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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书籍名:《诗酒趁年华》    作者: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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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波浩渺的一片大湖,是四省通衢之地,临湖的大路边上,垂柳依依,掩映着一座气势宏伟的二层楼宇,古色古香的牌匾上书「行香阁」,这就是当地人气很旺的一座茶楼。

  它与一般店铺不同,楼后有很大的花园,园内有流觞曲水,亭台假山,景色秀丽,使人在品尝美食的同时,也能欣赏美景。

  这里经营的食色精致美味,餐具讲究,伙计也都是眉清目秀的十几岁少年。美景、美食、美器、美人,无怪乎这里日日宾客盈门,声名远播。

  此时正有一人,对着美景频频叹息,不过情感略有不同,不像赞美,倒像……感伤?

  嗯,如此良辰美景,居然有人忧从中来。可实在不寻常,连见多识广的行香阁伙计也莫名其妙,仔细打量这位客人。

  只见他二十来岁年纪,一身月白儒衫,衣饰雅洁华贵,面如美玉,目似秋水,只是这秋水之中,略含几分愁苦,使这本来春风一样的人物,带上了一丝清寒。

  他孤身一人,从日上三竿而来,坐到现在明月东升,表情由刚来时的兴致盎然,到四顾茫然,到惶惶不安,最后垂头丧气,听他叹了一声又是一声,小二不由走近前去,温声询问。

  然而,他从茶水点心到器具服务,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这位公子只一味赞好,并无半点不满,小二实在没办法,最后问:「那公子为什么连连叹息呢?」

  「这……」难得这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瞬时间满脸胀得通红,低声道:「我的仆从不见了,我……我身上没带……」

  小二一怔,恍然大悟,原来是吃白食的啊!不过看表面可不像!明明像个金马玉堂的贵介公子——居然没带钱?不愧是行香阁的伙计,小二仍然微笑问道:「不知公子住在哪里?小人可以帮您去找您的仆从。」

  「哦?」那公子吁了一口气,忙道:「我姓常名清,住在城里的方南客栈,我的仆从叫做赵二,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有麻子,很好认的。烦请你们派人去找一找他,如果找不到,就请掌柜的帮忙从我房里取银子前来付账。」安排完毕,他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闲适的态度。

  伙计答应了离开。常清放松身体,斜倚在楼栏上,一手端茶,从容欣赏黛青色的远山近景。

  不多时,那小二快步走上楼来,面色有点诡异,轻声道:「公子,实在对不起,小人没找到您的侍从,方南客栈的掌柜说,您已退了房,结了帐,所有的东西也都带走了。」

  「退房?可是赵二并没有来接我呀!他跑到哪去了?」常清震惊,这才真正着急起来。

  伙计心道:「哪去了?跑了呗,拐了你这个傻瓜公子的家当,溜之乎也了。」半晌,见常清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伙计只好建议:「不如请公子跟我们掌柜的说说情况,商量一下办法可好?」

  常清道:「如此甚好,就请掌柜先生前来一叙。」

  伙计一乐,心想:好大的架子。嘴里恭恭敬敬地应道:「是,请公子稍待。」

  不多时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缓步走上楼来,到了常清面前,不紧不慢地道:「不知公子有何事相商?」

  常清没想到他便是这里的掌柜,看他样子,不像是饭店掌柜,倒像个饱学儒生,忙起身拱手为礼,温言道:「在下常清,扬州人氏,此次前往京中应考,路过此地,因久闻行香阁美名,特来宝号品鉴,不想在下的仆从中途离开,一直未归,刚才请宝号的小二哥前去寻找,却发现仆人和我的行李都不见了,这个……我实在是弄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想请先生帮忙参详一下。」

  掌柜的一听,就知他是个不谙世事的贵家公子。可能还是头一次单独出门,被仆人骗去了行李财产,落得身陷不利之地。

  他微微一笑,仔细打量常清几眼,心下暗暗称赞,道:「看来公子是受人欺骗了,不知公子从何处雇用了此人?」

  常清道:「从扬州城外的大路边上……咦!你怎知他不是我家的仆人?」

  掌柜的微笑道:「在下也是揣测,不过看来他确实是拐了公子的财物,私下潜逃了。」

  常清愤愤地道:「是啊!得赶紧报官才是。」

  掌柜的忍不住微笑,这年轻人实在天真,报官有什么用?那种奸滑小人,敢携款潜逃,准是早有预谋,此时早就改头换面,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官府办事,最怕跨了州县,公文往来,不胜烦琐。等他们找到那个逃仆,可能要等到几年后了。

  想了想,掌柜的温言道:「公子不必惊惶,我们行香阁对读书人向来敬重。这次的茶点就算小号请客吧。难得公子远道而来,接风洗尘,也是应该的。」

  常清心中一松,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歉然道:「这怎么好意思?」

  掌柜的道:「小事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公子是要往京中应考,这以后的路程,恐怕多有不便,不如先回家去?至于公子回程的路费,鄙号可先借予。」

  常清一时还没想到以后的事,闻言一怔:「我不回去。」

  「为何?」

  「嗯,那个……」常清脸色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公子既不愿回家,那么……」掌柜的考虑了一下,建议道:「不然鄙号先借予公子一些盘费,等公子他日高中之后,再还便可。」

  常清大喜:「如此甚好!」忽然想起还没问人家的名号,歉然道:「多谢您了,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实在失礼。」掌柜的微微一笑,道:「鄙姓平,草字显扬,湖州人氏。」

  「啊!原来是湖州平先生,失敬失敬!」常清这回是真的惊讶极了。

  湖州平显扬,那可是江南有名的文士!他作的《史记拾遗略》,考证严密,解说详细,见解独到,声名远播,常清仰慕已久。不料今日一见,居然是这行香阁的掌柜先生,真是意想不到,他诧异得不知说什么好!

  平先生微笑道:「公子不必疑虑,平某最近在研究一些经济之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废俱兴,百姓赶上了这个好时候,正是众生之福,只是疾苦者仍众,我辈略有学识之人,当为此出一点力,方才不违圣人之『悯黎黍而行教化』的道理。」

  常清肃然起敬,躬身行礼道:「学生失礼了,多谢先生教诲。」

  平先生伸手相扶,温言道:「不必多礼,这里的东家也是学识丰富之人。平某与他相交,才知天下疾苦者所急需的,不是精美文章,而是安居乐业。原来我所学的皆是纸上谈兵、书生意气,当时我的惭愧,比你更甚啊!」

  「哦?」常清闻言,不由对这个东家生出几分好感,能使著名的学者平先生对他如此敬重,想来此人必非凡品。平先生又道:「常公子请移步,不知需要多少盘资?平某当竭力相助。」

  常清这才想起还要向人家借钱,脸上一红:「好,先生请。」

  两人正要下楼,忽听有人说道:「平先生,你方才说自己书生意气,这可不是又犯了这个毛病吗?」声音清亮温和,语气却有点不客气。

  常清听居然有人指摘这位端庄儒雅的平先生。而且言下之意,是自己还有欺诈的嫌疑,顿时大怒,回身望去,只见雅阁里施施然转出一人,长身玉立,面目清秀,气质文雅,微微含笑,使人一见之下,顿生好感。

  常清没想到居然在此地见到这样一位出众的人物,与平先生可谓一时瑜亮了。心头火气顿时消散,脱口问道:「阁下何人?」

  平先生道:「这位便是行香阁的东家,萧悠萧先生。」

  萧悠微笑道:「东家不敢当,萧悠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能得平先生鼎力相助,行香阁才有今日的局面。」平先生也不谦逊,微微欠了欠身,两人相视一笑。

  常清见他二人风骨高标,不同凡俗,心下更是钦佩,道:「原来是萧先生,在下扬州常清,正要入京应考,不幸受恶仆所欺,失了行李,幸亏平先生仗义相助,想必萧先生也是同意的,在下先行谢过了。」说罢躬身施礼。

  萧悠却道:「先不必谢,我可没答应借钱给你。」

  常清脸上飞红,平生第一次向人借钱,居然被当面驳回,面子上实在挂不住,生气道:「既然如此,请恕常某告辞!」便欲拂袖而去。

  「常兄请留步。」萧悠开口,仍是彬彬有礼。

  常清转回头来,见他面带微笑,甚是亲切。只是他为何又不肯让平先生借钱给自己?

  正在思量,萧悠道:「常兄既想离开,想必也知道在外面不比在自己家里,吃了饭总要付钱的。」

  常清顿时窘得满面通红,恨不得钻到地下,心中暗道:这人看着文雅,怎么说话一点不给人留面子,这不是当面骂我吃白食吗?他又羞又恼,却理亏无话可说。

  平先生见他脸嫩下不来台,劝道:「常公子一时受恶人蒙蔽,不必放在心上。」

  萧悠却道:「常兄是读书人,既然决定上京赶考,想来学识不错。只是萧某心中却有一点疑惑?常兄才出门数日,就被小人所蒙骗,若是他日金榜高中,不免要当一地的父母官,到时那一方的百姓,却不知是福是祸了?」他语气淡淡的,只最后两句带了一点悲天悯人的口气。

  常清恼羞成怒,哑口无言。平先生却暗暗点头,觉得这位常公子品貌虽佳,为人却过于单纯。从未经历过人生风雨,万一他真做了官,只怕也不是国家与百姓之福。

  他为人厚重,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来,又想萧悠素来持重,从未见他对人如此苛刻,此中必有深意,所以不再插话,含笑静观。

  常清考虑再三,他这次是赌气偷跑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在城外大路上临时雇个仆人了。只是确实看人的本事太差,头一次出门就被骗个精光,进退两难。写信回家要钱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又得受那个满身铜臭气的二哥笑话了。

  本来他就成日里嫌自己读书无用,颇多微词,这次跟他赌气,想进京考出个功名来,光宗耀祖,也好让二哥无话可说。现在出了这样丢脸的事,还不把他笑掉大牙!想到这里,他暗自决定:为了面子考虑,无论如何是不能朝家里要钱的!

  可如何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他素来娇生惯养,兼且缺乏应变才能,心中忐忑,半天没有做好决定,只好开口询问:「那请萧先生说,这件事该如何解决才好?」说罢,一双清亮的大眼睛诚恳地望着萧悠,盼他金口一动,免了自己的困窘。

  萧悠看着他纯洁无邪的双眼,心中赞叹,这个常清,真如一汪清水也似,对人间丑恶,尚毫无沾染,这样出众的人品,纯善的性格,正当今世上,可是很难得的了。

  不过正因如此,才使人对他的将来充满担忧。这样的人,在家中娇养着还可以,一旦进入尘世,不免要遭受比常人更多的磨难。听他说要进京赶考,想到当今圣上的奇怪癖好,萧悠心中立时下了决定:不能让他进京。

  想到这里,萧悠微微一笑,道:「这也没有什么……」

  常清眼睛一亮,却听他话锋一转,接着道:「就请常兄留在鄙处做工抵账好了。」

  什么!?

  常清几乎觉得自己耳朵失灵了,要他做工抵账?这个萧悠,他还懂不懂什么叫尊重斯文吶?人说「无奸不商」,他还真不愧是奸商哩!

  平先生也颇觉意外:「这个……」

  萧悠截口道:「就这样吧!请常公子暂时留下来,我们可以安排一些轻松的活计给他,吃住免费,工钱另计,等他的工钱还清了饭资,以后再多挣出来的的钱,就做为入京的盘费。」说罢向平先生微微使个眼色。

  平先生会意,应道:「好,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说罢转身下楼。

  常清听他二人三言两语,就安排完了自己的去处,一点也不问问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目瞪口呆。不过他素来随和,极少与人争辩,况且这次确实是自己理亏,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俯首听命。

  虽然如此,心中难免有些不甘,抬起头来看了看箫悠,却见他正望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萧悠微微一笑,态度亲切。

  常清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心中嘀咕,这个萧悠,年纪轻轻,怎么行事如此厉害?明明欺压了人,还叫人恨不起他来,真是怪事!

  左右也无法可想,不如就听他安排吧,总不能因为吃白食叫人送了去坐牢!嗯,想想其实也不错,长这么大,还没有自己挣过钱呢!这回就试一试,倒要叫二哥看看,他并非只会吃白饭,也可以挣到钱呢!除了还债,还可以筹到进京的路费。

  想到得意处,常清重新振作起来,兴致勃勃地跟着平先生差来领他的一个伙计下楼去了,却忘了问问,一个普通做工的人一日可以挣多少银子?自己需要多久才能挣出足够还账和进京的钱——多亏他忘了问,否则当场就得吓傻了——原来他做贵公子时一日的花销,足可以顶普通人家一月的支出了,即便是刚才这顿小小的茶点,按一般仆佣的薪水,也得做他半个月。

  萧悠见他一派天真,转过眼去便已忘了自己的困境,不由好笑,坐下来又盘算了一会,才起身下楼。



  常清一觉醒来,觉得全身不舒服——床铺很硬,被子也不够轻软,好不容易睁开眼来,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景物,猛然醒悟,哦,这是在……行香阁!

  哎呀!他这是在行香阁的下人房里呢!不是常家的三少爷,而是一个普通的……仆人。

  仆人,这个称呼倒挺新奇呢!常清在被窝里动了动身子,使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儿,心里还在想,仆人都该做些什么工作呢?想想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小菊她们每天一早就会服侍自己起身,洗漱、梳头、更衣、佩好香囊和玉饰,然后去拜见大嫂、二哥、二嫂,一家人吃早饭……

  一想到吃早饭,常清肚里咕噜了一声,有点空空的感觉。

  咦!这种感觉好奇怪——常清楞了一下,才想到这是饥饿的感觉——常家锦衣玉食的三少爷,这还是头一次尝到饥饿的滋味哩!

  唉!都怪那个赵二,骗走了他的钱,害他昨天一整日只吃了一顿茶点,到晚上被萧悠扣下来做工,直接送了来下人房,也没好意思再开口要吃的——因为没钱付饭资而让人扣下来做工抵债,怎么还好意思向人讨要食物?常三公子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不过面子不能当饭吃,再清高的人,肚子也是会饿的,所以常清现在很难过,饥火上升,浑身无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眼巴巴地盼着赶紧有人来送早饭——他好像又忘了,做仆人的,怎会有人把早饭给他送到房里来?

  看来还是因为饥饿的缘故,醒太早了——天才蒙蒙亮,平常这个时候,常清还优哉游哉地和周公下棋呢。

  好不容易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有人叩门,常清正想叫他进来,却听门吱呀一响,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大模大样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大声道:「咦!还没起呀!太阳都晒屁股啦!」

  常清吃了一惊,心想:此人好生无礼,皱了皱眉头,躺在床上没动。

  「哎!怎么还不起啊!等人侍候啊!还真是个大少爷,不过现在可不是在你家里,你在这里是要做工抵债的哩!快起来,还有好多活儿等着安排给你呢!」来人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面目可憎。

  这时直直地盯着常清,大大咧咧地说着话,脸上还带着非常明显的轻蔑之情。

  咦!这人……这人怎么这样无礼?常清气得满脸通红,虽然他性情随和,即使跟自己的丫环和小厮也很少摆架子。但在他的心里,下人们自然是低他一等的。况且,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亲戚、朋友之中,自小人人都把他当一个宝,尊敬着、宠爱着,众星捧月一般,几时受过这种闲气?别说对方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下人。

  当下他便想发作,那人却转过身去,将手里的包袱扔在桌上,道:「快起来,穿上这身衣服,一会儿我来带你去伙房做工。」说罢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伙房!常清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让他去伙房做工,真是再也想不到!虽说答应了那个萧悠要做工抵债,可在他的心里,当然不会真正想到要做什么具体工作,还以为至多会让他抄抄写写什么的呢?

  可恶,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要去伙房——咦!伙房,那不就是做饭的地方吗?昨天在行香阁吃的各种点心都非常精致,色香味俱佳,不都是从这里做出来的吗?

  一想到昨天吃过的美食,常清饥火上升,怒气立时就被压了下去,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俗话说,饿死谁也饿不死厨房大师傅嘛,去厨房做工,应该马上可以吃上饭了吧?

  民以食为天,常清振作精神,立即起身,相当麻利地自己穿好了衣服——想想他可是头一次完全自己做这些事哩,很不错了。门一响,刚才那面目可憎的年轻人又进来了,一看常清,生气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快脱下来!」

  常清奇怪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正常啊,前襟拉平了,衣带都结好了,腰带也系得很端正,上好的衣料,流行的款式,哪里有问题了?

  「你现在是下人,穿这个!」一套仆役的短襟衣衫劈面扔到了常清身上,他本能地用手抓住,一看,又是一阵生气,待想发作,想到自己的处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忍了忍气,道:「好吧,请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咦!出去干什么?你快点换吧,又不是黄花大姑娘,还怕人看吗?」

  常清无奈,只好转过身去慢慢更衣,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好不容易等常清换好了衣服,两人一同前往大厨房。

  常清头一次穿这种短襟衣服,觉得很新奇,连走路的感觉都与穿长袍不同,轻便了好多。

  他人品俊雅,即使穿着仆佣的衣裳,也不掩其风华,况且一个人从小所受的良好教养足以铸成他华贵的气质,无论穿什么衣服也是掩盖不住的,所以常清现在看起来,仍然是玉树临风,与众不同。

  微风拂面,带来一阵凉意,黎明的大花园中草木葱茏,香气馥郁,使人精神一爽。

  常清游目四顾,心旷神怡。他本是一个天性快乐之人,从不为什么事情烦恼太久,此时被美景所迷,立即忘了刚才的不悦,又高兴起来,况且平生还没有到厨房中玩耍过呢!此时兴趣一起,全当成一次新鲜的游历了,连那个仆人的唠叨也没放在心上,全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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