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错情（上）
红盛慈第次见到孙靖聪时十二岁，记忆中的那个盛夏，龙须花开得象火样，跟着太阳起灼烧着大地。
红盛慈不喜欢夏，也不喜欢龙须花，让他汗流浃背的季节总是让他十分恼火，但是，不幸同苍皇朝的祖祭礼却偏偏是在夏季最热的那个月份。
必须在个不喜欢的季节，穿不喜欢的红色朝服，去种满龙须树的祖陵祭拜……让十二岁的少年觉得每年的根本就是折磨，但是又不得不跟着父皇和母后以及许多兄弟姊妹们起去做些无聊的事。
“盛慈，别没精打采的，等祭礼过，带去出宫去玩看演舞好么？”看着坐在车撵中怏怏不乐的少年，十五岁的红盛丰柔声哄道。
“看演舞？真的么？”少年的情绪被兄长的话吊起来，瞪着眼脸兴奋的问道。
“真的真的，只要会儿别在祭礼上打盹就行。”红盛丰笑得眼眯成条线，伸手揉着少年的头，盛慈有头柔软得象丝绢般的发，摸起来特别舒服……
车撵在摇晃，少年又开始想睡，可为要看演舞，只有强撑，摇摇头，抬手扯开裹得死紧的朝服，对着兄长委屈的嘟囔：“好热啊，皇兄，把袍子脱可好？等到祖陵再穿上……”
盛丰看着少年露出来的雪白的颈项，暗暗吸口气，叹道：“别，袍子穿起来麻烦，现在脱，会儿穿不妥的。”
“不会啊，能穿妥，皇兄，让脱吧……”少年扭着身子撒娇，将满头的细汗都蹭在兄长的胸口，印出滩水渍印迹。
“……好吧好吧，脱吧，莫没提醒，要是让父皇知道，是不会再替抄书！”做兄长的脸无奈的妥协。
“没事没事，不会让父皇知道的！”少年如蒙大赦，三两下将身上裹得紧紧的朝服扒下来，丢在旁，光着身子挥挥手，笑道：“样舒服多。”
结果待到下车时，那身皱皱巴巴的朝服免不让皇帝大皱眉头，好在祭礼上不宜怒不宜罚，让他避过劫。
午间休息正是最最热的时候，少年哪里睡得着，光着膀子赤着脚偷偷出祖陵的行宫，在龙须树荫下寻丝凉意。
于那龙须树下，红盛慈见到那人，十二岁的少年脱口惊叹：“神仙！”
盘膝端坐在龙须树下的人抬起清澈如水的眼朝他看过来，而后便柔柔地笑开口道：“不是神仙。”
红盛慈走近他，蹲下身来与他目光持平，端详番后摇头：“不可能！凡人不会长得么好看的！”
那人闻言笑得欢快，也摇头：“承吉言，等做神仙必定好好谢。”
少年看看他，认真道：“当真不是神仙么？”
头：“不是，在下孙靖聪。”
“孙靖聪啊？没听过，里是皇家祖陵，今日有祭礼四周都警戒，怎么进来的？”少年问。
孙靖聪笑：“祭礼不是要术师主祭么？是术师呀。”
红盛慈忽然跳开，瞪眼严肃的道：“骗人！主祭的明明是皇家御用术师府的穆大人！”孙靖聪愣，还未来得及解释，便被少年拉着袖子站起来，急急地道：“私闯皇家祖陵，冒充主祭可是要落罪的，快走吧，会被人逮到就糟！”边边扯着他到祖陵边缘的堵矮墙边，“儿的墙矮，也能跳过去，应该没问题吧？快出去，别让巡戒的军爷发现！”
孙靖聪张张口，最终还是没什么，顺从的从矮墙边跳出去，隔着墙听到少年压着嗓子叫他：“孙……什么聪，叫红盛慈，记着的恩情！以后要还的！”
孙靖聪怔片刻，失笑，摇头，掸掸身上的灰尘，慢慢绕过矮墙，走到祖陵正门，守门的士兵见他，连忙见礼：“孙术师，您怎么出去？”
孙靖聪笑笑摇头：“气热，便出去散散心。”着施施然迈步走进祖陵。
午后，气温稍稍下降些，下午的祭礼要开始……
“皇兄皇兄！跟，咱们祖陵的龙须树成精！”少年拉着兄长兴奋的叫道。
刚刚午睡醒来的红盛丰还有几分迷糊，皱着眉看着弟弟，他们是母所生的亲兄弟，感情自然比般的皇兄皇弟们要近得多，盛慈好似有花不完精力，就比如，不睡午觉的他，比睡午觉的自己还精神……
“什么成精？”
“龙须树啊！咱们祖陵后面不是有片龙须树林嘛！太祖开国的时候就种的……”
“知道知道，那树林怎么？”
“成精！午间遇到那龙须树精！漂亮得……漂亮得不得！”他想半竟找不出个形容那人美貌的词来。
“胡扯！祖陵被上界的仙人施过法，任何精怪不得入内的，怎么可能有什么龙须树精？”
“真的呀！先前以为他是神仙，结果他他不是神仙，又他是术师，他不认得，便以为能骗得过，想，主祭的术师不是穆大人么，便知道他骗的！后来想想，能避开巡戒的军爷还有穆大人的结界进入祖陵的，那不是妖精是什么？而祖陵里，除龙须树，还会有什么成精的？”少年得头头是道，得意非凡。
红盛丰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想，肯定不会是妖精啦！许是穆大人请来帮忙主祭的俚术师。”
盛慈昂头：“不信！那人的风姿，凡间肯定是没有的！那种在乡间游走的俚术师怎么可能有他那样容貌！”
“那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妖精！若是外人，倒要禀告父皇，莫是什么不轨之徒才好！”盛丰正色道。
盛慈惊，连忙扯着兄长的袖子叫道：“别！他肯定不是什么不轨之徒！而且，已将他送出去，不会有事的！”
“什么？竟随意将那来路不明的人放走？！盛慈……”
“皇兄～～”撒娇的看着兄长，脸恳求之色。
“迟早给害死！”咬牙瞪眼，恶声恶气的句话，红盛丰到底还是没有将事告诉他们的父皇。
只不过，祭礼开始，红盛慈便直眼，原本应该站在主祭台上的穆术师此刻站在台下，而台上站着的正是午间见到的那个“龙须树精”——孙靖聪。而后者则微微笑着看红盛慈眼，神色有略有丝戏谑的俏皮。
是红盛慈第次如此认真的看完祭礼，看着那人在台上朗颂着祭文，清亮的嗓音就如籁般传入耳中，少年如痴如醉。
祭礼结束后，他才知道，原来位孙靖聪是穆术师特意从凤池请来的修身术师，年纪不大，但道行非常高。
因为已是从仙之人，孙靖聪并没有参加祭礼之后的国宴，而在结束后便匆匆离开，回凤池去。
红盛慈再次见到孙靖聪，已是十年后。
此时的红盛慈已然是瑾王爷，他的皇兄已成同苍皇朝第百四十三任君主盛丰帝。
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小皇子，十年间，少年早已长成英武俊朗的青年，辅佐皇帝的良臣……
“盛慈，咱们去看演舞吧！好久没出宫。”年轻的皇帝私下笑着对自己的兄弟道。
“好，将三的折子都批完，陪出去。”红盛慈也笑着指着书桌上高高的堆折子。
红盛丰翻翻白眼：“帮起批！”
“同苍朝只有位陛下。”红盛慈皱眉。
“啧！孩子越大越没意思！”红盛丰佯怒，“真怀念小时候……”
“皇兄，再般念叨呢，就要暗，夜里宫中的守备可是双倍的，到时候出不去可别怪臣弟没提醒。”
“是是是！批……”皇帝苦着脸，翻开折子来批示。
红盛慈笑道：“臣弟替皇兄研墨，总行吧？”
“好。”
过会儿，皇帝停手中的笔，看着案前的份折子大皱眉头，红盛慈见兄长脸色不对，探头过去看眼，便笑道：“莫帅好似不将他家闺嫁给是不会罢休的啊！”
红盛丰瞪他眼，没好气的道：“少兴灾乐祸！林尚书跟提好几次，他家大小姐想嫁得很呐！”
红盛慈摇着手，脸惊吓状：“皇兄！您可千万别应！知道的……”
红盛丰看着他，叹气：“知道，总是替挡下，所以也帮想想法子，怎么好推莫帅个。”
红盛慈为难道：“……只怕难，林尚书那个只是他私下的意思，莫帅家的露芙小姐，那可是父皇当年给定的亲，若要推，莫帅怕是会抬出先帝遗命来……”
红盛丰看看手里的折子，半晌，掷笔闷声道：“烦人，走吧，出宫去。”
见兄长心情不佳，红盛慈便也不再硬留他批折子，随他转到后殿内换寻常的公子服，悄悄出宫……
红盛慈爱看演舞，兴起时还会玩票似的舞上两曲，凤都城里有名的舞坊主大多与他交好，带着皇帝来到平日最常光顾的舞坊内，看两场短舞后，见兄长依旧意兴阑珊，便笑道：“若是上台去舞曲，大哥要会赏脸予笑？”
红盛丰看着他，忽然低眉眼轻笑道：“那是自然。”
“如此，小弟先谢。”红盛慈笑着，转身到后台去换舞衣去。
红盛慈生得俊朗，身段修长，穿着舞衣也不似般的舞师那样柔和，反是有种刚劲之美，或许亦是因此，他跳的舞也多选些阳刚之气浓重的舞段，比如此际，低缓的箫声悠然在场中回荡，他手持利剑上台，跳的便是剑舞，虽是舞，却也暗含武艺于其中，敏捷的挑刺，稳重的挥劈，招式和着音律，剑光如银，剑气萧瑟，令台下的观众连连喝采……
红盛丰没有跟着喝采，他只是痴迷的看着台上的人，神色寂寥。
红盛慈在台上舞着，忽尔目光在某处无意间扫过，竟见人远远的站在舞坊的门口看着自己，身云青长袍，于人群中卓然而立，那温柔绝美，不似凡人所有的容颜如当初。
只瞬间，红盛慈忘自己还在台上，忘自己舞曲的目的，忘台下看着他的兄长，乐声还在继续，他却停下舞，怔怔的盯着舞坊外的人，只瞬，突然大叫声，丢下手里的剑，跳下台朝那人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