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哟。”凌笑容可掬地招了招手，但另一只手却示威性地握紧了男人的腰。“好久不见呐，神纪的殿下。”
红色冰冷的眸子转过凌的时候微微滞待了一会，凌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轩啻看着这个有些微妙的互动，似乎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
“没有想到你对我还有印象呢。”紫发的青年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到他更像在哭泣。
凌的语调依旧是不紧不慢，其中微不可闻的颤抖却无人能察觉到。
“神纪的殿……不，或许我应该称呼你我的——父亲大人？”
轩啻错愕地抬起头，望向两人。见到男人的动作，紫发青年笑得更加开怀，也更加惨烈。
“啊，也许这么叫有些侮辱了至高无上的殿呢。”凌微笑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将轩啻按在怀里，像是为了寻找温暖的小孩。“因为我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人呢。”
“放开他，零。”
绯红眸子的主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空灵得仿佛不带一丝感情。听到轩然的话，凌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变得空洞。
“……有多久没有听到了呢？”凌对着怀里的轩啻微笑。“我最初的名字呢，亲爱的啻。仅仅是一个代号。”
“NO.0。因为我是初代呢，初代的基因组，也就是俗称的人造人呢。”凌将长长的刘海撩起，露出暗红色的魔纹的全貌，宛如不详的暗红色在凌光滑饱满的左半边额头上汇聚成一个古拙的字——零。
……神纪127年，殿带领神纪实施生化人组成计划……
轩啻的眼光落在那片不详的暗红色，几乎被灼伤了眼。
“……”
“呐，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造出来么？”凌歪了歪头，似乎被男人的表情取悦。他甩了甩头，脸上惯有的微笑渐渐退去。“看到这张脸，你还想不起来么？”
男人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牙齿几乎快将唇咬破。眼前的青年脸色在黑暗中苍白得可怕，同样也熟悉得可怕。似乎一切都明了了，没有了笑容的伪装，他的脸七分像轩然，带着男人年轻时的影子，还有一分像另一个人——那个人他也应该见过，但现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呢?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第一眼见到眼前的紫发青年时，被那艳丽的脸庞惊艳的同时总觉得有种一丝不出的熟悉感。
这时，一阵并不大声的哗哗机械的鸣叫打断了这诡异的沉默。
“动作真慢呢，小波斯猫。”毫不在意地抱怨了一下，凌将视线从手上一个不起眼的手镯离开后，突然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吻上轩啻。轩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硬逼着灌下许多腥涩的液体，这种情况令轩啻莫名地回想到很久以前，那次穿越之时，他也是这样被灌下对方的血。
“呜……”身体仿佛快烧起来，伴随着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火辣辣地痛，就连意识也一同被燃烧。轩啻痛苦地皱着眉头，很热，很痛，身体仿佛被分解成一点点，体内仿佛有东西与对方的血产生共鸣。最后的意识，他看见轩然混杂着着急和威怒地对着这边举起了手。
随后，轩啻陷入了黑暗。
轩然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绯色的眸子中有着几乎毁灭一切的愤怒，银色的长发在空中沸舞着，他死死地看着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的男人。
男人撑着合金壁，接住了失去意识的紫发青年，紫黑色的长发铺散在男人肩上，仿佛束缚着男人的黑色蛛丝。
“我应该感谢你给我的力量呢，如果不是祖血，我才能使用弱力的磁力子3次方转换这种人类至今还未能凭借机械力量掌控的能力。”
熟悉而又陌生无比的声音与语调，男人抬起了头，黑色的碎发下，脸上的笑容邪艳无比。他挑了挑眉头，看着轩然冰冷的眸子忽的笑了。
“投鼠忌器。你现在很虚弱呢，连续八年的供血让你虚弱无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根本没有机会侵入他的身体，像这样借着他的身体和你说话呢。”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或者应该说，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无视对方冰冷得仿佛要将一切冻结的目光，男人——凌黑色的玻璃珠似的眼珠在光明中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芒。
“还记得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而制造了我么？”
“……”
凌无机质般的黑眼珠闪过一丝色彩，他爱怜地用着自己的手抚摸着他的脸。
“这张脸，如果当初没出意外的话投也会属于我呢。不过，说是意外，其实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他大笑，男人黑色的短发在空中翩跹，张扬到极点。
“在追寻中的孤独和寂寞促使了你制造了我，一摸一样的刻画，完美的复制。但之后才明白我的存在只不过是对那人的亵渎。所以呢，如果不是后来‘血换’后强制性地更改了我的外表，恐怕你会毫不迟疑地抹杀掉我的存在呢。再加上，后来的你才会去改写人类的基因。”凌垂着头微笑，带着冷意。“呵呵呵，如果人类知道你当初封锁了更改外貌的基因的原因只不过为了不让其他人拥有那个人的外貌，他们会怎么想呢？”
很快的，凌马上就回答了刚刚那句反问。“不过，他们的神才不会在意他们怎么想的，是吧，神纪的殿下？”
“……”
由始至终，轩然都保持着缄默。最初的愤怒沉淀成最精粹的红，默默注视着那人带着脆弱的疯狂。
“别人都说你目中无人，那是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他。其他的一切在你眼里比不上他的一根头发。可是呢，真应该说不愧为父子么？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呢……”凌环抱着他的身躯，带着眷念的微笑，那笑容中混扎着不顾一切地占有和深情,凌乱而狂热。
“他是我出生的原因。”
“他是我存在的理由。”
“他是我生命的一切。”
“我的每一丝发，每一片皮肤都是为他而生；我的身体，灵魂都属于他……”
“……所以，他是我的！”
宛如最古老的宣言，凌脸上的笑容艳丽得宛如飞向死亡的地狱蝶。
轩然忽的有些恍神，投影在对方身上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影子，对那人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垂下了星眸，再睁开时已是全然的冷漠和森意。
“离开他。”
神是如此命令道。
男人听到后，闪过一丝颤抖，但很快就被艳丽的笑容抹去。
“会离开的。”男人修长而又苍白的手背举到同样苍白的唇边，微微轻舔和咬着，沉迷的表情仿佛像品尝着世界上最美味的事物。“这副摸样，这副身体，只有他才配拥有这一点，我无比赞同。”
他的嘴角勾起幅度，黑色的眼睛没有光彩。
“不要一下子追上来哦。”男人抱着昏睡的紫发青年，微微转动着黑玻璃似的眼珠。“其实我认为殉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所以，永别了，我的……父亲大人。”
下一秒，男人和青年的身躯消失在黑暗中。
轩然看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垂下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