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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楼陵瞬间恍然大悟,“你是想……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他又笑道:“我都只注意它的名字了。”
严鸿渡静静地看着他笑,看得楼陵莫名其妙。严鸿渡说:“陵,你笑起来真好看。”
楼陵挑挑眉:“我怎么样都好看。”
严鸿渡凑近了,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情不自禁的时候最好看。”一句话惹得楼阁主丢过来个白眼。
话说了一半,一个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楚大人有急事要两位马上过去。
7.陈伍
楚江开在城南的天后宫旁等着。
楼陵和严鸿渡来了,听见有妇人哭得天昏地暗,便知事情不对了。走近了,见地上有具男尸,何人觉半跪着检验尸体,一边在哭着的人是陈氏。
楼陵猜测死者是陈伍,他蹲下看尸首。
“陈氏认过尸体了,是陈伍没错。”楚江开道。
陈伍表情甚是可怖,双脚曲起,双手揪着衣襟,目凸口阔,口水横流,身上的短衣有些破烂。
何人觉虽不曾抬头,却知道楼陵来了,道:“死者死因尚不明朗,死亡的时间是今天凌晨寅时。”
尸体被越早发现,死亡的时间就越容易推测。
“寅时?”楼陵环视四周,道:“这里是天后宫,清早来烧香的人亦是不少,难道没有人发现?”
“大约是没有走到这里来。而发现尸体的人,确实是来烧香的妇人。”楚江开解释到。
“哦。”片刻,楼陵又问:“发现尸体的人呢?”
楚江开颇无奈地叹口气,道:“她受了惊吓,什么都问不出来。”
“……”楼陵起身巡视周遭环境。
滨洲靠着海,靠海的地方多是信奉天后圣母……她庇佑出海的船只,让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平安。而天后宫自是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每日也香火鼎盛,清早傍晚都有香客例行烧香祈福。
而天后宫四周除了前方大块铺了石板的空地外,周围其它地方都是杂草丛生,若是要藏尸不也不不行。也因为都是杂草,所以也找不出脚印之类的痕迹。周遭也没有打斗的迹象,看这情形,又是一桩让人头昏脑胀的迷案。
“现下也只能将尸首抬回去,查出死亡的原因。至这里是否是死亡的现场,还有待勘察。”楼陵下了断语,楚江开也认同地点头。
“你们先行回去,我与陵留在这里,有什么消息再来告之。”严鸿渡如是说。
楚江开与一干衙役回转滨洲府衙,四周顿时静了许多。
楼陵站在着,手中的扇摇得有些焦躁。陈伍只是一个老实的农户,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却无端在天后庙旁暴毙。从陈家到他的东家家并不经过天后庙,到底他来此地做什么?
“陵,你来看。”严鸿渡的声音打断了楼陵的思维,他抬眼看严鸿渡站在远些的草丛中,不知是看到何物。楼陵走了过去,见那草丛中有只草鞋,草鞋上沾满土。
“嗯……被遗漏掉的证物么?”楼陵看那鞋子,编工倒是不错,也没有断裂的痕迹。周围的草丛杂乱以及碾压过的痕迹。
“要怎么样才会连鞋子都顾不上呢?”严鸿渡似是自言自语。
楼陵起身拍拍身上挂到的枯草:“危在旦夕,或者……被怪物追赶。”
“什么样的怪物能让一个七尺汉子怕成这样?”
楼陵抬头看那华丽中透出威严的天后宫,道:“你严家年年拿钱出来整修天后宫,还不明了吗?百姓信奉神明,也就承认了鬼怪的存在。陈伍的表情惊恐异常,从鞋子的位置到他倒下的位置,显示处他确实是向天后宫跑来,只有天后娘娘才能庇佑他……”楼陵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以。”
“你这猜测也够犀利的。”严鸿渡笑道,招来一个下人让他将草鞋送去滨洲府衙,转而又对楼陵说:“我们去找风雅吧!”
楼陵呆了呆,才想起风雅是只狗的名字。
楼陵看着眼前流着口水歪头看他们的大黑狗有些无力。
严鸿渡蹲下去逗它:“风雅风雅,来骨头给你吃。”
“它真的能帮我们找到旺财公子吗?”楼陵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慕容老太太信心十足地说:“这肯定!”
风雅停在一家宅院前,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家旺财一定在里面!!”老太太激动不已,看样子是要冲进去。
严鸿渡赶紧拦住她,说:“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可,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罢。”然后连请带推带她离开,还挑着空隙与楼陵挤眉弄眼,示意他等他回来。
但是楼陵向来不是那样好耐心的人,眼看着日头慢慢沉落山下,乌鸦啼叫着归巢,楼陵也等不住,寻一僻静处,提气跳上屋顶。藏身于树枝之间,顺手揭开一块瓦,他所在的地方是厅堂,没什么人出入,楼陵觉得甚无聊,干脆闭眼打了个小盹。
楼陵是被吵醒的,厅堂里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将他惊醒。楼陵细看屋中情况,原来是张青青与莫家姐妹其中一个吵了起来。
“莫聆琴你这个未婚先孕的贱人!!”张青青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莫聆琴怒骂,。
莫聆琴也不甘示弱地回敬:“恶妇,你不要欺人太甚!”
女人吵架来去无非是那几句,认为女子应该温雅的楼陵无力抬手扶额,正准备换个地方,却听见莫聆琴的尖叫以及座椅移动的声音,再一看,估计是张青青失手推了莫聆琴,让她撞道桌角,额头血流如注,莫管家与莫川流听到声音匆匆赶来。
楼陵叹一声可惜这张如花的脸面,而后离开屋顶,趁着混乱寻找在莫家的慕容旺财公子。
辗转来到后院,过多的房间让楼阁主有些懊恼怎么没有等严鸿渡。
一间一间找下来,绝大多数是空的房间。楼陵正郁闷,却听到有细微的声响。练武之人耳力好,楼陵顺着声响而去,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房内没有点灯,楼陵不敢贸然惊扰,他攀上走廊的梁柱上,一招倒挂金钟吊在梁上,戳破纸窗,房内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只有不绝于耳的喘息和偶尔压抑的呻吟。
这是女人和男人的声音。里面正在发生什么楼陵很清楚。莫家女眷不多,只有四人,除了在厅堂的张青青与莫聆琴,就只有莫听笛了。而莫家的两个男人都在厅堂,那……里面那个是谁?慕容家的公子?
楼陵翻身下来,整整衣裳,想要离开,却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不好!楼陵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猛回头,顿时被惊吓。
她头发很乱,遮住了脸,楼陵看不出她的容貌。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衣,白衣上有暗红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其它。
楼陵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她跟进一步亦步亦趋,逼楼陵就要出手,没想到她更快一步,猛扑到楼陵身上,楼陵以为她要做什么,不想,她竟然只是在他胸前磨磨蹭蹭,此女力大无穷,楼陵推不开,又听她口中念念有词。
“音……”
“你说什么?”楼陵反反复复地问她,可始终听不清楚。
她的手越来越往下,甚至握住楼陵的脆弱之处。
“你要干什么!”楼陵一惊,却抵抗不住本能一阵翻涌,“呃……”
楼陵奋力挣扎间划伤了对方,她流血了,可动作依旧。
8.妒意
楼陵紧紧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翻身将女子压到身下。虽说她力气大,但身体毕竟还是女性一样的娇小轻盈,楼陵好不容易脱了身,立即足下轻点掠上屋顶,方松了一口气。
那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乾坤含闲阁,见严鸿渡坐在那里闲闲喝茶不免有些气闷,走过夺了他的杯,一饮而尽,却被呛得猛咳。
“你……你用茶杯装酒?”楼陵一手撑桌被呛得满脸通红。
“六十年的霜饮,我一次也仅仅能喝四两。”严老板玩味地看着楼陵,道:“不过这一杯才二两。”
霜饮,传说中的酒。于霜降埋入地底,六十年乃开。闻之淡而无味,饮之方知其味醇厚使人忘忧。
楼陵听了有点懵。他的酒量不及严鸿渡太多,这二两霜饮喝下肚,定是要醉了。
严鸿渡凑近楼陵,亲吻他的耳朵,诱惑般地说:“醉酒的陵可不常见。”
顺着脸部的线条吻下,轻啃一口下巴,然后含住喉结。楼陵想推开严鸿渡,却挡不住一阵晕头转向。严鸿渡吻到胸口,想扯开碍事的衣物时,闻到一阵不属于楼陵的香气。他停下动作,怕是自己弄错,又细细闻一遍。
女子的脂粉香,很浓。还有女性细长柔软的头发。
严鸿渡将那根长发取下来,看向楼陵,楼陵双眼迷茫地望向他。
“陵,你去哪里了?”严鸿渡发现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竟然有些困难。
楼陵晃了晃脑袋,含含糊糊地说:“去……了莫家。”
“还有呢?”
“没了……没了……”楼陵靠到严鸿渡身上,醉成一摊烂泥。
严鸿渡没有抱住他,问:“是吗?找到慕容公子了吗?”
“没……”楼陵揽上严鸿渡的脖颈,磨蹭着索求什么。严鸿渡没有回应他什么,任楼陵如何耳鬓厮磨都不为所动。
“陵……”严鸿渡的声音有点沙哑:“你好像还没有说过你爱我。”
久久得不到回应,严鸿渡低头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长发他还握在手里,只觉它重达千斤,而那脂粉香味,香得刺鼻。
次日醒来,楼陵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掖得好好的,只是头痛欲裂,回想昨日只有记到严鸿渡和他说六十年的霜饮,后面已然全无记忆。唤来月季,却见月季端着一热茶进来。
月季伺候楼陵换了衣服,楼陵随口问道: “昨夜严鸿渡几时回去?”
“今早卯时。”换好衣物,月季端上茶,道:“严少爷走的时候满眼血丝,似一整夜都不曾合眼的样子。”
楼陵喝了一口茶,又问:“他可有说什么?”
“只吩咐我,若阁主醒了,要给阁主泡杯醒酒茶。”月季道:“但是严少爷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颓然,阁主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让严少爷伤心的话了?”对于楼陵某些方面的迟钝,月季是一清二楚,故有此问。
楼陵做委屈状:“我喝了二两霜饮就醉倒不省人事,怎知后来如何。”
月季微微一叹息,道:“严公子也不知是造得几世的孽才遇上你。”
“什么跟什么。”楼陵放下杯子,
月季见楼陵快生气的样子,巧妙地转了话题:“楚大人派人来叫阁主过去。”
楼陵思及昨天一探莫家的事情,也无暇和月季计较,连忙往滨洲府衙去了。
去到滨洲府衙,楚江开似乎已经等他多时了,一见他,顾不上说话,直将他拖往仵作房。
仵作房里,何人觉也不似往日那般悠闲,对着陈伍的尸首忙碌着,看到楼陵,道:“你来看着尸首。”
楼陵走近了看清楚,不由一惊。
陈伍竟受了宫刑,被整整齐齐切了个干净。
何人觉又将尸首翻过来,这下已经不是吃惊能形容的。
楼陵闭上眼,不忍再看那一片血肉模糊。
“这是从他后面取出的。”何人觉指着台子上,上面放的东西有八九样,毛笔瓷瓶蜡烛等。楼陵只觉得毛骨悚然,要多强烈的恨,才能让凶手用这样的手段去折辱一个男人。
“陈伍究竟是怎么死的?”
何人觉欲言又止,过了小会,才道:“是胸痹猝死。”
“这……”这个答案,让楼陵难以置信,但是何人觉的话是不得不信。
思付片刻,他道:“我昨日去了莫家。”接着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而对那女疯子的事情有所保留简略带过。
“这样说,莫家确实是有蹊跷。”楚江开语气明显有松了一口气的意味。
楼陵善意提醒:“楚大人,你这样有失身份嗳。”
“咳……”楚大人佯装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陵,今天怎么不见你拿那把碍眼的扇子?”
“咦?”楼陵一模腰侧,空的,再仔细一回想,登时脸色一变,道:“不好,落在莫家了。”
“这样,我们去莫家探探口风虚实,你去找扇子如何?”
这也别无它法,楼陵只得答应。
却说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莫家的人来了,要报案。
楼陵与楚江开互视一眼。
楚江开换了官袍,直接开堂。
莫川流是秀才,故免跪,他向前一步,道:“楚大人,我家昨晚进了贼人。”
楚江开咳了一下,说:“将事情详细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家的奴仆发现不寻常的的黑影,前去追赶,发现是一个男子。”说这话,莫川流的眼睛直往楼陵身上飘。
楚江开也知道莫川流在看什么,他问:“是否看到容貌?”
“学生是没见到,但按奴仆的形容,似是……”莫川流没说下去。
楼陵挑挑眉,道:“怎么不说下去?”
莫川流支支唔唔了一会,才说:“似是……似是楼陵楼公子。”
“哦,是吗?我昨夜与严鸿渡对饮醉了一宿,不信传他来问。”楼陵笑得很自信。
楚江开派人去找严鸿渡,楼陵趁空闲胆大包天地走出大堂,无人敢拦,楚江开熟悉他不会跑也就任他去了。
楼陵走出来直接去了花圃,却看到莫家姐妹其中一人在摘月桂,她举起手,衣袂顺势下滑,露出手臂一条约莫四五寸长的伤痕,颜色很鲜艳。
楼陵迅速掠过去,拉住她的手,问:“你就是昨晚那个女人!?”
她一惊,尖叫起来哭起来。
楼陵听得烦躁,道:“你别哭啊!”干脆又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几乎是抱着的姿势制止她不要挣扎。
正此时,严鸿渡恰好被传唤而来,看到了这样一幕,楼陵抱着那女子,似在私语什么,楼陵却没看到严鸿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