲吻间他这么模模糊糊的想,如果说第一次因为轻佻的态度而生气,第二次因为醉意微醺间半推半就,那么这一次,就是一种默认和允许。
住了如此久的日子,慢慢的接触深了,他才渐渐发觉,外表举止倜傥,看似冷漠坚硬,戎装笔挺的包裹之下却是一副柔软的心肠,会有烦恼,会温柔的笑,也会有无奈。并不是他曾经所预想的飞扬跋扈、老气横秋、面目可憎。
喜……喜欢么?
这个念头突然涌现出来时,他自己也为之一震。可是很快,他就把它抛到了脑后。只专注于彼此唇间的火焰,吐息交融间,这两个字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个不停,直刻入心里去。
一个激烈地吻,撕裂了彼此间戒备的篱墙。
彼此心底有一处隐秘情愫,被抽丝剥茧的拆开来,一丝丝,一层层,直直蔓延至咽喉,最终化为激烈火热的亲吻。
亲吻最后变得温柔,仿佛微风吹过水面,在平静湖面掀起阵阵涟漪,彼此都沉浸在呼吸和对方味道的环绕里。热,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暖暖烘着周身。
一吻终了,邵瑞泽慢慢放开他的唇,注视着方振皓的脸,看到他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目光似有迷离,不由得唇角上扬,宛如微笑。
方振皓吐了口气,只觉得呼吸急促,喉咙发紧,抬眼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目光,蓦地有些不自然起来,顿时耳后有些发热。
目光深深浅浅,相对无言,却不同于静默的宁定。喜欢的种子在温柔的暗夜里萌发,如藤蔓般密密缠缠,之前漂浮的心绪,都在这一刻沉下去,眼底都只有对方的影子。
他扳起他下巴,凑近了吻了吻脸颊,低笑出声,“南光,我可以确定,你那位女友的吻功,实在不怎样。”
他呼吸平静了些,目光有些躲闪,呼吸也在下意识中放轻,身体的热度仿佛还残留着几分。
他眉梢一扬看过去,浮上丝笑意,“怎么,你还想传授一下你是怎么把人追到手?”
说话间还与他十指相缠,相互触碰着,掌心的温度令人留恋。
对视一眼,彼此已然心照不宣。
他笑,带着枪茧的手握了他的,缓缓引至唇边,吻住他惯握手术刀的修长手指。
“不,我只是想好好教教你,该怎么接吻。”
话音未落,他将他伸手拥住,而他揽了他的肩膀,贴上彼此嘴唇,肆意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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