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遇险与认亲
“他，他是东家的朋友，也是来找东家的。”屋内一片沉默，良久那伙计才一脸不自在的向爹和大娘解释着。
爹爹狐疑的看着我还在滴水的发：“你怎么弄的湿淋淋的？”
颤抖了一下，我垂下眼不敢看爹爹：“不小心弄脏了，白大哥让我在他这里清理一下。”顿了顿，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更是紧张。但是到底是紧张爹爹会认出我，还是紧张爹爹如同哥哥一般人不出我来，我却分不清……
深吸口气，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才是上策：“白大哥有事出去了，我这里也清理干净了，那我就告辞了……”向伙计点点头，“替我谢谢白大哥。”说罢朝爹爹和大娘作了个揖——孩儿不孝，即使你们在眼前也不敢与你们相认，原谅颐儿的怯懦吧。
“等等！”突然大娘唤住了我。
只觉得心口一跳我缓慢的转头强笑道：“不知伯母还有何事？”
大娘轻轻一笑，其中的温柔与儿时记忆力的分毫不差让我鼻酸：“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唇却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是啊，清颐这名字已经不能再用了。苦笑：“渲墨，被染黑的意思……”如今我已是名副其实的渲墨，已经脏了……
“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爹爹皱皱眉，“孩子凡事都想开些，不然痛苦的会是自己。”
愣了一愣只觉得爹爹似乎变了一些，若是以前他绝不会对一个初见面的人说这样一番话。可惜我已钻进了死胡同，就是想出来也只能看见前面的一堵墙。
垂下眼轻声道谢，然后就跌跌撞撞的冲出了绝癔铺。我看不到绝癔铺的伙计是怎么看我这个被哥哥赶出绝癔铺，如今又如此狼狈走出去的人的。因为现在我的心绪混乱不宁，有着见到爹爹和大娘的震惊，也有对今日发生一切的不知所措。
没头没脑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什么地方跑的。只知道回过神以后自己面前就有一堵墙，是真正的走进了死胡同。
用力敲敲脑袋试图让其中翻滚的思绪停下来，这时身后传来喈喈的笑声，嘶哑难听：“哎呀，怎么跑进死胡同来了？对京城不熟，要在下来帮你一把吗？”
背脊一凉我知道自己碰上地痞流氓了。
极为缓慢的转过身我观察着四周有没有可以让我逃走的地方，果然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我绝望的发现这个死胡同周围就是连住的人家都很少，我到底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长的真是不错。”有着一口黄板牙的男人咧着嘴笑。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还香的醉人，真是极品，不知道把他卖给吕公公会得到多少赏钱。”
另外一个穿着有些破旧棉衣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是大哥你眼尖，这么个大美人应该能换不少银子，够咱么兄弟两喝上一个月的花酒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我竟然又碰见了人牙子，而且……我也即将要把自己卖上第二次。
抿抿唇向前走了两步：“两位大哥说的吕公公可是宫里的人？”
只见那两个地痞流氓惊了一跳，想必是没有见过我这样就快要被抓住当牲口一样买卖的人会这么冷静，还会主动问他们这样的问题。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敛了笑脸：“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卖进皇宫罢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再愁衣食住行。
知道自己的谎言是漏洞万千，可我却信他们这两个地痞流氓即使是看出了什么也不会深究。毕竟，他们图的无非就是银子，我说什么谎们并不在意。
“这是自然的。已你的容貌就是当上皇上的宠妃也不难。”穿着破旧棉衣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啊，你用的是什么香料？”
“自然散发的，无有用香料什么的。”袖中的拳头握得死紧，我强笑道，“那这么算起来两位大哥就是我的贵人了。”
也许是没见过这么配合的货物，两个人牙子互相看了看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似乎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一咬牙我摔袖道：“可惜在下并不稀罕！你们两个流氓还是速速离去，我也就不报官放你们一马。”
见我终于有了算是正常的反应，那两个地痞流氓的放心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他们龇牙咧嘴的笑道：“你都问了那么多，要是放你走你的嘴不牢靠咱们的命也就保不住了。你还是乖一点随我们去找吕公公，包你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啊。”说着就伸手向我抓来……
“住手！”怒喝声从天而降，只见一袭灰袍在眼前晃过，接着就是两个流氓的吼叫声。定睛一看，那两个流氓全都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那双眼珠子咕噜噜的直转我会以为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孩子，没事吧？”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又探了探我的额头，“找你花了些时间，还好来得及。”
愣愣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一时口快脱口而出：“颐儿没事，爹……”
爹爹倒抽口凉气，随进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颐儿？！你是颐儿？！你刚才……刚才是不是叫我爹了？！”
终于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神，我用力挣开爹爹的手：“什么颐儿啊，我想说的是已没事了，别真伤了他们。”
“我承认我的确是老了，可是我还没有老到听不清楚你方才说的什么！”爹爹一双手顺着我的双肩摸上了我的耳后，我挣不开。我知道爹爹只要一摸到我耳后的伤疤就什么都明白了，要是他认出我了，我该怎么向已经遗忘我的哥哥解释他为什么会忘了我的事情，又怎么去面对他对我的那份不容于世俗的感情？
“不要！”我惊恐的叫着，“不要……不要拆穿我！爹……你就当没有了我这个儿子不好吗？！”
爹爹的手指僵硬了，我能感觉到爹爹有些硬茧的手指在耳后的疤痕上来回的抚摸着，带着一种深深的愧疚：“颐儿，你果然是颐儿。为什么，为什么你既然认出了爹，认出了厥儿却不与我们相认？你……可是恨我们……”
缓缓的摇头，摇头，再摇头：“不……一切都是颐儿自己决定的，所以颐儿谁都不恨。只是颐儿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容貌，也不再拥有白清颐曾拥有的一切。颐儿不敢啊……再说爹爹和大娘还有哥哥没有颐儿不都活的好好的吗？爹……求求你，别告诉哥哥和大娘渲墨就是清颐好不好？”
“不行！”爹爹几乎是立刻的就拒绝了，“你是我的孩子，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爹和你大娘还有你哥哥都一清二楚。什么叫没有你也活的好好的！你可知你大娘几乎夜夜被噩梦惊醒，梦到你被坏人害死，你可知道厥儿因为你性情大变？只有你回来了，这一切因你而起的变化才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再说……”爹爹放柔了语气，“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有着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若是要说对不住，也该是爹爹对你说的……颐儿，你……受苦了……让爹尽最大的力量补偿你好不好？”
曾经在梦中梦想了好多次好多次这样的重逢，这样的父子相认。可是如今真的发生了，我却只觉得惶恐。我怕，怕爹爹发现我对哥哥那不属于兄弟亲情的感情，我怕失去了记忆的哥哥在此刺激下会想起所有，我知道哥哥若是想起他必定会恨我。
该怎么让事情有个完美的结局？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算起来这还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果然是个笨蛋，只会将事情越变越糟。
转头望着远处皇宫，那绿瓦红墙让我下了决心！推开爹爹：“对不住爹，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如今的颐儿叫渲墨，今后也只会是渲墨……我……已经被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