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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烙印

书籍名:《衣冠囚徒》    作者:蓝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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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凌再次疲惫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从冷藏室带了出来,此刻仍旧躺在之前谢云安排他养伤的那间独立的卧室里。
他皱了皱眉,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刚一挪动手臂却有一阵强烈的酸麻刺痛从手臂的关节间直袭大脑,他混沌的脑子这才慢慢的回想起昏迷之前的种种,然后他又忍着痛活动了一下四肢的关节,感觉错位的地方已经被人妥善的接回了原处,只是当时受创太严重,此刻关节相连的地方高高肿起,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你醒了?”旁边忽然有声音想起来,平淡到没有音调起伏的男声,让楚凌微微一愣。
他转过头,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锦,而那扇之前被打碎的玻璃已经被重新安置好,一切如前,让楚凌恍然间有了那么一刹那的不知身在何处……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在这儿?”楚凌想抬手揉揉太阳穴,但手臂关节上的疼痛让他放弃了这个念想,死劲儿闭了闭眼,他用沙哑而干涩的嗓音有些模糊的问。
锦见状站起身,他背后的鞭伤显然已经被人用妥善的手法处理过了,此刻动作利落的给楚凌倒了杯水,托他的头让他喝了几口,这才站在楚凌一侧,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然,“少爷后来去了冷藏室,命人把你放了出来。”
楚凌闻言愣了一下,接着目光逐渐悠远起来,他仰面看着天花板,但那深邃的眼神就要像能穿透天花板直接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一样。缓缓的,楚凌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带了些复杂,带了些无力,也带了些自嘲和冷漠:“他放了我?这么说……我对他而言,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
“别想那么多,”锦对楚凌示意一般的仰了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先安心养好伤再说。你既然已经醒了,我就得回去向少爷复命了,你照顾好自己。”
锦说完便往外走,临到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又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床上的楚凌,垂眼略沉吟了一下,才用多少带点晦暗不明的不解语气对楚凌说道:“那天我得知你被关进冷藏室之后去找过少爷,但直到我被人拉离开他的办公室,我从他的眼中都没有看到一丝的松动。没想到,他最后竟然会亲自去冷藏室放你出来……”
锦走后,楚凌看着房门的方向,带着痛苦的自嘲慢慢爬满了此刻仍旧苍白的脸,他闭了闭眼,目光纠结而复杂……
自己……竟然对谢云有些感激呢……
楚凌呵呵一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开来,却不见一点喜悦的味道,偏偏让整个卧室都显得更为沉闷而压抑。他的嘴角高高的挑起来,笑容中蕴含着满满的对自己的鄙夷讥诮与不屑……
是谁说谢家的家奴教育不成功、洗脑不彻底的?看,他们这不是做得很好?被冷酷的镇压残忍的伤害之后,自己竟然会对那个放他出来的人心存感激,却全然忘记了他必须承受的灭顶的痛苦全部是源自那个男人……
所以说,不论如何,有些东西已经在谢家二十几年的反复研磨下变成了一种思维定式,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就算是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或者主导……那就像是一个庞大到以他一人之力根本就躲不开敲不碎撕不烂的黑布一样,即便他在布下仍旧可以呼吸,却无法把那彻底漆黑的颜色从眼睛中挪出去……
相比于呼吸,眼睛所看到的,才是更加深刻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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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门忽然被人推开,楚凌回头去,看见锦身着黑色劲装的走过来。
也不等楚凌说话,锦便开口,平淡的声音干净利落:“我过来告诉你一声,少爷派我出个任务,我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你万事小心。”
楚凌闻言原本沉静似水的眼神一动,他点点头,“明的暗的?”
锦顿了顿,微微蹙眉黑白分明不见任何妥协的眼中带着点犹疑:“暗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他停了停,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楚凌的眼睛有着劝慰的神色:“你别想太多,少爷他既然肯中途放过你,就不会轻易动你。”
锦没说完的话,楚凌又怎么会不明白?
不应该?呵!当然不应该!谢家有明文的规定,在前一个家奴没有失败或者死去的情况下,是不能动用另一个家奴的。现在他这个2号还活得好好的,谢云却派3号去处理事情。所以说,单就这道命令来看,谢大家主的意思还真是耐人寻味。
楚凌淡漠的笑了一下,冷淡的表情就好像此刻他们不是在谈论与他性命攸关的事情而是在讨论天气一样,“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完了的。他处罚我并没有按照家法上规定的来,而我又至今为止都没有求饶服软,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这次用你,就是在给我一个警告。”
锦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房门却先他一步被人从外面打开,锦和楚凌同时回头,出乎意料的竟然在门外看见了谢云!
“少爷。”锦见到谢云后眉间轻轻动了一下,恭谨的弯腰行礼。
谢云走进去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站定,轻声冷哼:“我不记得有允许过你出现在这里。”
锦的脊背弯得更向下了一点,声音虽然淡漠,但语气却是驯服的:“对不起少爷,是锦的错。”
谢云一步步的走进去,到床边的时候站定,眯眼嘴唇张合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锦应声行礼,出去之后轻声带上了房门。
而楚凌敏锐的感觉到,锦离开后,房间里的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而变得沉闷的气压变了,变得更加沉重冷冽。
但他仍旧没有说话,冷眼看着谢云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来,漆黑的眼瞳中找不见哪怕是一丁点的退却。
而谢云,在走进的过程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站在窗边被午后暖阳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男子,他坚硬的身体轮廓即便是在如此温暖的颜色下也很难找到一丝柔和,退去了虚假外衣的他此刻面对自己,仍旧坚强而桀骜。
谢云忽然确定了一个这几天来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疑问,那就是——眼前这个倔强的男人,对他而言,感觉上确实很不同……
他总是在一些不引人注意的细节上轻而易举的挑起自己作为男人的征服欲。而包裹在强硬外衣下面的那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深刻落寞,却偏偏就让自己真正的狠下心来把他彻底折断或者……毁灭。
楚凌冷眼看着谢云变幻莫测的细长眼睛,冷眼看着谢云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抬起,冷眼看着谢云看他的眼神从沉寂逐渐演变成复杂的邪戾,淡漠的抿着唇,没有一点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谢云掐着楚凌的下颌,强迫他带头看着自己,低沉的声线冷漠的声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不过此刻在楚凌听来,却多了些让他更为无法接受的规劝和救赎的味道:“事到如今,你仍旧打算跟我死扛下去?对我承诺,说你从此忠诚于我,不会再做出有损谢氏利益的事情,我就放过你。”
楚凌点点头,浅笑着疏离而干脆的拒绝:“抱歉,我做不到。”
闻言,经年累月在骨子里沉积而成的高傲与不容人抗拒反驳的威压在这时同时爆发出来,谢云静默的吸了口微热的空气,唇角的冷笑分外凉薄,他点点头,放下了掐着楚凌下巴的手指,淡淡的说了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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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地牢。
楚凌被脱掉了上衣铐在一个连着电极的十字形架子上,双手的手臂、手腕和腰间都被紧紧束缚住,身体被迫紧紧靠着刑架。
他此刻脸色惨白,皱紧的眉间冷汗沿着深刻的纹路滑过硬朗的脸部轮廓滴落在凸出诱人的锁骨上,他的双手死死的攥紧成拳,浑身的皮肤肌肉都紧绷起来,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在他身边的人伸手又一次触摸了通电开关,在上面按压了短短两秒钟之后迅速放开,而楚凌就在他按动开关的一瞬间猛然咬紧牙关,颀长的脖颈猛然后仰拉出一道紧绷着的圆润曲线,站在地上笔直的身体裸露的上身在刹那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这次谢云倒是没有再刻意为难楚凌,把他丢进地牢,依叛逃的罪名按家法处置。
谢家给这些专属家奴的家法上,对于叛逃这个打错的处罚规定简单的很,电击五十次。至于用多大的电流一次电击多久,却没有规定,那是由家主决定的。说明白点,在这个过程中受罚的人是生是死抑或者是生不如死,都不过是在家主的一念之间而已。
而谢云,他不想让楚凌死,这么做只不顾是要给他点教训而已。所以他把电流定的比较小,时间是一次两秒。
这电流在短促的时间内流变人体,产生瞬间的刺痛麻痹以及窒息,会让人痛苦,却不致命。
刚刚按动开关执刑的那个人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楚凌已经重新垂下来的头,看着一边的同伴皱起眉毛:“这小子骨头可真硬!这么搞也不过就哼唧了几声而已,叫都没叫出一声来!”
另一个人闻言无奈的摇摇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少爷吩咐的是五十次,这还差最后四次,换我来,完了我们好上去!这里空气不流动,压得我难受。”
当最后一次把开关按下去的时候,上面的大门轻响,谢云从上面走下来,正好就看到的楚凌咬牙隐忍的这一幕。他走过来,已经完工的两人对他行礼,点点头,谢云轻声问道:“结束了吗?”
“结束了,少爷。”
谢云点头让他们出去后,自己走到楚凌身边,在离他很近的距离停下来,这个距离正好可以让他看到楚凌侧脸上满布着的晶莹细碎的汗珠和轻颤如蝶翼般的睫毛。谢云就着这个角度仔细的打量的楚凌一会儿,接着用轻轻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所以然的语气对楚凌问道:“感觉还好么?”
闻言,楚凌慢慢的把垂着的头抬起来,转过去用仍旧黑亮的眼睛冷冷清清的看着谢云,脸色虽然惨白,神情虽然虚弱,却不见丁点狼狈之色。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谢云也带着玩味的看着他,忽然倾身靠在了一旁的青石砖墙面上,轻飘飘的语气浅浅淡淡的说:“我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因为我十三岁那年尝试过一次。”
他瞧见楚凌看着他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闪过了一丝惊诧,笑了一下,回忆起往事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沉闷与压迫,莫名的多了一丝悠远深邃:“十三岁那年,有一次的星期天,晚饭之后我骑单车出门。”说道这里,谢云微带询问的看了楚凌一眼,继续说下去:“还记得我那次带你去看的那个人工湖吗?那条路我很熟悉,赶时间的我骑得很急,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平坦的小路因为之前施工队的到访而在中间横了一颗树桩,我撞到上面被甩了出去。祸不单行……偏偏有一根被截断的电线掉进了附近的湖水里,我至今为止仍旧不知道那是多少伏的电压,……如果不是后来有一位路过的大叔用树枝拨开了电线救了我,我早就已经死了。”
谢云说道这里的时候把看着远处一点的目光收回来,重新放在楚凌身上,坦然的耸耸肩,轻淡的继续,“整整三分钟的时间,我知道那种感觉,刻骨铭心……”他吸了口气,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他压抑的事情一样,顿了顿,然后才用带着点叹息的语气对楚凌说道:“我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很着急,父亲知道这件事则很愤怒,直骂我鲁莽。唯独在他们眼睛当中,少了一样东西……心疼。”
谢云缓缓一笑,很温暖的笑容,单单看着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却偏偏跟此刻的话题搭不上边。他就想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看着楚凌,声音优雅中有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落寞和自嘲:“我母亲着急,是因为怕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动摇她在父亲心中的位置。也许他们对我是疼惜的,也许他们着急他们愤怒也是一种疼惜的表现。但是……让我看不到。所以早在十三岁那年,我就学会了一件事情——就是永远都不要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你的脸上。”
他这么说着,抬起手臂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楚凌赤裸着的肩膀上,然后左手探到一旁的电击开关上,突然微微使力,把那开关牢牢的按了下去!
而他的手,竟然还是以刚刚那种悠闲自然的姿势和力道,稳稳的扶着楚凌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刺痛麻痹让楚凌没有防备的仰头闷哼出声,但很快的,那电流消失了,但从疼痛中缓和过来的楚凌接下来的第一个反映却是相当诧异的!谢云扶着他肩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甚至在自身被电流通过的同时很清楚的感觉到了电流通过他们皮肤相接的位置顺着谢云的手臂流入到了那男人的身体里,他感觉到那只手掌不可避免的微小的轻颤了一下!周身疼痛的感觉在持续,但这一个瞬间,让楚凌感觉到更多的,是震撼!
因为此刻的谢云仍旧淡然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相比之前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谢云注意观察着楚凌的表情,笑着松了手,用仍旧是缓慢而随意的语气说道:“所以锦来找我说你会废掉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我以为我表面上淡漠,心里一样也可以淡漠。但是结果当我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我发现我控制不了我的手。”
楚凌眯眼皱眉打量着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谢云,疑惑的声音带着些多多少少的冷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谢云闻言歪头仔细想了想,但大概最后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平时话并不多的自己为什么会跟楚凌说这些。但他好像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语调随意:“想说就说喽。”
楚凌皱皱眉,没有说话,犹豫了片刻之后坦荡的看着谢云,开口道:“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不满,但是……我也很想跟你说一段话。”
谢云点点头,“你说。”
楚凌也歪了下头,带着点叹息但夹杂了更多无可奈何的,开诚布公的对谢云说道:“我承认,如果当时谢家没有收留我,可能我现在早已经死在我二叔手里了。我的确是欠谢家一条命,在训练营的这么多年来,无可否认,这一身本事的确是谢家给我的,但是,”楚凌话锋一转,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不退不让的看着谢云,断然道:“我能活下来却是靠我自己。”
“训练营里,我不想多说。暗地里死了多少孩子,也许你这个当家主的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环境,也许你根本就体会不到。想活下来,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不是谁的怜惜施舍!”楚凌的语气因为说道了他这么多年来哽咽在喉的事情而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他盯着谢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发着微光,那目光通过目光相接的地方直刺进谢云的眼底,即便是谢云,也不禁微微动容:“活到现在,我这条命已经不欠谢家。”楚凌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欠你们教了我这一身本事的情,却不欠你们命。我认为,它不值得我用一生的自由来交换。”
他一直在盯着谢云的眼睛,话说道最后,那闪亮的黑眸中有了淡淡的谈判色彩:“如果说谢家教会了我这一身本事就是要为谢氏所用的话,那么也许,可以定下一个期限。”
“一个期限?”谢云淡淡的重复,尾音轻慢的挑了起来,他轻轻的摇摇头,随意的动作在此刻的他做出来却异常的强硬而毫无转圜:“如果真的要加个期限的话——它就是你的一辈子。”
楚凌听到谢云给的这个答案之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再言语。
谢云看着仍旧倔强而强硬的楚凌,目光好像因为想到了什么一般,变得有些邪肆,他缓缓的笑起来,打量着楚凌的侧脸,一字一句地,用玩味儿的语气缓慢开口,声音悠然随意的有如毒蛇盯着一只已经凑近嘴边的青蛙一般:“也许……我不能现在就让你认识到这一点,但是,我可以……提醒你。”
谢云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让人不太舒服的预感在楚凌心里一下子翻腾起来,对未知自然而然的恐惧与谢云乖戾的语气让他忍住不快速的回过头来,皱眉对谢云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谢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墙上直起身子,慢慢走到楚凌面前,平视着楚凌,勾起的嘴角,语气若有所思:“要是以往,也许我并不会陪你这么折腾。但是现在我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那么就注定我们之间的这场游戏会继续下去。你向往的东西我同样向往,但是不是所有向往的东西都是可以被得到的。”
谢云顿了顿,他此刻无论是说话的神色抑或是说话的语气,都跟以往有些不同,每一个眼神乃至每一个动作都是缓慢的优雅中带着隐晦的乖戾与邪肆,紧接着,他笑起来,无声的笑容看进楚凌眼里,莫名的加深了他在心底的疑虑——
“也许我该提醒你。”
说完,他再不看楚凌,转身都到地牢另一侧的一个被支起来此刻燃烧正旺的火盆里,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个形状小巧末端铁片平面只有拇指指甲般大小的烙铁,放进火盆里,让里面灼热的温度逐渐的把它烤成带着红光的橘红色……
楚凌扭头看着谢云的动作,当谢云拿起那个小巧的烙铁时楚凌心下明了起来——那是谢家特有的烙印,拇指大小,上面用一种从没见过的奇怪却好看的笔体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谢”字,一些对谢家死忠的死士都会在后背腰间或者其他隐晦的,不易令人察觉的地方烙上这个烙印。
他对谢云此举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虽然现在他身上没有,但如果谢云想,它也可以变成一种处罚的方式。但是,他不明白谢云刚刚所说的“它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的,他明白了。
谢云拿着烤好的烙铁迈着步调相等的步子走到他的身边,看着楚凌的右手,目光细致的仔细端详了片刻,嘴角带笑的轻声称赞道:“很漂亮的手。细腻,白皙,修长。你时时刻刻都会看见你这双手,无论你做什么——拿笔、握枪、吃饭,你都会露出并且用到这双手。”
谢云歪头看着楚凌此刻逐渐睁大变得不确信变得抗拒甚至变得恐惧的眼睛,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但周围原本就不流通的空气此刻就好像被那散发着灼人热度的烙铁吸走了一样,逐渐开始升温,却莫名的让人呼吸困难……
谢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笑容清浅语气凉薄眼神阴戾,“也许这双手上有什么特殊的痕迹……可以提醒你一辈子——你是谁,你属于那里。”
楚凌在明白了谢云的意图之后心脏便猛然缩紧!他怎么也没想到,谢云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惩罚,或者可以说是告诫他……
这样的举动这举动所最终带来的伤害对一心向往自由摆脱谢家的楚凌来说太过残忍……他想象不到自己惯用的右手上被烙下一个殷红色的“谢”字之后自己要怎么面对自己的这双手……这个如同物品被标志所有权的戳对他来说,就好像在时时刻刻的嘲笑着他的梦想,讥讽着他的命运一样……
比起之前谢云用他的弱点打击他……这种屈辱,更让楚凌觉得难以承受……
但是,此刻被固定在架子上动弹不得的楚凌的想法,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谢云的动作的……
谢云仔细的观察着楚凌看着他的每一个眼神,不为所动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紧接着,他拿着那个小小的烙铁手柄的手稳稳的压在楚凌的右手上,皮肉被烧焦的怪异味道随着右手手背虎口下方所传来的强烈灼痛一起卷进楚凌的大脑,楚凌瞬间猛然睁大双眼,扬起脖子,目光空洞的看着黑黝黝的天花板,唇边不可避免的溢出了一阵含着悲哀与绝望意味的呻吟……
几天下来接连而来的惩罚给楚凌带来的伤害在这一刻随着这个烙印所造成的无法消弭的伤痕糅杂在一起直击楚凌大脑,他已经破烂的身体和内心仿佛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伤害一般,在一阵疼过一阵的灼热疼痛中,意识逐渐从眼中消散,在昏迷的前一秒,楚凌此刻在扭着劲儿疼的心里只无力的闪过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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