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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书籍名:《公主饶命》    作者:凤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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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月敏想知道,但是她没问。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聪明的女子往往小心眼儿,就如同她母后。
  
  当年起义北上的路上,夙沙悦容特地嘱咐过顾嫦依身边的亲卫统领,也就是现在的青狼骑首领,让他看着顾嫦依,不准顾嫦依头脑发热的陷自己于危机之中。这位统领满口答应。但有一次,顾嫦依杀得兴起,对方将领出来叫阵,便将顾月敏交与统领,自己冲上去一决胜负。得胜而归,还高兴的宣布在夺下的城市开一个将领的晚宴。
  
  当天晚上,这为统领大人非常深刻的见识到了夙沙悦容这位“温柔娴淑善良体贴”的女子的恐怖。
  
  夙沙悦容以白天的功劳为理由,笑吟吟的朝这位亲卫统领敬酒,“将军英武不凡,正是少女钦慕的良人。便就是我,也对将军仰慕万分呢!”这时候,女子还很开放,在庆功宴上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但坐在顾嫦依怀中的顾月敏清楚的感受到了顾嫦依身上的杀气。那位统领大人吓得杯子都掉了。据说,连续几天,这位统领都胆战心惊,夜晚在梦里惊醒。从此以后,每次顾嫦依要上阵,这位统领大人都不要命的拉住她。
  
  顾月敏想到这段往事,就忍不住笑。
  
  元殇奇怪,这位公主,刚刚还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这会儿怎么忽然笑了?
  
  顾月敏的带剑侍女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宫门外是墨言重新安排的侍女,公主的这次遇险,墨言把楚王狠狠的恨上了,这时候正在加班加点的铺撒情报网,非得把楚王抓回来。
  
  这些侍女已经备好了马车,直回公主府。即使是在马车中,顾月敏也依旧要腻在元殇的怀中。
  
  元殇自是无所谓的,只是在皇宫大道上,微风熙熙,只觉怀中温软如玉,上了车才发觉,那股淡淡的熟悉香味弥漫开来,像她初来着世界时,怀中人的玉手贴在额头的清香,像是白马寺那晚炙热如炎的激情,像是昨日房中那挑衅勾引时诱人的甜味。
  
  顾月敏懒懒的窝在她怀中,身穿素白的长纱,修长的玉腿搭在元殇的左手,倾国倾城的脸庞靠在元殇的右肩,白皙如雪的纤指抓着元殇的前襟,仿佛靠在贵妃椅上一般慵懒闲适,元殇见了,一时间心神荡漾,竟然有些难以自持。
  
  顾月敏看见她眼中失神,淡淡一笑。
  
  谁知元殇怔了怔之后,说道:“今儿天一亮就走吗?”
  
  顾月敏懒懒的“嗯”了一声。
  
  元殇道:“叫上暮骋,带着驸马府的侍卫一块儿去吧!”
  
  元殇感到顾月敏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道:“你的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走?”
  
  元殇道:“我已经和神机子说好了,去高丽采参。”
  
  “你需要人参?我这里还有很多。”
  
  元殇摇头道:“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顾月敏沉默片刻,淡淡道:“几时回来?”
  
  “两三年吧!”
  
  顾月敏带着凄然的冷笑:“如果我在这两三年里死了呢?”
  
  元殇听见她说出“死”字,心中莫名的抽痛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顾月敏忽然扳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目光,道:“元十三,我在你心中,价值几何?在你看来,我是你的什么人?”
  
  元殇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要走便走吧!”顾月敏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元殇忽然想到于灵说的话。这世上,有三种人,必须杀死的敌人,并肩作战、可以生死交托的同伴,可有可无、可以随时利用和抛弃的陌生人。但是于灵说,还有一种特别多人,是所爱的人,最重要的,一个对于杀手来说,性命甚至自由愿意都能为之抛弃的人。
  
  但是元殇不知道什么是爱。小的时候,她对于灵仰慕,崇敬,并且愿意为她奔波效死,她曾以为这就叫爱。
  
  可是零伸手将于灵拦在怀里,笑道:“你看,我们般配吗?”元殇点头。零吻了吻于灵的唇,无视于灵的嘲笑,问道:“你觉得,我们恩爱吗?”元殇还是点头。然后零忽然冷着脸看着她:“那么,你,想要杀了我吗?”元殇摇头,道:“为什么?你是我的首领,你是我最尊敬的人!”零莞尔一笑:“一点点对我的不满都没有?”元殇又摇头。
  
  零哈哈笑着,对于灵道:“看,我又少了一个情敌!”转头对元殇道:“你对于灵的感情不叫爱,这叫做崇拜。”
  
  元殇理所当然会问:“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零搔了搔脸颊,问于灵,“灵儿,什么是爱?”
  
  “这还不简单?”于灵挑挑眉毛,勾起元殇的下巴,“老十三啊,以后,如果你遇上一个人,旁人一旦靠近她,甚至用眼睛看着她,你也会立刻想要撕了她/他——那就是爱了!多简单!”
  
  元殇问自己说,怀中这个,让自己珍视,既不是同伴也不是敌人更不是陌生人的公主殿下,是她所爱的人吗?
  
  马车停下,顾月敏还是腻在她的怀里,只是闭着眼睛神色冷淡,再无笑意。元殇莫名的有些忐忑。
  
  公主府门口接驾的侍从上前道:“驸马爷,夏将军来了!”
  
  元殇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淡淡问道:“哪个夏将军?”
  
  “是城东屯兵大营统领夏子涵夏大人!”
  
  




047 暮晨春色(中)

  
  元殇不疾不徐的迈步入府。她原本纤瘦,但联想到她白天刺杀楚王,跃空一掷救下公主的风采,却让公主府的下人们肃然起敬。
  
  元殇心中直接无视掉夏子涵,直接向着后院走去。在她看来,对方不是伙伴不是敌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需费精力搭理。明辉受了伤,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会见这位城东屯守,而且……怀里的人也不像是有兴致与人说话的模样。但是明辉却在这时候睁开眼睛,说道:“子涵这么晚来,一定是有要事,去客厅吧。”
  
  元殇敏锐的察觉到称呼中的亲昵,微微皱了皱眉,改道客厅。
  
  夏子涵坐在客厅中,静静的喝着茶。他听说公主已经回府,快马加鞭的回来,却发现公主还在路上,于是便在客厅等着。
  
  但他没想到,所谓的回来,是被她的驸马给抱回来。
  
  看着俊俏略显消瘦的少年,抱着那个让他情牵梦绕的少女,夏子涵如坠冰窖。她依然那样闭月羞花,但不再出尘。她已坠入凡间,却不是因为自己。
  
  夏子涵和明辉公主认识多年,他对明辉公主的事情知道得比别人多很多。比如说,她表面柔弱,实则坚强,除了在皇帝面前装装乖乖女,从来不对皇后和长公主以外的人撒娇,就算收了伤,只要能动,也不会让别人扶着牵着,更不会可能让人抱着。但是她却愿意让她的驸马抱着。
  
  看见马车上出来的人,良久,夏子涵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从前,他比不过这位驸马,尚且可以说是因为权势,自问强过这病秧子驸马许多;今日再见,却领教了苏琦的手段,看见他犹如战神,掷出楚王救回公主,抱着公主离开。
  
  他想,如果昨日救下公主的是他,公主会不会这样待她?
  
  可惜,这样的事不能假设。
  
  他自问,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沙场少将,但这一夜,却是难以入眠。今日政事堂议事,听江王说顾月敏将带这侍卫北上,协助长公主抗敌,立刻就告假离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公主府了。
  
  这算什呢?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要得到公主,除非驸马死了……不,我在想什么?他是赵国公的孙子!我怎么能动这样的念头?就算他不是赵国公的孙子,我又怎么能如此卑鄙?
  
  “子涵,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明辉公主笑意盈盈,与马车上那冷艳的模样全不相符。
  
  夏子涵猛然站起来,拱手道:“殿下,小臣听闻殿下正要率军北上,驰援长公主抵御匈奴,小臣斗胆,请公主殿下让小臣随驾!”不知道为什么,那位驸马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阴沉……不过,听见明辉好不见外的称呼自己“子涵”,直让他心花怒放。昨日在宫墙上,她依旧是一口一个夏将军,小时候也只是叫自己夏兄,从未叫得如此亲近。
  
  明辉道:“你是父皇任命在京城守卫的武将,擅自离开,乃是渎职之罪,更何况在这多事之秋?”
  
  夏子涵语气坚定,大有视死如归的豪情:“还请公主殿下说情,请江王殿下与宰相大人下令,准许小臣护送公主北上!此刻北疆匈奴来犯,处处狼烟,公主安危要紧!”夏子涵满脸笑意,就为公主这这两个字称呼。
  
  明辉公主思索道:“子涵此话也在理。驸马似乎要去高丽,我一个女儿家,似乎确实不便孤身北上……”
  
  “高丽之行,不急于一时。”元殇淡淡开口,“我送月敏去了姑姑处再说吧!”
  
  明辉公主莞尔一笑,道:“驸马不去高丽了?”
  
  元殇依旧是那两个字:“不急。”
  
  夏子涵忽觉浑身冷飕飕的。他偏头看了一眼,那位驸马爷脸色平淡的坐在公主殿下旁边喝茶,毫无异样。
  
  夏子涵怎么会轻易放弃?在他的眼中,公主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天之骄女,经过昨日一战,他才发现,这位公主不知何时成了武林高手,仗剑而立,谪仙降世,让他迷花了眼。否则,他也不会明知驸马回来,仍旧鬼迷心窍的跑过来,看见了公主夫妻的亲近恩爱,依旧难以割舍。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也……
  
  公主淡淡一笑,端茶喝水,不再说话。
  
  端茶,意为送客。元殇不知古礼,夏子涵却是知道的。
  
  罢了罢了!听说这位驸马爷是会宠爱公主到下厨做饭地步的驸马爷,这两个字怕是要把自己嫉恨到极点了。既然这位驸马爷也要同去,他又何必跟去自讨没趣?恐怕就算跟着去了,公主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他乃是大将,领兵驰骋沙场才是他的归宿?何必为了儿女情长而数度失了方寸?
  
  暗叹一声,夏子涵起身道:“如此,小臣告辞了。公主但还又吩咐,小臣无不遵从!”
  
  看着夏子涵离开,元殇心中却忽然变得不平静了。从前她并没有可以关注过这位公主殿下的风流韵事,但仅仅是如此,传到他耳中的就有不少了。明辉公主的样貌、性情、地位,倾慕她的数都数不清,大胆追上门圣旨求皇帝降旨下嫁的也不在少数。而据说与这位殿下有过传闻,关系亲密的,也决计不会低于一只手的数量。现在回想起来,纵然知道这位公主是为了政治目的而与这些人周旋,凭借公主的手腕和功夫也不可真的吃亏,但阻止不了的、忍不住的去想——到底,那些传闻,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
  
  明辉公主看她发呆出神,淡淡一笑,道:“十三?”
  
  没反应。
  
  明辉公主走进,在她耳边轻轻喊道:“十三……”
  
  元殇一下回过神来,猛然后退,却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上,这一退,便连人带椅子的向后摔倒。落地前的一瞬间,元殇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明辉公主眼眸中忍不住透出笑意,道:“我有这么可怕?”
  
  元殇摇了摇头。
  
  明辉看她呆呆傻傻的,就像个不明世事的小女孩儿,哪儿还有当初在白马寺持剑笑傲生死的孤傲的模样?
  
  “十三,你不是会吟诗吗?我这里有一幅画,正确几句题诗,不如十三来给我看看如何?”明辉公主朝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手心,眼眸中倒映着她的模样。
  
  杀手做事一向是干净利落,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就算做错了也只是去弥补,而不是去懊恼,元殇稀里糊涂,一时冲动之下答应了不去高丽,但不去便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对那老顽童的宗师徒弟要费些功夫解释罢了。
  
  在说出“高丽之行,不急于一时”几个字时,她心中忽然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觉得心情变好了很多,心境豁然开朗,就好像,前世,在暗无天日的训练营中,于灵大姐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告诉她“可愿跟我走”的那一刻一样。
  
  元殇总是在想,自由是什么感觉。这半年来,她在江湖上辗转,无拘无束,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于灵说,自由,就像离开笼中的鸟儿,展翅高飞,心无拘束。可是,她的心,没有任何感觉。也是她想,或许是,走得太近,或许走远一点,非得更高更远一些,才能感到吾心展翅高飞的自由。
  
  可是,或许她有什么地方错了。自由,或许不是走到哪儿,而是,心在哪儿。
  
  这一刻,她感到,心里有锁链断开的声音,
  
  于是,她握紧了掌心中的手,说,“好。”
  
  公主殿下带她去书房。进门抬头,第一眼便看见书房中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这幅山水画约一尺宽,横挂着,青峰翠绿,夕阳殷红,江面上点点帆船,画中带着一股飘渺朦胧的意境,好似身在迷雾,雾里看花,不清不楚却乐在其中。
  
  “十三,你看这幅画如何?”明辉公主上前取下挂画,放在书桌上。
  
  这幅画,是顾月敏半年前画的,那时候,顾月敏也正如这幅画描绘的意境的一般,身在迷雾,在元十三的梦魇与驸马的神情中纠结,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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