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白翼女王（上）
那声惨呼还没消失干净，十七和甲板上的海盗们就在视线中找到了那艘逐渐增大的白色远洋船——
“白翼女王”。
海盗们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船，通体雪白，于是都发自内心地憋出了一句 “哇塞！”真诚地两眼发直，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十七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右转45”，没人理他。
三分钟之后，白翼女王号已经扩大到了海岛一样的视野，海盗们这才猛然惊醒，没等他们手忙脚乱地调整航向，轰的一声巨响，船头一米处炮弹落水，炸起十米多高的白浪。
黑塞壬号几乎被掀起。
白翼女王号，教皇级远洋船，空仓最大航速40+节，这是很多航海人听都没听到过的速度，双翼三排火炮，射程是燕尾蝶战列舰的两倍，与黑塞壬号相当。
可以对轰。
但是……
黑塞壬号亮出右舷，十八门火炮一排射出，贴着白翼女王号的船头落入海中，但那艘白色大船却没有一点减缓船速的意思，照样飞速驶来，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并且——
三秒后，远处一串闷响，一排炮弹破空而来，纷纷落入黑塞壬号船头海中，巨大的震荡和海浪翻滚，海水倾盆而下，浇得十七浑身透湿。黑塞壬号船身几乎被掀翻，海盗们满甲板摔翻乱滚。
十七扒着栏杆爬起来：“我不玩了我不玩了啦！打不过你啦！”
他站上高处道：“航向偏东60，底舱下轮浆，全速！”
甲板上的海盗们纷纷冲下底舱，十七回头看了一眼船头，大叫糟糕，心想这种速度下去，立马就要短兵相接了！
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十七站在船头，目测距离计算着错开的时间需要多少，希望越来越渺茫。
黑塞壬号可以操纵洋面上的风，但是也全凭风力而已，白翼女王号这样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十七的想象。
九分钟，八分钟，七分钟……十七心急如焚，距离不到两百米了！
两眼一闭，十七咬牙道：“落帆沉船！”
众海盗惊呼：“船长你疯啦！”
十七急道：“叫你们落帆就落帆，开底舱，沉船入海！”
众海盗哭丧着脸：“我们又要去海底吗？”
十七扫视一圈，难得威严一把道：“事态紧急，听见没有？沉船！”
看着海盗们依旧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十七怒了：“你们还当不当我是船长！”
光头依旧稳稳地扶着船舵，此时那只聒噪的鹦鹉扑腾着翅膀飞出来叫唤：“鲨鱼！鲨鱼！”
众海盗均脸色惨白，无声地望着十七。
光头舵手平静地说：“船长，因为海里有鲨鱼。”
十七石化。
船身渐渐传来猛烈的撞击震动，此时，脆弱的底舱再一次受到鲨鱼群的袭击。
十七想了又想，沉痛地看了一眼同样满眼沉痛的众海盗，泪眼婆娑道：“升、白、旗——”
甲板上群众一片欢呼，十七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群废物！
海盗们开心不已地落帆，升上白旗。然后流着口水带着艳羡的表情，主动帮助靠过来的白翼女王号接舷搭板，无限狗腿兴致勃勃地戴上绳索登上那艘雪白的航船。
十七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不停地听见他的海盗们发出无比丢人的声音诸如——
“哇塞！”
“看！总督的七星旗！”
“甲板好大！”
“材料好好哇~”
“有钱啊！”
“真漂亮！”
“这个很贵吧！”
“我都没见过喂~”
“……”
十七心里：我可怜的傻子们……呜呜，太丢人了……
走进牢房，没见过世面的海盗们兴奋打量着严丝合缝的囚室，用手摸摸：“哇靠船长，他们的船做的真好！”
十七刚想骂他们放屁，另一个海盗就好奇地凑过去，几个人扒在墙上：“怎么好我看看？”
“他们的墙板居然一点缝也没有！”无比崇拜的语气。
“这个总督肯定很有钱！这船很贵吧！”吞口水的声音。
“他们的船一定不会总是漏水！”向往不已的声音。
“这船还很漂亮，要不我们劫了这条船吧！”跃跃欲试的激动。
十七欲哭无泪，目光呆滞地露出惨淡地笑容。
半天之后，海盗们安静下来，铁质牢房里百无聊赖，有人开始打瞌睡，十七又开始闷得难受，此时黑贝适时地凑了过来：“船长，我有个问题。”
“问吧问吧。”他巴不得有人说话。
“为什么林赛儿小姐，斯嘉丽小姐，吉赛尔小姐……”黑贝吭哧吭哧地数着手指头点着一个个名字，说得慢腾腾，十七一把截住他的急死人的腔调：“你是说为什么那么多女人追着我不放是吧！”
黑贝愣了愣：“呃，是……”
“哎，天妒红颜啊！”十七做痛心疾首状，用力拍了拍黑贝厚重的肩膀，“人太帅了要遭天谴的，当初她们被我无与伦比的男人味所折服，一见钟情，从此穷追猛打，我什么都没做，实在是冤枉啊！”
黑贝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道：“那个，那个船长，你不要难过……可是，可是为什么海军提督也要抓你呢？”
“废话！”十七忿忿道，“那个海军提督也是个女的！上次她抓住我，结果不想一见我如此风流倜傥，从此就对我情根深种，于是明里暗里向我示好。我宁死不屈，她就恼羞成怒，发誓要抓住我逼我就范……”
黑贝惊得口齿不清：“船，船长你，你真是不幸！那，那个女人真是……”
十七喟叹不已：“何其不幸！女人呐！”
黑贝磕磕巴巴地继续问道：“可，可是，为什么这个，这个大船，这个船的，总督也要抓你呢？”
十七愣了，他忽然想起这艘船的主人，那个长年累月隐藏在黑纱之后的那张脸，他想起那副画，《罂粟与红》，想起那个十九岁的少年，想起那绝世的容颜。
十七千变万化的表情渐渐退去，笑容缓缓浮上来，他想起那次戏剧性的漂流和那一夜脱线的斗嘴，忍不住笑容就越扩越大。
那个人明明说着不放过自己，却偏偏任由自己从眼皮底下逃跑，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来抓人了呢？
记得那时，西泽尔冷若冰霜地说：“我会杀你。”
不论如何，十七对这次的重逢充满了期待。
十七忽然觉得特别开心，他勾住黑贝的膀子说：“我告诉你啊，这个可最麻烦了！”
黑贝紧张了：“啊，啊？麻，麻烦？”
十七烦恼道：“这一个估计死都不会放过我了！抓到我估计会用小皮鞭拴住我一辈子！”
黑贝吓坏了：“怎，怎会这么……”
十七摇摇头：“都怪我！”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曾经把他从海里救出来！”
黑贝傻了：“那他怎么能……”
“不是，你听我说完！”十七拍拍大汉的背安抚一下，“那时他全身湿透了，我担心他发烧，脱了他的衣服……脱光了！”
黑贝僵硬了：“难道这，这他就要……他，他不是男的么……”
十七“哎”了一声，“关键不是这个——”
“关键是，我脱光了他，然后一个没忍住，那个了他。”十七说得颇为平静。
黑贝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那，那个？！哪哪哪，哪个了他？”
十七故作娇羞：“哎呀~就是那个了他嘛，”十七撞了撞黑贝的下身，眨眨眼：“就是那个什么嘛，你懂的~”
黑贝大惊，差点没跳起来：“船长，你你你，你把那个总督给给给……”
十七坦然地接道：“上了。”
此言一出，全部睡着的没睡着的海盗全部跳起，一阵阵惊呼：
“哇靠，太强大了啊！”
“简直无敌啊！”
“帅啊！老大！”
“魅力无边哇~”
“我们船长果然非同凡响！”
“牛人啊，膜拜！”
“……”
“你们怎么能偷听船长我讲话呢！”
十七佯装呵斥，心里美不胜收，此时一个海盗凑上来蹭蹭：“喂，那啥，那个总督，味道怎么样啊，正不正？漂不漂亮？”
十七洋洋得意地哼了一声：“那还用说，要不漂亮的，我能冒着生命危险那个，那什么了他吗？”
想了想他又不知死活地补充了一句：“爽死我了都！”
海盗们兴奋地嘎嘎怪叫，囚室里闹翻了天。
大家都没注意到，十七却忽然失声，脸色比死了还难看。
西泽尔曾经心说十七是不知死活。
此时，他站在囚室门口，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说辞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外加康拉德，路克一干人等均站在他的左右，个个脸上都呈现出一副石化了的表情，不敢看公爵大人的脸。
西泽尔晃了几晃，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头晕目眩，身边侍从大惊，连忙扶住，急唤道：“总督大人！”
囚室里安静了。
十七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