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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手心长出纠缠的曲线

书籍名:《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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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在继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等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时,一切都不可以再改变。

  chapter1
  
  剩下的日子好像神仙似的,检察院来了以后就再也不见踪影,沈备不再安排小张接送草草,冯尚香也没有打扰草草。黄盼盼好像消失了,关浩和沈备一如既往的见面谈生意,小乔为了项目的事情经常在公司加班,鲁修承陪着她,两人相好的谣言甚嚣尘上。沈备有了红颜知己的传闻也在公司如水波一般悄悄传开。
  不过草草不以为冯尚香就这样善罢甘休。她已经有了小张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话,也知道他的上班地点,依冯尚香的为人,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根本不需要再找草草!
  草草算了算,自己的那笔奖金可是五位数呢!虽然比别人少,但是终究是辛苦挣来的,白白便宜了冯尚香这个白眼狼!
  到了月底,草草拿到工资,冯尚香如约奉上赌约部分,奖金却是真的白瞎了!
  天气已经转凉,路上的行人都披上各色风衣。环肥燕瘦招摇在愈发凛冽的秋风里,草草走出大楼,正向地铁口走的时候,旁边有人叫她:“邓小姐?”
  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在嘈杂的人群里,别有一番滋味。
  草草循声看去,认得——乔小芮。
  小乔走过来,高挑的身材差点高出草草一头,不过过于纤细的身材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有些单薄。草草下意识的裹紧自己的大衣,她穿的总比别人厚,身上已经是及膝的薄羊毛大衣。
  “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小乔明显比上一次见面瘦很多。不过眉间话语间的爽利与锋芒并不因此消弱。
  “哦,我得回家做饭。”草草退后一步,和她拉开些距离。这样看起来小乔没有那么高,自己心理上比较舒服。
  “关浩今天带沈总见上边的人,不会很早回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小乔显然是有备而来。
  草草眨眨眼,关浩是沈备的合作伙伴,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小乔在说关浩的时候总是那个样子呢?好像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联系?
  “哦,我知道。沈备和我讲了。”草草捂着嘴,微微咳嗽了一下,“我是说我要给我自己做饭。”十分正经的样子因为这三个颇为绕口的“我”字多了一分额外的戏谑。
  借着低头咳嗽的机会,草草想起当初离婚时自己似乎也是被人找着谈话,还没有主动找别人谈过。潜意识里总觉得那样很丢人,好像两个女人为男人打架似的。当然,实际也差不多。这三个“我”字也不无提醒小乔,她不愿意多谈沈备的意思。可惜,这层意思太深,深到连她自己当时都没意识到,更别提小乔了。
  “不如一起吃?”小乔不松口,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草草叹口气说:“如果你是找我来谈沈备的,我劝你还是回家吧。我和沈备的事情,正如你和沈备的事情一样,都是不相干的。”
  “难道你连沈备最近的工作状态都不想管了吗?”小乔吃了草草的钉子,并不气馁,甩出另一个诱饵。
  草草早就从冯尚香那里见多了这些诱饵,不慌不忙的说:“我不认为你能告诉我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虽然可能会有一些独家新闻,但是对我没用。我既不能因此帮助他,也不能因此对他加深理解。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我也要赶车了,bye-bye!”说完转身走人。
  “等一下!”小乔追了过来,声音有几分哽咽,拦住草草的去路,倔强的说,“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同你谈谈。”
  草草见她此时完全是惊慌的小女孩,心里也有些不忍,不过即使是小女孩也不等于没有爪子。她道:“说什么?说你多爱沈备?说你陪着他这么多年有多么辛苦?说我不应该介入?唉!”草草叹口气,脑子里想起一句话“缘灭如风,四散东西”,人怎能留得住风呢?
  小乔道:“就算你知道我也要和你谈。”
  “那就在这里谈,三分钟,把你要说的告诉我。”草草索性站在那里。
  国贸由两个塔楼一个裙楼组成,裙楼前面有个正门,离地铁口最近。在裙楼大门前面并不是一望无际的空旷,或者马路。而是有个宽大的走廊。秋冬的时候,楼与楼之间本就强烈的风从这里打着旋儿的刮过,凭空加强了两级。这个门口多半是为展会服务,有展会的时候,门口长长的排了一大溜车,卸货卸人,热闹非凡。平常的时候,国贸里的以地铁为主要交通工具的人也会从这里走。但是,这条路为了方便车辆往来,安了矮墩墩红白相间的隔离桩,人们来来去去颇为不方便。
  草草正站在一个隔离桩旁边,两个隔离桩之间的黑色铁链软嗒嗒的垂下来,在空中画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小乔一笑,扭头看看来来往往的车,以及在专用车道上等候的出租车说:“你不会这么没风度吧?在这里?”
  草草掠起鬓边吹散的头发,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也不觉得能和她有什么好谈的,笑了笑,指着不远处地铁口卖玉米的大婶说:“或者,我们可以在那儿边吃边谈?”
  小乔勃然变色:“邓草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和你谈是看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草草等了一下才说:“抱歉,我饿了,说话有些不顾后果。不过,放到十年后我或许愿意和你谈。而现在,我不想。”
  “你笃定沈备一定会选你吗?你们还没有结婚,随时都有变的可能。”小乔大声的说,旁边的出租车司机感兴趣的低头从车里往这边看。
  草草看着卖玉米的,好像是和小乔说,又好像是和自己说:“对啊,他也许会变呢!”
  小乔一愣,这个邓草草魔怔了吗?
  草草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小乔说:“他当然可能会变。但是我已经选择他了,不是吗?我当然知道!”草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夜色在她面前也骤然减淡。周身泛着显而易见的快乐气息。
  小乔不知道草草想起什么,对她近乎神经质的反应有些不耐烦:“你不怕他不要你?”
  “怕!”草草道,“当然怕。可是这些事不是怕就能不来的,不是不怕就可以得到的。小乔,如果沈备有一天真的选择你,我尊重他的选择。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告诉你,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的态度。”说到这里草草停了一下,忽而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是不会知道的。对你来说,这一切都是刚刚开始,有大把的憧憬和梦想,怎么会像我这么消沉呢?”
  草草简直是在自言自语了。她原想告诉小乔,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抓住是爱,放手也是爱。话到嘴边却意识到,以小乔的经历和现在的状态不仅未必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恐怕还要曲解。索性一声长叹,结束一段即兴独白!有点败兴的挥手离开。
  小乔被这个女人忽而高昂,忽而低落的情绪搞得神经紧张,沈备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还说什么拯救了他,难道所谓的善良就是这种毫不掩饰的情绪和神经质的说话方式?小乔一点脾气也没有。草草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很清楚即使自己强制要求,这个疯癫的女人不定能想出什么花招让自己颜面尽失。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和她谈了。
  以后的事还说不准的呢!
  小乔双手插进衣里,交错在身前,在冷风中瑟缩了一下,转身走进黑暗狭长的走廊里……
  草草钻进地铁,呵了呵手,人流像洪水一样灌进来,刹那间的功夫,便人贴人人挨人了。草草站在座位前面,地铁窗户外面是黑黢黢的隧道墙壁,随着前进的节奏,地铁里的人像脸盆里的水左右摇晃。草草看着窗户里自己的映像,深绿色的软檐帽子下面是一张苍白的小脸,至少比旁边那位大姐的脸小。窗户大概是双层的,一张脸被拉成上下两层,又重叠在一起,比平日的长一些。上面长了一条长长的鼻子,四只眼睛,两个嘴巴,每个耳朵垂儿下边还摞着一个耳朵垂儿。
  这才是真正的双面人吧?
  草草好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正从身体里慢慢分出来,在头顶上冒出一半,用一摸一样的表情回视自己。听说有一种镜子,可以看出内心的欲望;还有一种镜子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它们都是神话或者童话里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在现实中拥有过。
  那么,现在,这扇地铁的窗户又是一扇什么样的镜子?
  草草四处看看,人们面无表情的站着。即使大家紧密的挤在一起,男人并没有因为身边贴着女人就一柱擎天,女人也没有因为靠着男人的大腿大惊小怪的哭泣,没有表情的站着,或者昏昏欲睡的坐着。性这东西,真的必须先有欲望,才有行动。连欲望都没有,行动力可以完全消失。
  草草动了动眉毛,百无聊赖的转回头,继续观察镜子里的自己。咧咧嘴巴,向上拉拉,向下抽抽,然后她吃惊的发现,这两张脸的动作频率是不一样的。好像只有一个在动,而另一个却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
  草草咧开嘴做了个笑容,里面的两张嘴一个在笑,一个却抿的紧紧的,好像两张不同人的脸!
  一股冷汗从草草的后脊背悄悄的爬上来,绕过汗毛,漫过毛孔,曲曲折折的爬到草草的后脖颈子,见了风,冻在那里,凉飕飕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建国门站到了,有在建国门站下车的乘客请准备下车。建国门是换乘站……”地铁单调呆板的报站声一字一顿的吞吐着,草草几乎踉跄着跑下车。下了车还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个窗子,透明的,里面是灰黑朦胧的人群,哪里有什么影子!
  草草摸摸脸,有点不敢坐车了。好在周围人很多,几乎拥着草草转进了二号线。
  这一次,草草手疾眼快的为自己找了个座位,不去看身后的镜子。尽管如此,那两张诡异的脸还是留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她记得自己在做那个表情时心里想什么!正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会笑;正是因为笑,所以才看到一张不笑的脸半隐在笑脸后面,诡异无比!
  她想到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一定会成功,但是失败的原因只能有一个!草草的手有点发抖的捂在脸上,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埋掉这个想法。
  就好像那个笑脸,是真的开心的的笑脸;但是总有一张不笑的严肃的冷漠的脸藏在笑脸的后面注视着她!
  她不喜欢那张脸,很多人都说她笑的时候最好看。沈备说,眼角的皱纹是笑纹,会活动的笑纹。轻轻一动,她就会年轻十岁!
  草草下意识的揪着嘴角向上轻轻的提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能盖住那张不笑的脸!
  其实,那张不笑的脸草草也很熟悉。
  在离婚后生死不如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草草天天从镜子里看见这张脸。那时候她天天对着这张脸说话,哭闹,颓废的陪着这张脸在城市里游荡。在生死边缘徘徊。直到有一天,她走在小区里,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于是她抬起头,展开胸膛站在花园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大概只有两三岁,“咚”的一下没头没脑的撞到草草身上。孩子也不哭,抬头看着草草,好像吓傻了似的立在那里。草草看着孩子,想起自己的博博,慢慢弯下腰。小男孩儿的妈妈追过来,抱起孩子,连声向草草道歉。
  “哇!”孩子爆出哭声,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又好像被什么吓到,拼命的向后推着妈妈的肩膀。年轻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抱歉的笑了笑带着孩子离开。
  草草却听清了孩子哭闹的声音中,隐约的话语:“妖怪、妖怪、妖怪……呜呜呜……”
  东直门站到了。再次换乘时,草草已经没了坐车的勇气,走出车站上了出租车。
  五彩缤纷耸入夜空的大楼从路两边闪过,汇成一条流动的活动光影长河,生机勃勃。
  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念短信的声音,多半都是祝福,生日快乐的,新婚快乐的,乔迁之喜的,升学考试的,还有预祝司法考试通过的,喜洋洋的声音透过电波一点点慰平草草布满褶皱的心。
  “我们这里一条短信,诶,挺奇怪哈,”女主持的声音亮丽轻快,草草侧耳倾听,“他说啊,今天是一个很平凡的日子,他因为有应酬要去见客户不能回家吃饭。他的老婆坐地铁回家未必能听到这个短信。但是他就想说,老婆,我爱你,你是一个好女人,碰见你是我的福气。落款是一个好男人?”主持人笑着读出落款,似乎“好男人”这个说法很好笑。
  草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司机也乐了:“您说这男的忙活什么呢?该听得听不到,这不浪费吗?”
  草草看着破旧的收音机说:“怎么会白说呢?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想说就说了,不会去管对方听不听得见。爱与得,本来就是两回事啊!”
  司机看了草草一眼:“一看您就是大学老师,说话都和别人不一样。反正啊像我们这些俗人,什么爱不爱的都谈不上,您看我这杯茶,可不是一般的茶。里面是我老婆的独家秘方,每天中午我得开到她们超市那儿换一杯。诶!您别说这得损失多少钱啊……”司机摇了摇大杯子,里面各种黑乎乎的东西乌压压的装了半杯,“没这,我还真的坚持不下来!喝了就是舒服!”
  草草笑笑,“大哥真是好福气,嫂子是个贴心人。”
  司机很开心:“唉,啥贴心不贴心的,过日子呗。你说这么多人,光坐我车的每天都得几百上千,这么多年下来,我不就娶了她一个吗?还得说缘分。我不是迷信啊!这玩意儿不信不行。有时候我开车没人的时候就琢磨,你说怎么就两个人能碰上,怎么就那么对眼呢?我不是说您啊,但是我看那些明星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我老婆耐看!”
  草草忍不住笑出来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这位大哥背后站着的女人眼角一定有漂亮而生动的笑纹……
  笑纹呵……笑容凝固在草草的嘴角。司机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人生宇宙,草草只想起沈备的脸,黑黢黢的脸膛上,眼角也有一条深深的笑纹,柔和了一身的阳刚与锋利……


  兜里的手机传来轻轻的震动,草草打开一看,是沈备的短信:“刚才发了一个短信给电台,估计你听不见。不过,我刚想起还可以再发一次。”
  紧接着是第二次震动,一个新的短信来了。草草打开一看,是收音机里念过的那条。
  “我换出租车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想坐地铁。好男人,少喝酒多吃菜,早点回家好睡觉。”草草把短信发出去,后面跟了一个“^_^”。
  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沈备再次发过来一个短信:“早说啊!听见了也不说!浪费!”
  草草原本眼睛有些酸了,看见这个短信,“扑哧”又笑了。她想沈备的脸一定红了,那种黑红,黑红的。
  真是的,明明想让人知道,知道别人已经知道了,又埋怨人家不说,别扭!
  沈备回家的时候烂醉如泥,草草开门一看愣住了。送沈备的竟然是关浩!
  “别愣着,到点水来!”关浩好像没注意到草草的惊诧,径直走进屋子,把沈备放在沙发上。草草赶紧倒些蜂蜜水,又把准备好的解酒茶到了些递过去。
  “没事,我没事!”沈备嘟嘟囔囔的说,“没问题,等我结婚的时候我请你们!”
  草草看了一眼关浩,关浩手里托着水碗和沈备,头却扭向她这边。草草眼皮一耷拉,试图装作没看见。
  关浩把沈备放平了,男人没那么细心,沈备半个身子歪在小沙发上,脚垂在地板上。草草立在旁边一动不动,关浩站起来,晃晃手里的空碗,又看看鼾声渐起的沈备:“独门解救汤啊?好久没闻到这个味儿了。我也喝了不少,给我一碗吧?”
  草草迟疑着,关浩倒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没有了?那就算了。”言下挺遗憾的样子,揉了揉额头,拿起自己的车钥匙。
  “等一下。”草草喊住他,转身走进厨房。里面响起了碗盆相撞的声音。
  关浩看着草草的背影。浅粉色的纯棉家居服,上面是白色的棉花一样的小碎花,脚上是同色的软底拖鞋,和这个以鹅黄色为主要色调的房间和谐的融在一起,让人几乎忘记外面萧杀的寒秋。
  “给,趁热喝了吧。”草草递给他一碗汤。关浩了然的笑笑,一饮而尽。
  喝完了,抹抹嘴说:“就算没有夫妻缘分吧,能喝杯这个也不错了。”
  这话说着没错,但是草草却觉得别扭:“谢谢你送沈备回来,天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关浩指着沈备说:“你就让他睡在这里?”
  草草笑道:“活该,谁让他喝多了呢!不彻底遭罪,哪知道改啊!”
  关浩意有所指:“倒也是,不彻底遭罪是不知道改。可惜,有时候想改也没机会了。”
  草草走到门边说:“谢谢你送他回来,不多耽搁你了。”
  沈备哼哼了几下,大声嚷嚷着:“草草,水,渴死我了!我要喝水!”
  草草看看他,又看看关浩,做了个不得不请的手势,催促关浩。
  关浩笑着摇摇头:“你就那么不待见我?”
  草草道:“我有理由待见你吗?”脸色是异常的严肃,分明是不耐烦了就要摊牌。她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想和这个人做朋友或者——见面。
  关浩噎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开门出去。
  草草带上门,反手又锁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倚门立了一会儿,才跑到沈备跟前。
  沈备身高体沉,草草移动他实在不容易。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把人立起来了,才要踉踉跄跄的走,身上的力量骤然一轻,肩膀被人扶着,只听沈备说:“照你这么扶我,还没到床上,咱俩就得摔倒!”
  啊!你没醉?草草惊呼一声,抬头看他。
  沈备依然半靠着草草,揉揉额角,甩甩头:“喝了不少,不过也不至于。要是不装,他们还得继续灌下去。”
  草草知道这种场合有很多无奈,虽然恼恨沈备戏耍自己,可也理解这么做的理由。伸手掐了他一把,扶着走回卧室。扑鼻的酒气熏得草草有点发晕。迷迷糊糊的想起刚才和关浩的对话:“唔,我……刚才……是关浩……那个——”草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备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有洁癖,不喜欢他。今后我不让他送了。”
  草草不太明白是因为介意才不让送,还是因为不介意。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感,在喉头堵着。
  沈备虽说还有理智,终究喝的多了些,倒在床上呼呼就睡了。草草看着他笨重的身子,忍不住狠狠的锤了一拳!“笨蛋!讨厌!都怪你!”
  骂完了,草草自己也乐了,坐在床边的台灯下,想了想,拿起纸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第二天,沈备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太阳已经高高的升了起来。草草上班走了,屋里安安静静,有一股甜香在他鼻子边流动,沈备舔了舔嘴唇。床头是一大桶晾好的蜂蜜水,旁边是一只小巧的玻璃杯。
  沈备坐起来,拿起水壶就要倒水,看到玻璃杯下有一封信!
  封皮上是草草娟秀的字体,——“沈备收”!
  “嗯?搞什么花样?”沈备喝了口水,打架的肠胃稍稍安宁些,腾出手来打开信。
  “沈备,
  你这个笨蛋,讨厌鬼。都怪你误事!不然,我也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草草的开篇理直气壮的痛骂了一顿,把平日沈备骂她的话都一一回敬。沈备摇头笑了笑,女人真是小心眼儿,变着法儿的报复。然后继续往下看:
  “我昨天查了黄历,今天宜婚嫁,是个好日子。我的户口在朝阳,所以我在婚姻登记处等你。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但是这不是什么大事。多少夫妻都不得不面对这些尴尬,人生在世,难免会有石头挡在路上。你想的太多了!昨天我想通了一件事——我想嫁给你。我不想做人情妇,也不想独自过日子。尽管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个家,嫁给你,有我们的宝宝。我不会强迫你娶我。如果你一直认为那些事很严重很重要,并拒绝娶我的话,我不强求。今天我在婚姻登记处等你,如果你想娶我,就过来;如果你不想,就当作没发生。不要过来,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就当你从来没看到这封信。如果你敢过来告诉我不想娶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我等你到下午五点下班。 草草留”
  沈备呆呆的看着信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是求婚吗?
  他有一种草草正押着他结婚的感觉,虽然还能美妙,但是也很没面子。
  “刷啦”沈备把信纸甩到桌子上,抱着水壶大口的喝着。
  歇口气的功夫,看着那张信纸,又“扑哧”乐了。放下水壶,小心的把信纸叠好,四处看看,走进书房,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各种各样的勋章和纪念品。白色的信纸叠成心的模样,端端正正的放了进去。
  “神经病!”沈备笑呵呵的收好东西,钻进浴室洗漱。
  草草肯定是一时冲动,他万分肯定。等到开车出地库的时候,沈备还在想:让这个傻瓜在那里等着吧。这种大事,不能像她那样儿戏。自己这里这么多麻烦,怎么能拖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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