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名侦探——直击(3)
放学后连续摔倒两次的名侦探先生有些暴躁，一把甩开想扶他起来的王梓的手。王梓忙笑着打哈哈：“挺远的呢，果然是神秘感十足的老家啊。不过，应该快到了吧，月妃？”
“看那缺少打扫和修葺的破旧模样，风一吹就尘埃满天飞，不用问姓蒋的人也知道前面那座俗气的红砖建筑就是蒋月妃老家啦。”名侦探高明边说边大步朝着月妃老家走去，完全不理会月妃在身后喊着“等等”。
不等童生用他那张VIP金卡展现开门的技术，走到月妃老家门前的高明确认了锁头的类型，随手捡起地上一根细小树枝，轻轻松松就开启了眼前蒙尘的大门。
众人正想跟着名侦探高明一起进入月妃家，寻找那间进行“命运选择”的房间，走在最前面的高明突然抱头喊“痛”。
“这不是才过了五分钟吗？难道高明你的超直感侦探力和月妃使用朱雀手镯的时限一样，会慢慢缩短？”童生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边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头疼得眉头紧蹙、却不愿意戴上眼镜的高明，边夸张地惊呼起来。
高明伸手推开挡住了他的王梓和童生，不服输地调动全身的力量去感应和寻找，最后指向大树下的房间，坚定地告诉大家：“从那里传出和我的超直感侦探力相互抵消的力量。”
“那个房间？我们蒋家的‘命运选择’房间里有和高明一样的力量？”月妃恨不得能重新“选择”一次，绝对不会再选朱雀手镯这种随便、擅自换主人的任性东西，要是能选到“超直感侦探力”，就能成为名侦探，不用再被尖酸刻薄的名侦探高明吐槽了。
月妃还在遗憾当初年幼无知，没选对误终身。王梓为高明戴好了眼镜后，高明还在低声嘟哝着：“奇怪，太……奇怪。”
“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终于等到机会大展开锁技术的童生，扬了扬手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卡。
童生大步上前，挽起衣袖，蹲下身，倾身向前准备把金卡插进门缝时，“命运选择”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童生吓得跌坐在地，还未抬头看清楚开门的是人还是神秘房间的守护神，便听到月妃大喊一声“老爸”。
蒋爸爸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抓了抓头发，想询问女儿为什么不听话地跑到这里来，还带着那么多外人，却被月妃抢先质问道：“老爸，你不是说蒋家后代一生只能进这个房间一次吗？因为选择一次就决定一生，所以没必要再进入这里。”
刚才因为月妃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和她一样唤出“老爸”的高明的声音被淹没了。但站在高明身边的王梓，还有听力敏锐的夏沐笛都听到了高明这一声微弱而不确定的呼唤。
两人惊异地望着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照片、脚步不稳地向前走去的高明，目光紧随他而去，才发现“命运选择”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高明手抓相片，径直从质问蒋爸爸的月妃、思索如何劝服女儿的蒋爸爸身边穿过，对着那个始终低头摆弄着屋内东西的蓬头乱发的黑影，又喊了一声：“老爸？”
和肖寒提供的照片一样，头发又乱又长，胡子拉碴的贾真探抬起头，睁圆眼睛仔细打量高明。然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前，贾真探已经夸张地冲到高明面前，双手搭住他肩膀使劲儿摇晃：“儿子，你什么时候近视了，摇头？难道是远视？散光？眼疾？”
“不是，这是……平光……眼镜！”明明十二年未见，这人怎么能马上就熟络地问东问西呢？高明对父亲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实在记不起父亲是这种类型的人。
“儿子，你怎么会变成结巴了？你还是小豆丁那会儿，吐槽老爸我的时候明明一口气能说二十个字的长句啊！”高明觉得再不阻止这个人，说不定他还要按照这个句式，把自己里里外外都吐槽一次。
高明不悦地推开贾真探的手，反击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十二年……”高明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谴责父亲十二年音讯全无的事。
已经反应过来的王梓上前拉住贾真探，热情地喊：“贾叔叔？真的是你啊？这十二年时间，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联系高明他们呢？”
“老爸，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绑架了高明的父亲吧？”月妃用手肘使劲儿推了推慌神的父亲。
蒋爸爸忙摇头摆手否认，贾真探笑着告诉月妃他们：“这十二年来，我受到蒋家的委托，一直在调查‘命运选择’和朱雀手镯的秘密。几乎寻访世界各地，总算找到朱雀手镯的线索，也解开了蒋家世代要进行‘选择’的真相。”
大家都被重出江湖的城市超直感名侦探的话吸引住，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期待贾真探告知他们真相，只有握紧拳头的高明坚定地否定道：“说谎！骗子！”
月妃、王梓都能理解高明此刻的心情。父亲离奇失踪十二年后，毫无预兆地出现，结果竟是跑到世界各地去为月妃家调查“命运选择”的真相。
既然受蒋世飞的委托，调查朱雀手镯的真相，理应好好告诉家里人，而不应该一去十二年毫无消息。但毕竟贾真探是为了帮自家调查真相，才会离开家人，月妃想劝说高明，高明却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照片质问贾真探：“这个，失踪前……被拍的。你……和这个……女人，私奔吧？”
贾真探弯着眉头，从高明手里接过那张拍不到女人面容的照片，突然捧腹爆笑起来，指着王梓：“这是他母亲，王后。十二年前，我为了到世界各地走访、追查朱雀手镯的源起和秘密，需要一笔资金，王后就是赞助人。”
“多亏真探和王后这两位‘正义的伙伴’，总算帮我们弄清楚这间‘命运选择’房间的秘密。”蒋爸爸感激地拍了拍贾真探的肩膀。
“不如大家到那边坐下来，吃个点心喝个茶，让我娓娓道来？”贾真探轻松地笑着提议，抬手指了指庭院里的石桌石椅。
高明一把抓住父亲举起的手，严肃地提醒他：“比起……吃喝，应该……见妈妈！”
贾真探来不及劝服儿子，就被高明使劲儿拉拽着朝门口走去。
无奈地苦笑起来的贾真探，只好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封面破损严重的笔记本，准确无误地扔到了月妃手里：“关于蒋家的‘命运选择’和朱雀手镯的答案，都在这本名侦探手册最后一页上记录着。看完了顺便留着做纪念，不用还给我了。”
芽衣迫不及待地跑到月妃身边，和她一起打开了纸张有些泛黄的名侦探手册。两人翻到最后一页之前，已经听贾真探说过的蒋世飞轻叹口气感慨道：“没想到，我一直想摆脱的家族传统和束缚，竟然是祖辈们好心做的‘坏事’。”
贾真探的名侦探手册上记载着：几乎走访了全世界，总算查到历史上曾经拥有过朱雀手镯的家族留下的记录。朱雀手镯是将名为“勇气和自信”的正义能源借给拥有力量却缺乏勇气，无法施展出来的人的宝物。朱雀手镯和一个家族的人订立契约后，将代代相传地履行这份契约。直到这个家族的人自身拥有强大的正义感，不再需要向朱雀手镯借能源，朱雀手镯就会重新寻找新的主人。
“也就是说，月妃自身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正义感、勇气和自信，所以朱雀手镯重新选择了更需要它的力量的芽衣？”王梓听完月妃念出来的内容，恍然大悟地喊起来。
旁边的童生条件反射地吐槽道：“可是月妃那种勇气和自信完全是盲目没实力的，这样也行？”
“可喜可贺，真相大白了。月妃和朱雀手镯不合适是因为两者力量‘撞车’了，继续和月妃在一起，朱雀手镯的能量会受损，月妃同样没办法释放本身的力量。给芽衣用，就正好了。”夏沐笛淡然地笑着，鼓了鼓掌，一副“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芽衣抬手注视着似乎对此表示同意而散发热度和微红火焰的朱雀手镯，担忧地皱起眉头：“我自己能得到朱雀手镯的力量是很高兴，但是，我的家族也会和月妃他们一样，要开始被‘命运选择’主宰了吗？我不能连累整个家族的人，我不想成为家族的罪人……”
听到芽衣带着哭腔的声音，蒋爸爸才急忙摆手解释：“不会的，别担心，我刚才没把话说清楚。蒋家祖先得到朱雀手镯后，怕朱雀手镯只能传给一名后代，对其他后人不公平，就弄了这样的传统。所以进入那个房间选择的人，都能拥有和选择之物紧密联系的人生。”
说不清楚是类似催眠的力量，还是朱雀手镯的影响，总之所有在这个房间做了“选择”的蒋家后人，一生都离不开他们所“选择”的东西。
蒋世飞边告诉芽衣不用担心朱雀手镯会对他们家族造成影响，边走进蒋家的“命运选择房”，轻轻拿起一个可爱的洋娃娃，嘴角泛开笑意。也许，他们从这里选择的正是打心底喜欢的、最适合他们的人生。
“别太晚回家，老爸今晚会烹饪超丰盛的料理。”蒋爸爸摇下车窗，叮嘱想和朋友们一起走的月妃。
月妃微笑着朝父亲远去的汽车挥手，心想父亲总算解开心里的结，坦然接受了自己选择的命运，而不是被“诅咒”和“束缚”的，实在太好了。
在公共汽车站和搭乘不同公交车的王梓、欧阳冰、童生、夏沐笛告别后，月妃和芽衣并肩等在被夕阳拉出老长老长黑影子的公交车站牌旁边。
芽衣紧紧握了握手腕处微热的朱雀手镯，正想开口说什么，月妃转头对她露出笑容，表情真诚地告诉她：“太好了呢，朱雀手镯能再次遇到合适的人。谢谢你，芽衣，让朱雀手镯的正义能量得以延续。”
芽衣拼命摇头，拉住月妃微凉的手，努力想把自己和朱雀手镯的温暖传递给她，那句要对月妃说的“对不起”只能留在心底。
贾真探被儿子拉回家后，妻子宋淑芬视他为空气，如往日一样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地准备晚饭，不时催促高明快洗手准备吃饭。自知人间蒸发十二年有愧于妻子的贾真探，终于说出了有生以来第一句：“对不起。”
贾真探以为妻子会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还要法律还要监狱做什么”，没想到性格强硬的妻子竟然哭起来：“你竟然愿意道歉？为什么不愿意联系我们？十二年间都不告诉我们你是死是活？”
“接受蒋世飞的委托后，我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出真相结束漫长的旅途，更不确定在哪里会遇到危险而丧命。就干脆失去联系，总比每天都要你们在联系我的时候担心我的状况好。”贾真探拥住哭泣的妻子，低声解释着。
贾真探抬起眼睛看了看悄悄擦去镜片后泪水的高明，提醒妻子：“你也应该向儿子道歉和解释点儿什么吧。”
经丈夫这么一说，宋淑芬清楚自己对高明施了催眠术的真相，已经被拥有超直感侦探力的丈夫看穿。
“对不起，高明。你爸爸失踪后，我害怕从小聪明伶俐的儿子会步丈夫后尘，被牵扯到危险事情中去。”高明只觉得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引领着自己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那个迷雾渐渐散去的空间里，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对自己挥手说着什么。高明想靠得更近，想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耳边却传来一个响指声，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镜被母亲拿在手中。
“妈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高明话一出口，不禁惊愕地伸手摸了摸嘴巴，竟然没有结巴？
“大概是我对你施的催眠术和暗示太厉害，你原本正常的说话和思考能力在过于强大的抑制下，反而产生了拥有超出你原本能力的‘超直感侦探力的高明’。是妈妈的错，现在才把最真实的自我还给你。”高明一手握住母亲的手，一手拉住父亲，努力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真相，应该让人感到满足的。只是，原来“名侦探高明”根本不曾真实存在，自己根本没有继承父亲的超直感侦探力，一切都是“物极必反”的原理造就出来的虚幻人格。
真正的贾高明，只不过是个IQ正常的普通男生。这样的自己，还有能力再帮助别人寻找真相吗？