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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无选择(5)

书籍名:《公务员是怎样炼成的》    作者:柳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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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前文就知道,此时的我正处在一心想回虎钥市的状态中,实在无暇核实机工校的实际情况。与热校长会面时,他让我参观了该校的两幢大楼,所圈的一大片地和规划图,看了富丽堂皇的宣传品。后来才知道,这些宣传挤掉水分,基本没干的了。

但那时的我,不由得不心动,想到有一家虎钥市的单位能要我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家所谓的“事业单位”,实则就是一所民办学校。

对于这一切,除了企企,没有一个人知道,张主任、副主任毫不知情。我不敢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我不知从何说起,更是没有颜面去说。

如此大的变故,不与家人商量不行。辞掉一家垄断国企厂办的岗位,转到一家民办学校任职,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从虎钥市赶回成都,回到工厂的当天晚上,我来到工厂附近的一所大学校园里,选了一个人少、僻静的角落,向我认为应该征求意见的重要长辈--父母、岳父母、大舅,一个个地打电话。

接通电话,简单问候之后,我开始陈述,主要意思是:我要辞职回到虎钥市,接收我的虽是一家民办学校,但当个小官,应该不错;两口子永久分居不是办法,总得要想办法聚在一起,我希望能抓住这次机会。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之所以征求长辈的看法,一则希望再次验证自己想法的正确性;再则希望能得到支持,为自己这次冒险提供积极的心理暗示;三是进行礼节性的知会,以免落下“话头”,将来责怪我这做晚辈的没有打招呼。

事实上,这种讨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答案只有一个--回到虎钥市。这无异于之后进行公考复习时,书上所说的“集体冒险”。有时候,集体讨论并不一定能增加决议的安全砝码,甚至反而会走向极端。因为,讨论的过程中,会议主持人的意见主导着会议的进程,而参会者无非是顺着主持人的意愿说下去,为主持人增加冒险的理由而已。这也是日常工作中一些“委办公会议”、“听证会”、“办公会议”达不到预期效果的原因之一。

长辈们听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便阻拦,他们了解我的实际情况,也能体会做儿子、做女婿、做外甥的柳池云的苦楚。

很显然,结果是:几位长辈均对我的决定表示支持。

翌日一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此刻的我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以厂办秘书的身份来到这里。

没有像往常一样沏茶,而是首先打开电脑,我还是对经手的所有资料进行整理、分类。建立分类文件夹,所有文件全部分门别类地进行归总,以利于新同志更快上手。对于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工厂,对于一个让人留恋的办公室,对于一位父兄般的张主任,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张主任在外开会。我没能最先向他说明我的想法,这让之后的我内疚了很长时间。其实,我之所以不说,更是缘于我对他的感激。也许我不该逃避,但我真不知如何面对他所给予的帮助和提携。

虎钥市的公司已经在打电话催我了。

时间紧迫,我首先向人力资源部郭部长谈了想法,他这方面的阻力很大,因为当初正是他破格录用了我,他将对我的辞职承担责任。而幸好支持他这一想法的金书记已被调走,否则,这二位的关口最不好过。因为,我与工厂签了五年合同,工厂不放人,我辞不了职。郭部长反复向我说明,从我这个岗位上走出了多少中干、多少厂领导,职位发展会如何前景光明。他说的这些没错,我也深知厂办秘书历来就是工厂领导干部的摇篮。但我已顾不得这些了,我想的只是如何尽快回到虎钥市。对于郭部长的挽留,我只能尽量阐述个人原因及家庭的实际情况,最后,say sorry,对不起!他终于妥协。

随后,我分别到党委书记、分管人事的副书记、监事会主席、财务总监等厂领导办公室,一一说明想法,告别,领导们显得很开明,纷纷表示遗憾和惋惜。尤其是人事副书记的一番话很是语重心长,我至今记忆犹新:“现在人才流动了,夫妻能尽快团聚,这是好事情。不像三十多年前,我们那时候,很多同志要一直熬到退休,一家人才能到一起。那时的日子多么艰难哪!”还列举了很多与其同时代人的经历,总之,他对我表示同情。

厂长办公室,我没有敢去。这位老人家向来表情严肃,只有让张主任和郭部长前去知会了。

10点左右,张主任接到了郭部长的电话,听说我要辞职,他会没开完就赶了回来。看见老大哥风尘仆仆的样子,我不禁热泪盈眶,突作决定的悔意、即将告别的伤感、对其真诚帮助的感激,一齐涌上心头。张主任把我招呼到办公室,听取我的想法。其实,我的情况他最了解,他同意我辞职,他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没有最先告诉他我的想法。我无言。

中午,张主任与我在工厂旁边的鱼庄喝了三个小时酒。

下午,我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办手续,做工作交接。

晚上,张主任招呼厂办为我送行。

往事一幕幕,曾经的兄弟、战友,就要话别,我伤感不已。当晚,张主任、小军、我,都喝了不少酒。

酒后到歌厅唱歌,与我关系要好的分厂领导也来了,唱的都是些《跟往事干杯》、《驼铃》、《朋友》……

我的声音几度哽咽:“从心底来说,从工作来讲,我不想走,真的不想走。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去面对生活,我有自己的一个家呀!”

“小兄弟,什么也不说了,我们理解你!”

“没有什么,反正虎钥市离成都也近……”

“以后你要经常回来。我们到虎钥市出差,也会去看你的!”

……

朋友们纷纷安慰我。

对于这次选择,我至今心存内疚。也许,我太自私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很多建设边疆的前辈,都经历了两地分居。正如工厂那位副书记所说,好多人,都是退休后才举家团聚。张主任与刘姐,也曾经历过九年这样的生活,而且上有老下有小,不也熬过来了么?

但我看到的更多是身边的很多恋人,一到大四就劳燕分飞;好些家庭,也因久不团聚而产生了变故;甚至,在农村,由于丈夫外出务工多年不回,最终回到老家,面临的却是妻离子散的结局。

难道,真是因为时代不同?

不管怎样,我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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